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佟姐兒再次醒來已是半夜,睜開眼睛便看見床邊神情緊張的三人,還未開口便已落下淚來。“奶母,夫君沉船了……”

先前那一個便是來報噩耗的,夫君所乘坐的那一只船上,少說也有十餘號人,眼下不幸翻了船,船上的人俱是生死未蔔,青花江那般深不見底,落入江中可不就是兇多吉少。

佟姐兒伏在床頭泣不成聲,姑娘暈厥的期間,羅媽媽三人自是将情況打聽清楚,曉得姑爺出了事,如今正處在生死未蔔的敏感時期,不說姑娘承受不住,便是她們幾個亦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方才太太已同其餘家屬去官府報了案,姑爺福大命大定能化險為夷。”羅媽媽嘴上安撫着,心裏卻是惶惶不安,如今姑娘剛嫁進陸家不久,腳跟都還未立穩,說句不吉利的,若是姑爺真個命薄沒了,姑娘這後半輩子也便跟着完了。

“夫君會水,定會安然無事,眼下之所以還未回來,不過是路途上延誤了,我且等着他回來……”佟姐兒拿手抹了淚,自榻上爬起來,她寧願相信羅媽媽的話,也不敢去設想那壞的一面。

見姑娘這樣,羅媽媽說不上已經放下心來,伸手撫上她纖巧的肩頭便是道:“官府既已接手,姑娘便坐在屋裏靜候消息,太太那處還是少去為妙。”

羅媽媽停頓一下,如今甄氏正處在崩潰的邊緣,若是叫她再見着姑娘,難保又要對姑娘不利。“太太若是問起來,我便道你在屋中為姑爺祈福,她便是想要發作,聽了這話也該收斂起來。”

佟姐兒自是點頭答應,她也不想再與甄氏發生沖突,與其坐在屋內幹着急,不如跪在地上向天老爺祈福,望天老爺大發慈悲,廣施憐憫,保佑夫君從險境脫身,安然無恙。

佟姐兒虔誠的在屋內祈福,甄氏便也同她一般,她這時間早已将望子成龍的心抛至一邊,滿心滿眼都是盼着兒子平安家來,萬不要出了意外才好。

婆媳二人幾日不曾吃好睡好,不過幾日的功夫,甄氏便好似垂老了十歲,佟姐兒見她眼眶通紅,裏面紅絲滿布,便曉得是暗裏哭過許久,心裏頭凄然,眼裏亦是酸澀不已。

“早知如此,當日我便不該同意他步入科考,甚個做官出人頭地,甚個風光富貴的日子,我若是打從一開始便反對他,便不會有今日這番局面,怨我!全是怨我!”飯桌上,甄氏驀地放聲大哭,捶胸頓足起來。

佟姐兒忍一忍,仍舊未能忍住跟着她落了淚。

如今已過去五六日,竟還沒個線索,官府也是再請不動,只說已經尋了這些時日,既未尋着,那便是已經殒命,又道在江中泡了這幾日,便是尋出來也分不清面貌。言外之意,便是再不願管,由她們自個看了辦。

甄氏前後上衙門的次數不下十回,可自昨日起,衙役們見着她的面便是一陣轟趕,只道他兒子沒了便沒了,莫要日日上衙門來尋事,衙門并非只為她一家開着。

甄氏最後一丁點盼頭沒了,怎樣能不悲痛,她心裏亦是生出不好的念頭來,只當兒子真叫那幾個渾人說中了,她這白發人送黑發人,何嘗不是一種哀莫大于心死。

“娘,兒媳再去衙門上求一求,夫君吉人天相,定會安然無恙的。”佟姐兒拿帕子抹了淚,站起身來便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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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甄氏突地出聲喚住她,佟姐兒回過頭來,甄氏盯着她一張如花似玉的小臉看了許久,片刻後,才似嘆非嘆一句。“去罷去罷。”

羅媽媽一聽姑娘要上衙門裏去,面色便是難看起來,連忙就将她制止住。“衙門可不是說去便能去的地方,裏頭盡數都是些男子,姑娘可莫要一時昏了頭,行差踏錯呀!”

“媽媽,夫君如今生死未蔔,沒準兒正在哪處等着人來救助,我怎好不想盡法子救他,眼下去衙門也是唯一的法子,若是連這唯一的都辦不到,日後我還有何臉面再見夫君,且若是夫君真的生出意外,我便也不願活了!”

佟姐兒咬牙忍住淚,羅媽媽已是驚駭不已,難得在她面前落了淚。“姑娘便是太過善良,你可知道那衙門裏當差的都是些甚樣的人?可不是姑娘往日所見的那些個文人雅士,姑娘若是去了,只怕是要叫人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可萬萬不能去啊!”

羅媽媽面苦心寒,命平安如意合上房門,轉身便将姑娘強行帶進了內室。佟姐兒還在掙紮,心裏發急,面上欲哭不哭的,一時間叫羅媽媽瞧了怒不是憐不是。

“衙門幾番都尋不着人,可見是有兩個原因。一則是未用心去尋,二則便是真的再尋不回。姑娘扪心想一想,你便是往那衙門走了一趟,能有個甚的好處?別一事未畢又生出二事來。”

羅媽媽道完便不再開口,命兩個丫頭進來看住她,轉身便出了屋,似是有些對她大失所望的意思。

佟姐兒坐在軟榻上愣神許久,她并非傻子,羅媽媽的言外之意她俱是聽得明白,只眼下她實在失了法子,若叫她在家中一味幹等着,她又是如何也不能安下心來。

秋闱的桂榜已是放出來,夫君的大名赫然寫在第一位,青州為首,全國排名第八。

桂榜一發出,知州老爺當即便變了張臉色,當日便派了親信前來傳話,說是底下下屬玩忽職守,未将這等大事上報于他,他已是将其卸職嚴懲,還望她二人給予原諒。又道立刻就派大批人馬前往青花江,必定能将陸舉人尋回來。

甄氏這才又有了盼頭,佟姐兒亦是跟着心房怦怦亂跳,直覺告訴她,此趟衙門裏的人去了定能尋回夫君。坐在房裏再不流淚,只每日癡癡望着大門。

日子又是過去幾日,佟姐兒一顆心從滿是期盼直至眼下的日漸心灰意冷。

近日來夜間總是噩夢連連,夢裏夫君被困在江底,無數藤枝将他纏住令他動彈不得,佟姐兒滿心怆意,想要近前解救出他,身子卻好似被定住,怎樣也挪不動一步,掙紮間只能眼睜睜看着夫君閉上眼睛,她在夢裏又是嘔血又是心悸,日日醒來都是一副煞白面色。

羅媽媽三人見姑娘這般模樣,俱是心疼不已,偏又尋不着法子将她解救出來。夜間噩夢纏身,佟姐兒心下便開始畏懼入睡,就怕又夢着夫君在江底掙紮,手腳漸漸無力,最終閉上眼睛再不動彈。

自始至終,她都相信着夫君還能回來,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可每夜的噩夢令她心底僅存的一絲希翼日漸摧垮,總算嘗到了何謂煎熬度日,生不如死。

因着懼怕晚間入夢,白日裏便茶水不離手,就怕入夢的早了在夢裏受創的時辰又得增多,實在不願夢見夫君垂死邊緣的模樣,無疑不是令她心如刀絞。

可任她白日再是吃下大量的提神之物,到了半夜總要身子疲倦支撐不住,不出意外,晚間又是噩夢連連,佟姐兒睡在榻上整個身子都好似被定住,便是連動根手指頭的能力都無。

眼下還是着薄衫的時節,佟姐兒睡在榻上卻是冷汗連連,丫頭幾回醒來為她拭汗,俱是皺着眉心搖起頭來。如意盯着姑娘痛苦的睡顏看了許久,正思着要不要将她搖醒,寂靜的夜裏便傳來一陣馬蹄聲,而後又好似聽着有人在敲門。

如意心下狠狠一跳,暗暗猜想可是姑爺回來了,想要将姑娘搖醒,卻又怕不是姑爺回來,到時叫姑娘空歡喜一場,只怕姑娘本就脆弱的心房更要受下大打擊。因此,靜思一會兒,還是攏好床簾,披衣開了房門去看。

這一看,她便歡喜地哭了出來。

“姑、姑爺回來了……這真是太好了。”姑娘再不必擔憂傷心了,如意一瞬跪在地上,想姑爺立刻跟她回房,誰知這時候上房的門被打開,甄氏披頭散發立在門邊愣了片刻,随即才好似緩過神來,撲上前便是“兒啊兒啊”的連聲叫喚起來。

陸敘亦是感觸極大,将他娘安撫好了送回房中,這才擡步往自個住的房走去。

佟姐兒已經被丫頭搖醒,正披頭散發的坐在床頭發愣。

陸敘擡步進來了,她亦沒有擡眸看他一眼。屏退下人,陸敘這才在榻上坐下,“小宛,我回來了。”伸手包住她柔軟的小手,捧在手心裏輕輕揉一揉,懸了許久的心,這才安穩下來。

“夫君!”手上傳來溫熱粗糙的觸感,耳畔又傳來夫君熟悉溫和的嗓音,佟姐兒這才真的相信,一瞬便撲進他的懷裏。“夫君,你可總算回來了……”淚珠兒顆顆往下砸,緊緊抱住他好似怕他突然不見一般,擔憂害怕了這數日,一顆心才算漸漸回到肚子裏。

陸敘憐惜不已,亦是将她摟的緊緊,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家有愛妻,讓我怎能不記挂,在好人家中養好了傷,便立刻回來了,就怕你在家中胡思亂想,平白又讓你受了罪。”

“夫君哪處傷了?快叫我瞧瞧。”佟姐兒羽睫銜着淚意,小臉上又是白了幾分。觀她下巴比得走前要尖下不少,陸敘難免又是心下疼惜,伸手為她擦了淚,這才語态随和地道,“小傷而已,并無大礙。”

佟姐兒并不相信,伸手就要扯開他的衣襟,陸敘只好由她,将他上身扒光,便見他結實寬厚的胸膛與後背上無一絲傷痕,只有兩條臂膀上餘下幾條淡淡紅痕,佟姐兒這才放心不少,靠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

陸敘卻是未與她道實話,傷勢雖不夠重,可也不算輕傷,當日在江中尚未負重傷,反倒上岸時不幸被臨近岸邊的尖石刺中大腿,當時便血流如注,幸好被江邊打漁的漁夫救起,這才幸免于難逃過一劫。

尖石刺得極深,幾日落不得地來回行走,在榻上足躺了五日,傷口才逐漸開始愈合,可卻仍舊不宜颠簸,動作稍大便能牽動傷口的撕裂,便是因此,這才休養了将近半月才回來。

同他一道的同窗多數都已逃過此劫,只得少數兩個不幸殒命,沉入了江底不知去向。幾人受人大恩,便商議着過幾日攜禮一道上門謝恩,至于今夜送他們回來的人,卻是衙門裏派去的人。

提心吊膽了這麽些時日,眼下見着夫君完完整整回來,困乏之意瞬間湧上來,佟姐兒靠在夫君懷裏便是沉沉睡去。

丫頭适時提了水進來,陸敘自行洗漱好後,方問了一問自己不在家中的這些時日,母親與妻子二人都生了何事?家中都有哪些人來過?

平安如意二人自是只撿姑娘的好處講,又道姑娘整日以淚洗面,提心吊膽的一日都不曾歇好過,夜夜都是噩夢纏身,夢裏直呼姑爺的名字,便是在夢裏也是淚水不止。

陸敘默聲聽罷,便揮手命她二人下去,嘆一口氣,上榻歇下不提。

陸家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幾日前喜官前來報喜,知曉兒子中了舉甄氏都未能展開笑顏,直到昨夜裏兒子平安歸家,今日這才又重振起精神,清早起來便命下人摘下只褪了一層顏色的燈籠,統統換上鮮妍簇新的大紅燈籠高高挂上,又是挂紅綢放鞭炮,一派喜意。

早在一幹七大姑八大姨曉得陸家三房兒子中舉後,便日日想着前去道喜,可船只沉江的消息一傳開,衆人便又是縮了回去。今日見陸家又是換燈籠又是燃鞭炮,便曉得這是平安歸來了,當日用罷早飯不久,便有人攜了禮上陸家賀喜。

沾親帶故的不說,便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竟也拿了禮上門,佟姐兒一早便叫甄氏喊出來同她一道待客。

夫君昨夜剛回來,她婆媳二人也算才緩過氣來,曉得夫君如今中了舉,是該在家辦個賀喜宴,請了一幹親眷前來分享喜悅之情才是。但眼下時間緊促,自然不能說辦就辦,因此甄氏便同衆位親戚約好時間,今日前來的便不再寫那請柬,到了約定之日直接過來赴宴便成。

院裏鬧哄哄一早上,這知州老爺又前來添亂,特派人送了大禮來,只道為陸舉人壓壓驚,其次又為那些個不知輕重的下屬前來賠個罪。

世情本就如此,從來就是捧高踩低,當日自個上衙門苦求不應一事,甄氏還是牢記于心,心裏頭不齒,面上卻還是要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來,誰讓人家是知州老爺,縣官不如現管,還是莫要得罪了才好。

之後幾日,甄氏是徹底揚眉吐氣一回,往日見着她不是瞧不起的,便是暗裏埋汰她的人,眼下就好似換了張面孔,見着她不是浮起巴結的笑意,便是一個勁兒地誇贊起兒子。

早先甄氏為着拿喬,本還不想理睬這些個牆頭草兩邊倒的家夥,可礙不住她自來愛顯擺虛榮心盛,叫幾個多年來便處不好的鄰舍一吹捧,人便有些飄飄然了。

桂榜一發出,曉得自己中了舉,陸敘亦是十分高興。如今在家舉辦賀喜宴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只他為人謹慎,便是舉辦宴席也是盡量采取形式簡單,避免聲勢浩大過于隆重,若是太過注重,只怕傳揚出去有些不妥。

甄氏沒他那般心思缜密,聽兒子道簡化一些她便聽他的簡化起來。便是如此,當日席面上亦是被坐得滿滿當當,除開嫡親的兩位伯伯外,陸氏一族的族長與族內的幾位長老亦是前來賀喜。

往日在紀府先生雖是教過,同周氏也是出門做過幾回客,可似今日這般的場面,佟姐兒心底還是有些怯意。陸敘想是看了出來,便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撫道:“都是自家人,且人家如今都是來巴結咱們的,怕他做甚?”

陸敘湊近她白嫩的小耳朵邊上,便是來了這樣一句,佟姐兒聽了這話,才埋進他懷裏抿唇笑一笑,心裏也是放松不少。

平日遇事時,半個人也見不着,如今兒子出息了,這些個親戚便又似雨後的春筍一個個往上冒。佟姐兒同婆婆坐在一席,席面上俱是些面生的婦人們,一見她現身,挨個便誇贊起她來。

佟姐兒臉蛋兒微紅,說了幾聲謬贊,便同婆婆一道招待衆人吃菜。院子裏擺了近十桌,她同婆婆招待的這一桌卻是在族裏有些體面的人家,旁的幾桌女席便是大伯娘與二伯娘兩家女眷幫着招待,男席上便由着夫君同幾位堂兄在招呼。

甄氏今日穿得極其體面,本就圓潤的面上紅光滿面,這些時日聽進耳中的話俱是好話,心裏高興,面上也便自然跟着露出笑意來。見衆人誇贊兒媳,她便也側面瞅一眼兒媳的如花嬌靥,便是心裏頭再不願承認,她這個兒媳卻也是真的稱得上美如天仙。

“我這兒媳面皮薄,大夥兒便甭再誇贊她了,莫要講究客氣,權當在自個家裏一樣。”甄氏一臉笑意融融,又是舉了小杯。“來,今日一道碰一杯,埋了幾年的果釀,今日拿出來與大夥兒嘗嘗鮮。”

她這話一出,衆人自是止住口,樂得同她一道碰了杯,便是一口飲盡。說是果釀,卻還有些子度數在裏頭,佟姐兒只細細抿了一口,喉間便發來輕微的辣感,唇齒間也是增了幾分酸甜滋味。

她舉手擡足都與席上衆人有些不同,知道的曉得她出身好,不知道的便又是當場誇贊起來。“甄家妹子你這兒媳是真好看,氣度舉止與常人可是真有些不同。”

誇贊兒媳,便等同于在誇贊她陸家,甄氏便是叫幾人誇得覺得膩味了,面上也是長久維持着笑意。“親家養得好罷了,不值當再提。”

衆人自是又道她太過謙虛,定是她這婆婆當得好才是。席面上圍坐着十多人,衆人你一句我一句,佟姐兒肚腹未能填飽,各樣瑣碎零雜小事倒是聽下不少,直至宴席散了,賓客盡數離開,耳邊都好似還在嗡聲作響。

陸敘進房便見她坐在一旁揉着眉心,曉得她今日累了,便上前将她擁入懷中,好好親了親。“可是累着了?”

佟姐兒面頰貼在他懷裏,心下便覺着安心無比,身子骨軟軟倚着他,這才柔了嗓音輕聲回他:“夫君的好日子,累些又有何妨。”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面頰下胸膛微振,曉得是夫君在笑,她便也抿了抿唇兒跟着笑起來。“夫君定也累壞了罷?”

“半點不累。”耳畔傳來暗啞的嗓音,腰肢被他箍得更緊。佟姐兒心房一顫,知道他又起了壞念頭,心裏羞着,玉臂卻是主動攀上了他的寬肩,仰起玉面,粉唇便是輕啓。“任君采摘,望君憐惜。”話罷,便已是羞得不行。

陸敘瞧得心神一蕩,自然又是于她一番狠狠疼愛。

眼下既中了舉人,那便沒了再在青州久留的必要,當日既同襄王說定,如今就該籌劃起遷居落戶一事。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他陸敘今生既已決定勢必要出人頭地,一洗前恥,行事上便不可拖泥帶水半分不果決。

甄氏聽了這話,卻是有些不願,她如今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土生土長的青州人,不說兄長娘家在這裏,便是住慣的房舍宅院,她也是十分的舍不得離開。

若叫她獨留在此地,由着兒子兒媳兩個離開,她這心裏又十分不是滋味,自小便未同兒子分開過過,乍地一下沒了兒子在身邊,日子還不知要怎樣才過得!

曉得娘一時半會兒決定不了,陸敘便也給了她時間由她慢慢考慮,這頭回了房又去問小宛。佟姐兒心裏實際也是有些不願,原因無他,無非就是那處是非多,怕自己又叫人攪合進去。

可夫君心有大志,她與婆婆若是不跟着過去,屆時夫君入了鶴山書院就讀,只怕就不能回來,便是每月放個三五日的假,可這途中奔波就得耗去幾日。

這般一來,夫君定無法回來,仔細算一算便需半年才可見上一回,只消這樣一想,她便覺着不可。“夫君去哪,我便去哪。”佟姐兒壓下心底的煩惱,輕聲道。陸敘聽言,自是顯得十分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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