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征程又啓

23

于木端着盆熱水走進屋子的時候,言落剛剛醒過來,看見她的大木魚走了過來,羞紅了臉,拉上被子就把自己蒙住,只剩了雙大眼睛露在外面一眨一眨地看着于木。

“害羞什麽呀,你身上哪處我從小到大沒看過?而且昨晚,看得更是清清楚楚,”于木故意湊近她說道,意料之中得了她一個嗔怒的眼神,笑着伸出手把被子往下拽了拽,“好啦,小心別把自己憋着了。”

“大木魚~”言落故意拉長了聲音喚她,還用左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她手背上畫着圈,又貼着她的耳朵小聲說,“昨晚上我舒服的要命,你可真厲害,那你舒服了嗎?”

于木深吸了一口氣,把心裏那股子邪火好生壓了壓:“小煙羅,一大清早的別随便點火,我可不想讓你今天一天又是只能躺在床上。”她吻了吻言落的唇,啞着嗓子說:“我也舒服極了,下次繼續,乖。”

“那下次換我來,好不好?”言落輕輕搖着于木的小手問道。

“行,你來。”于木也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些什麽,她的小煙羅總是會給她驚喜,她已經在期待了,“先起床吧,快開早飯了。”

“嗯,好。”言落揉了揉發酸的腰部,聽話地穿好了衣物,跟着于木出門吃飯。

“隊長,”鐵子一進院子顧不得開飯,就走到于木面前報告說,“派去跟蹤林漢聲的同志說林漢聲果然去了日本人那裏,那家夥想都沒想就闖了進去,我們的人在外圍打探了好久,既不見人出來,也不見日本人有朝我們這裏來的跡象。”

“這個林漢聲真是不要臉,”方依依正坐在一旁吃早飯呢,一聽這話就怒了,“上趕着去當漢奸,早知道就不把他帶出琴臺了,讓他在裏面自生自滅!”

“依依,算了,畢竟沒有他我們也不能逃出那裏,”于木下意識地覺得日本人知道了他們的藏身之所,卻沒有任何行動,一定是藏着更大的陰謀,她本能地嗅到另一道更濃烈的血腥氣,她又對鐵子說,“鐵子,和我們這附近最近的根據地聯系得怎麽樣了,我們什麽時候能過去那邊?”

“都聯系好了,第六支隊現在在楊樹灣一帶活動,離我們大概二十公裏,向西北方向翻過兩座山就能到。”鐵子把聯絡員的信拿了出來,“他們的何隊長說,随時可以派人來接應我們。”

“好,事不宜遲,你和同志們說,吃過早飯就收拾東西,咱們即刻出發。”

于木話音剛落,就聽張虎氣喘籲籲地跑進院子裏喊着:“隊長,隊長,打聽到阿九的下落了。”

“在哪裏?人還好嗎?那群人沒把他怎麽樣吧?”于木拉着人坐下,給他倒了碗溫水,遞給他,“別着急,慢慢說。”

張虎一氣兒喝了個底朝天,用手抹了抹嘴才說道:“江城的地下黨同志也是從皇協軍那邊聽來的。前兩天他們的頭頭被山本十一叫去,說是讓他上龍岩山招安那邊的土匪,許諾他們黃金五十兩,并且答應不會濫殺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而且還要把他們正式編入皇協軍的隊伍,給他們槍支彈藥糧饷,條件是要他們把龍岩山給讓出來,結果去的那天正好碰上那寨子的大當家辦喜事,據說那壓寨夫人直接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舉着槍沖着去的皇協軍腳尖連開了好幾下,吓得他們魂飛魄散,然後把他們全都趕下了山。那群人被打暈帶下山之前,就聽那大當家說‘回去告訴小日本,有本事就自己來把龍岩山搶過去,老子的壓寨相公專打小日本,不怕死的盡管來!’”

于木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反應了下,定了定神還是問了出口:“你剛才說的是‘壓寨相公’?你別告訴我那個人是阿九。那個大當家是個女的?”

要是女的事情就簡單了,張虎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半天回不過神來,他腦海裏浮現出阿九被那夥土匪逼迫折磨的各種畫面,真想揣上把槍就去救他,可是他這樣做也是白白送死,他只能先回來把情況告訴于木再做打算。

“不是,是男的。”張虎覺得阿九肯定是被迫的,“隊長,咱們快去救阿九吧,他一定吃了很多苦。”

男的?于木下意識地看了言落一眼,言落也正好望向她,兩人短暫的對視中有了如下對話:

“大木魚,你這位教員居然喜歡男人,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你怎麽知道他不是被迫的?”

“你有見過被迫的,人還給他配槍的嗎?”

“說的也是,那他倆真成親了?這才幾天?”

“我看那大當家話裏話外對他都是好的,肯定不會虧待他的。你看,我們什麽時候也成親啊?我想堂堂正正和你在一起。”

“乖,很快了,等我們到了第六支隊的駐地,我們就成親。”

“我聽說八路成親是要向上級報告的,可我們這···你們長官能同意嗎?”

“不同意又能把我怎樣?總之我是要同你永遠在一起的,我們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嗯!大木魚,你真好~”

“那當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誰~”

張虎見兩人久久相視無語,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明媚,忍不住開口說:“隊長,那咱們現在就走?”

于木回過神來,不解地看向張虎:“走?去哪兒?”

“去救阿九啊。”張虎很納悶自家隊長最近是怎麽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開什麽玩笑,拿什麽救,我們的同志還在養傷中,彈藥也沒剩多少了,怎麽去和一群生龍活虎的土匪鬥?況且,你去過龍岩山嗎?日本人都要先商量着央求的山頭,你覺得憑我們就能把它拿下?”于木又想到,日本人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這個時候要龍岩山,難道是想利用這座山做什麽嗎?如果真是這樣,那阿九留在那裏反而是個助力,至少能知道小鬼子在藏着什麽壞水兒。

“好了,人,我們肯定是要救的,但不是現在,我看這龍岩山剛好也在我們去第六支隊的路上,我們就先去那裏摸摸情況再說。”

“哦。”

張虎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轉身就回自己的屋子收拾東西去了。

“大木魚,你是不是覺得小鬼子現在去龍岩山是有什麽陰謀?”言落在腦袋裏把幾件事轉了轉,也覺得有蹊跷。

“沒錯,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是什麽,但我肯定這龍岩山一定有小鬼子想要的東西,他們才會這樣急不可耐地去找那群土匪,也許不久,又會有一場惡戰了。”于木面帶憂愁地說,眼下第七支隊的戰鬥力實在太低,她不知道日本人的動作會有多快,他們能不能來得及阻止。

“別太擔心了,”言落摸摸于木緊皺的眉頭,“一定會有辦法的,日本人嚣張不了多久。”

“嗯。”于木把手指覆蓋上去,來回揉捏了下,“我知道。”

兩人沉浸在只有彼此的世界中,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一群戰友和方依依。

戰友倒還好,只當兩人是姐妹情深,他們倒挺熱衷于剛剛那個消息,興致勃勃地讨論着阿九的事情。只有方依依一臉複雜地看着她們,心裏又酸又苦,連碗白粥都喝出了百般滋味。

一隊人馬吃過早飯,就拿着東西上了路,直奔龍岩山而去,一趕路就是一天,到了傍晚才停下。

“于木,”方依依好不容易尋了個言落沒有跟在于木身邊的時候,才走到于木身邊跟她說起了話。她這些日子都沒有睡踏實,腦子裏翻來覆去全是于木,她知道自己不該再存那種心思,可她就是忍不住,她把于木當成她的一斛珍珠,戴在身上怕掉了,揣在懷裏怕丢了,想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但是就算見到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按理說,于木給了她重新做人的契機,她就該知足了,可是但凡是個人就會有貪欲的,有了一就想二。

“怎麽了,依依?”于木這些天來都只顧着她的小煙羅,也沒來得及問候一下方依依,不知道這半個多月,她在這裏過得怎麽樣。

“你和···,你是不是···,你們···”方依依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是她很想知道于木和煙羅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就認識了那麽多年?為什麽中間還分別了那麽多年?她們是怎麽相愛的?又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依依,你有話就直說吧,不用吞吞吐吐的。”于木耐心地等着方依依開口。

“我喜歡你。”方依依話說出口也把自己吓了一跳,怎麽就先把這句話說出了口?!她看着于木一臉莫名其妙的模樣,心裏的苦水直往外冒,簡直要把她淹沒。

“你喜歡我?為什麽?難道是因為我救過你?你別把張虎的話放在心上,他那話沒過腦子的。”于木想開個玩笑緩解下尴尬的氣氛,但效果好像不是很理想。

方依依耷拉着腦袋,手指不停地攪動着衣角,不吭聲。

于木嘆了口氣,勸道:“傻姑娘,那場相救即便不是你,我也會做的,你還小,分不清感激與愛,這天底下人這麽多,你還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結識更好的人,別被一個小小的我就蒙住了眼。”

“那你和言落姑娘不也是在小時候便愛上了對方嗎?可能還沒有我現在大吧,為什麽你們可以,我就不可以?”方依依不服氣地問。

于木一驚,她是沒有刻意在大家面前回避和小煙羅的關系,但她沒想到方依依竟然這麽快就察覺到了她們的關系。“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從見到言姑娘那刻起就整顆心都撲在她身上,那晚她被搶救的時候,你在院子裏整整轉了五個鐘頭,當醫生說她已經沒有了生命危險的時候,我永遠都忘不了你那長松一口氣的模樣,好像是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失而複得。她昏迷了多久,你就守在她身邊多久,連大家叫你吃飯你都視若未聞,一雙眼睛牢牢盯着她,生怕她的呼吸下一秒就停止了,半步都不願意離開她。他們是男人,神經粗,察覺不出你們的感情,可我也是女人,我能看得出你們不僅僅只是姐妹關系,對嗎?”

于木聽了,微微一笑:“既然你看出了,我也不瞞你,沒錯,我和小煙羅早就不只是姐妹了,我愛她,她愛我,我們是彼此在這世上唯一的至親至愛。”她說到言落的時候,眼裏臉上全是溫柔,雖然于木帶隊伍的時候十分嚴厲不留一絲情面,不過平常時候于木對大家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可是她從來沒有這樣把心裏最柔軟的一面展現過給其他人,好像言落就是她最稚嫩純真的那一塊心頭肉,只有言落在,她才能毫不保留地釋放自己的柔情。

“至親?!至愛?!”方依依把這四個字在嘴裏來來回回嚼了好幾下,指尖狠狠掐着手心,才把它們從枯澀不已的喉嚨裏咽下去,她閉了閉發黑的雙眼,又緩緩睜開,“你們以後真的要一直在一起嗎?可是你們都是女孩子,這樣會很難的。”

“現在的世道即便是尋常夫妻就能安生過日子嗎?”于木轉頭看向一旁坐下休息的戰友們,他們身上都帶着傷,他們臉上雖然不免疲憊卻依舊一起說說笑笑的,即便是在轉移逃亡途中,大家也在相互鼓勵着,“你看他們,前幾天都還士氣不振的樣子,現在又都生龍活虎了。”

方依依也看向他們:“以前常人聽說你們八路都是打不死、壓不垮的,現在看來還真是這樣,我昨晚聽着你們的話也覺着一腔豪情湧上心頭,也想端着槍去厮殺一番。”

于木靠在樹上,把別在腰上的槍拿在手上對着陽光看了看:“以前的我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舉起槍要人性命,”她眼前閃過一片血紅,“都說我們八路不怕死,可我覺着呀,我們不是不怕死,恰恰相反,我們很怕死,我們怕戰場上槍子不長眼就那麽去了,連句遺言都留不下,我們也怕即便是戰死了也沒能阻止日本鬼子入侵的步伐,我們更怕走完一生卻連自己最想要的都沒能留在身邊哪怕一天。”

方依依愣了一下,她曾以為這些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好漢,尤其是于木,琴臺那場厮殺她躲在後臺眼睜睜看着于木是怎樣使槍作戰的,子彈嗖嗖射過來,她只能在一旁閉上眼睛瑟瑟發抖,而于木和其他人眼也不眨地迎上去,哪怕身上中了槍流了血,還是在強撐着拼命殺敵。但是,她現在聽見于木說她也怕死,她突然覺得原來世間并沒有鐵打的人,他們只是努力把自己的身軀扯得高大,只有這樣才能向死而生,只有這樣才能得償所願。

“因愛而生,為愛求活。是這個意思嗎?”方依依想起自己慣會唱的《牡丹亭》,杜麗娘哪怕芳魂已逝,可是竟然以愛之名死而複生!情深刻骨,不得相守,難以瞑目,所以她們浴血奮戰不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而是竭力求得一線生機,盼來日纏綿依偎。

于木凝視着手中這把槍,她從拿上它的那刻起,就在期待有一天她能夠用它報盡國仇家恨,然後走遍千山萬水,尋覓傾心愛人。“沒錯,我和她已經分離九年,除了死亡再也沒有什麽可以阻止我們,生活是自己的,安穩的未來要靠自己求取,我還要和她走很長很長的路,我要牽着她的手,直到呼吸不再、脈搏停止、生命隕落。”

“九年?為什麽會這樣久?九年前你們怎麽了?”九年的分別在兩人身上完全瞧不出來,于木和言落在一起契合得就像一個人,連心跳都只有一個頻率。不是說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嗎?方依依覺得很不可思議,難道愛真的能跨越生死、不計時間?

“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一段讓人午夜夢回渾身發冷、心悸眩暈的過往。

“慕羽,煙羅又來信了?”自從李煙羅在沈城軍事學校學習之後,每個月的這些天,顧慕羽都會收到她的一封來信,其他日子裏顧慕羽都安生在學院裏念書,比起以前那種活潑的樣子冷靜得簡直像換了個人,更努力地在學自強和防護的知識,只有這些時候顧慕羽才會又露出往日的燦爛笑容,就好像李煙羅還在她身邊一樣,顧斯年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覺得他的兩個寶貝女兒還和以前一樣肆意綻放着屬于她們的美麗。

顧慕羽看着信上李煙羅寫給她的話,驚喜不已,兩眼彎成了天邊的月牙兒,嘴咧得合都合不攏:“爸爸,小煙羅說她軍校的學習完成了,想讓我們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這麽快?”顧斯年雖然知道李煙羅之前就暗中找廖志遠教她一些本事,但是聽到李煙羅僅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結束了軍事學校的學業,他還是有些吃驚的,他幾乎都能夠想象得出她是如何拼命攻克着那些超乎尋常人想象的任務的,她是靠着對顧慕羽的愛和思念才咬牙堅持了下來。這兩個小丫頭啊,真的就這樣只靠着鴻雁傳書在兩地各自成長為更好的模樣,可以為深愛之人遮風擋雨。“那好,煙羅的畢業典禮是什麽時候?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小煙羅說是下個禮拜天,不過,爸爸,你這邊走得開嗎?”顧慕羽以為顧斯年是抽不出時間的,她看得出這陣子政府裏忙得不可開交,她也知道關外局勢又緊張了起來,沈城離關外近,這次去沈城,她一定得把小煙羅帶回來,大不了兩個人回到江城後在這邊的女軍講堂再一起進修也行啊。

“煙羅丫頭畢業典禮這樣大的事情,他不去怎麽算是一個當爸爸的?”廖志遠手裏拿着份公文快步走了進來,遞給顧斯年,“斯年,你看看這個,剛剛從沈城那邊的軍事部發回來的。”

顧斯年掃了兩眼,蹙起眉頭:“這是什麽意思?要開戰嗎?”

“恐怕是的。”廖志遠随手拿起茶幾上的香煙盒,打開一看,空的,擡頭望向顧斯年,見人一臉坦然的樣子,搖着頭淺笑了下,把煙盒又放下,“日本人現在是越來越猖獗了,委員長一心對付□□,關外只有奉軍還在堅守着,他們倒是有血性的人,要是情況真的不對,開戰就是眨眼之間的事。”

“這麽危險?”顧慕羽也是憂心忡忡,她在學院裏接觸到的關于日本人的消息不多,但是這麽久以來因着國共兩黨相争,而讓這群宵小坐收漁翁之利的事實她看得還是清清楚楚的,“爸爸,那我們還是趕快動身吧,我擔心小煙羅。”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那邊的确不安全,我們盡早去,盡快回,免得夜長夢多。”這段時間,廖志遠的眼皮總是在跳動,莫名其妙,沒有緣由,他勸慰自己可能是手頭上的事雜了些,才會這樣心神不寧,但還是放心不下,這次去沈城,可以說是分秒必争了,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不會身陷戰火,他只能盡力護得他們一行人周全。

第二天傍晚,他們就坐上了前往沈城的列車,車上的時間不短,得要一天一夜。

顧慕羽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想着她的小煙羅一年多以前就是這樣一個人孤零零坐在火車上前往一個完全陌生的的地方,她的心又止不住地抽搐起來,這一年多的時間,每次李煙羅給她來信都是報喜不報憂,總是和她說沈城哪裏哪裏和江城不同,有什麽地方好玩,有什麽東西好吃,只字不提自己在軍事學校的生活,顧慕羽問及,她也只答一切都好,問得多了也只是說很想念她、顧伯伯和廖叔叔。

但是顧慕羽知道她一定過得不好,軍事學校是什麽地方,進去的人哪個不是脫了好幾層皮才有可能活着走出來,更何況她還只是個比自己小的姑娘,哪兒會像她信中說的那樣惬意安逸?可是顧慕羽不敢直言讓人回來,她的小煙羅有她自己的驕傲和堅持,她的選擇自己必須尊重,而且自己尚且沒有本事将她的小煙羅護個周全,既然兩個人都在為了彼此努力着,她就必須要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這樣她才有資格堂堂正正對她的小煙羅言及愛情。

“慕羽,在想什麽?”顧斯年見她一到車上就保持着發呆的姿勢,忍不住出言詢問道。

顧慕羽支着左手靠在窗戶邊,吶吶道:“爸爸,你說我和小煙羅分別這一年多,就算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吧,以後,我們一定會好好在一起的,對嗎?”她也神思恍惚着,因為她昨晚居然夢見李煙羅剛來顧家兩人在芍藥花叢裏的場景,她突然有些明白那時候她的小煙羅為什麽會淚如雨下,原來相愛的人不能相守竟然比苦瓜還要苦上千倍萬倍。這場離別以後她要兩人永遠依偎下去,至死不休。她發瘋似的渴望着。

廖志遠遞給她一杯熱牛奶:“一定會的,喝點東西吧,羽丫頭,今天走得早,你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呢。”

“嗯,好,謝謝廖叔叔。”顧慕羽乖乖地喝下,一滴也不剩。

廖志遠和顧斯年相視一眼,連眼神都在嘆氣,這丫頭還是一樣的聽話,只是她無論做什麽都像極了李煙羅,親近中帶着絲敬畏與疏離,完全不是那個和顧慕羽在一起時毫無僞飾的李煙羅,更不是向來都與他二人熟稔的顧慕羽。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處很明顯的bug,捉了下蟲,不是更新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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