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近日來,朝廷局勢混亂,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內裏暗潮洶湧。太子殿下不幸墜馬,如今正處在昏迷之際,本就龍體欠佳的今上因此大動肝火,特傳聖旨必要徹查到底,倘若查不出始作俑者,便就提頭來見!

朝廷上下,滿朝文武百官無不是兢兢戰戰惶惶不可終日。太子殿下不幸墜馬,迄今已有幾日的功夫,東宮跪滿了太醫,無一人不是面如土色冷汗津津。太子殿下久不清醒,他衆人便離不得東宮,陛下已是傳下口谕,太子一日不醒,他衆人便一日不得離宮。

眼下這局面已是僵持住,衆人皆是宮中資歷不淺的太醫,沒少為各宮的娘娘嫔妃看過病,便是陛下那處,也是常有號脈。今太子殿下昏迷不醒,無數辦法用盡了,結果皆是徒勞。

衆位太醫心中恐懼難安,凡為太子殿下診過脈象的都可發現端倪,脈息是再尋常不過,心脈亦是完好無損,只不明為何久不醒來,若是中毒,又為何未出現那中毒的跡象?實是将一衆太醫逼近了死胡同裏,苦尋不着病因,苦想不出醫病的法子,日日恐懼戰兢,就怕項上人頭真要不保!

皇城上風雲詭谲,局勢不清。遠在千裏之外的祁安城內,亦是顯得低沉不少。

太子殿下不幸墜馬,如今昏迷不醒,實乃舉國上下之大不幸。不說挨家挨戶緊閉了門戶深居簡出,便是各地的風月場所、煙花柳巷之處,亦是少有人敢再明目張膽的前去行樂,各處都顯得低沉許多,街道上亦不如往日熱鬧熙攘,便是白日裏也顯出了兩分寂靜之感。

陸敘也是近兩日聞着風聲,近段時日他皆處在書院內,今日才下山回家。

太子殿下墜馬一事,實際上疑團重重,從來皇室骨肉出事皆是采取隐秘保守的方法處置,今這當朝儲君墜馬一事,為何竟傳的沸沸揚揚乃至于天下皆知。不論太子日後能否醒來,有個這樣的事件記入史上,皆不算什麽好事。

更何況此乃對其極其不利之舉,當朝儲君昏迷不醒,太醫們更是一齊束手無策,這樣的消息一旦傳出,不難有那心思不純之人開始湧動,不說親王一派的朝臣心思本就變幻,便是太子一派的大臣,心裏也要再三斟酌,就怕太子一病不起,自己若一味保他上位,屆時新帝并非太子,豈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時局動蕩,各人明哲保身的同時,亦是擦了亮眼睛時刻關注着局勢,就怕一步行差,跟錯了隊伍,屆時新帝登基之日,便就成了自己的末日。

今上龍體長久欠佳,近年來皆是藥不離口,從來待太子就冷淡漠然,今太子殿下墜馬,今上卻一改常态表現得對太子殿下極為在意,令衆人感慨血濃于水的同時,不免又生出兩分懷疑。

這般興師動衆,也不知是真為了太子殿下好還是不好?

陸敘一介尚無官爵的舉人自然淌不進這趟渾水,只他心下明白,今上大限将至,依照前世的記憶來看新帝就快登基,眼下生出這樣的事來,不難令他想到了襄王。若是沒有記錯,不出五日太子殿下便會斷氣,且死因不詳,更有大批的太醫尾随其後命喪黃泉。

太子頭七未過,便又有人彈劾起睿王來,道他荒淫無道、冷酷無情,竟不顧兄長剛死就在府中喝酒行樂,更有人言辭鑿鑿,指出睿王心懷謀逆于家中私制龍袍,早已有了觊觎儲君之位的心思,太子殿下極有可能是受其殘害,定要今上定奪!

今上起先不信,待到證據确鑿時,不免對他大失所望。又有朝臣上書,請陛下嚴懲不貸,私制龍袍實乃罪大惡極之舉,這等觊觎君位之人理當處死,永絕後患。

今上自是狠不下心腸,任百官說破嘴皮,他也只傳下聖旨,将睿王李珂貶為庶民發配邊疆,無有傳召,永不得入京。如此一來,雖是未能一絕後患,卻也算是鏟除了頭等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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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前世的記憶,陸敘自然能夠猜出事件的背後究竟是誰在主導,襄王人在祁安,手卻能伸到皇城,可見是有賢妃母族的勢力在背後為其助力。

這個節骨眼上,陸敘自然不好登門造訪,只他不尋事事卻來尋他。剛在房裏坐下不久,便有丫頭送來信件,伸手接過卻未立刻打開,佟姐兒覺着稀奇,不免輕聲問他:“夫君,何人來的信?”

“乖乖在房中等我,我去去便回。”話罷,便松手放開她,徑直去了書房。

在案前坐定之後,陸敘方才拆開一看,原來确是襄王派人送來的。

他一時眉頭緊擰,不知襄王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憑自己與他的關系,如何也沒可能派他來辦這等秘辛之事,送至衛國公府上,便是賢妃的母族,他不信襄王與衛國公之間無旁的聯絡方式,眼下為何特派了他去。

如今能想到的答案便只得兩個,一是利用他混淆視線,二是由此試探他的忠誠。不論是前後哪一個于他都極為不利,朝廷風雲變幻,無數黨派暗中勾結,個個暗潮洶湧、蠢蠢欲動,他若是聽言去送“密件”,途中若是想生出個意外絕非難事。

陸敘坐于案前久未出聲,襄王既派人送來信件,此事便容不得他來置喙,若是還想與他捆在同一條繩上,此番便不得不聽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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