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家子雖說頭一回在異地過節,可這熱鬧的程度卻是相差無幾,往日在青州城裏,甄氏同陸家一幹親眷本也不怎樣打交道,除了她自個娘家的幾個侄兒過來拜年外,家中便只得她與兒子兩個,如今在這祁安城內,便愈發顯得冷清。

雖是這般,也未能影響她這歡喜的心情,別個家中是兒孫滿堂一派喜意融融,她們家雖則人少,可也是十足的溫馨美滿。

早在臘月甄氏便命下人備好了年貨,家裏新懸了燈籠,各扇門窗都貼上新剪的窗花,門楣門框上更是糊上了兒子親筆寫下的春聯,又是清洗廚桌板凳,洗曬被褥床帳等……到了年三十兒這一日,便在廳堂陳設供桌,布置香案,擺起雞、魚、肉、果品等,敬奉祖先。

家中自上到下都換上了新衣新襖,顏色多為豔麗喜慶。佟姐兒自嫁了人,便愛起紅衫紅裙來,她皮子雪白細膩,當日着了一身紅襖紅裙越發襯得姿容柔媚,使得陸敘差點就看直了眼。

如今她身懷有孕,且身子骨又向來柔弱的很,自是不敢輕易碰她,便是因此,每每晚間擁着她入眠,于他而言皆算是一種難言的煎熬。

佟姐兒一見他這副餓狼似的模樣心裏便來氣,雖說那處沒給他進去,可這能碰能弄的地方卻是日日被他欺負着,便是如此,那人還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日日在她跟前扮可憐意圖博得她的同情。

見他又要弄個沒完,佟姐兒喘着細氣将鑽進小衣裏的大掌拉出來,挺着個微微隆起的肚子身骨發軟地倒在他懷裏,嬌靥緋紅。“夫君,再不出去就該遲了,婆婆怕是已經在席上候着了……”今兒個是除夕夜,一家人便該在一處吃團圓飯。

陸敘聽言,便就順勢要為她整理起小襖兒來,佟姐兒剛要松一口氣,誰知這頭餓狼一個埋頭又是将她張口吃進了嘴裏,她身子一陣酥麻,既疼又快,玉臂攬上他的脖頸,耐不住嬌哼出聲,美眸裏波光滟潋。

待他親夠了松開自己,方才真正為她整理起衣襖來,被他弄得有些不舒坦,佟姐兒正想要去淨房擰了帕子抹個一把,卻又是被他給攔住。“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

“方才叫你走你不走的!”佟姐兒哼一聲,只得由他為自己扣上盤扣,陸敘為她理好衣裙,又笑着擰擰她氣嘟嘟嫩頰,這才扶着她的腰肢一道出去用飯。

甄氏确實在席上候了一會子,見兒子兒媳遲遲不來,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正欲派了丫頭前去請一請,誰知一擡眼便見着兩個相攜而來。

兒子一身暗紅流雲紋棉綢直綴,腳蹬一雙錦紋黑靴,身姿挺拔修長,眉目清遠,與得那一身嬌紅襖裙,身段玲珑嬌小的兒媳立在一處,倒很是像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兩人一齊向她見了禮,甄氏方開口命二人坐下。辭舊迎新,大過節的桌面上擺着的自然豐盛無比,佟姐兒挨着夫君坐下,丫頭将溫好的果酒送了上來,将一揭了蓋,滿屋便飄着酒香。

佟姐兒平素雖不愛好飲酒,可今日大過節的,觀夫君與婆婆跟前都斟了一杯,偏自個一人沒有,自懷了身孕她這性子便縱了起來,當即便撅了嘴道:“夫君,給我也喝一口吧?就只抿個一小口。”

她這話剛一道完,甄氏便皺了眉頭,一臉的不贊成。“你這有了身孕的人,竟還這般不知事,雖則是果酒,可裏頭到底還是有些度數,回頭若是醉倒了可怎麽好。”

她不道還好,這般一道佟姐兒便更是饞起來,暗暗撇了撇嘴,嘴上不答話,玉手卻是悄悄去扯夫君的衣袖,陸敘輕咳一聲,捉住袖口上的小手,佟姐兒只以為喝不成了,誰知卻又見他将酒盞輕輕移到了她面前,且又低聲囑咐道:“只許抿個一口,多了于胎兒不利。”

佟姐兒忍不住翹一翹嘴角,偷偷抿了一口,她只當甄氏未瞧見,殊不知甄氏早就發現了,只當着兒子的面不好發作罷了。

用罷團圓飯,天色已是全暗下來,院裏挨間兒都點了燈,這燈卻是要燃至天明,一晚上都熄不得。甄氏到底年紀大了,一衆人坐在暖閣裏守着歲,她便坐在暖炕上直打起瞌睡來,佟姐兒見婆婆似是睡着了,便才敢往夫君身邊挨得近一些。

“困不困?”陸敘順勢把她摟在懷裏,讓她的小腦袋貼在自己的胸膛。丫頭們也是在屋裏守着,正搬了小杌子坐在炭盆邊烤番薯吃,轉頭一見姑爺同姑娘抱在了一起,一個個都微紅了面頰悄悄退了出去。

出了暖閣,便同蔥兒蒜兒李廚娘幾個又聚在了外間烤着火。今歲過節,甄氏倒是難得大方了一回,先是各人多賞了一倍的月錢,随後又拿出幾匹料子分下來,各人都做了新襖新裙穿上。

實際這些個還是佟姐兒的意思,甄氏雖用慣了丫頭,裏頭有些東西卻還是不懂。譬如大戶人家每季要賞下不少布料匹緞與一些女子喜歡的首飾下去,這些個雖不講究如何精致,只要有這樣一份心意,下人便也會念你的好。

甄氏自來小氣慣了的,本意是不願,可耐不住兒媳這話有些道理,這才答應下來。平安如意與羅媽媽自是見怪不怪了,蔥兒蒜兒與李廚娘卻是頭一回受此恩惠,自然是有些受寵若驚,眼下幾人在一屋蹲着,少不得又要道一些陸家的陳年舊事來。

佟姐兒曉得被丫頭們看見了,玉面上不覺紅一紅,靠在夫君懷裏卻是真的生了兩分困意,聲音顯得綿軟無力,“夫君往日守歲都是甚個時辰歇的?”她只記得在紀府時,周氏便領着她們一道守到了天亮,那時自己便是困頓不已,也不敢提議要回房睡覺,以至于回回過節她都害怕,就怕那一晚上又得守歲。

“往日在鄉下時,一家子卻是要守到天明,後來去了城裏,過了子時便可歇下。”陸敘想了一瞬才道,又見她面顯倦容,心裏又憐惜起來。“你若困頓回房歇下便是,不必墨守成規。”

“這般怎麽能行?”佟姐兒咬一咬唇兒,往他懷裏鑽得更深,玉臂松松攬住他的脖頸,柔聲道,“婆婆還在呢,我一個小輩怎好就去歇息,我在夫君懷裏眯眯眼睛便好了。”

陸敘吻一吻她的發頂,手上将她摟的更緊,溫和道:“這般也好。”

她這眯眯眼睛倒是真的睡熟過去,再次醒來卻是被爆竹聲給吓醒,沿街都在放爆竹,噼裏啪啦的巨響聲不絕于耳,佟姐兒害怕地直往他懷裏鑽。“夫君……”

“莫怕,稍後便歇了。”這般說着,眉頭卻是擰得死緊,手上輕輕拍着她的肩頭,又是安撫道,“辭舊迎新,正是驅逐年獸的時候,老祖宗傳下的習俗。”

佟姐兒自是知曉,只她膽量自來便小,如今又有孕在身,便更受不住吓,方才一下自夢裏被驚醒,眼下小臉上還有些發白。

甄氏看不慣她柔弱膽小的模樣,依照往日只怕早也啐了過去,只如今不同,她肚裏還懷着陸家的骨肉,便只好按耐住心中的不喜。“既到了時辰,便都回房歇着吧。”

自甄氏房裏出來,佟姐兒回房再喝下一碗安胎藥這才靠坐在床頭,陸敘洗沐好一出淨房,便示意丫頭們下去。放下床幔,上榻便将小妻子緊緊摟在懷中。

佟姐兒怕他又要不規矩,便趕忙提前打了招呼,“夫君,我困了,咱們早些歇下吧。”

俯首吻上她的粉唇,溫柔纏綿,細細吮吸,略有層薄繭的大掌鑽進衣擺,沿着她光滑的背脊輕輕摩裟,佟姐兒忍不住輕微顫栗起來,美目含情帶怯地望着他。

陸敘幾欲迷失在這雙秋水美目中,曉得再不停下就要不妥,他便急忙止住意圖不軌的大掌,轉而移至她微隆的小腹輕輕摩裟。“咱們孩子只怕要在京城出生了,小宛可願去?”若是未領悟錯今上之意,想來他這回春闱結果過或不過,在京中撈個官職的事該是板上釘釘了。

佟姐兒愣了一下,随即便對他綻放出一個極其柔和依賴的笑容,“夫君在哪,我便在哪,夫君便是我的天。”

“小宛則是我的命。”陸敘将她緊緊抱在懷裏,再次覆上她嬌嫩的唇瓣。

……

大年初二,備下年禮去了紀家拜年。

相比陸家,紀家卻是顯得十足的熱鬧。嫁出去的幾個姑娘俱是回來拜年,大姑娘惠姐兒更是抱了閨女兒來,身後跟着一大群丫鬟仆婦,她卻是嫁到了京中的大戶柳家,正得聖上榮寵。

柳姑爺乃朝中正三品官員柳大人嫡長子,家中規矩森嚴,門風清正,乃數百年的書香大族,之所以娶了這同樣為書香世家卻已然有些沒落的紀家,其中卻有些淵源。不過如今紀家的光景不比幾年前,眼下紀家大公子乃是解元,可見紀家的重振之日已是不遠。

惠姐兒嫁進門沒多久便懷上一胎,只憾在生下來竟是個女兒,雖則有些失落之感,可到底是十月懷胎産下的,平日裏也是疼寵的很,眼下一進了房,周氏便搶過來抱着。

杜氏也是早出了月子,如今晖哥兒已經滿了月,倒是好抱出門給大家見見。男子皆在一邊,衆女眷則相聚在一堂,佟姐兒剛在位上坐下不久,擡頭便見着那肚皮渾圓的珍姐兒笑盈盈地步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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