第5章
負責押送海盜的是一位中校,他正帶着士兵們清點抓捕到的海盜的人數,一擡頭,就看見那位嬌滴滴的小公主拖着劍氣勢洶洶走過來。
麻煩了。
中校只有這一個念頭。
營救小公主與西塔爾司長任務是高等機密,哪怕是他們這些秘密執行人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些東西猜也能猜到,這些傭兵海盜肯定對小公主進行過一些折辱,而現在小公主就是來報仇的。
報仇什麽的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重要的是中尉知道這位蒂安小公主的源能等級只有E,她那纖細的手指握着劍中尉都怕她把自己割傷了。
中校上前要攔住她:“公主殿下…”
祁琅擺擺手,硬是隔着中校高大的身形往前探,非常執着的樣子:“你要帶他們去錄口供?”
中校不得不往後退,張開的雙臂像一只護食的老母雞,艱難點頭:“是的,所以殿下您……”
“那沒必要了。”祁琅看中校抵抗的這麽倔強,終于不再試圖鑽過去,她站直了擺擺手:“把他們帶過來,給我練練手。”
中校驚呆:“啊?”
“他們說什麽根本不重要,甚至他們今天晚上就會死在牢裏,所以還浪費什麽時間,還不如留給我出出氣。”
歐格拉皇族處事兇殘,但是內幕終究是內幕,帝國姐妹自相殘殺這種醜聞,她的那位好父皇一定第一時間就把事情壓下去,這些人說什麽都不重要,因為他們馬上就會帶着秘密從這世上幹幹淨淨的消失掉。
整個逃婚、被劫殺、被援救的過程,都會被各方勢力默契的遮掩住。
兩個士兵下意識去看中校,中校臉頰抽搐了一下,當祁琅催促地看來時,只能無奈說:“帶過來。”
海盜被拉過來,祁琅抱着劍,老大爺遛彎似的繞着他們慢悠悠的轉。
祁琅看着這些低頭裝鹌鹑的海盜們:“之前是誰綁了我的,不要以為我當時被打暈了就不認識你了,趕緊自覺站出來,不要耽誤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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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們裝死,這不廢話嗎,當時都打暈了怎麽可能還認得人,這小公主連炸人的話都編不清楚怕不是個傻——
“你,就是你,站起來。”
祁琅指着隊伍裏的一個人,對旁邊的士兵說:“把他給我拉出來。”
這個海盜被拉出來的時候都驚呆了,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他們手腳很麻利的,從背後捂嘴打暈再到帶走不超過十秒鐘,她怎麽可能看清他的臉!
“我說過我能認出來,你們不信。”祁琅笑眯眯,像是随口一說:“你們對我來說,是沒有秘密的。”
所有人都以為她這是得意之中的誇張,倒是她背後靜靜站着的萊斯聽見,眼神微微一閃。
海盜表情抽搐,被壓着跪在她面前,卻執拗地仰着頭不敢置信打量她:“你…你怎麽一點事兒沒有。”
中校冷喝他:“你什麽意思?”
海盜下意識想說話,但是看着祁琅又閉上嘴,眼神驚疑不定。
不止人是他綁架的,連藥劑都是他親自準備的,也是他親手給兩個人注射的,即使給這位小公主注射的量少一些,也不至于還這麽活蹦亂跳。
是藥拿錯了?過期了?還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
他頭腦一片亂麻,但是他還不至于傻到不打自招。
祁琅把玩着劍鋒,看着表情晦澀的海盜頭子,玩味說:“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有什麽想法?”
多說多錯,海盜不說話。
事實上他們準備的很充足,要不是沒料到這一次軍方竟然把林絕派過來救人,他們早就逃之夭夭了。
但是既然被抓了,他們也認了,當初敢接這個單子,自然也做好了死的準備。
“看來你已經有準備了。”祁琅看着海盜裝死不吭聲,拍了拍手:“挺好,我喜歡有自知之明的人。”
但她話音一轉:“但是我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海盜猛的擡頭看她。
祁琅指着他手腕上的束能環,對士兵說:“給他解開。”
“你有一個機會,如果你能奪下我的劍,打敗我,我就讓你活命。”
海盜簡直狂喜,但轉念一想,又質疑:“你已經自身難保了,還有這個能力?”
祁琅一笑:“你沒有選擇。”
祁琅看看那些面露難色的士兵,那位中校又要上來勸她,這讓她越來越覺得有親軍的重要性,只聽從自己命令的親軍能省多少口舌。
“萊斯,你去,給他解開。”祁琅毫不客氣用着自己那不省心的副侍衛長,并對中校說:“我做事會自己負責,請您放心。”
中校滿臉苦澀:負責,嬌柔高貴的小公主能負什麽責,她任性妄為,但是最後她被傷到,上面人還得問罪他們。
萊斯看着抱着劍一派悠閑的祁琅,眼神微閃,還真的沒有勸,而是直接向海盜走去,路上中校試圖攔住他,他微笑着輕輕巧巧繞開中尉,反手直接把束能環扯開。
海盜站起來,源能重新在體內流轉,他手上驟然升起幽藍的光芒,然後他毫不猶豫向祁琅沖過來。
祁琅舉起劍,劍鋒直對着海盜,乍一看很危險,但無論是海盜還是士兵都視若無睹。
海盜是C級,而小公主只是E級,這對比就如同一個壯漢對上一個拿着長劍的的幼兒,那劍不傷到幼兒自己就謝天謝地了!
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中校拔出槍來對準海盜就要開槍,無論如何小公主絕不能再受——
但是他的手驟然僵住,瞳孔一縮。
海盜的手握上劍鋒,他手上屬于C級的藍色源能量瞬間順着劍身流淌,下一刻就可以奪走這把劍的控制權,但是就在那一瞬,劍身驟然爆出耀眼的白光,那白光有如生命般迅速吞噬着藍光,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藍光光芒驟然黯淡,近乎倉皇的向着自己主人的方向回撤,但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貪婪的白光徹底覆蓋。
海盜臉上的興奮驟然凝固,他突然噴出一口血來,眼眶、鼻孔和耳朵開始淌血,臉上盡是扭曲的不敢置信。
“撲哧——”
劍鋒洞穿血肉的聲音刺耳,祁琅斜斜把劍鋒向上洞穿海盜的心髒,微微側過臉,對他微笑:“一命還一命,你欠她的,我替她要回來了。”
海盜瞪大眼睛,指着她卻說不出話。
祁琅慢條斯理拔出劍,海盜高大的屍體撲通一聲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在地上彙成一汪血泊。
全場死寂。
所有人呆呆看着海盜的屍體,又呆呆看着那神态輕松仿佛剛剛散步回來的小公主。
他們看見了什麽?
一個幼兒幹掉了一個壯漢,一刀斃命!
這個幼兒,還是那位出了名的驕縱、柔弱,連一只雞都沒殺過的蒂安小公主。
是他們瞎了還是他們瘋了?!
萊斯最先反應過來,微笑着打破凝固的氛圍:“恭賀殿下。”
士兵們這才回過神來,但是再看祁琅的眼神與之前大不相同。
中校表情怪異地走過來:“殿下…您這是,升級了?”
但即使是從E級升為D級,也不能這麽輕松地斬殺一個C級啊。
源能等級之別有如天塹,這麽輕易的越級,當等級規定是紙糊的嘛!
“算是吧。”祁琅咧嘴一笑:“事實上,是我二次覺醒了。”
中校愣住,随即面色一凜,彎腰恭聲道:“是我們疏忽了,請您立刻跟我們去檢測源能覺醒狀态,我們需要更細致的資料。”
祁琅點點頭,随手把劍扔給萊斯:“把這裏處理好。”
萊斯接過劍,看着祁琅被士兵們簇擁着離開,她的背影纖細卻挺拔,理所當然地走在所有人中間時,與來時一模一樣,卻不知何時不再是被監護者,而是變成了支配者。
她真的不一樣了。
萊斯垂眼,看着鮮血順着劍身流淌,一滴一滴墜在地上,猩紅刺目。
他眯了眯眼。
……
“将軍。”
當林絕結束向上級的投影彙報,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走出來時,中校早已等候在門外。
中校敬禮之後,把那份源能檢測報告遞過去。
林絕一看上面小公主的名字,就不由想到之前在治療室門口聽到的那些虎狼之言。
他不易察覺地頓了頓,嘴角微微牽了一下,又恢複冷冰冰的模樣,伸手要接過報告,随口問:“怎麽說?”
中校把之前在艙室內發生的事複述一遍,又感嘆說:“這位小公主和傳言中的簡直天差地別。”
要不是查過基因沒問題,中校都會以為是別人頂了張臉替代的。
“傳言不可信,更何況生死邊緣走過一次,性情有所變化是正常的。”
林絕剛要捏住報告,突然發現手套邊緣一點暗紅的痕跡,他神色微暗,把手套摘下才接過來,迅速翻閱過幾頁,帶着薄繭的指腹在中間一行字上點了點:“特殊系源能力覺醒,是什麽意思?”
中校說:“報告給的解釋是,這是一種特殊的侵蝕能力,當其與普通源能量接觸時,能從粒子層面直接分化融解對方源能的一部分能量,導致對方源能失衡,戰鬥力驟降,更嚴重的甚至可能有基因崩潰的風險。”
林絕眸色一凝。
源能等級可以後天提升,但是潛能卻是一出生就固定的,二次覺醒即為潛能的再次覺醒,出現的概率稀少到近乎絕跡。
但是在極少數的二次覺醒記錄中,也的确有一些源能特殊變異的存在。
林絕也翻閱過那麽一兩個二次覺醒者的資料,但是小公主這種程度的變異,無疑堪稱是最有殺傷力的。
林絕問:“戰鬥力可以到什麽程度?”
中校回答:“還需要進一步判定,但是公主殿下現在是将将D級的水準,卻能一劍斬殺了C級的海盜,我認為可以對B級造成傷害。”
“跨兩級……”
林絕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不動聲色扣住隐隐輕顫的手,把報告遞給他:“那就寫上吧,把能寫的都寫上。”
中校一愣:“将軍,這還沒經過實證…”
“這位殿下馬上會有大麻煩,多一點籌碼,她的日子就會好過一點。”
林絕淡淡說:“大家都不容易,寫上吧,适當猜測,沒關系的。”
中校聽了,嘴唇動了動,接過報告單,看着面露疲态的将軍還是忍不住抱怨:“上面太過分了,我們明明是邊區太空軍的編制,被強制回帝都星述職也就算了,竟然還被派來做這種事,這救援明明該是帝都星戍衛部隊的職責,他們就是往我們身上甩鍋,幸好公主和司長都沒事,如果他們誰出了岔子,那豈不就成了我們救援不力的責任——”
“夠了。”林絕警告似的看他一眼:“我們只是在完成軍人的本職,不可妄自議論上級。”
中校嘆一口氣:“是的将軍,我只是替您……算了,報告将軍,四十三個參與綁架的海盜已經全部抓捕完畢,除了殿下殺死的那個,還有五個B級,三十個C級,但是負責綁架西塔爾司長的那兩個A級只抓到一個,另一個逃——”
“另一個被我殺了。”
林絕平靜地戴上手套,轉身往指揮室走去:“任務結束,啓程返航吧。”
中校一愣,随即并靴敬禮,聲音滿是敬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