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想吃桃子

想好了要幫小孩找爸爸,羅子君就決定趁寒假帶着小孩再回一次老家的公安廳,做個DNA血樣采集,然後再等着看看莊世懷那兒能有什麽結果。

他思來想去,如果小孩确實和姜子苓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那麽他的身世,在老家肯定會有蛛絲馬跡能查到。

崔叔的店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只不過有陣子沒見,他一頭青絲又多了幾根銀的,兒子沒找到,眉宇間是散不掉的憂傷。

羅子君老樣子給自己和小孩要了兩碗面,邊吃邊聊,再有意識地和他打聽這鎮上有沒有一戶姓“姜”的人家,以前是在官府當差的。

羅子君就是抱着一絲僥幸,南方的面館似北方茶館,特別是老店,來來回回都是些知根知底的老住戶,聚在一起閑來無事就瞎唠嗑,交換些茶餘飯後的談資,說不定有誰就剛好就從自個兒祖輩那裏聽過些什麽有用的野史。當然他也不敢報很大希望,畢竟連派出所和公安局都沒頭緒的事兒,要從老百姓那兒探出點兒虛實,可能性都不足百分之五。

“姜是有的,不過是其他地方搬來的,好像還是個屠戶,诶你要愛吃羊肉啊,大冬天的上他家去,他老愛在門口支兩根棍子,把羊手腳這麽一捆,晾衣服似的挂起來,再用刀一抹,啧啧,新鮮!”

一幫老頭說得眉飛色舞,羅子君稍微腦補了一下姜先生和宰羊的屠戶,背後竄起一股惡寒。

“小夥子你問當差的,這差可多了去了,你找的是哪種啊?”

羅子君想了想,術士在民間恐怕是不太流通的,但姜先生如果也精通醫術,也許曾經在這兒會有些名氣:“有沒有做醫生或者是擅長給別人看病的?”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頭湊頭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陣兒,突然有人猶猶豫豫地說:“倒是有個聽說還給皇帝老兒看過病的醫生,好像當年鎮上爆了瘟疫,也是他給壓下來的,玄乎得很,不過他好像不姓姜。”

聽職業描述,是符合的,但為何不姓姜?

那人又說:“不過我聽說他沒爹媽也沒後人,就一人來一人去的。”

羅子君心裏一動問:“去了之後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都是以訛傳訛的,真假誰能保證。”

羅子君謝過他們,就帶着都城易回宅子了。

路上小孩問他:“你說的姜先生,和我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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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老師說:“應該是有很大關系,你上次來對這宅子的反應,應該和他都脫不了關系。”

“那他現在在哪?”

“不知道,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說到這兒,羅子君腦袋裏突然靈光一現,一把抓住小孩的手問:“你是跟你爸爸還是媽媽姓的?”

小孩眨眨眼睛:“聽院長說,是我媽媽。”

羅子君深吸一口氣:“那你爸爸姓什麽?”

小孩一臉為難地看着他,羅老師失笑了,是的,他爸爸姓什麽他怎麽會知道,是自己太着急了,急着去破解幾百年前他們祖上的淵源,急于去證明他們幾百年來都是密不可分的,是天生要比肩而行的。

證明了之後呢?

羅老師抓抓頭發,有點焦躁,證明關系親密還不夠,還想做點兒什麽,想了想又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第二天羅子君醒來的時候,發現小孩已經裹着被子起身了,只不過靠在床頭發呆,膝蓋蜷着看上去有點可憐。

羅老師伸手去撈他的肩,小孩突然抖了抖往旁邊一躲,整個人都僵硬了。

羅子君扒扒頭發,問他怎麽了,小孩支支吾吾只說做夢了,沒緩過,匆匆穿了衣服跳下床去洗漱,走路的時候,姿勢有點變扭——因為前檔濕了。

他其實也沒說謊,确實是昨晚做了夢。

他夢見這棟老宅前院的牆角下,開了一樹的梅花;他夢見自己在梅樹下,踮起腳親另一個束發青年,而那個青年長了一張羅叔叔的臉,而自己在夢裏叫他“百部”。

夢裏的觸感十二萬分的真實。

從青年的手撫上他臉開始,到青年的手在他唇上流連,粗粝的指腹劃過他柔軟的嘴唇,夢裏的“自己”心頭一陣顫栗,兩人面對面,鼻尖對鼻尖,呼出的熱氣暧昧交融在一起,嘴唇離的很近,差一點就能碰上。

于是“自己”不管不顧,一踮腳貼了上去。他一手被青年抓在掌心裏,穿來滾燙的溫度,一手勾上青年的脖子。

青年的另一只手繞過他腰腹,把他整個人往懷裏按。

唇舌交融的觸感太過明顯,舌尖劃過口腔的柔軟和濕意、還有綿延不斷的啧啧水聲都像真的,哦,還有衣服下擺傳來的熱度和異感。

一吻即罷,兩人都氣喘籲籲。青年順手又摘了一朵梅花戴在“自己”發髻上,手指從眉毛滑到鼻尖輕點。

他說:“好看。”

連聲音都和羅叔叔一模一樣。

都城易心驚膽戰地把褲子偷偷扒了去洗,又擔心羅子君發現端倪沖進來,腦子裏亂成一片,男人怎麽能喜歡男人呢?學校裏的科學自然課,還有電視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動物世界都只告訴他們雌雄交配才是動物界的自然法則,哪有公的和公的。

但轉念一想,也不全是啊,比方徐晨和李亮叔叔,許知遠和許文遠叔叔,還有年老板和老戚,不都是相親相愛和平相處嗎,而且林小圓也說他喜歡男的,難道他們都不正常麽?

都城易刷完牙渾渾噩噩地從隔壁出來,嘴邊的牙膏都沒擦幹淨,羅子君在床邊背對着他換衣服,露出結實漂亮的背肌,順着脊椎的弧度往下看,都城易心裏一跳,火燒似的趕緊把視線挪開。

羅子君轉過身來,看小孩拿着毛巾愣在那兒,就笑問:“怎麽這麽久?”

小孩想把夢告訴他,想問他為什麽男人可以喜歡男人,但是盯着羅叔叔的臉他又說不出口了。

羅子君看他沒反應,就低頭湊過去想把他嘴邊上的牙膏抹了,靠近了,小孩一驚,像彈簧似的“刷”的往後跳,踢翻了腳邊的椅子。

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實在是反常,小孩正想着該怎麽編個借口搪塞過去,電話響了,林小圓打來的,小孩接起來,暗暗為逃過一劫松了口氣。

林小圓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很亢奮,隔着十萬八千裏都感覺帶着股風:“都城易你快說,那天來你家的是誰?”。

“哪個?”那天來他們家的有好幾個。

“還能是誰啊!那個紅頭發的!”

都城易想了想說:“羅叔叔朋友吧,我也不清楚。”

他要抓緊時間換衣服,今天還要和羅叔叔出去,于是就把電話放桌上按了免提。

林小圓興奮地喊:“我要追他!”

電話裏傳來重物砸地上的聲音,都城易吓了一大跳,趕緊問他:“沒事兒吧?”

“嘿沒事兒沒事兒,诶你叔叔那兒有沒有他照片回頭給我發一點兒呗。”

都城易尴尬,撲過去就想摁了免提,卻已經來不及,羅子君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攔住他。

小孩只能清清嗓子把話題強行扭轉,唯恐林小圓這不靠譜的再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來,吓壞他的羅叔叔。

他問:“你爸這幾天還回來麽?”

林小圓冷哼:“回來個屁,忙着帶新歡游山玩水呢,肚子裏不還有個小的麽。”

“那……你媽媽還好吧?”

“還行,她習慣了。沒事兒有我呢。唉你那個叔叔有沒有微信啊?”

話題又給繞回去了,都城易一陣腦殼疼,匆匆推脫自己有事挂了電話。

都城易和羅子君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會兒,小孩說:“他說,要追莊叔叔。”

羅子君說:“我聽見了。”

小孩“哦”了一聲,彎腰去行李箱裏翻衣服去換。

羅子君盯着他撅起的屁股和又白又嫩的腿眯眯眼睛:“什麽時候能吃桃子?”

都城易滿頭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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