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波
薛博雅雖然看着像是個大孩子,但是毫無疑問,他是個很好的老師,尤其是,他的字端方清俊,當世無雙,所以他在泰安書院做教書先生做的很好。
而沈平君有時候會裝作不經意的幫着薛宜一點,好讓薛宜的日子好過一點,自從他到了泰安書院,薛宜的日子變得好過了不少。
“沈平君似乎很喜歡你呢!”薛博雅支着大腦袋,歪着頭看着薛宜。
而此時的薛宜正在她的小院子裏洗衣服,她原先從來都沒有洗過衣服,所以感覺衣服洗起來很費勁,而且自己搞的很狼狽。天知道她原來連穿衣服都是別人幫忙的!
“薛公子,你要是很閑的話,就回去練劍,我這裏很忙!”薛宜有點不耐煩的說,這衣服也太沉了。
薛博雅從自己栖身的樹上跳下裏,他說道:“薛宜,你為什麽總是叫我薛公子,咱們認識都這麽多天了,你還叫的這麽生分,你看看你同那個沈平君,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就叫他沈大哥。”
薛宜臉驀然一白,那時候她的确是把沈平君當作可敬可信的一個人,她的心裏把他當作自己的兄長,自己所依賴的那個人,然而事實上她錯了。
最後那日公堂上跑出來救自己的是這個壞小子!
“不見子充,乃見狡童?”薛宜心裏默默的念着。
“薛宜,你能不能不叫我薛公子?”薛博雅開心的叫道。
薛宜怪異的打量了他一下:“薛公子,你想要我叫你什麽?”
薛博雅凝眉想了想;“你就叫我的名字吧。”
薛宜倒退一步,差點沒跌倒,這小子膽大包天敢叫皇帝的名字,自己可沒有那膽子敢直呼二舅的名諱。
她哭笑不得的擺擺手:“還是算了,我還是叫你薛公子吧,你的名字真不好聽。”
薛博雅大叫一聲:“怎麽不好聽,這是世界上第二好聽的名字。”
“第二?”薛宜還挺疑惑的,薛博雅這個怪胎腦子裏第一好聽的名字是什麽?
薛博雅似乎知道薛宜想什麽,有點小得意的說:“天底下第一好聽的名字叫做“周嘉,字元敏”,這是當朝太傅,天授大将軍的名諱,我自小便覺得他的名字簡直太好聽了,其次才是我的這個名字。”
薛宜絕倒,這是父親的名字!她簡直恨不得拿個刀子把薛少俠的腦袋削開,然後看看裏面到底都是些什麽東西!
“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薛博雅笑眯眯的說。
薛宜擠出來一個笑來,仿佛是看白癡一樣。
薛博雅張口欲言,卻瞥見沈平君自院門外進來,他身着書院先生統一的服飾,只在腰間配了白玉璧,顯得他同尋常的窮酸先生們不一樣。
“沈公子,真巧啊。”薛博雅自然的把手搭在沈平君脖子上,臉上帶着笑,其實不大高興沈平君來打擾自己和薛宜。
沈平君也不跟他計較,溫聲朝着薛宜道:“過幾日就是花朝節,咱們書院要同泰寧書院一起比賽。”
“哦?”薛宜有些驚訝的看着沈平君,他這是來邀請自己參加比賽?原先書院有什麽活動都是那些女孩子們同他們交好的先生定好了的,從來都沒有薛宜的份,這一次有人來叫自己去,薛宜還是覺得挺奇怪的。
沈平君溫聲笑了:“你成日裏悶在這裏,除了讀書也不同別的同窗走動,其實,我覺得,你彈琴彈的不錯,若是能同大家一起也是不錯的。”
薛宜眨眨眼:“同泰寧書院的男弟子一起?”
沈平君笑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是很喜歡同異性交流的吧,他寬容的說道:“是的,泰寧書院的林西成,彈琴彈的很好,你可以同他較量一番。”
薛宜柔柔的笑了笑:“多謝沈公子的好意,只是,我技藝平常,只怕給書院丢臉。”
沈平君連忙解釋:“不,不,你彈的很好。”
薛宜神色有些緊張起來。
沈平君見自己似乎是吓到了她,不再為難她道:“其實,我是覺得你太悶了,你若是不願意,便不勉強你,你先考慮一下,咱們書院有三個孩子比琴藝,我給你留着。”
薛宜淡淡道:“多謝了,不過我看還是不要了。”
沈平君頗為遺憾的嘆了口氣,薛博雅站在一旁,同情的伸手拍拍他,表示理解他的心情。
沈平君說了一會兒話就告辭了。
薛博雅卻還賴着不走。
“你怎麽不走?”薛宜道。
薛博雅拖着腦袋道:“你為什麽不去?”
薛宜道:“我若是彈好了,必然成衆矢之的,若是彈的不好,豈不是丢人現眼?”
她自嘲的搖搖頭,轉身去繼續洗衣服。
薛博雅聽她這麽說,覺得真是委屈她了,愣了愣,說道:“嗯嗯,不去也好,一群人彈的什麽鬼東西,他們彈的跟大家們比就跟彈棉花一樣,傻透了。”
薛宜翻了個白眼,輕輕笑出聲。
泰安書院的教彈琴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先生,薛宜上課十分沒精神,同學們也都沒有什麽心裏聽着老先生說樂理。各個昏昏欲睡。
“真是的,我寧願天天跟着薛先生寫字。”一個女孩輕輕說。
“對啊,薛先生字好看,人也标志,笑起來眼睛裏好像有星星。”又一個女孩說。
“就是不能跟着薛先生寫字,同沈先生一起畫畫也是不錯的。”黃佳寧說道。她說完不滿的瞥了一眼發呆的薛宜。心裏頭十分不爽,這個傻兮兮的小賤人,薛先生對她看顧有加就算了,那個毛孩子自己才不喜歡呢,可是為什麽沈先生要對她好?
“薛宜,沈先生為什麽要留一個名額給你?”黃佳寧偷偷推了薛宜一下,低聲惡狠狠的說。
薛宜驚訝的看着黃佳寧,真是不妙,沈大公子竟然把這種事情說了出去。
她低聲說道:“沒有,我不知道。”
黃佳寧看她那低聲的模樣,可憐兮兮的,就心裏一陣發怒:“你別裝了,沈先生說了,原來三個名額,張西西和方杜敏一人一個,另外一個本來是我的,可是他留給你了。”
能在花朝節的比試上贏了比賽,這是這個小城女孩們的夢想。
薛宜見她聲音越來越大,怕把先生招來,有些害怕的說:“黃小姐,你小點聲。”
“我為什麽要小點聲,書院誰不知道你薛宜彈琴跟彈棉花一樣,說,你是用了什麽手段勾引了沈先生。”黃佳寧惡狠狠道,她完全不把老眼昏花的先生放在眼裏,她家裏自有父母請來的平南城最好的琴師教授,這課不上了也沒有關系。
薛宜皺眉:“黃小姐,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哪裏有什麽本事左右沈先生的想法,或許是你聽錯了。”
黃佳寧最嫌棄她那文弱的樣子,委委屈屈的,讓人想要打一頓。
“薛宜你不要不識好歹。”黃佳寧一拍桌子。
薛宜吓得一縮。
老先生終于也被吸引了過來。
“怎麽回事?”老先生問道。
黃佳寧連忙道:“薛宜不肯聽課,老是在這裏擾亂我的心神。”
老先生不悅的看着薛宜:“是嗎?”
薛宜驚慌道:“不,不是這樣的。”
“怎麽不是這樣,我們都看見了,就是你。”四周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說着。
老先生嫌棄的瞥了一眼薛宜:“滾出去。”
薛宜淡定的點頭:“是。”然後她果真抱着琴出去了。
風琴閣建的有點高,薛宜抱着琴要下一個常常的臺階,她覺得煩,走了幾步就幹脆抱着琴坐在臺階上發呆。
這時節殷如墨将軍也該回朝了,要不了多久,就會來接自己的吧,她是父親最得力的屬下,她如今成了掃北大将軍,一定會來接自己了,以後,自己就不用呆在這鬼地方了。
薛宜這樣想着,不料後背被人狠狠踢了一腳,她猛地往地上一歪,為了護住琴,她用手肘着地,着實摔的不輕。
薛宜掙紮了好久才站起來。
“你倒是會躲清靜哈。”黃佳寧惡狠狠說。
薛宜咬唇:“黃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黃佳寧冷笑:“秦先生老眼昏花,能教的了我什麽,我家裏自然有好的先生教我,我想出來便出來,薛宜,你給我說清楚,你是怎麽得到那個名額的?”
薛宜皺眉:“我什麽都不知道。”
黃佳寧狠狠一個耳光打了薛宜,薛宜被打得後退一步,險些摔倒:“黃小姐,你若是想去,直接跟沈先生說去就是了,何苦來消遣我。”
黃佳寧憤怒的叫起來:“說?我黃佳寧想要的東西,要說嗎?他不肯給的東西,我又何必去張口要,再說了,我要是想去,還需要向他張口,我父親自然會給我擺平。”
薛宜笑了笑:“既然如此,那黃小姐為何還要動怒?”
黃佳寧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薛宜:“我是來警告你,離沈先生遠一點,他可是有了未婚妻的人,你算個什麽東西,他那樣的人,也是你能染指的?”
薛宜冷笑,什麽有未婚妻,你不也是要死要活的追着?
可是她嘴上并不能說出來,她柔順的說:“我并沒有招惹沈先生,大約沈先生是看我可憐吧。”
黃佳寧鄙夷的看了一眼薛宜,這種唯唯諾諾的女人怎麽可能得到沈公子的青睐,只不過可憐她罷了。
雖然知道薛宜不是什麽值得動怒的東西,可是黃佳寧就是想打她,這樣無父無母的又沒有夫家的女子,生來就是低人一等的,誰叫她命不好撞到自己面前。沈先生神仙一樣的人物,偏偏對她頗為照顧,這不是惡心人嘛!
“你最好清楚自己是什麽身份,只不過是前雷院長收留的破落戶的女兒,你這身份就是給沈先生做妾也是不行的,過不了幾年,等你大了,也就是雷院長家那傻兒子收了你,我勸你安分一點,不要癡心妄想別的。”黃佳寧揚了揚下巴,鄙夷的說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姓雷的算個什麽東西,他也敢幹涉薛宜的婚事。”
薛宜轉頭,少年穿一身淡雅的灰色衫子,頭上碧玉簪,一派端莊正氣,正神色不悅的看着黃佳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