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嫡庶之仇

薛博雅突然冒了出來,黃佳寧着實吓得不輕。

“薛,薛先生。”黃佳寧結結巴巴的說,“您怎麽在這裏。”

薛博雅看都沒有看一眼黃佳寧,徑直朝着薛宜走過去,皺着眉道:“你頭上怎麽了?”

薛宜猝不及防被人這麽一問,只好淡淡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薛博雅的性子,若是叫他知道黃佳寧打自己,少不得要鬧一通,只是憑他這個身份地位,還沒有資格同黃佳寧家叫板,別說他這怡康王薛子佩的身份是假的,就是真的薛子佩來了,也糊弄不了這平南城上上下下的顯貴。

一個縣王的身份頂多只是來騙騙小姑娘罷了,真要跟人翻了臉,人家家裏還指不定怎麽折騰呢。

薛博雅見沒法從薛宜這裏問出什麽,便轉頭冷冷看着黃佳寧:“你方才說什麽?”

“沒有,我沒有說什麽啊?”黃佳寧弱弱的說,該死的,她雖然兇悍,但是也不想在這樣一個俊俏的少年面前展示自己糟糕的一面,笨拙的假裝柔弱起來。

薛博雅懶得跟她廢話,直截了當的說:“我方才,明明聽見你說薛宜要嫁給雷家的兒子。”

黃佳寧撇撇嘴:“這,這本來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雷家收留了薛宜,雷院長就撥了這書院空的小院子給她住,自然就是存了這份心思的。”

薛博雅冷笑:“一派胡言,他算什麽東西。”

他說着轉頭去看薛宜,見她臉上雲淡風輕,越發覺得心疼,她這是經歷了怎麽樣的絕望,才能這樣泰然處之!

薛博雅冷冷看着黃佳寧,淡淡說道:“你給我聽着,也給我記住了,薛宜的婚事,只有姓薛的能說了算,兩姓旁人,能說的了什麽。”

“可是……”黃佳寧心想,薛宜家裏的親人都死光了,本就應該由着雷家做主,她要嫁誰,也不是你一個半道上殺出來的男孩子說了算的,雖然你身份尊貴些,但也不該幹擾人家家室。

可是這樣的話,黃佳寧想想還是不要說的好,哪個女孩子願意在男孩子面前說這些婚嫁的,豈不是顯得自己不規矩麽,于是她乖巧的點點頭:“學生知道了,薛先生說的對。”

薛宜目送黃佳寧遠走,心道這人也真是能屈能伸,知道分寸的很啊。

薛博雅見薛宜失落的樣子,覺得她是受了委屈,拉着她就走。

薛宜大驚:“薛公子,你做什麽,你拉着我叫人看見了不好。”

薛博雅臉色森寒,一面拉着她走一面道:“這裏人多眼雜,不好說話。”

等到了無人處,薛博雅怒氣沖沖的放開薛宜:“你受了委屈,為什麽不說?”

薛宜愣了愣:“我說什麽,同誰說?”

薛博雅道:“說黃佳寧欺負你,同我說。”

薛宜笑了:“同你說,你是什麽人,我連你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薛公子,你是想要我跟戲文裏的小姐一樣,糟了劫難,遇見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就朝人訴苦,然後你為我打場架,我跟着你私奔嗎?”

她冷笑一聲:“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你也幫不了我,我薛宜生來就不是浪跡天下居于人下的命,我今日蟄伏,乃是為了他日。”

薛博雅大吃一驚,可是薛宜說的全對,如今的情勢,他還真幫不了薛宜。

“我說了我叫薛博雅。”薛博雅低聲說道,顯然底氣不是很足。

薛宜有些不耐煩他這樣,慢悠悠說道:“薛博雅這名字是當今聖上的小字,京城裏姓薛的有頭有臉的,哪個不知道,誰還敢用這個名字。”

薛博雅啞然,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又道:“那我也跟他們說過,我叫薛子佩,天下第一神童薛子佩。”

薛宜苦笑一聲:“薛公子,你不可能是薛子佩。”

薛博雅道:“我怎麽不是薛子佩,他們都信了。”他自認薛子佩是同自己年齡上是完全對得上的,他們本就是同年,都姓薛,傳說薛子佩也寫的一手好字,說不定薛子佩寫的還沒有自己好!

薛宜淡淡的笑了,她擡眉看着薛博雅,臉上挂起來一個看好戲一樣的笑容,她說:“你難道不知道嗎,薛子佩有肺疾。”

薛博雅大驚,幾乎跳了起來:“什麽,他有肺疾?我怎麽不知道!”

薛宜低聲嘆了口氣,抱着琴往更加幽靜處走,薛博雅着急起來,追上她:“你給我說說,薛子佩怎麽就有肺疾了,我從前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薛宜無奈的笑笑,這個大家公子還真是好玩,說自己從京城來的,竟然對京城裏的事情這樣陌生,不過她看着薛博雅着急的模樣,心裏頭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憂傷起來。

薛博雅着急的時候眉頭蹙得很緊,近看起來有些可愛的稚氣,他睫毛很長,眨着眼睛着急的樣子看起來簡直俊秀無雙。

如果可能,薛宜其實挺喜歡同這個人在一起的,這人雖然神秘,但是通身都透着不可思議的幹淨澄澈。

可是,她就要走了!

想到這裏,薛宜突然想同薛博雅說說話。

于是她放慢了步子,續續的同薛博雅說起話來。

“你們都當天家富貴,卻不知道就算是皇族,也是有高低貴賤的,當年天下大亂,薛氏一族起兵掙天下,薛家子弟凋零過半,今上登基之後,薛家的旁支也有不少封了王的。”

薛博雅點頭:“這個我知道,當今大理寺的少卿薛子青,就是今上的堂弟,年輕有為的很,今上給他加官進爵,還封了他一塊不小的地。”

薛宜笑了笑,薛子青的父親跟着一起打天下,立下不小的戰功,可惜天下剛剛一統沒幾年,卻得了重病去了,今上自然厚待他的兒子。

“可是這薛将軍也就只有一個嫡長子薛子青,至于薛子佩麽,他算什麽東西,不過是薛将軍在行軍途中遇上的軍妓生的兒子,夫人仁厚,把他母子收留在家裏,當初薛将軍根本就沒想過留他們母子的性命!”

薛博雅驚呼:“啊?”

薛宜苦笑一聲:“薛将軍的夫人是世家大族謝家的女兒,薛将軍壓根就不會留他們母子的命。他準備暗地裏在夫人發現之前除去這對母子。”

薛博雅臉色大變,似乎受了極大的打擊,大叫起來:“簡直禽獸。”

薛宜撲哧一聲笑了,繼續說道:“更禽獸的在後面呢,後來夫人命人救下了這母子,還把他們母子收留在府中,對薛子佩也是十分的好,薛将軍一度很感激夫人。”

薛博雅不知道說什麽好。

誰知道薛宜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後來薛家的勢力漸漸壯大,謝家不再那麽不可一世,夫人這謝家旁支的女兒也就不那麽重要了,而将軍漸漸的同那随身的軍妓朝夕相處,竟然生出了真情,眼見着天下将要安定,薛将軍竟然想要把那軍妓扶正,逼死了夫人。”

薛博雅這回神色十分的精彩,他看着薛宜明豔淡然的臉,不知自己該作何反應,這個薛将軍簡直是個奇葩,自己同樣身為男人,都感到無地自容。

薛宜看着他的窘态,笑出了聲音:“後來的事情就是天下皆知了,薛将軍命實在是不好,夫人死後沒多久,他剛準備把那軍妓扶正,突然就病死了,薛家大公子那時候才20歲,年輕氣盛,在父親死後直接把軍妓給打死了。”

薛博雅慘敗了臉色,垂頭喪氣道:“我一直不知道還有這樣的故事,想來薛子佩過的也十分的不容易。”

薛宜苦笑:“自然是不容易,他本就是庶出都嫌擡舉的軍妓所生,他家中一應都是事宜長兄說了算,可是他同薛子青又互相是殺母仇人,你說,他的日子能好過嗎。”

“真是可憐。”薛博雅長嘆一聲。

薛宜笑了:“你嘆個什麽氣?嫌自己假冒他人沒挑好對象?”

薛博雅搖頭:“我是嘆我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薛宜大驚:“你也是庶出的?”可是這人看着一點都不像,。

薛博雅悶聲搖搖頭。

薛宜笑了:“我看也是,你一看就不是庶出的孩子。”

薛博雅來了興致,雙目認真的看着薛宜:“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薛宜笑了笑,有些涼薄的道:“大凡庶出的,眉眼總是帶着些低眉順眼的意思,怎麽着也上不了臺面的感覺,你這家夥哪裏是上不了臺面,你是太上的了臺面了,你好像天生就是來讓別人上不了臺面的。”

薛博雅難得聽到薛宜誇獎自己,臉色微微發紅,他眼角眉梢都帶着開心的笑。他生的好看,這一笑起來,更是色如春曉之花,整個人都光彩照人起來。

他笑完了,便看着薛宜,說道:“你這個丫頭啊,說話可真是傷人,你是嫡出的孩子,不曉得人家庶出的苦,人家也不是自己想投身做庶出的。”

薛宜笑了:“這便是命吧,我小時候,爹爹同我說過,他這一生沒有兒子,只有我這一個女兒,他要我無論如何不能委屈了自己,不能低嫁。”

薛博雅笑了:“這麽說,你是無論如何不會嫁給雷家那個傻兒子了?”

薛宜冷笑:“我要嫁,就嫁天下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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