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女漢紙口七思

雲王掌心中的印牌上,雕刻着黑色的龜蛇圖紋,我瞧見,心中止不住的生疑,難道…這就是勻後想要尋找的玄武印?

“爹一直将它藏得好好的,阿凝你看,這是爹留給你的東西!”雲王伸出了手,将掌心的東西遞到我的面前,染塵的臉上,神色卻是充滿的了期待。

我靜靜的凝視着他掌心的東西,心中卻是止不住的在衡量:玄武印到手,我便有同雲後萬無一失的交易籌碼,不管如何,赫連瑾的存活的希望便又會多一分!

然,垂在袖子的手卻始終不敢伸出,我知道,我不是雲王口中所稱呼的阿凝,這樣的東西,我不該存有私心欺騙神智喪失的雲王。

可,赫連瑾…

“阿凝可是怨爹許久沒有去尋你?心中存有怨氣?”雲王見我并沒有動作,臉色也急切了起來,伸出了手便将掌心的東西又往我的方向推來,“阿凝不要怪爹,爹好像什麽都忘記了,好像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突然,雲王将手中的玄武印塞到我的手中,像是想起了什麽痛苦的回憶似的,他顫抖着雙手捂着自己的腦袋,仰着頭“阿”的大叫了一聲!

這一聲驚動了屋裏的人,我趕緊将手中的東西收起,雲王卻是像發了瘋一般,連我也不認識,竟然吼叫着向我沖撞而來!

我還未回神,眼看雲王就要傷到我,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只手将我猛力拉向了一邊,而另一旁,孤不齊抽出了手中的銀針,擰着眉頭,手法利落将之插向雲王的檀中穴。

一針落下,雲王受痛的睜大着雙眼,片刻,卻是如失去了意識一般,慢慢阖上了雙眼,有些體力不支的倒落在一旁,孤不齊見狀,趕緊扶着雲王進入屋內對着我們道:“雲王心性多有不穩,為了安全,莫姑娘還是小心與之相處!”

“莫姑娘可有受傷?”拉我一把的司馬知鶴松了手,輕聲詢問我。

眼看着雲王被孤不齊等人扶了進去,聽見身旁司馬知鶴的問話,我有些受驚的回過神來,袖口中的印牌還有些燙手,我卻是将之牢牢地握緊,對上司馬知鶴的視線有些隐瞞的回應道:“多謝司馬公子相救,我無事,雲王雖說瘋魔,卻尚有一絲親情存在,相信有孤大夫在,定能有所轉機。”

司馬知鶴聽我所言,并沒有附和我的言語,而是将執扇的手負在身後,等到我們周遭的人漸漸散去,這才微微開口對着我道:“司某有一事不解,還望莫姑娘解惑?”

司馬知鶴如何相問,我心中倒是一驚,擡頭瞧了他一眼,想起雲王在衆人面前稱呼我為阿擰的事情,我下意識的将視線轉到了一旁的樹叢中,道:“司馬公子有何事?”

司馬知鶴直接開門見山,“尋找司某未婚妻沈姑娘的下落之際,莫姑娘曾今給司某一條線索,說是雲王可能與沈家有所牽連,今日雲王雖瘋魔,卻将莫姑娘認作是自己的女兒阿凝,司某想知道雲王口中的阿凝是否是司某要尋的那位?”

話音落下,我知道這件事情瞞不住多久,擡了頭,司馬知鶴臉上的神情多肅然,我只好将已知的據實以告:“我之前也猜測,司馬公子所尋的那位沈姑娘可能真是雲王同沈望之女所生,雲王雖然神智缺失,但對骨肉一直深記心中,怕是入了魔,才會将我錯認做他的女兒,只是,如今,照着雲王的情況,他對沈凝姑娘的下落也怕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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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不齊曾經說雲後将一名女嬰的性命交予他解決,怕是當年那個死在雪地中的女嬰就是沈凝,可是……這件事情,我必須得瞞住,赫連瑾的性命尚憂,我絕對不能讓人動到孤不齊的安危,想到此,我便昧着良心,接着勸誡司馬知鶴:“我們循着雲王這條線繼續下去,沈姑娘的下落,定會有蛛絲馬跡的!”

我的話說完,司馬知鶴并沒有答話,他将負在身後的手擡出,視線望向了樹梢盡頭後的皎月,臉上的神色淡淡,出口的話語也是極其輕巧:“看來,莫姑娘對雲王并沒有多少的認識。”

這一生篤定的結論落下,司馬知鶴這才轉了臉對上我,他面目上的神情多有從容,我猜不透他話語中真實含義,只是輕蹙了眉望着他。

“雲王在位之時,并非良善之輩,雲王位于西境,乃是西巫之主,而西巫一族的手段,想必莫姑娘也是見識到了,商人的嗅覺最為靈敏,我雖是第一次同雲王接觸,但對于雲王的事跡,司馬祖先可是全數記錄在族錄中,司馬家族善行貿易,有次偶然在雲國同齊國交界處地界發現的礦山,消息還未曾走漏,雲王便派出仆從私下以物易之。”

折扇打開,司馬知鶴對族錄中記錄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對着我也娓娓道來,“司馬家在炎州大陸行商賈之道時,交易最多的便是雲國中人,在這些交易的內容中,便屬金屬礦石,乃至武器居多,這些買賣雖然不上臺面,卻是在見不得光的角落中偷偷進行。”

“雲王好戰,當年雲國境土遠朝齊國和東都之地,而雲國的敗落也正是從雲王的失蹤開始。”說道這裏,司馬知鶴輕搖着手中的折扇對着我道:“說起來,可能有些任性,可在司某的認知中,雲王瘋魔不記得任何事物,只記得身有一女,且這數十年來從未認錯他人,偏偏将莫姑娘認錯成阿凝,這期間,司某到覺得這些疑點該好好商榷!”

扇面掩在司馬知鶴的胸前,扇面上的青山折屏,司馬知鶴将視線落在我的身上,這出口的疑問同他往日的聲調并無其他差別。将心中的話說完,司馬知鶴便收了扇子繼而對着我道:“也許是司某想錯了,莫姑娘也莫放在心上!”

說着,司馬知鶴便轉了身,足下的腳步微緩,然走了幾步見我并無動靜可言,便邁了步子繼續向前。

我知道司馬知鶴想提醒我什麽,可是,我卻想不到許多,雲王将玄武印交予我的動作不假,印在我手中的事實不假,既然如此,他是什麽樣的人又與我何關?

打定了主意,我握緊了雙手,走進了庭院內。

雲王的身上被施滿了針,孤不齊擦了擦手,見我入內,對着我道:“雲王的神智受損,乃是大量服用了一種慢性毒草,藥效濃烈,導致他的神識一下子收到此毒的牽引,直至瘋癫,這毒草我甚為熟悉,只是,解起來并不難,倒是雲王體力又存于另一種毒,這着實有些棘手,不過,給我一些時日,定能将雲王的神識恢複如初。”

孤不齊說的信心滿滿,然,莫無康卻在此刻匆忙走來對着我們道:“老四,你快帶着皇上離開,柳三的人正往這裏趕來,你們的蹤跡已經被發現,一同前來還有雲後,它此番前來怕是為了雲王而來。”

莫無康神色頗為凝重,我鮮少見他有如此慌張的場面,心中更是擔憂不已。

離開容易,可如今身邊卻有個昏迷的赫連瑾,這才是讓人最牽挂之處。我來不及多想,立刻轉身走入竹軒,孤不齊同我一起扶起赫連瑾,剛出竹軒,便看見不遠處的火光沖天,刺鼻的硝煙彌漫在天際中,令我扶着赫連瑾的身影一陣發抖。

“傅紹言膽大包天,私自扣壓了兵部尚書,我的調兵令此刻也形同虛設,事不宜遲,我先派人護送你同皇上先走!”,莫無康收了手中的牌令,臉上的神色更加黑沉,這突如其來的腳步踢踏聲,似乎從四面八方湧了進來,帶着一股沖擊的力量,想要将整個丞相府踏平。

“老爺!老爺!”在後院中終于按捺不住的大太太帶着一群女眷沖了過來,大太太瞧着不遠處的火光,神色多有憤恨,一把抓住莫無康的衣袖道:“老爺,你讓我等藏于後院中多日,先是蘇詩妍那個小賤人讓我府中不得安寧,現在又是她帶來的這個冒牌貨讓府中蒙此禍劫,我們今日便交出他們,保我們莫府一個平安!”

大太太說着,像是知曉了一切,目光甚是凜冽的朝着我的身上看來。

“娘,你說什麽,四妹身旁可是皇上!”大姐莫安儀聽言,甚是驚言出聲,可她的話落下,大太太便是一巴掌甩了過去,口中厲聲道:“皇上又如何?皇上的命是命,我莫家上上下下這上百條人的命就是不是命嗎?”

在氣頭上的大太太收了掌,望向我的眼神更加凜冽,“老爺,我可是聽說,面前這個災星可不是我莫家人,既不是我莫家人,我們又留什麽情面?”

大太太這一番話,讓我頓時心中多有羞愧。

她說的沒錯,若不是我,若不是我身旁的赫連瑾,如今丞相府怎麽會被如此虎視眈眈。

莫無康見我立在原地不動,心中更是怒氣沖天,“胡鬧,此刻再不走,誰也走不了!”

說着,一旁的侍從領命,便要架着我同赫連瑾離開。

可一旁的大太太卻是冷然看着莫無康的一切,冰冷着聲線道:“一切都遲了,老爺,我派人報的信,今日,莫府誰也走不了!”

說着,大太太的眼中更是仇意沖天,目光死死的盯着我道:“老爺怪我也好,恨我也好,為了莫家更好的未來,今日我便要替老爺做一個抉擇,這冒牌的老四不能留,這個短命的皇上更不能留!”

這一聲冷喝,讓我的心頭一冷,而依附在我肩膀上的赫連瑾也突然有了一絲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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