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節課是高數啊……煩死人了
績,還過不到一個月,她就能考上她夢寐以求的C大了。正因為知道她的夢,知道她的未來有着無限的希望和可能。所以,他才會那麽痛那麽痛,痛得恨不得自己能夠代替她去死。
一星期後,眼看着他已經無法正常參加高考的父母去學校給他辦了退學手續。不久,他便坐上了飛往新西蘭的飛機,開始父母給他匆匆安排的留學。
他實在無法再呆在這座學校,呆在這個地方了。
剛到新西蘭沒幾天。正在收拾心情準備開始新生活的黎風一大早就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當他疑惑地打開學生公寓的門時,門外站着的那個少年一臉陰沉地跪了下來,聲音冷硬地說求求他去看看夏然。
他低垂着頭,一直跪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黎風只能看到他黑黑的頭頂,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此刻站在門邊的自己,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全身上下散發出的痛苦而絕望的冰冷氣息。
那是夏然,第一次發病。
也是這次讓他知道,這個人為了夏然,可以瘋到什麽地步。
黎風一直都不明白,原來世界上還有這樣矛盾的人,他是那樣愛他,愛到幾乎病态的地步。他卻那樣殘忍地折磨他,常常在打完夏然之後又哭着下跪說對不起,求他不要離開他。他帶着幾近瘋狂的熱度對待自己愛的人,比誰都溫柔,也比誰都殘酷。
這是黎風親眼看見的,于佳航跪在地上崩潰地抱着呆坐在那裏目光渙散的夏然,像個孩子似的痛哭着哀求,說我把你朋友帶回來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會傷害你的朋友了,求求你原諒我,求求你看我一眼。那樣沉痛而無措的語氣,那樣絕望而哀傷的表情。
“他為了夏然,是真的什麽都能做得出來。”黎風安靜地看着耿樂薇,目光炯炯,英挺的眉眼間有着掩藏不住的擔憂和疲憊,“他就是個瘋子。薇薇,你鬥不過他的。”
耿樂薇認真地看着黎風的眼睛,淡淡地笑,一雙眼睛亮得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燃燒。她微笑的表情有些輕描淡寫,卻用無比堅定的語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才不怕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學霸的愛
“說起來,咱們宿舍是不是除了我和林英以外,你們三個都是沒有男朋友的吧?”吳夢清頭上戴着一個有着巨大的波點紅色蝴蝶結的發箍,湊近了桌上的鏡子,正一絲不茍地往臉上敷面膜。
正趴在桌上看書的殷雪聽着吳夢清漫不經心的語氣,同樣漫不經心地舉起了手,頭也不擡地說道。
“我就說嘛……”吳夢清平靜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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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她震驚地轉過頭來,臉上的面膜差點被瞬間大張的嘴巴吃進去。
“啪嗒”一聲,正在曬衣服的劉曦手一抖,濕漉漉的衣服帶着衣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耿樂薇摘下耳機,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着這個處于風暴中心,還偏生擺出一副無辜表情的女孩。
“嘿嘿。”殷雪不好意思地沖震驚的室友們笑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還以為你們知道呢。”
“少給我賣萌,快說!”劉曦尖叫一聲,瞬間使出奪命剪刀手圈住了殷雪的脖子。
“哎哎哎哎哎別鬧啊,我說我說。”殷雪吓得扶住劉曦的手,生怕她一個不注意就把自己給掐斷氣了,“其實也沒啥好說的啊,就是上自習認識的一個男生。他跟我們是一個專業的,但不在一個班。那天他問我高數題,就這麽認識啦,然後就老在一起上自習,然後就在一起啦。”
“我靠,就這樣?”劉曦不甘心地問道,還是一臉的無法相信。
殷雪老老實實地點頭:“就這樣。”
“那男的該不會是故意的吧,不然自習室那麽多人,怎麽偏找你問啊。”耿樂薇忽然賊兮兮地說道,大大的眼睛裏閃爍着好久都沒出現過了的興奮光芒。
“那也不一定,”吳夢清整了整歪掉的面膜冷靜地說道,“咱們學院的學生都找周導看成績,只要看到成績單的人應該都會知道小雪是專業第一吧。”
殷雪不在意地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
“快點快點!請客請客!”劉曦歡樂地大叫道。
殷雪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晃一晃,笑眯眯的說道:“他挺內向的,看到你們估計得害羞死。要不就我請吧。”
“诶——?這麽沒勁。”吳夢清撅着嘴說道,“那你們平時約會都幹嘛啊?”
“約會?我們好像沒約過會诶,上自習算嗎?”
“……”
“那……告白呢?誰先告白的啊?”劉曦一臉困惑地問。
“告白啊……好像也沒有呢,反正就上自習的時候他很自然地坐在我旁邊,吃飯啊什麽的都一起,下了自習還送我回來,就這麽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啦。”
“那……你覺得他對你做過的最浪漫的事情是?”
“嗯……講題吧。”
“……”
三個女孩當場傻在了那裏。瞪着一雙雙眼睛面面相觑,看着殷雪的眼神感覺比知道這個消息之前更困惑了。
呃……學霸的世界,果然是我等學渣之輩所無法理解的。
“咔嗒。”
微弱的一聲輕響。
正在客廳收拾茶幾的夏然,敏感地捕捉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身體一僵,就這麽愣在了原地。
是他。
熟悉的氣息從背後萦繞着自己,夏然沉默着閉上了雙眼,卻無法抑制住體內的抗拒。
于佳航将他轉了過來,溫熱的氣體呼在他的臉上,他抗拒地轉過頭去,脆弱的身體神經質地輕輕顫抖着,他沉默着,不敢看那人的眼睛。
很久。才短短幾秒鐘,卻長得仿佛過了幾個世紀。
“啪!”重重的耳光甩得他跌倒在地!
“你到底要我怎麽做?夏然!我警告過你!”
于佳航憤怒地從懷裏掏出一疊照片,手一揮,紛紛揚揚的照片跌落下來,一幕幕熟悉的場景靜靜地訴說着永遠也回不去了的曾經。
街道上的那個吻,自己最好朋友的婚禮,游樂園裏的瘋玩,自己注視着她的溫柔神情。還有,在最後的最後,海洋館流着淚的親吻。
還有,還有,好多好多。好多他這輩子最最珍惜的經歷。
其實,該問怎麽辦的,應該是自己的吧。
夏然輕輕地笑起來,呆呆地看着那些場景,神情恍惚的臉上帶着一絲幾近破碎的脆弱表情,他不想解釋,也懶得解釋。他知道這個人,一定連自己最後的道別與溫情,哪怕一絲一毫也不會被容許。燦爛得接近慘白的陽光下,印着少女身影的照片無聲無息地撒了一地。
果然啊,他是逃不掉的。
不管躲到哪裏,他都是逃不掉的。
“刷!”
厚厚的窗簾被粗暴地拉上,切斷了狹小空間裏的最後一絲光源。
靜谧的客廳再次回到濃郁的黑暗之中。
看着那張薄薄的紙條,耿樂薇陷入了沉思。
窗外飄散着星星點點的柳絮,大大小小的,雪白而朦胧,仿佛被扯碎的棉花一般。
春天已經無聲無息地來了。這麽迅速地。
可是耿樂薇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暖,只覺得周遭的空氣比寒冷的冬季還要寂寞。
她看着那張紙條,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莫叔的動作很快,還沒過去多少天,這串精細到幾層幾號的住址就到了她的手中。而她卻猶豫着,早已下好決心的自己,好像又開始動搖起來。
“呼啦”一聲,寝室的門開了,殷雪背着書包走進來,白淨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對了,她曾經看到過,那個人。
在教室自習時,在食堂吃飯時,在樓下準備進宿舍樓時,她不止一次看見那個和小雪在一起的學霸男友。
那男孩看起來很普通,普通的相貌,普通的衣服,普通的發型。還帶着一副眼鏡,看起來有些呆。
那天看見他把小雪送到門口,也不像其他的情侶那樣膩膩歪歪好久,而是非常平靜地揮揮手,跟她說再見,讓後看着她進去了之後再轉身離開。
從頭至尾,兩人臉上都是再平靜不過的神色,和普通情侶臉上甜蜜的神情一點也不一樣。看着他們倆相處時的情景,除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比較近之外,他們看起來真的和普通的同學沒什麽兩樣。
這樣也算是在交往嗎?
耿樂薇不明白。
“小雪。”
“嗯?”殷雪不緊不慢地取下書包,轉過頭來看着她應了一聲。
“你……覺得你的男朋友,是真的喜歡你嗎?”
殷雪靜靜地看着她,忽然笑了起來。
耿樂薇看着面前微笑着的女孩,眼睛裏閃爍着淡淡的光芒,佯裝的平靜神情出現了一絲動容,她一動不動地看着她,執拗的語氣中仿佛要從她身上找到什麽答案一般地執着:“或者,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真的會有那種戀愛時候的幸福嗎?”
殷雪沒說話,微笑着的表情一直沒有變。她看着她,眼睛裏閃爍着和翹起的嘴角同樣的笑意:“薇薇,你感覺到的幸福,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啊。如果你真的覺得幸福的話,那就一定是了。幸福什麽的,可不是由別人說了算的喲。”
作者有話要說:
☆、光
“咚咚。”忽然響起的敲門聲,聲音雖然輕柔,卻還是讓夏然脆弱的神經為之一緊。
是誰?
是他嗎?他驚疑不定地想着,不安的視線四處亂瞟。
應該不會,他有鑰匙。
那會是誰?
除了那個人,應該再沒有人知道這裏。
良久。他也沒有起身去開門。屋子裏安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咚咚。”那人又堅持不懈地敲了兩下。
夏然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遲疑着朝門口走去。他死死地握住把手,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打開了門。
女孩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白皙的臉龐襯得眼窩處的青黑十分明顯,昔日明媚的笑容不再,此刻那個讓他朝思暮念的身影看起來有些憔悴。
他心裏一痛,下意識地關上門。誰知女孩完全沒有被急速關上的門給吓住,而是拼命伸出了手,死死地抓住鐵門的邊緣。注意到女孩突然伸出的白皙手指,沉重的鐵門驟停,夏然瞪大了眼,
吓得一身冷汗。要是真的這麽快地關上門的話,耿樂薇的手指一定會被壓斷。
“你幹什麽!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夏然氣急敗壞地抓着門朝她怒吼,眼睛裏卻閃爍着突如其來的淚光。
好奇怪,那時候被打成那樣的自己,都沒有掉過一滴淚。為什麽在看到她的時候,就這麽委屈的想要哭出來呢?
耿樂薇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那個記憶中的他。眼前的這個夏然完全不是自己印象裏的夏然。他随意地套着衣服,頭發蓬亂。左眼上青了一大塊,臉頰還有些紅腫,破碎的嘴角有
着紫紅色的痕跡,□□出來的皮膚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痕,這時候的他,了無生氣,目光暗淡。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淚水已經靜悄悄地爬滿了她的臉頰。看到她的淚水的夏然一愣,下意識地遮住自己的臉,憤怒地大叫起來:“誰要你來的!你走!走啊!”
“我不走!”耿樂薇邊哭邊抓着夏然的手臂,晶瑩的淚水不住地流淌下來,“大神……”
“別叫我!滾!你滾!”夏然忽然有些驚恐,拼命地推搡着耿樂薇,想要把她推出去。
混亂中,耿樂薇死死地抓住了他的雙臂,流着淚的眼睛無比堅定地看着他:“給你上完藥,我馬上滾。”
“不需要!你走!”夏然推着她,心裏痛得要命。忽然眼睛裏一陣刺痛,淚水居然也流了出來。
死死拉着他的女孩忽然放開了一只手。下一秒鐘,她就毫不猶豫地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啪!”又是重重的一耳光!很快,女孩細嫩的面頰就迅速腫起了一片。
“住手!住手!你在幹什麽!你瘋了嗎……”夏然死死地抱住她,讓她不能再傷害自己,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女孩自殘的行為,這樣他會心痛得難以複加。
“現在,我也受傷了。所以,我需要上藥。大神,告訴我你們家的醫藥箱在哪,好不好?”耿樂薇輕聲細氣地說道,語氣溫柔得像哄一個耍脾氣的小孩。
夏然拼命地搖着頭,哽咽着幾乎說不出話來。他忽然扶着耿樂薇的脖子,把自己的臉湊近女孩流着淚的臉龐,就這樣臉貼着臉,兩個人的淚水混在了一起,濕漉漉的,分不清是誰的眼淚。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值得你這樣待我……走吧。”夏然輕輕地摩挲着女孩細膩的臉頰,語氣沉重地嗚咽着說道。
“大神,離開他吧,我帶你走……我們去一個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好不好?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我逃不掉……我逃不掉的……”夏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神情悲涼得好像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再也沒有了希望,他一直一直地搖頭,眼淚不停不停地滑落下來,仿佛要流盡一生的眼淚,“不
管我去哪裏,他都會找到我的……”
依稀的,樓道裏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夏然一驚,力氣忽然大了起來,不斷地推着耿樂薇,嘴裏還神經質地念叨着:“快走,薇薇,快走,不要再來了,他會殺了你的,真的會殺了你的!…
…走吧,薇薇,快走……”
耿樂薇一個腳下不穩,幾下就被他推了出來。在隔在他們兩之間的鐵門緩緩關上的那一瞬間,她看見夏然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叨着,此刻看着她的眼神卻很空洞。她從未在夏然的臉上見到過如
此陌生的表情,心裏頓時浮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拼命地往回跑,卻還是慢了一步,大門已經被關上,夏然的臉便消失在了那扇深色的防盜門後面。
“大神!大神!求求你開開門好不好!求你開門!讓我進去!求求你!求求你……”女孩貼着門瘋狂地拍打着那層冰冷的金屬,看不見夏然的臉,仿佛有什麽東西也從她的體內和着血肉,就
這麽生生地被剝去了。她哭泣着,哀求着,一次又一次地拍着那扇厚厚的門,而突如其來的絕望和壓迫感幾乎将她殘忍地擊倒在地。
終于,耿樂薇無力地跪倒在冰冷粗糙的地板上,雙手絕望地順着冰冷的鐵門滑落,她就這麽地跪在那,泣不成聲。
“怎麽了?沒胃口?”
耿如雲坐在桌子的一段,隔着暖黃的燈光關切地看着日益消瘦的女兒。耿樂薇一顫,像是從某個迷夢中驚醒似的,渙散的眼神終于開始聚焦。她動了動嘴角,扯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搖了搖頭
,心不在焉地夾了一筷子面前的菜埋頭吃了起來。
“是不是媽媽做的菜不好吃?不然叫李阿姨給你做幾個喜歡吃的菜,好不好?”
耿樂薇搖搖頭,低下頭又扒了幾口飯,遲緩的動作看起來特別疲倦:“沒有,是我自己沒什麽胃口,大概是這幾天吃壞肚子了。”她擡起頭給了媽媽一個安撫的微笑,看着女兒魂不守舍的樣
子,耿如雲心裏也有些明白。她擡手給耿樂薇夾了一個平日裏最喜歡的雞翅,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平靜地刺探:“是因為夏然吧。”
耿樂薇低頭扒飯的動作一頓,看着她黑黑的頭頂上那一塊小小的白色發旋,耿如雲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己生出來的女兒,又怎麽會猜不到她的想法呢。
“有什麽需要媽媽幫忙的地方嗎?是不是那孩子出什麽事了?”耿如雲放下筷子,關切地看着自家女兒,清麗的臉龐浮起一絲淡淡的憂慮。耿樂薇擡起頭看着她,嘴角扯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兩個人的餐桌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她猶豫了一會兒,表情複雜,再次開口發出的聲音有些黯啞:“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耿如雲點點頭,也沒有再追問下去,拿起筷子又給女兒夾了些小菜,臉上的表情很淡:“多吃點。”
自從那天見到夏然以後,耿樂薇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認識他之前。
再去找他時,就連他的門也沒進過。不管她在外面怎麽敲門,怎麽對他說話,裏面安靜得就像從來沒有人生活過一樣。聽他的同學說,他也好久都沒有去過學校了。
耿樂薇坐在書桌前看着窗外一天比一天綠得鮮豔欲滴的樹葉,靜靜地發起了呆。
一個又一個希望的破滅,她也一天比一天心灰意冷。
她又找不到他了。
她雙手托腮,沉默着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曾經那雙明亮的大眼失去了光彩,嵌在白皙的臉上眼窩微陷,看起來有些憔悴,嘴角起了一圈細細的泡,稍稍咧開一點就疼得要命,原本圓圓的臉
蛋也日益消瘦下去,就連下巴也越發尖了起來。看着這樣的女兒,耿如雲實在放心不下,推掉了一切工作,周六一大清早便拉起耿樂薇哄着她去陪自己看電影逛街。
到達購物中心的萬達影城的時候,才上午十點半左右,買了電影票出來,耿如雲帶着女兒圍着商場轉了幾圈,可以吃飯的店家紛紛表示大概還要過一小時才開始營業,現在廚房還在準備當中
。本來想帶着耿樂薇開開心心地吃頓大餐的耿如雲犯了難,尴尬地站在一家西餐廳的門口不知道是進去等還是該怎麽辦,她老早就吵着想去吃牛排,而自己卻一直沒有抽出空來陪她,這下可
好,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結果卻遇上這種情況。正當耿如雲還站在門口猶疑不定的時候,耿樂薇卻挽着她的手說,不然就去商場附近的快餐店吃吧。
出了商場,耿樂薇熟門熟路地來到一家中式快餐店,像是在這吃了很多次了,并且對這家店還十分滿意,點餐的時候看起來心情好了點。取餐的時候還甜甜地對點餐員說了聲謝謝。耿如雲欣
慰地看着自家女兒去自取餐具的地方拿餐具,調調料,第一次感覺自己以這樣的方式養育她是真的做對了。
耿樂薇剛坐下,吃了沒幾口,一只髒兮兮的攥着幾張零錢鈔票的手就伸了過來,她擡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布滿皺紋的臉。老人身體微微前傾,口裏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麽,攥着錢的手
上下搖晃着,做出乞讨的動作。
“走,走,走!”在一旁的服務員皺着眉頭走過來,一邊揮舞着餐盤擋在身前,一邊将這位不速之客往外趕,“客人還在吃飯呢,不是說了不讓你進來了嗎!快出去,出去!”
耿樂薇還沒來得及反應,老人便邁着沉重的步伐,行動遲緩地走出了大門,耿樂薇卻還轉着頭,專注的目光一直看着老人的背影。耿如雲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這一切,很自然地從皮夾裏掏出所
有的零錢塞給她,平靜的臉上表情很淡:“去給那個奶奶。”
耿樂薇哦了一聲,立馬放下筷子拔腿追了出去。
“奶奶!”
輕輕的一聲呼喚,很輕很輕。
不知為什麽,少女清甜的嗓音穿過飄渺的風來到他的耳邊,卻久的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夏然不敢相信地緩緩回頭,看到沐浴在陽光下的那個纖細的身影。
她又瘦了。
瘦的站着的姿勢有些搖搖欲墜,瘦的好像風再吹得猛烈一些,就能把她吹倒。
“奶奶,給你。”她毫不介意地伸出白皙的手,将手裏的零錢放在老人的手裏。老人弓着背不停地道謝,她卻很自然地笑笑,甜甜地擺擺手說了句:“沒關系”,又轉過身跑回了快餐店。
夏然躲在一旁的角落,隔着明亮的玻璃靜靜地看着她回到座位上坐下,在母親充滿笑意的注視中吃着面前那份簡單的快餐。他好久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女孩背對着他,完全完全沒有注意到站在店外黑暗一角的自己。
她看不見他。
現在,是上午11點23分。
接近正午的時刻。
陽光是那麽的閃亮,閃亮得好像能在那個女孩的周圍開出一層溫暖的花來。
夏然呆呆地站在那,忽然無比渴望她能回過頭來,看自己一眼。不,哪怕不需要看,就僅僅只是往他這個方向瞟一眼也好。就一眼,只要一眼,仿佛就能讓自己從無限的陰暗中解脫出來。
求求你,薇薇。
只要一眼就好。
他看着她的背影,專注的目光有些恍惚起來。
一秒,兩秒,三秒。
他近乎卑微地祈禱着,渴求着,那個看不見以後,卻還是無比執着的一個動作。
可是她沒有。
她看不見這個站在一片黑暗裏的自己。
“媽?怎麽了?”耿樂薇疑惑地看着忽然匆匆起身的耿如雲,不管發生什麽都能時刻保持冷靜的媽媽,此刻卻動作大的差點帶翻桌上的飲料。
耿如雲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走出了快餐店,飛快地朝着不遠處的十字路口一連走出了十幾米。
她的眼睛很尖,自從瞟到那個熟悉的高挑身影從快餐店的玻璃前一閃而過,她就迅速地跟了出來。看着夏然剛剛上去的那輛黑色轎車,遠去的車牌號碼看起來有些熟悉。耿如雲在心中将它念了兩遍,就飛快地記了下來。她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到十秒,電話通了。
“喂,小莫,我要讓你查一個車牌號,號碼是……”
作者有話要說:
☆、芽
“你們作業做到哪了?第幾章?……”
站在講臺上的老師皺着眉頭聽了一會兒同學們七嘴八舌的答話,一些女同學甚至開始撒嬌拜托老師不要留太多作業。
“好吧好吧,”老師無奈地搖搖頭,笑眯眯地妥協到:“行了,好好的一個假期,就不留作業了,好了。下課吧。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假期。”
“耶~!!!”
“老師麽麽噠~!”
“哈哈哈。……”
耿樂薇跟室友們微笑着道了聲再見,穿過雀躍的人群,靜靜地走入還有些清冷的校園。
離正式下課還有3分鐘。過一會兒,這條彌漫着淡淡花香的道路上,就會充斥着即将迎來假期而興高采烈的人們。
一張張朝氣蓬勃的笑臉,一個個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她卻總也等不到那個自己期盼了很久很久的人。
耿樂薇站在地鐵座位的前面,單薄的身影随着行進的列車輕微地搖晃着。她靜默地看着對面漆黑的窗口,那上面印着一張蒼白的臉,黑漆漆的眼珠也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垂下了眼皮,跟随着推擠的人群出了擁擠的地鐵站。
夜色中的街道有些寂靜,巨大的招牌在漆黑的夜裏靜靜地閃爍着紅色的燈光,在這座附近最大的超市處拐彎,朝着街道筆直地走過去,就能看到那幢熟悉的白色建築。耿樂薇走過超市的門口,這才發現前方的道路不知出了什麽事故,不算太寬的路面被黃色的帶子圍了起來,路障一閃一閃地閃爍着紅色的燈光。
穿着制服的交警正在維持秩序,企圖驅散圍觀的人群。
耿樂薇站在不遠處默默地看着這一場景,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正在慢慢升騰。她等了一會兒,看前方還是沒有在短時間內就可以疏通道路的征兆。她百般不願地皺了皺眉,只好硬着頭皮朝那條自己從小到大,天一黑就害怕走的小路走去。
走過昏暗的路燈,前方延伸出去的黑色好像通往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街道兩旁在白晝裏安寧溫和的商鋪,在夜色中仿佛漸漸展現出了猙獰的輪廓。
她驚疑不定地回頭看了後面一眼,寂靜的夜色中只能聽到自己重重的心跳。耿樂薇調整了一下呼吸,知道應該是自己想多了。每次到了這種地方,她就開始抑制不住地胡思亂想,總覺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別害怕。她告訴自己。馬上就要到家了。自己從小到大不知道在這條路上走過多少次了,有什麽好怕的?
她急匆匆地加快腳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心中的不安感卻在漸漸加深。
她還是覺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耿樂薇又硬着頭皮往前走了一會兒,就在她克制不住地想回頭看一眼時,一雙手忽然從後面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出聲,一陣刺鼻的味道穿入她的鼻腔,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耿樂薇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意識正在漸漸恢複。
巨大的水晶吊燈懸在頭頂,周圍卻閃爍着昏暗的LED彩燈,牆壁上,地板上,照在人們的身上。他們或是湊在一起,嘴唇貼着耳廓竊竊私語,或是旁若無人地糾纏在一起。
裝潢精致的客廳彌漫着迷亂的氣息。
她知道自己陷入了麻煩。
雖然明白自己的身份特殊,但這麽多年來,知道耿家小姐的真實相貌的人卻是少之又少。自己從小到大也沒有遭遇過這種事情,生活也是一直過得及其普通。普通得連耿如雲也習慣了把她像平常人家的小孩一樣養育和對待。
她靜靜地看着面前的這張無比俊朗的臉,剛剛有些清醒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她拼命集中注意力,想要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只覺得面前的這個男人有些眼熟。卻怎麽也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根本不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于佳航坐在沙發的正中間,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這個同樣安靜地看着自己的女孩。
她看上去比照片上瘦了。下巴也尖了。只有那雙大大的眼睛,還是那麽明亮而沉靜。好像一眼看到她的臉,就只能被她的眼睛所吸引。
有意思。
于佳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饒有興味地跟女孩對視着。
來吧。
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我要讓你嘗嘗,視若珍寶的東西,在自己面前一點點地被毀掉,是什麽滋味。
門開了。
高挑瘦削的身影彎下腰來,沉默着換上自己的拖鞋。他站起身來掃了屋內的男女一眼,平靜的眸子裏染上了一絲讓人不易覺察的厭惡。
他緩緩地從黑暗中走到玄關旁的臺燈下,白色的寬領毛衣,露出大片精致的鎖骨,漆黑如墨的頭發,雪白的燈光下白瓷一樣的肌膚仿佛誘人觸摸般一樣煽情。他微微地擡着頭,下颚的線條優美,飽滿嫣紅的嘴唇緊緊地抿着,漂亮的丹鳳眼不帶一絲溫度地看着坐在沙發上的他。
于佳航的嘴角勾起一絲暧昧的微笑,深邃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
啊……
他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
光是這樣看着站在那片燈光下的他,自己內心的渴望就開始無比洶湧地泛濫起來。
開始了哦,little Princess。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
于佳航慵懶地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
屋內的男男女女識趣地收拾收拾自己,開始三三兩兩地往外走。夏然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發現被高大的裝飾櫃擋住視線的,此刻正蜷縮在長沙發一角的女孩。
“薇薇!”他驚呼一聲,伸出的雙手還沒碰到她,就被于佳航大力地甩在沙發上。夏然咬着牙掙紮,又踢又踹,瘋狂拍打着于佳航的動作毫無章法。他憤怒地吼叫着:“你對她做了什麽!”于佳航面無表情地将他按在身下跨坐上來。神情冷峻而自然,仿佛不知道疼痛一般,如同機器人有條不紊地執行自己想要完成的任務,任憑夏然的攻擊落在自己身上,不躲也不閃。
耿樂薇拼命地眨了眨漸漸朦胧的雙眼,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模糊。
她知道自己應該是被喂了什麽藥,這種感覺很不正常。
“放開我!混蛋!于佳航,別逼我恨你!”
正伸進衣服裏撫摸着夏然腹部的雙手一頓,于佳航陰沉着臉,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邪惡的微笑,動作更加激烈起來。
畜生……
看着那個男人如野獸般對待夏然的動作,耿樂薇氣得渾身發抖。她感覺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她想尖叫,想怒吼,甚至想殺人。然而,發軟的身體卻不聽她的話,只能一動不動地攤在沙發上動彈不得。
她咬着牙強迫自己死死地盯着這個男人,顫抖着不聽使喚的雙手摸出随身攜帶的一把小刀。是她從小就帶在身上防身用的。
很小,卻很鋒利。紮這一下,應該足夠。
耿樂薇克制不住地一身一身出着冷汗,她咬着牙擡高手臂,手起刀落。
銀光一閃。鋒利的小刀深深地紮進了自己的大腿,殷紅的鮮血一股股地湧了出來。
沒想到這把刀的第一次用途用在了自己身上。她苦笑着閉了閉有些眩暈的雙眼,等到再睜開時,尖銳的疼痛已經使她清醒了很多。
她咬着牙拔出刀,一陣又一陣的冷汗已經汗濕了她的衣服。她克制不住地戰栗着,一瘸一拐地朝着那人走去,那個在她面前毫無掩飾地,狠狠地踐踏着自己最最珍視的東西的人。
眼前是血紅的。
她早已看不見任何東西。
意識早已被剖開剝離
面前崩裂的場景足以使她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