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東西轉到潘紹的面前,潘紹才有心思一看究竟,這一看,不免有些驚訝,這不是方才被季盛瑜一怒之下撕掉的請柬嗎?回過神他又為自己的大驚小怪內心連連發苦。季盛瑜是什麽人?季盛瑜是季氏當家人唯一承認的兒子,想要弄到幾個請柬還不易如反掌?

怪只怪他從進門開始就被季盛瑜氣勢所影響,一時亂了陣腳,接着一腳攤進了季盛瑜早就設好的行為圈套內,他的集中力全然放在了請柬上,而一時忽略了拿請柬的人到底是誰,那張請柬對渴望得到多種生機的人來說,具有滔天的魔力。

季盛瑜撕毀請柬,等于是把通往生機的路封死,這無疑是在他的心上下刀子。已經點頭應許的人此時轉過了彎,但為時已晚。趁着他答應的時間,季盛瑜早就把準備好的合同讓他簽了。

雖然季盛瑜給的購買價格極高,購買的股份在他手裏所擁有的股份裏占比不高,但他還是難免有陣陣被坑騙了的感覺。

“說完了生意的事情,該說說私生活了。”季盛瑜看潘紹把請柬收起來,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潘紹心中有鬼,對季盛瑜說的私生活根本不提,只等着季盛瑜開口。

季盛瑜并沒有難為潘紹,兀自說:“你現在知道賀森涼的身家背景,應該不會對他再有不該有的念頭了吧?”

潘紹尴尬的擺手加搖頭,知道賀森涼是鼎鼎有名的賀家少爺,他根本不敢再去對人有過分之想。對賀森涼有這誤會,無外乎因為賀森涼過于低調,名字和照片都是不外傳的東西,即便是潘紹知道S市有位賀少,但一直沒見過其人。導致他以為賀森涼本人一定是在國外。

“你和那位所謂的季家小姐是怎麽回事?”季盛瑜問,直接過問別人的私生活顯然不是季盛瑜平時的作風,礙于季昕惠在季盛瑜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印象。

“那,那就是男女朋友。”潘紹又想用手絹擦汗,無奈手絹在剛才的交鋒中被驚覺的冷汗擦濕了個透徹,現在只好任由冷汗密密麻麻的鋪在額頭上。

“不好意思,是我問過了。”季盛瑜笑了笑,“潘總看看喜歡吃什麽,這裏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這一頓飯季盛瑜吃的如常,反觀潘紹卻有些食難下咽。丢了股份還被告誡私生活,他當真不知道這位季少在海軍還有說話的權利,管的比住海邊的還寬。吃着吃着不免悲從心中來,十分想奔到天臺上痛哭一場。

人活到這地步,也不知道是他打開方式不對,還是逃不開他的人生太磨難。

吃完這頓飯,他就回去和那位季家的小姐一拍兩散。

季盛瑜成功從虎口搶食的消息,賀森涼第一時間就已知曉。得到這個消息,他立馬就和高以分享,高以正被他小姨高媛折騰的三魂七魄齊齊離體,趁着接電話的時間,高以對賀森涼大吐苦水。

“一個壽宴的時間,非要我穿五套西裝,我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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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森涼對高媛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六年前,這六年來,他也沒好意思主動聯系高媛,高媛大概是從季盛瑜身上看出了點什麽,雖一直在S市久居,卻不常親自拜門,總是約他媽姜女士出門,大概是不好見到他。

現在聽高以提起這位高嶺之花,賀森涼不免有些慚愧,兜了一圈他還是把人兒子拐到了手。這當媽的大概還尚在鼓裏,毫不知情。

“賀總,你以後會領略到我小姨的厲害。”高以難得在電話裏喋喋不休,被喋喋不休的人思緒出神,神游跑偏了幾萬裏還沒繞回來,高以繼續振振有詞,“将來你和我表哥,怕是會被小姨逼着穿各種情侶裝,我都不知道從前高冷的不似凡人的小姨去哪了。”

賀森涼壓根沒聽飽受折磨的人說話,等他回過神來,電話那端的高以則再次被塞進了試衣間,萬般不由人的高以只好挂斷電腦,免得因試衣服不專心而得了高媛一通教育。

賀森涼想起自己很多天沒回家,他媽姜女士更是少見的對他問都不問。思及至此賀森涼在家裏待不住了,穿上厚衣服收拾收拾就回了賀家。

趁天氣好正在曬被子的姜女士忽然看見消失了一段時間,還以為被人口走私帶走的兒子回來了。不由得連連稱奇,打賀森涼站在她面前就不住的肆意嘲笑。

“裴裴說你在B市忽然不見了,是怎麽回事?”

賀森涼一直沒問程裴是怎麽處理他在B市了無蹤影的事情,陡然在姜女士面前被迎面痛擊,他一時半會尚未找到合适的托詞,只好一個勁的哄着姜女士轉移注意力,“媽,我爸這些年參加過季氏那位的壽宴嗎?”

姜奕用眼睛斜着他,賀森涼從不過問商場上你來我往的壽宴聚會,這還是他首次詢問,“年年不落,畢竟你高阿姨每年都不忘給我們遞請柬。”

賀森涼點點頭,原來他爸每年都參加,只不過他不曾問過。“媽,今年我也去。”

“哦?”姜女士格外意外的看着他,賀森涼的性子她這個當媽的一清二楚,生來就讨厭應酬,更別提這種壽宴大多數是以相親為目的,一來二去王八看綠豆對上眼後,兩家自然而然就成為商界聯姻,窮幫窮富幫富,商場上的人自然是想要生意更上一層。

“我喜歡誰你知道的,所以有人找你聯姻,你也知道怎麽解決咯。”賀森涼幫着姜女士撣着晾曬的被子,“媽,我相信你是非常人道主義的。”

“就算我不人道主義,你還不是不聽我的?”姜女士拉着賀森涼的手走到一旁,把手裏的東西放在一邊,輕聲細語的問,“你和盛瑜怎麽樣了?”

“順其自然,水到渠成。”對姜女士,賀森涼沒有隐瞞。

姜女士笑着說,“上次你發燒住院,還是盛瑜打電話給我,說是他的錯,沒照顧好你,他那個人啊,你心想事成,以後可不許鬧脾氣就把分開挂嘴上。”

賀森涼聽出他媽這是在給他打預防針,“我有分寸,爸呢?”

“他啊,公司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你去參加壽宴和你爸一起去,還是去盛瑜一起?”姜女士有心為自家兒子捯饬捯饬,乍然想到季盛瑜,就把這念頭擱淺,有季盛瑜那麽心細的人在,根本不需要她這個當媽的太過于操心。

所以說,找對象,真的需要找一個會收拾的。

姜奕的問話讓賀森涼犯了難,他也沒想好到底是和誰一起去,不過那天季盛瑜強制命令他陪同,

他也不好剛在一起就撥了季盛瑜的臉,兩個人在一起,總不能一直是一方付出,他也想為對方做點事。

“和他一起。”

姜女士拍拍他的手,“晚上讓盛瑜過來一起吃頓飯?”

得姜女士的提醒,賀森涼想起晚上還要準備一場慶功宴的事情,今天這時機并不合适貿然叫季盛瑜過來吃飯,一則他沒和季盛瑜打招呼,忽然叫人來吃飯,太唐突,萬一季盛瑜不願意呢?當然,賀森涼覺得這點是他多想了。

二則是他爸一直都是心裏明白面上裝糊塗,他一聲不吭的把季盛瑜招來家,在晚飯餐桌上直面介紹這是我男朋友,恐怕會被賀先生關在書房裏胖揍。

“今天就算了,改天我和他說好再來吃飯。”

姜女士要笑不笑的看着他,“是你害羞,還是他害羞?”

賀森涼臉一紅,被他媽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臉斷斷續續的說,“這不是…沒和他說…就忽然讓他來吃飯…太突然了,得給人一點心理準備吧?”

蔣女士嘆了口氣,“你們回來吃飯告訴我一聲,我好有個準備。”

這算是答應他改天再讓季盛瑜過來吃飯的事,賀森涼抱着姜女士,百年難得一見的撒了會嬌,姜女士笑意連連的攬着已經比她高的兒子,心裏不住的嘆慰,孩子的事情她想管也不可能管一輩子,現在賀森涼一心想着季盛瑜,希望以後也能如此。

賀森涼只從超市買了點做好的花生米,又去菜市場買幾樣鹵味,滿打滿算的回到家,坐等季盛瑜回來。季盛瑜能從潘紹手裏圈的一畝三分地,賀森涼功苦勞高。

季盛瑜邊往別墅走,邊在心裏嘀咕,難道是賀森涼沒聽見邀功的訴求?從合同簽成到現在,他都沒有接到賀森涼的通知,也就是說這位爺大概是沒想過要給他操辦一個比較合适的慶功宴。

他啧了一聲,将車子停好,裹緊大衣連走帶跑的推開了門。

時間已過七點,季節越近年末,天黑的越早。這個點外面已經黑漆漆一片。別墅裏卻一個亮也沒有,連平時電視顯示電源的紅點都沒了,季盛瑜在牆壁上的開關上按了按,果然,別墅停電了。

他覺得很奇怪,賀森涼住的這別墅屬于高檔區,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停電。他心思一轉,極有可能是某人人為的進行斷電,至于為什麽斷電,還需要他好好的進行探索才能得知。

因為斷電,屋裏的空調也停止運行,季盛瑜怕冷所以沒有脫掉大衣,他打開手機裏的手電筒,換好鞋後,小心翼翼的往樓梯處走,剛走到客廳沙發,就被人捂住了眼睛。

原本神經緊繃的季盛瑜被人碰到的第一反應是給對方一肘子,但這肘子接觸到對方腹部時,驟然停下,擡手想扒拉下捂住眼睛的手,卻招來一身喝令。

“別亂動啊,乖乖的跟着我走。”

能喝令季盛瑜的人只有賀森涼,季盛瑜閉着眼随着賀森涼的動作亦步亦随,渾然不知前方什麽場景的季盛瑜笑着說,“這是要做什麽?”

“你覺得我要做什麽?”賀森涼把人引到客廳,單手遮住季盛瑜的眼睛,劈手奪過手機,關上亮度并不強烈的手電筒,“你不是要求我給你辦個慶功宴?”

“可你這行為舉止告訴我,這并不是慶功宴。”季盛瑜說。

“那你倒是說,這是什麽?”

見小白兔上鈎,狡猾的大灰狼勾起了唇,撈住蓋在眼睛上的手,猛然發力,将賀森涼從身後拉出,另一只手順勢圈過賀森涼的腰,就那麽讓人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這是一場典型的歡樂盛宴。”

賀森涼挑高了眉,眯着眼看季盛瑜,“什麽是歡樂盛宴?”

“歡樂盛宴啊……”季盛瑜湊近他,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就是字面上意思,需要我為你解析解析嗎?賀同學。”

賀森涼用一根手指抵住季盛瑜的額頭,“不用了,季老師。”

從季盛瑜腿上站起來,他一走開,季盛瑜頓時看見餐桌上的東西,略有些傻眼,原以為的豪華套餐紅酒牛排統統都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疊花生米,幾盤鹵味,連最讓人難以舍棄的豬蹄子都有,旁邊放着兩瓶撕掉标志的白酒。

妥妥的哥倆好來一杯的配置。

“這就是你準備的慶功宴?”

賀森涼坐到對面,擰開一瓶白酒,為兩人倒滿杯,指着面前的下酒菜說,“別瞧這下酒菜簡單,吃起來配上白酒,比紅酒牛排更有風味。”

季盛瑜疑信參半的喝了口酒,撿了幾粒花生米,的确別有一番滋味,如果紅酒牛排吃的是浪漫,那這吃的就是舒暢。季盛瑜又夾鹵味,不知賀森涼從哪買的,味道竟出人意料的好,好吃到讓人恨不得吞了舌頭。

“不錯,味道很好。”季盛瑜說。

賀森涼一直在旁靜靜的看着季盛瑜,不動筷子也沒喝酒,季盛瑜發現他的異樣,停下筷子,瞧他神色夾雜憂愁的模樣,不由自主的問,“怎麽了?”

賀森涼吞吞吐吐了半天就是沒能開口說出一句話,季盛瑜擦擦嘴,坐到他旁邊,柔聲輕語的問,“今天去哪受委屈了?”

賀森涼搖搖頭,還是不肯說話。從進門到他忽然沉默轉變的太快,讓季盛瑜一時也沒能想到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季盛瑜在旁急的撓耳抓腮,也沒能讓賀森涼蹦出一句話。

“出了什麽事,你要和我說,我才能解決。”

“真的什麽事,你都願意幫我解決?”賀森涼擡頭小聲問。

季盛瑜在旁連點頭帶說話,“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天塌下來還有比你高的我扛着呢,說吧,什麽事情?”

“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賀森涼面有難色,極其艱難的說,“就是,我媽讓我帶你回去吃頓飯。”

季盛瑜一臉你在逗我的表情,不明白賀森涼在為難個什麽勁,賀家還有季盛瑜不認識的人嗎?

“如果你……”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季盛瑜好笑的看着他,“哪天去吃飯,你和姜阿姨說,咱兩一起回去就是。”

賀森涼:“……”

“那這麽說,是我自己思慮過多?”賀森涼說,“本來今晚我媽讓你過去吃飯,因為我說有事給推了,這麽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你巴不得去吃飯了吧?”

眼看着小霸王就要不高興了,季盛瑜哪敢點頭,立刻否認,“怎麽會,你考慮周到,為我想了很多,我高興都來不及,來來來,喝酒。”

季盛瑜欠身把自己的酒杯碗筷拿了過來,給賀森涼夾了個豬蹄,“多吃點豬蹄,富含膠原蛋白,美容養顏。”

賀森涼神色恢複如常,仿佛剛才期期艾艾的人不是他,他淡定的喝下一杯酒,季盛瑜想起這位爺年少時一杯倒的酒量,頓時有點緊張,帶着點急切的問,“你少喝點,醉了不好受。”

“今天不醉不歸,畢竟你談成了一筆大生意。”賀森涼看起來壓根不像一杯倒的人,穩穩當當的給兩人倒滿了酒,“喝。”

不等季盛瑜端起酒杯,賀森涼已經仰頭把酒喝完,連喝兩杯依舊神色不變,眼神清明似往日,季盛瑜心中稍安,看來的确是酒量漸長,兩杯白酒都不倒,不錯。

“你以後不要再走那麽久了。”賀森涼忽然說,季盛瑜吃豬蹄的動作一頓,捧着豬蹄扭頭看賀森涼,賀森涼把別墅的電斷了,客廳裏只點了幾根蠟燭,在蠟燭悠長昏黃的燭光中,季盛瑜清晰的看見賀森涼眼裏積滿了淚。

哐,豬蹄從手中墜落砸進了碗裏。

季盛瑜慌忙擦手,就要去摸賀森涼,被賀森涼微微偏頭避開。他端起酒杯再次豪情的幹了個滿杯,“你走那麽久,就算最終會回到我身邊,我還是很難過,萬一我等不到你呢?”

“你瞎說什麽?”季盛瑜厲聲說,“我不會再走,你也會等到我。”

“那萬一我不想等你了呢?”賀森涼扭頭和季盛瑜對視,“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回來後,我變了,

不再是你記憶裏的那個人,我結婚生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我在你身邊放了高以。”季盛瑜說,“他有個外號,叫打鴛鴦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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