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校園初落,仿佛年底孩子身上的新衣,這樣一個地方,踩上一個腳印,愚昧的人也會自慚形穢,可惜看不見雪人,聽不見追逐打鬧的聲音。
泥土剝開的傷,攤在陽光下,一眼望不到頭的褐紅色,觸目驚心,像會流淌開似的,幾處空地裏,新植的小樹木星散一地,陽光下,無精打采的耷拉着,散亂的灰白建築物,好似克律薩俄耳的玩具撒了一地。
幾天前,蕭楠腦子裏,還殘留着明媚的風景,古色古香的長木椅,潔白的高樓,彎彎的小河上,架着康橋一樣的石拱,揉一下眼睛,總是極清晰的,而眼下的光景,卻被現實拆得七零八落,野蠻得好似忽必烈時代的蒙古人。
蕭楠像一只無頭的蒼蠅,在這片神秘而陌生的土地上漫無目的的走着,走了一段路,心開始往下沉,好似突然失去了家園的孩子,不願把自己交給這個廣袤的新“家”,腦子裏的壁畫搬走了,剩一個凹陷的大洞,好似一個自欺欺人的玩笑,心卻不甘,疲倦如潮水般湧來,淹沒了大大的雄心壯志。
蕭楠靠在護欄上,腦子裏滿是塔裏木河畔的胡楊,那些存活了幾百年的精靈,記憶卻沒有老去。
遠處高牆下,幾個同學活蹦亂跳,正東奔西跑踢着足球,歡快的聲音飄得很遠,高高的鐵絲網,将整個足球場圈起來,像一塊禁地,灑水的噴頭搖晃着腦袋,撥浪鼓似的甩出一大串珍珠來,綠油油的草皮好似一塊絨毯,滑落的水滴如同祖母綠,輕快的墜落下來,那聲音裏,夢一定也是綠的。
瞌睡人的眼,給萬千條絲線縫合着,拼命地睜開,隐隐生疼,腦子裏是清醒的,只是這樣一縷思緒,弱不禁風,病歪歪的模樣,好似葬花的林妹妹,蕭楠感無奈的是,無法旁若無人地倒下,變作規規矩矩的“一”。
穿過高聲說話的人群,走過一片安靜的草地,取款機前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太陽挂在頭頂,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天空中沒有一絲雲,仿佛一口熱烘烘的大鍋倒扣在大地上,這樣的天氣,好似有萬千雙手,把人們像衣服似的擰幹,走在水泥路上,總聽見“哧哧”的聲音,鞋正慢慢融化了,擠進人群,紮進人堆,這樣一絲可怖的念頭,往日裏,蕭楠總遠遠躲着,眼下卻實際行動來,而前去的路只是一射之地。
蕭楠搖了搖頭,無奈地轉過身,鑽進身子裏的疲倦,好似抖落了一地,倘若是一粒粒沙子該有多好,挑一挑,揀一揀,就可以精神起來。
遠處的一座石橋,潔白無瑕,靜靜地橫在小河上,好似一彎月牙,十分好看,某個初春的夜晚,羞答答地冒出地平線來,橋上走來一個男生,黑黝黝的臉上,挂着一副圓框眼鏡,那樣子,一定經歷了數不清的日日夜夜,一個又破又舊的書包,歡快地在腰間蹦跶着,繡在上面的五角星紅豔豔的,極為耀眼,叫人迷惑的是,此人還活在人世,而不是躺厚重的棺木裏,放任各種冰涼的儀器比比劃劃。
“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男生走上前問。
“請問新生接待處在哪?”
“對不起!你剛才的話,我沒聽清,請重複一遍。”蕭楠聲音大概也是疲憊的,飄到半路便懶着不動了。
“新生接待處。”又重複了一遍。
“我帶你去!來,我幫你拿行李!只有你一個人,沒有人送嗎?”男生朝蕭楠身後望了一下,一下子奪走了行李。
連日來,疲倦好似一大群蟲子,啃噬着蕭楠的身子骨,思想大概也朽了,讓蕭楠忘了塵世的模樣,人情的冷漠也讓一顆幼稚的心,早早地成熟起來。
男生的“蠻橫”不容争辯,像秋日裏的一抹陽光,溫暖卻又透明,斜斜地照進心裏,讓蕭楠看見了一絲愧色,人,不總是一樣的,蕭楠的臉上尴尬起來。
“謝謝,我自己拿,不沉。”蕭楠面帶愧色。
“一個人出行不方便,有人陪着,會有個照應!”男生說完,還是搶走了行李。
“坐車很累,回寝室了,休息一下。”男生回過頭來,比劃着睡覺的姿勢,在他眼裏,蕭楠已累到不能說話了。
“一個人,自在,無拘無束,可好多人沒有那樣的勇氣,對陌生總不适應,我就是。”說到最後,男生有些難為情。
這樣的對話,旁人聽來,一定會樂了個滿懷,蕭楠心裏,并沒在意,客套的話,說的人無心,聽的人無意,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男生眼裏,卻是十分誠摯的。
雜志上、報刊裏、電視上,油頭粉面的人比比皆是,穿五顏六色的衣服,講奇怪而難懂的話,芸芸大衆便瘋狂起來,這方面,蕭楠不是他們中的一份子,即使有人說——蕭楠,我崇拜你!相比普通人,蕭楠是一個“邋遢”的人,走在人群裏,無法一眼就看出來。
“我喜歡一個人,沒什麽特別。”強調了自己的性格,蕭楠又補充了一句。
“看起來,有。”男生指着行色匆匆的人。
幾個成年人興高采烈地走來,扛着箱子、拿着拖把、抱着棉被,臉上喜滋滋的,像搬新家似的,倘若是女人臉上的粉,一定能刮下一堆來,又像咂了一堆奶酪的孩子,臉上的喜悅看得極分明,領頭的是一個年輕人,大搖大擺,一副包身工的派頭。
“你,很堅強。”男生沉默了一下,肯定地說。
“其實,我比他們脆弱,你不了解!”
“那,他們就是女生。”男生又說。
蕭楠岔開話,一面向他打聽學校的情況,一面講路上的事,穿過厚厚的玻璃門,大廳的地板,像一面巨大的鏡子,一叢叢倒影,鬼魅似的在另一個世界裏穿梭,巨大的石柱泛着微微白光,一條筆直的長廊通向深處,盡頭處,一定富麗堂皇,一定住着茜茜公主,一定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這樣的好奇,卻成了遺憾。
穿過大廳,月牙形的廣場上擠滿了人,密密麻麻,像一群忙碌的螞蟻,陣陣喧嘩聲,好似潮水一般湧來,幾棟灰白的建築物,靜靜矗立在四周,不慌不忙的樣子,像另一個世界的怪獸俯瞰着人們,我為刀俎,人為魚肉,該小心的,是這一群“螞蟻”。
男生回過頭,朝蕭楠招了招手,就鑽進了人群裏,蕭楠跟在後面,身子幾乎被擠成了一塊肉餅,人挨着人,肩并着肩,空氣仿佛一下子被擠盡了似的,呼吸也變得困難了,一張張濕漉漉的臉,甩一下頭,就能下起一場雨,男生不停擦着額頭,黑黝黝的臉,泛起一層光。
“你們,怎麽接待新生的?”到了一張桌子前,男生兇巴巴地問。
幾張破舊的桌子,幾把矮小的木凳,就構成了簡易的新生接待處,暗紅的漆卷起來,打着皺,像幹裂開的地,一個男生正撕扯着,手裏抓着一大把,看見一張兇巴巴的臉,一名女生好似彈簧一樣蹦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瞳孔仿佛上過油的玻璃珠,叫人擔心的是,一不留神就滑落下來了,而眼下,卻是心頭的慌張溜到了臉上,紅紅的,像一片晚霞。
“學長!對不起,校車停在學校大門,我們在那裏接待!”女生的臉漲得通紅。
“進了學校,你們就不管不問?”這樣的回答,男生十分不滿。
“帶他去寝室,安頓好!”沉默了一會兒,男生又朝幾名呆若木雞的人厲聲吩咐着,對女生大吼大叫,畢竟有失禮貌,蕭楠轉過身,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這樣一番“争吵”,蕭楠已司空見慣,心卻不是麻木的,自責、羞澀、內疚、慚愧,交織成一片,幾次三番,好似要沖到臉上,又被疲憊死死地困在身子裏,向男生道謝的聲音也哽在了喉嚨,像一根魚刺,男生再一次鑽進了人群裏,背影晃動幾下,就什麽也沒剩下了。
“同學,你的通知書?”女生面帶微笑。
“別急,慢慢找!”又安慰說。
蕭楠木站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丢下包,快快地去找通知書,心裏一下子緊張起來,好似挂了一片瀑布,身子裏的疲憊、自責、羞愧、給沖刷得幹幹淨淨,裏裏外外,煥然一新,女生張大了眼注視着蕭楠,蕭楠乖乖地低下頭,手心冒起了汗,微微發抖,像兩只爪子似的,去抓那只受到驚吓的如脫兔般的通知書。
幾個男生七嘴八舌,仿佛是一場辯論,插不上手,只好幫忙提醒,蕭楠回想起出租車裏的窘境,這才很快打住。
“只有一個人?家裏人不送你?”女生好奇地問。
“嗯,一個人能應付!”蕭楠點了點頭。
“其他人可不這樣想。”女生朝幾個男生看了一下。
“當初,你也一樣。”一名男生爽快地搭話。
“我是女生!”女生理直氣壯。
“別在意,我想讓他們知道,有多孩子氣。”女生笑了笑,向蕭楠解釋。
蕭楠沒有說話,輕輕撇了一下嘴,臉上浮起一絲幹澀的笑,出租車上的司機,呆望着蕭楠的眼神,好似一枚鐵釘楔在記憶裏,在他看來,蕭楠的額頭上,一定烙了“亡國奴”三個觸目驚心的字。
女生的眼睛好似一泓秋水,甚至能清晰地倒映出藍天白雲來,微風輕輕吹過,蕩起一層漣漪,對一個遠道而來的獨行客,在她狹小而脆弱的敏感世界裏,好似麥哲倫渡海一般不可思議,而幾個男生木然的臉,仿佛給一把毛茸茸的刷子清理過。
挂在頭頂的太陽,好似一個大大的火球,行人的臉給烤得通紅,走在水泥路上,鞋底像燒焦了似的,刺鼻的氣味鑽進鼻子,胃裏一陣陣翻騰,蕭楠的行李被“洗劫一空”,遠處一面水泥牆下,幾個成年人圍着一個小孩,這個夏天一直忙碌,停歇了,免不了千叮咛萬囑咐。
這樣的“堅強”不是天賦,也不是學來的,男生提及時,總帶着幾分羨慕,蕭楠心裏也曾有一絲羞恥之心,面對一路交換的熱情,像勺子似的,一勺一勺舀走心頭的失落,身子骨裏的疲憊,又像個沒事人一樣。
陽光下,一幢建築物擋住了去路,幾處裂開的牆體,磚石裸露出來,一個棱角分明的大塊頭,成了一只病歪歪的貓,太陽愈加肆無忌憚,恨不能把這堆骨頭點燃。
寝室裏,幾個男生高聲交談着,心是陌生的,人卻熟悉起來,推門的聲音不識趣,好似撒了一張大網,把交談的聲音撈得幹幹淨淨,所有人的臉上,一下子安靜了,呆呆地望着門外的長廊上,那裏,一個人,一群人,一堆行李。
小床上面,一下子亂的不行,被子就占了一大半,幾個男生忙碌起來,打水、擦桌子、收拾行李、鋪床單,望着堆成小山也似的小床上一點一點被打理幹淨,蕭楠心裏暖烘烘的,突然又不安起來,假如外婆幫忙整理,一定安心許多,一個奇怪的想法,一絲羞恥的心理,剪不斷理還亂。
屋子裏的人面面相觑,盯着眼前這群忙碌的人,臉上流露出的神色各式各樣——羨慕、疑惑、好奇、又或者說不上是什麽,學長臨別前叮囑一群呆望的人說——你們照顧好他,這讓臉上的一團迷霧清晰起來,或許,又只剩嫉妒了,心裏大概在想——此人是誰?竟有如此大的本領,使喚接待處的人。
一名高個子男生來回走動着,仿佛在思考着什麽,臉上卻沒有一絲嚴肅,一張捉摸不透的臉,腳下磕着地板的聲響,十分清脆明朗,配上音樂,一定是很好看的舞蹈。
“你好!我叫楊帆!”突然,男生停在蕭楠跟前,伸出手來。
“我叫蕭楠!你好!”蕭楠站起身。
男生轉過身,向蕭楠逐一介紹,好似與他們是朋友,這樣一個自告奮勇的人,一群聽話的人,奇怪的是,蕭楠并不反感。
與陌生人交談,總是一件力不從心的事,問題是,要面對一群陌生人。
蕭楠想起《American Gangster》中Roberts講過的話——人類最大的恐懼不是來自死亡,而是公共場合演講。旁人的眼裏,蕭楠大概是鄉下來的孩子,習慣拿膽怯的目光,望着衣着光鮮的城裏人。
這是一群善良的人,沒有住在下水管道裏,也不屑殘食同類,往後的時光,也許會如同手足一般,相互照顧,相互幫忙,蕭楠一咬牙,拉直了舌頭與他們一字一句交談起來,笨嘴笨舌的模樣,像牙牙學語的孩子,家長裏短,逸聞趣事,吵吵鬧鬧的樣子,仿佛會打起來,偶爾也讓大家面面相觑,陽臺外,一名瘦削的男生一直心領神會,每遇見“晦澀難懂”的地方,總準确地翻譯給大家。
忙碌了一天,太陽也疲憊不堪,有氣無力地挂在天邊,像熟透了的柿子。
去教室的路上,身旁的男生對蕭楠說——你說的話,不難懂!男生一臉高興的樣子,好似聽了一句贊美的話,而不是說給旁人聽,後來有一天,蕭楠向他求證,男生的臉好似一面銅牆鐵壁,敲上去,或許能發出聲音,原來,仁兄是屬變色龍的。
教室裏擠滿了人,黑壓壓一片,看見有人進來,目光好似一簇簇利箭,紮在蕭楠身上一陣哆嗦,目光是有重量的,一兩道,無足輕重,萬千道,重若泰山。
從廣袤的天地走來,才知道人間擁擠不堪,甚而裝不下一顆俗人的心,又仿佛一只螞蟻丢進了巢穴中,快樂與否?無從知曉,知道的是,小不點一直忙忙碌碌,而人們也知道踩了腳擠了肩。
講臺上,一名男生脹紅着臉,像呆了似的望着大家,透過鏡片的目光,一度那樣專注,黑色圓框眼鏡,灰白的立領,整齊的頭發像修剪過的草坪,一根根筆直地豎立起來,這樣一個不茍言笑的“大人”和一群吵吵嚷嚷的孩子,像尼勒克的風光四季分明,在小孩子眼裏,男生大概成了“叔叔”,雖沒有糖果分給他們,卻也十分高興。
男生拍了拍手,很快就給吵鬧聲淹沒了,只好硬着頭皮講話——我是高年級學生,如果需要幫助,請來找我!臉紅紅的,像兩只熟透的蘋果,聲音一下子被吞沒了,耳朵裏塞滿了嗡嗡的聲響,臉上的一大片紅雲滑到了脖子處,眼鏡也害羞似的慢慢滑落下來,奇怪的是,一個稚氣的人,生了一張大人的臉。
門外,一個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走進來,臉上顯得十分莊重而嚴肅,眼神裏透着一絲霸氣跟威嚴,讓人不敢直視,走起路來,一副大人物的派頭,後面緊随着一名男生,蓬亂的頭發好似一撮枯草緊貼在前額,眼眶映照下的臉,白得吓人,這樣一位奇怪的“老人”,大概習慣了埋在小丘也似的書堆裏,拿怯生生的目光盯着前來打擾的人。
這個男子走到講臺上,高聲說:“我是這裏的輔導員,以後大家歸我管。”說到最後,語氣加重了幾分。
蕭楠對這位陌生男人的了解,是在初夏的一次交談中,老師說:“二十多歲,沒結婚,腦子裏裝着許多奇怪的想法。”說這話時,老師擺弄着手上的戒指,好似在炫耀的樣子,蕭楠心裏一下子狹隘起來,因為交談中的人,活得并不自在。
遇見老師之前,蕭楠心裏,這一職業就已經有了固定的樣式,有板有眼地說話,緊蹙的眉頭下,兇巴巴的目光讓人膽戰心驚,衣服十分呆板,即使算上季節,顏色、樣式、總也能數過來,時尚與這群人沒有半點兒關系,他們是神秘、無趣、卻又十分可怖的。
路郤說,輔導員的眼鏡是向博物館借的,大概冗務纏身忘了還,路郤開玩笑的話,蕭楠自然不當一回事,說話的人笑得合不攏嘴,聽的人沉默,這樣的對話讓快樂的人起了疑,“你跟他是一夥的?他派你來監視我們…”一大堆無中生有的問題等着澄清,雖然不是故意刁難,敵我卻分得清楚,其實,蕭楠思考着這樣一個問題,一定有什麽人或者事影響了他,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蕭楠看着路郤,卻沒有說話,因為猜想無法說服對方。
對兩位男生的模糊印象,算起來與陌生人沒有分別,“我不是高傲的人”,向路郤提起這件事時,蕭楠強調了一句。
“他們介紹了自己。”路郤提醒蕭楠。
蕭楠點了點頭,像啃了訛獸的肉似的,回答說:“介紹過的,叫…,叫什麽來着?”蕭楠看着一張呆了的臉,一副“誠懇”的樣子。
就這幾句對話,一件徹底忘記了的事,又完整地撿了回來。
後來一周,蕭楠記住了每一個人的名字,有時也像老朋友一樣笑着打招呼,這是一件破天荒的事,一大堆生僻字,記在心裏不易,寫下來更難,看着每天碰面的人準确地叫出名字,幾乎不可思議。
晟霂霏是一個開朗的人,好似多年前搬走的鄰居,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再次重逢一樣,高聲說話,笑起來臉上露出兩個酒窩,照一照鏡子,量一下深度,一根當作尺子的手指成了此人的标志,面對一群傻望着的人,濃眉下的臉始終鎮定自若,這樣一個寶貝,陌生人一定是極少的。
禤逯的家離“小鎮”不遠,是一個注重“安全”的人,走起路來小心翼翼,好似地上潑了油撒了水,每次走進教室,一群女生總笑得前仰後翻,可笑歸笑,一路走來的人,心裏沒有亂了方寸,臉上滿滿的自信,一副窘态的樣子在此人身上一點兒也看不出。
路郤和逄洮一直早起晚睡,這樣有規律的生活大概受了中學的影響,苦日子熬到頭,并沒有“得意忘形”,一點一滴的享受生活,才能天長地久,與其他人貪圖安逸相比,兩人最懂得生活的樂趣。
“假如有來世,我願做一個女人。”望着一群如癡如醉的女生,駱蔃重複着這樣一句話,講了幾次?眼前的人換了幾撥?大概自己也記不清了,後來的女友怒氣沖沖地對他說:“如果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們一定不會在一起。”一句生氣的話,兩人分開了,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始終沒有混淆。
陽眳濠走進教室,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人們一定議論好一陣子,生意上失敗了?讓人騙了?老師通知來上課…,流言滿天飛,教室裏一下子熱鬧起來,當事人卻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