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巧枝沈家一行人不日就回了故章。劉氏自從山上下來,便一直孕吐的厲害。胡娘子自顧不暇,便将劉氏的母親焦氏請來一同照看。

閑暇無事,焦氏劉氏母女一邊坐在窗邊做小衣裳,一邊聊閑話。

焦氏勸慰道:“想你那婆母也是個可憐人,只一個獨子,又是個不省心的。”要說這個焦氏,雖然是只眼皮子淺的貓頭鷹,可到底也不是個大奸大惡的婦人。她先前唯恐巧枝沈将財産分給胡氏母子,故而慫恿了女兒要将何岫趕走。可是計策還未等想好的,就聽說何岫大過節的一聲不發的走了,過後只捎了一封信來。她又開始同情胡娘子了。加之女兒懷孕了。她想着若是女兒一胎得男,這沈家的家産那可就都是她女兒的了。這樣一來,她對何岫又放心了。

劉氏藏着心事,憋了許多天,見母親提起胡氏母子,又忍不住一五一十的将在山上發生的事情并收到何岫的告別信等事一一告訴了母親。又心有餘悸的說道:“我明明看見他變成狐貍消失了,可是偏沒人信我。”

焦氏失笑道:“懷了身子的人是有這般的,時而夢魇了,把那夢中的當了真也是有的。”

劉氏臉漲的通紅,“阿娘你到底有沒有仔細聽?我說的都是真真的。”

焦氏哪裏肯信,故作驚愕道:“除你之外還有什麽人一同瞧見?”

“怪就怪在此處了。”劉氏氣的臉色發青,“先前有一個小道長說看見叔叔往我院子裏來了,可是隔天又找他對峙,他又咬死說他根本什麽都沒看見。”她撫摸着肚子,憤憤的又道:“我又不好将他拿了我肚兜的事情講出來。”

“哎呦”焦氏一拍巴掌,大笑道:“那不就是了,你的肚兜如何能到小叔叔手裏去?”她貼近女兒,“以後這樣的夢話可不能胡說,好在郎子是個心大的,若是那稍微小肚雞腸一點的,硬說你私通小叔叔,你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劉氏那廂又懊惱又憋氣,遑且不論。只說何岫被奉為上賓,在雲瀾的寝房內好吃好喝的呆了自足足十日,就已經活蹦亂跳了。

雲瀾事務繁忙,早幾日前就動身返回了帝都。回都之前對何岫囑咐道:“你雖然已經痊愈,然而魂魄之傷不同于皮外傷。表面上看起來痊愈了,可那隐在的傷害卻不易被察覺。待将那藥都吃完了,天下之大,随你哪裏。只是如今萬事還是需要小心。這法術能不使便莫要使,安安生生的将養幾年。千萬莫要讓人再窺得你半妖的身份,免得授人把柄,害了自己性命。”

胡娘子從小到大的叮囑何岫的無非也是這樣的一番話,何岫聽了百年,耳朵都起了繭子。若不是雲瀾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替他将劉氏面前的那樁事圓平了,他早就撂下臉子了。“岫知道了,道長只管放心吧。”

雲瀾無奈的看着何岫的臉,“你樣貌肖似你母親”又傷懷道:“若不是你年紀不對,我倒要懷疑你就是我親生的孩兒了。因此,難免囑咐的就多了些。”何岫喜雲瀾溫和清貴又細致體貼,心中到也希望有這樣一個父親。連連表示自己對他的話深以為意。雲瀾遲疑了一下,又問:“你生父是何許人?”

何岫兩手一攤,遺憾的道:“我是個遺腹子,自出生就未曾見過生父的面。”

雲瀾神經突然一松,而後一陣唏噓,“想來必然是個出衆的人。”他盯着何岫的臉,“你母親這百年來為了你擔驚受怕,十分的不容易,你千萬莫要再讓她擔心。”

何岫滿口答應,催促道:“道長你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雲瀾走了,何岫又生龍活虎的在蓮華宮蹦跶了幾日。要說這蓮華宮什麽都好,吃的精致用的順心小道士随叫随到。只可惜,沒有美人可以解語。所謂飽暖思□□,他那一顆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不過思慮了小半天,何岫就決定了,他要下山去。

他說要走,小道士們也不攔着。只将一個包裹交給他,說是師祖臨行前留下的。何岫打開一看,樂了,可惜道:“回頭我定要細細問問狐娘,那老道士真不是我親爹嗎?”

帶着雲瀾備下的行囊,何岫下了山。他生怕進了故章城被狐娘發現,便租了一艘船,打算一路北上。

這不用終日惶惶恐恐,如釋重負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江水湯湯,水邊照影行,天在清江裏。天上有行雲,人在行雲裏。何岫舒服的在夾板上坐下,忍不住唱道:“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他仰望着漫天璀璨的繁星,一邊在心裏盤算着:到底是邊玩邊行好,還是索性沿河一直向北好。正在兩下遲疑難做決定的時候,突然被人捂住了雙眼。

何岫幾十年沒同人玩過這樣的把戲了,猛一被捂,還怔了片刻。一個聲音,不辨雌雄,“岫郎猜猜,我是何人?”

何岫嘴角越勾越大,“蔣七你要是再不把你那冰涼的爪子拿開,郎君我就将你化了做符水。”

蔣儀安撅着嘴巴放開手,“岫郎太不知情趣了。”

何岫嗤了一聲,“郎君的情趣都是留着給那些身嬌肉嫩的小娘子的。”

蔣儀安輕輕一笑,竟然帶了幾分妩媚的蠱惑之意,“岫郎可曾聽聞魏王與龍陽君,前朝哀帝與董賢,文帝于鄧通。”

何岫饒有興致的抱起手臂,“如何說起?”

蔣儀安糾纏上來,抱住何岫的脖子,“七郎的意思就是,岫郎的情趣就不能分一點給我這樣身嬌肉嫩的小郎君嗎?”

何岫愛美人,不分男女。蔣儀安眉眼間自有一股風韻,又暗示又投懷送抱。正合他心意。因此蔣儀安一纏上來,就被何岫就勢一把按在夾板上,“身嬌肉嫩所形容的那些人,你都不算。”

蔣儀安被何岫按在夾板上的瞬間臉色一變,繼而看見何岫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面上一喜。他獻上唇來,輕聲問:“岫郎以為我是什麽?”

何岫在他唇角啄了一下,一個翻身将他覆在身下,“你這樣勾魂攝魄的鬼兒,浪蕩的慣了。合該被郎君我一直壓着,一旦放出去難免禍害人間。”

蔣儀安将手伸進何岫的腰帶裏,沿着他緊實精壯的腰肢一路向下,一邊摸索着何岫的腿間,一邊喘着粗氣哧哧笑道:“岫郎可千萬壓實乘了,若是不小心撒開了,我自問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蔣儀安是個厲鬼,自有幻化衣衫外貌的本事。可他偏愛人間的物件兒,身上衣衫均是實打實的人間錦緞制成。因此,何岫不費分毫力氣,輕車熟路的将他剝光,又重新壓在夾板上。二人仗着都不是凡人,又是夜色之下,只簡單施了一點障眼的法術,便在甲板上翻雲覆雨起來。

臨近東方發白,何岫才從蔣儀安身上爬起來,披着外衫,坐在夾板上盯着那日頭将出的方向。蔣儀安赤身裸體的纏上來,“岫郎在看什麽?”

何岫摸索着他細膩的皮膚,又同他唇齒相交了一會兒,才回道:“我在想錢為什麽總有花完的時候。”

蔣儀安噗嗤一笑,“你我又不是凡人,這等事情還需要發愁?”

何岫拍了拍他的屁股,“你不用吃穿,又能夜遁千裏,自然是不将凡間俗物放在眼裏。郎君我要吃要喝要找人尋歡作樂,豈能無錢?”

蔣儀安聽見“尋歡作樂”四個字,笑容一滞。何岫哄道:“那是從前。如今有了七郎,再不找旁人。”

蔣儀安明知道他不過是欺哄,卻也知道不急于一時,思量片刻笑道:“那還不好辦,郎君只管說法子,七郎同你一起尋些銀錢來,也就是了。”

何岫最喜歡這樣一點就通的聰明人,高興的當即将計劃這樣那樣的講了。

七郎皺着眉頭道:“主意是好,只是咱們要到哪裏去找一個這樣的人呢?”

何岫摸了摸下巴,自己如今重傷才愈,能動用的法術不多。天下的道士雖然不濟的多,卻也不保有個把有真本事的。若是此時不幸被他撞上了,不斷了他的小命也要剝了他的皮。長安其實是個好去處,那個雲瀾同狐娘有故,又救過自己。只可惜長安城內天子腳下,能人太多。若是處理不好,連累了雲瀾反而不好。其他地方嘛……?

何岫突然回頭沖着蔣儀安勾唇一笑,“前面有一個小城,據說桃李遍地,風光甚美,咱們就到哪裏去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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