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秘少年

“她呢,就不管啦?”

女孩們聽到溫青小姐這樣說,紛紛不滿的看着薛宜和紫林兩個,她們覺得薛宜和紫林應該受到什麽嚴厲的懲罰。

溫青笑道:“自然是要管,只是這也不是我們女孩子能管的,等要等到明日院長來了,小雨的家人來了才能定奪。”

她說的有理有據,大家想着這時候真是不早了,就都散了,至于受了傷的江小雨,則是被人扶着回去了。

溫青的話,雖然沒有什麽大的威嚴,但是好多時候,女孩子們還都很願意聽一聽她的話。

溫青走在最後,臨走時候看了一眼薛宜:“這匕首我收了。”

薛宜有點驚訝的看着她,可是溫青并沒有說什麽多餘的話來。

薛宜疲憊不堪的回到小屋內,紫林趕緊找出些藥來給她上藥。

薛宜眉頭皺的死死的,她委屈的抱着自己的瑤琴,哭都哭不出來。

“那位青衣的溫青小姐,真是幫了我們。”薛宜說,“不知道她是什麽來頭。”那些書院裏的女孩子薛宜都見過,多年前這泰安書院裏住着一個聞名的才女,城中好些人家都仰慕才女的大名,将女兒送到這書院來讀書,後來這就成了平南城的傳統,未出嫁的女孩兒都來這裏讀書上學。

這位溫青小姐怎麽從來沒見過?

紫林凝神想了想:“這位大約就是她們說的溫太守的獨身女兒吧。”她頓了頓,“聽說溫青小姐貌美如花,又聰明絕頂,太守大人專門給她請了名士教養,不叫她來咱們這書院裏。”

薛宜沒有說話,紫林繼續道:“紫林覺得這溫青小姐似乎心地挺好的,果然太守家的女兒氣度就是不同。”

薛宜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知道自己這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心裏有些隐隐的難過。

紫林見她神色,覺得忙安慰道:“小姐別擔心,小姐的臉會好的,這些小傷痕算得了什麽,奴婢當年手臂上被砍了一刀,傷可見骨,如今不也是好好的,沒有什麽疤痕。”

薛宜苦笑一聲:“你不懂,我是不能毀容的。”

紫林滿不在乎的道:“小姐什麽樣的身份?根本無須學她們的樣子,咱們熬過了這段時候,小姐要什麽樣的姻緣沒有?”

薛宜順了順目,沒有說話。

她原先也是萬般寵愛的大小姐,錦衣玉食,呼奴喚婢,若不是打仗,她如今也不會淪落到這一步田地。

紫林做了點粥端過來,薛宜勉強的吃了一點,她們兩個現在的花銷都是靠着自己和紫林給人織布換來的錢,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不能浪費了糧食。

次日太守果然派了人來審問,好在這平南城的太守還挺講道理,因為嫌犯是兩個女孩子,又聽說是用變戲法的假刀不小心傷了人,便只派了人把兩個人關在小院子裏,除了不能走出院子,也沒有太為難她們。

“江家的寶貝女兒受了傷,他們倒也不是不能私了的。”院長略含煩躁的看着薛宜,這丫頭真是不省心,當初看着老鄰居臨死之前回到家鄉把女兒托付給自己,想着自己也沒有女兒,這孩子看着挺機靈的,長得也俊俏,留下來賞她一口飯吃。

哪知道薛宜是個繡花枕頭,又軟弱又慫,琴棋書畫全都不會,女工就更不會了,人也呆呆,話都說不利索的感覺。

真是不招人喜歡的女孩,這回還給惹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願不願意私了,就看你一句話了。”院長嫌棄的看了一眼薛宜,“我勸你還是答應了,若是不答應,可是要打板子的,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拉倒大堂上打板子,你以後還怎麽嫁人。”

薛宜茫然的看着院長:“答應什麽?”

院長指着薛宜房間裏唯一一張破桌子上放着的一把瑤琴,說道:“江小雨那丫頭看上了你的瑤琴,反正你也不會彈琴,她指明要你的琴,她傷的其實也不重,你把琴給了她,她就不計較了。”

“不!”薛宜猛然出聲,“這琴我不能給任何人,這是我爹的琴,誰也不能碰。”

院長恨鐵不成鋼的一甩袖子:“你!沒出息的東西,一把琴而已,我這是為你好!”

薛宜含淚搖頭:“多謝唐院長,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這琴我不能給任何人。”

“你,你真是不知好歹,一把破琴,還能比你的前程重要?”老院長實在是不懂,那把琴看着挺不錯,但是倒也不是價值連城之物。這丫頭至于這樣嗎?

薛宜含着淚搖頭,不肯說話。

“小姐,都是紫林不好……”紫林“哇”的一聲大哭,若不是她傷了人,小姐如今也不會如此為難。

薛宜用細弱蚊蠅的聲音道:“這琴是父親的,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我絕不能叫別人玷污了它,至于如何處置,那便是我的命。”

她這麽說,院長倒是很驚訝了一下,想不到這懦弱的小女孩還能有這番孝心呢。

最終只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照看人家孤女,自己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誰叫她自己不懂事呢,,像她這樣的身份處境,就該夾起尾巴做人,還留古琴作念想,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學人附庸風雅。

老院長走後,紫林哭得更加的厲害,薛宜伸出手來捂着自己的臉,過了片刻,她慢慢放下手來,将所有的委屈和擔憂都收拾起來。

“紫林,不要哭了。”薛宜冷靜的道。片刻功夫,她忽然變得幹脆利落起來,方才的軟弱和唯唯諾諾,都像是假象。

紫林擡眼看着自家小姐,看她那蒼白的面容,覺得心裏頭更加難過,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下來。

薛宜微微一笑:“沒有什麽好哭的。”

紫林擔憂的道:“這把琴小姐視若珍寶,但是小姐的清譽也是重要的,将來小姐還是要嫁人的。”

薛宜冷笑一聲:“你忘了,我早已經有了未婚夫婿,我今生若是不嫁他,還要清譽做什麽,我若是嫁他,這清譽,要不要又有什麽區別?”

末了,她盯着地面,道:“我就不信我這輩子只能做一個小小的薛宜,我就不信我今生會在此終老。”

因為薛宜不肯将古琴送出去,她又沒有銀錢來交罰金贖罪,江小雨更是在父母面前哭訴,太守不得不下令幾日後拉薛宜去打板子。

薛宜臉上的傷口好了些,只是沒有條件修養,又沒有好藥,她的臉上留下了好幾條淺淡的傷痕。

清晨的陽光格外的好,薛宜抱着古琴到了院子裏,坐到一株枯死的梅樹下撫琴。

日光透過雲層照到她的臉上,明媚非常。

她已經許久沒有彈琴了,差不多一年來她都不肯彈琴,如今陷入如此境地,她倒是想開了,心情有些釋然。

“姑娘彈的是什麽曲子,真是好聽的很。”

薛宜的琴聲突然停了,她受了驚,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有人進來。

她擡頭望着來人,是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着身天青色的袍子,半新不舊的,眉眼疏朗,看着十分和氣。

他的臉上挂着笑,溫和明朗,好似冬日的太陽。

“見笑了,公子是怎麽進來的?”薛宜問。

年輕人好笑的看着薛宜,他笑道:“自然是走進來的,小妹妹,你彈的曲子很好聽,我就進來了。”

薛宜狐疑的打量了他一下:“太守大人命人看守了這裏,閑雜人等不能靠近,你為何能進來。”

她說話一板一眼的,年輕人或許是因為比薛宜大的緣故,覺得有些好笑,便笑着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的,太守大人雖然是封了這裏,你們又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歹徒,我不過是随意的走走,他們便就放了我進來。”

薛宜思怤片刻,覺得這人說的也有些道理,溫太守似乎也不是那樣嚴苛的人,便就緩了緩臉色,有些害羞的盯着地面。

年輕人又笑道:“小妹妹,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方才彈的曲子叫什麽。”

薛宜擡起眼睛看了看年輕人,一字一句認真道:“我有嘉賓。”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年輕人溫和的笑了笑,拍手道:“真是好名字,這是你作的?”

薛宜擡起眸子認真看着他,良久,輕輕搖頭說道:“這曲子是我父親作的。”

“哦?”年輕人驚喜道,“這麽說來,令尊大人一定是個頂有才氣的人。”他的眸子亮亮的,有着青年特有的朝氣,又帶着如兄長般的溫和,薛宜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來。

她臉上一時間忽而帶了淡淡的光彩,她自豪地道:“那是自然,父親的琴聲清越動聽,,沁人心脾,就像瀉下來的月光。”

年輕人似乎是被薛宜感染,有些神往的笑了笑:“真想見一見。”

薛宜展出一個興奮的笑容出來:“你會見到的。”

那一刻她的臉上少見的帶了光澤,她的眼中莫名的多了光彩,在這樣難堪的境地,她能遇見這個人,不得不說,這是她的幸運。

“其實,你也不是如傳聞中的那樣呆嘛。”年輕人笑道,他溫和的看着薛宜,勸導道:“你應該多笑一笑,小孩子,要笑一笑才會招人喜歡。”

他沖薛宜眨眨眼睛,頗為調皮的歪歪嘴角。

薛宜聽話的點點頭,說道:“你還想聽我彈琴嗎?”

年輕人微笑着張口欲言,哪知道他話沒說出口,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大叫:“不要彈了,換一個。”

今日真是見鬼,怎麽這小破院子裏總是來不速之客。

薛宜擡眼望去,破房間的頂上趴着個少年,大約十五六的樣子,穿着件鵝黃的勁裝,頭發用發帶綁着,沒怎麽綁好,有幾縷跑了出來,神氣活現的耷拉在額頭上。

“嘿!”少年一躍跳到了薛宜的面前,裂開嘴一笑,十分的得意。

“你……”薛宜吓得往後一退,驚呼:“你,你是什麽人?”

少年忽而正色看着薛宜,認真道:“我叫薛博雅,我從北邊來。”

薛宜不動聲色往後又退了退,不說話。連真名都不肯告訴自己的人,還是不要多說什麽的好。當今聖上姓薛名靖,小字博雅,不過博雅這一稱呼直到十一年前他登基便不再用了。

這乳臭未幹的小子,竟敢冒用皇帝的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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