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女漢紙口四七

夜深露重,院中蟲鳴不絕,地上的人還跪着不起身,我嘆了一聲息,走過去勸莫安媛:“大姐,地板太涼,你還是起身把!”

大姐性子也倔,她冷聲道:“他們若不改變主意,我便長跪不起。”

我正欲開口,突然,院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心中好奇,趕緊從廳中走了出來,只見院中的下人急匆匆的走來,瞧見我的身影,收了手中的燈籠便對着我道:“四少爺,門外小侯爺像是有急事找您!”

小侯爺?蕭正銘?

我詫異間,正欲走開,回頭望了一眼地上的莫安媛吩咐着下人搬個蒲團過來,這邊往大門口走去。

銅門處的燈籠在黑夜中輕幽幽的搖晃,遠遠看見馬車一旁的人影,我趕緊撩了衣袍走了過去。

看見我,蕭正銘連連走了過來,抓着我肩膀,一臉鄭重道:“莫老弟,這件事你一定要幫我!”

我不解,反問:“何事讓小侯爺這麽煩心?”

蕭正銘張了張口,皺了皺眉頭,繼而對着我道:“你可知聚鴻賭莊被封一事?”

我點了點頭,蕭正銘猶豫了片刻,開了口:“那位司姑娘被皇上關到了牢中,我曾經去過牢中,但皇上下了重令不準任何人探望,我去求過紹言哥,他也不讓。”說到此,他趕緊擡起了頭望着我,“皇上一向看重你,不妨你同皇上去說,為我讨個恩典,我只去大牢中瞧一眼便好!”

對面蕭正銘如此懇求的目光,我忍不出将心中的疑惑問出:“賭莊究竟是為何事而被封?”

蕭正銘聽言,神色有些激動,“紹言哥以私藏朝廷重物的名目将人抓起來,司知雁你也是認識的,我相信她絕對不是這樣的人!”說着,也不管我同不同意,蕭正銘這邊拉着我朝着皇宮走去。

到了宮中,通報的小太監卻回話,赫連瑾不在宮中,已經前往刑部大牢。

蕭正銘一聽,甚是焦急,拉着我便是匆匆往宮外走:“快走,我知皇上去了哪裏。”

馬車咕嚕咕嚕的行駛,蕭正銘坐在馬車上,一路都撩開着車簾探頭張望,我瞧着他心急的樣子對着他道:“我不知皇上此次是否會放行,但小侯爺,你怎麽如此擔憂這位司姑娘的安危,?”

聽見我發問,蕭正銘這才松了手中的車簾,安分的坐在了軟榻上,“哎,你也知道我,我對當官、對從武都沒什麽興趣,最近幾年在京中置辦了一些産業,想走商賈之道,偏巧皆結識了一位公子,通雲州以西齊國境外的的商路,想借着他的人脈到外頭去闖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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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從商,蕭正銘整個人的神情都亮了起來,他接着道:“聚鴻賭莊被封後,這位公子便是找上我想要得知司姑娘的消息。”

“小侯爺認識的人同這位司姑娘有什麽關系?他姓什名什?”

“他——”蕭正銘剛要開口,視線落在我的臉上又将嘴巴合了起來,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着我道:“小侯爺我乃是将守信之人,我既答應了他保守秘密,便不能将之洩露出去,莫老弟,實在抱歉!”

正說着,耳邊突然出現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響,我掀開了簾子往外看去,西門大街上匆匆走來了幾隊宮中的侍從,隊伍中緩行的馬車,黑色的緞面,也似宮中的樣式。

眼看着隊伍離我們越來越近,我趕緊站起了身子,讓面前駕車的小厮停下。

蕭正銘見狀,在身後念着我的名字,也跟着一起跳出了馬車,我快步走上了前,堵住了那對人馬,領頭的騎着馬的侍從見狀,互視了一眼便抽出了腰間的佩刀指向我大聲呵斥道:“何人在此,竟敢攔聖上的禦駕?”

我聽言,趕緊拱起了手對着那馬車中的人大聲道:“臣莫止辛求見聖上!”

話音剛落,馬車上的簾幕掀開,車內穿着墨青色錦袍的人走了出來,将舉刀向我的侍從喝退了下去,他走上了前,瞧見了我的身影,面色有些詫異。

“莫止辛,你怎會來此?”

赫連瑾的話語剛落,我身後的蕭正銘便在我身後,有些底氣不足的對着面前的人道:“表哥!”

看清了蕭正銘,赫連瑾臉上的詫異的神色很快消失不見,又恢複了一派冷然之色。

夜色已深,刑部的大牢內還是燈火通明,蕭正銘得以進入,對着我同赫連瑾千恩萬謝,這便往裏頭趕去。

司知雁被關在天牢中,牢中的地磚有些青濕,鐵欄外油燈上的火焰輕輕顫動,越往裏,便能看見一個穿着白色衣服帶着鐵鏈的人出現了眼前。

零碎的腳步聲讓裏頭長發的人頓時生了警覺,她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牽動了手腳上的鐵鏈一頓嘩嘩作響,待看清了面前的之人,司知雁詫異的叫出了聲:“小侯爺?!”

蕭正銘看到了相見之人,轉過了頭對着赫連瑾道:“皇上表哥,能否讓我同司姑娘說上一些話?”

他的話落下,赫連瑾并沒有表态,大抵是想同這位司姑娘單獨相處,蕭正銘見赫連瑾不說話,便對着我私下裏使了眼色。

我了解他的意圖,但想到赫連瑾的立場,始終沒有開口,擡起了頭瞧着赫連瑾,正好同他的目光對在一起,而此刻,我身旁的赫連瑾卻是道:“好,司知雁是重犯,正銘,我只能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蕭正銘連連點頭,倒是牢中的司知雁卻是冷笑連連:“知雁可是謝謝皇上的恩典!”

赫連瑾不理會她,徑直轉了身要出去,走到了前門的石梯口,轉了身見我還立在遠處,赫連瑾又喚了我一聲,我聽言,趕緊跟了上去。

走出了牢底,我心中越想越覺得這事有些不尋常,蕭正銘此番探視司知雁絕對不是一件尋常之事,這般帶着他前來太過大意了。

赫連瑾将我帶至一間收拾的幹淨的閣間,待其落座,他身旁的侍從趕緊送上了一盞新沏的茶水。

赫連瑾掀開了茶蓋,在手中把玩了一會,卻是将它推向了我。

閣間中的氣氛有些冷凝,赫連瑾坐在一邊沉默不語,我亦是有些拘謹,半天才對着他道:“我知皇上不願讓司知雁見任何人,這次是我逾越了,剛剛皇上應該拒絕才是!”

赫連瑾不以為意,他道:“蕭正銘因為這件事情求了幾次,現在如他願也好。”話音剛落,赫連瑾屏退了身邊的侍從,待閣中無人,他這才道:“朕之所以抓司知雁,是朕懷疑她當年帶着朱雀印逃亡的司馬方有關系。”

聽到赫連瑾這麽說,我陷入了沉思,“司知雁司知雁,或許,這位司姑娘應該姓司馬才對!”

赫連瑾搖了搖頭:“朕不知,但司馬家的故人當初在京中留下聚鴻賭莊這樣的線索,為何朕前去盤問的時候接二連三的否認,怕是他們已經失去了對我父皇的效忠之心。”

“司知雁守口如瓶,任憑如何審問,皆否認自己同司馬家的關系。”說到此,赫連瑾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聽言,想起了路上蕭正銘所說的話,“這位司姑娘身後必然還有人,小侯爺同我說,有人曾經向他打探過司知雁的消息。”

我的話剛落,赫連瑾站起了身,“是時候提醒蕭正銘時間已到!”

蕭正銘見到了人,這才心滿意足的同我和赫連瑾告了別。我跟在赫連瑾的身後走出了大牢,突然,面前出現了一位侍從,跪在我們的面前。

“皇上,要犯同小侯爺所聊的內容中并沒有提到第三個人的名字。”地上的侍從對着赫連瑾道。

“朕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我轉了身對着赫連瑾道:“想必司知雁同她身後的人都是謹慎之輩,只要探得小侯爺最近同什麽人來往,相信一定能找到背後的人。”

我們徒步走出了大牢,漆黑的天幕上早就懸挂了一輪銀色的彎月,赫連瑾在一側并沒有說話,他的視線似乎在望着前方,又似乎在想着什麽。

我瞧着他的神色安慰他道:“皇上放心,朱雀印定能安然無恙的找回來的。”

哪知,我說完,赫連瑾卻是轉頭對着我,欲言又止,最終轉了頭背對着我道:“ 前幾日文博士進宮,想求朕替你同季鳶賜婚!”

我一聽,吓得整個人一抖,慌張的走到赫連瑾的面前對着他:“皇上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

瞧着我過激的反應,赫連瑾的面色到是一松,轉瞬皺着眉問我道:“為何不可?你入朝為官,亦有文博士的一份功勞,難道季鳶你瞧不上?或是說你心中有意中人!”

說起來,文博士亦是赫連瑾的恩師,赫連瑾這般問言,讓我心中更是慌亂無比,我擦了頭上的冷汗對着他道:“皇上,男兒當立建功立業為重,臣尚且年幼,此事急不得!”

赫連瑾對我的答話甚是滿意,他向前邁了一步道:“你莫緊張,朕已經婉言回絕了文博士,且文博士當日之言也是戲言,你放寬心。”

一旁的我聽言,總算松了一口氣,吓死我了,若是赫連瑾硬要給塞給我一媳婦,那可真就亂套了!

我小碎步跟了上去,生怕他又胡亂給我答應婚事,在他身側對着他道:“皇上明鑒啊,我可沒有成親之心,皇上大業未完,臣可是要跟着皇上身側做皇上的股肱之臣,況且皇上還未大婚,我等又豈能将此事行在皇上前頭!”

我的話剛說完,面前的赫連瑾卻突然停了腳步下來,他轉頭定定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同以往有些不同,我瞧着竟然覺得有些不安之感。

所幸他很快将目光移了開來,我偷偷将掃了視線過去,赫連瑾清隽側臉的弧度剛好,清冷的月光灑下,給他的輪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我總是忍不住将三年前的他同現在的模樣做對比,好像消失了什麽,又好像添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而此刻,赫連瑾卻是冷哼一聲:“你莫要拍朕的馬屁,若是朕不娶,你亦要跟着朕一起?”

我聽言,仰着頭哈哈哈大笑了三聲,随機拍了胸脯對着他信誓旦旦道:“我莫止辛一向信守承諾,我說不娶就不娶。”

說完,我擡頭挺胸一臉慷慨就義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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