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求情

殷如墨話音一落,從人群裏站出來一個人,厲聲道:“殷将軍,敬你是将軍,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薛宜看過去,竟然是沈平君!他今日在太守府做客,這一場好戲,竟然叫他給撞上了。

薛宜皺眉道:“沈先生,你要知道,殷将軍是什麽身份地位,便是欺了你們又如何?”

沈平君大怒:“一派胡言,這天下難道就沒有王法嗎?”

薛宜見這謙謙君子暴跳如雷,哭笑不得的不知該怎麽接下去。

沈平君這楞頭書生的樣子徹底把殷如墨給逗笑了,她用馬鞭指指沈平君,笑道:“你叫什麽名字?”

沈平君冷冷道:“在下平南沈平君。”

殷如墨在馬上拍拍薛宜的肩膀,又指着沈平君道:“你就看上這麽個貨色?”

薛宜哭笑不得:“你不要胡說。”

殷如墨笑着對沈平君道:“沈公子,王法是皇家定的,明白嗎,是薛家定的,這個周小姐,你們稱呼她薛宜,是先皇欽定的太子妃,将來的國母,王法就是她家定的,定來管你們的。”

沈平君長這麽大,熟讀聖賢書,哪裏聽說過這樣的論調,便真是天子來了,也不會說這樣的話,當下被氣的不輕,義憤填膺道:“便是王子犯法也當與庶民同罪,律法裏頭寫得明明白白,你二話不說就緝拿泰安書院所有的弟子,就不怕言官參你一本嗎?”

有殷如墨在,薛宜是基本不用說什麽話的,她就在一旁看着沈平君笑話。

言官,她真想告訴沈平君,當初殷如墨在宮裏陪伴殷太後的時候,三天兩頭跑到軍營裏和周府騷擾父親,宮妃也好,言官也罷,不少都朝皇帝說過她。

結果呢,宮妃被打入冷宮,而言官,咳咳,墳頭草都幾丈高了。

這普天之下,敢跟殷如墨叫板的也就只有父親和陛下了,誰敢朝着她大吼大叫的。

薛宜只有默默祈求殷如墨不要跟沈平君計較。

這邊殷如墨聽完了沈平君的話,索然無味的笑了笑,慢悠悠說道:“說到王法,我倒是想起來,你們當初還審問過她呢,那時候的王法又在哪裏,沈平君,你最好給我閉嘴,要不是有人給你求情,我早把你給撕了。”

沈平君:“!!!!!!”然後一臉不可置信,目瞪口呆的瞪着薛宜,這精通音律的膽小小姑娘突然變成了大将軍的女兒就算了,最可怕的事情是,她還為自己求情,這都是哪跟哪兒啊!

薛宜看着沈平君變化萬端的神色,知道他想歪了,忙道:“沈先生,這兒沒有你什麽事情,你還是退下吧。”

沈平君正色道:“我無論如何也不能看着你們胡亂抓人,薛宜,我謝謝你替我求情,但是,不需要。”

薛宜:“……”這誤會大了,她壓根沒有給這人求情啊!

殷如墨笑了,讓人把沈平君給拉下去,對着太守道:“還不快去抓人。”

沒過一會兒,泰安書院的女子都被抓到了太守府衙的公堂上,真是作孽,這一回也是好多人圍觀,幾十個女孩子被軍士推搡着到了公堂,別提多難看了。可是看的人又莫名的興奮,這些可和尋常的犯婦不同,大多都是閨閣小姐,這些圍觀的登徒子和閑漢們幾時能有機會見到這樣的女子。

而且還是幾十個。

薛宜環顧了一下,發現少了一個。軍士報告說,江家的江小雨受了驚吓,落水後就得了病,幾日前被送到京城外祖家去求京城的名醫了。

倒是便宜了她。

薛宜整理了衣襟到了黃佳寧的身邊,看她戰戰兢兢跪在那裏,慢慢蹲下去。

黃佳寧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驚吓,一臉憤恨的瞪着薛宜。

薛宜淡淡的笑了笑,涼涼看着她,然後伸手拽下了她脖子上的幼虎。

“這東西是我二舅給的,對我而言只是個長輩給的小禮物,對你而言,就是禦賜之物,私自拿了,要滅族的。”薛宜緩緩的說,“你說的對,做人啊,就是要看看自己的身份,你同我,原本就不是一樣的人,你拿了我的一塊玉石都要被殺頭的。”

她起身走到了殷如墨的身邊:“殷将軍,殺了吧,争搶禦賜之物,夷滅三族。”

殷如墨點頭:“就地處決。”

殷将軍話音一落,手下的軍士手起刀落,黃佳寧的頭登時落地,她的父母家人也被拖上公堂,杖斃。

圍觀審案的事兒看客們都有興致,可是這當堂殺人的,滿堂的人帶着看客都已經面無人色了,那些被抓來的小姐們都已經吓得大哭。

“薛宜,你饒了我們吧,原先是我們的不對,我們不知道你是大将軍的女兒,是個千金小姐,我們以為你只是個……”一個女孩爬到薛宜的面前,肝膽劇烈的拉着薛宜的衣裙,哭個不停。

薛宜附身一個耳光打翻了她:“千金小姐?哼,你不知道陛下把衛國封給了我嗎,我乃萬金之軀。”

女孩子們何時見過薛宜這樣冷漠狠厲的樣子,都吓得嘤嘤直哭,溫太守菩薩心腸,顫抖着說道:“薛小姐,這些女孩子都是您的同窗,就不要計較了,都是半大的孩子,放她們回家吧。”

薛宜冷冷道:“這些都是黃佳寧搶劫禦賜之物的幫兇,全部杖斃,至于家人,就放過吧。”

“啊!”大家一股腦兒的都暈了。這小女孩也太狠毒了吧。

“你,薛宜,你這毒婦!”女孩們都大叫起來,看客們也都叫喚起來,一次性打死這麽多漂亮的女孩,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女孩們的父母被軍士按着不能動,只不住的哭喊,這場面豈是一個慘字來形容啊。

殷如墨冷冷看着這一切,臉色浮現出來淡漠的微笑,這溫大人不忍心讓太守府的衙役下手,她天策府的軍士殺人可是很樂意的,她微微擡起手,要下令行刑。

可是她的話沒有說完,一個人從人群裏面擠了進來。

“殷将軍,放了他們吧。”少年說。

薛宜複雜的看着薛博雅,這家夥每次都是這樣冒出來,不得不說,挺讓人讨厭的。

“薛博雅,你來幹什麽?”薛宜低聲道。

薛博雅板着臉道:“放了她們,她們只是欺負了你一下,也沒有把你怎麽樣,你殺了黃佳寧就算了,其他人就放了吧。”

只是欺負了一下,薛宜冷笑,她冷冷對着薛博雅道:“我偏不。”轉頭看着殷如墨:“殷将軍,還不下令。”

薛博雅攔在女孩們的面前,大聲道:“殷如墨,你要殺她們,不如就從我的身上踏過去。”

薛宜氣的不行,上前就去扯薛博雅:“薛公子,你給我滾開,這是我的私事。”

薛博雅難得見薛宜這樣同自己親近,扯到了自己的胳膊,可是卻是這樣的情形,又難過又生氣:“薛宜,你怎麽變得這麽冷酷,你今天早上到現在,已經殺了這麽多人了,收手吧。”

薛宜冷冷道:“要我收手?薛公子,你走開吧,這裏的人,今天必須死。”

薛博雅道:“我求你也不行?”

薛宜道:“不行。”

薛博雅絕望了,薛宜是勸不了了,他一把拔了自己的劍,對着殷如墨道:“殷将軍,你我比一場,你贏了,随你殺人,我贏了,你把她們都放了。”

薛宜瞪着薛博雅,少俠膽子不小,敢對殷如墨拔劍的人這世上可不多,少俠保重。

本來薛博雅如此少年英雄,俠肝義膽,大家是因該為他鼓掌叫好的,可是對面是殷如墨,在場的人大氣不敢出,都摒住呼吸看着他們。

殷如墨看了看薛博雅,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寶劍,嘆了口氣:“小兄弟,你還是靠邊去吧,我這裏沒有閑工夫陪你玩,看在昨天晚上你陪我喝酒的份上,我已經答應你放過沈平君了,你再胡鬧,我就要打你了。”

薛博雅傻了,他本來想着憑着殷如墨的脾氣,自己找她挑戰,她一定會迎戰的,哪知道她理都不理自己,那眼神,那眼神就跟看小孩一樣。

這可怎麽辦啊!要眼睜睜看着薛宜殺這麽多人?

“薛宜,你是大将軍周嘉的女兒啊,你的父親愛民如子,是舉世無雙的大英雄,你怎麽能這樣殘忍。”薛博雅大叫起來。

薛宜煩的不行,懶得理他。

這話說的,好像大英雄就一定要吃虧一樣。薛宜想,再也不要做什麽愛民如子的聖母了,她只是一個女孩,有仇必報,她們欠她的,何止是小小的戲弄,她們犯下的罪行,萬死也難以抵償。

“薛姑娘,可否賣我一個人情。”溫青自府衙的後面走了出來,安安靜靜的說道。

她還是穿着一身素淨的青衫,淡雅文靜,眉目溫和柔順。

薛宜愣住了,別人的話她可以不聽,但是溫青的求情,她不得不聽,溫青實在是對她有大恩。她實在不能拒絕一個這樣的女孩。

“薛姑娘,她們固然可惡,但是到底罪不至死,還請姑娘大人大量,給她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溫青道,她說着就要下跪。

薛宜猶豫了,她趕緊附身去扶起她:“溫姐姐,你起來。”

溫青站了起來,柔聲道:“放了她們吧,聽我一句勸。”

薛宜不說話。

殷如墨看薛宜的樣子,只怕是猶豫了,這丫頭還是太心軟了,殺幾個人而已,何必這麽磨叽。

溫青朝着殷如墨跪了下去:“将軍,這些女子還都是孩子,還請将軍網開一面。”溫青天生溫和,性情沉穩善良,她這認認真真一跪,把殷如墨搞的十分不好意思。

殷如墨這個人,活活就是個土匪,還是土匪中最厲害的那一個,別人若是跟她對着來,她是萬分不屑的,搞不好就拳頭招呼的,但是,她也是有弱點的,比如,她對着漂亮的女人就十分沒轍,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

于是殷如墨就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薛宜。

薛宜礙不過情面,說道:“好,我聽你的,這一次,我不殺她們。”

溫青緊張的面容終于松了下來,幾乎要暈過去,她身體不好,早上聽說薛宜和殷如墨殺了幾十個人就暈過去一回,這回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救人,心裏頭一塊大石頭才落下來。

薛宜道:“一人打三十大板,送到寺廟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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