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馬哲保平安

羅子君的手雖然沒傷到骨頭,但掌心布滿了大大小小猙獰的刀口,厚厚的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包得和粽子似的就露了兩大拇指。

醫生說起碼要半個月不能沾水,還要定期去醫院換藥。

生活不能自理也就算了,還不能洗澡,還剛好是在三伏天,二十天之後拆繃帶他都該生蛆了。羅老師雖然懶,但羅老師愛幹淨,想想這事兒他就不能忍。

于是羅子君在浴室門口轉悠了半天,盤算着該怎麽解決這事兒。叫護工?他也沒到癱瘓的地步啊,再說讓一個陌生人幫自己洗澡,想起來就一陣惡寒。

羅老師很煩躁,轉身一頭撞上小孩——手裏抱着一疊幹淨的睡衣睡褲,和內褲。

“要洗澡麽?我……幫你。”

小孩說的有點心虛,眼睛死死盯着踢腳線不敢看他,耳朵還紅了。羅子君下意識要拒絕,但他又權衡了一下,在半個月不能洗澡、叫個陌生人幫自己洗和嘟嘟幫自己洗之間,他還是選擇了最後一個。

熱水當頭淋下的時候,浴室蒸騰起暧昧的霧氣,羅子君脫得只剩一條底褲,小孩塗滿肥皂的手從他皮膚上劃過,有點涼,但很舒服,帶起一串戰栗。

羅子君咬咬牙,剛想和他說快點,随便洗洗得了。

轉頭看到小孩盯着他的背脊發呆。

熱水順着羅子君結實略帶小麥色的背部往下滑,溜進內褲裏。劃出一道好看的弧線。

“那個,褲,內褲,洗,你洗麽?”

羅子君本來還挺緊張的,被小孩這一結巴,逗笑了:“我洗,洗啊,你幫我。”

“哦。”

小孩老老實實伸手去拽,一拉鳥巢,鳥爸爸放飛自我的時候,他瞪大眼睛盯着看了半天,眼裏突然露出羨慕。

羅子君逗他:“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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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吓一跳,慌忙調轉視線:“沒什麽,就……有點羨慕。”

羅子君眨眨眼:“羨慕我?好看啊?”

缭繞的水氣蓋住了小孩嫣紅的臉,單薄的T恤貼在他白皙清瘦的身體上,漂亮的鎖骨泛出誘人的粉色。小孩睫毛閃得飛快,他又一抿嘴,兩頰開出漂亮的梨渦:“就,挺厲害。”

一股熱流從胸口蹦出筆直往下竄,羅子君差點沒繃住自己的情緒,只能猛地背過身去假裝沖身體,以防露餡兒。

小孩慌裏慌張地說:“外,外面手機響了我去看看。”

就跑了。

浴室的門發出巨響,羅老師長嘆,羅子君你是真不要臉啊,人還沒到十八呢,是不是山裏給你憋太久了都他麽放飛自我了啊。

兩人沒戳破之前,什麽親親抱抱互表愛意都不會有那些旖旎的味道,大家安安分分地都只恪守着那條線,戳破之後,很多東西就不一樣了,平地小自行車一下裝了幾千瓦的馬達,呼嘯着就竄上高速,直奔宇宙而去。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就在羅子君以為自己是被小孩徹底放棄,要自力更生擦身子穿衣服的時候,嘟嘟又敲敲門進來了。

“我幫你擦。”

他繃着臉,緊緊盯着浴室的牆看。

羅子君的眼睛也不敢順着他的脖子再往下瞟了,這會兒鳥巢大開,稍有點起飛意識都一清二楚的,他只能在心裏把馬哲反反複複颠來倒去地背。

小孩蹲下給他放拖鞋的時候,白T恤被汗打濕了緊緊貼在背上,勾勒出纖細瘦弱的腰身,隐隐還能看得見中間的那一段凹陷,一直蔓延往下,連接着圓潤緊俏的水蜜桃。

夏天到了,可以吃桃了,桃子剛上市,白白嫩嫩又甜美多汁……

羅子君喉頭滾動了兩下,還是晚節不保了。

好在,小孩替他備好東西也沒再看,自顧自地去廚房準備水果了。

羅子君一邊擦頭發,一邊回客廳,正好徐晨打來電話。

“這次的事兒你也別怪他,他就是怕你擔心,在那邊吃不好睡不好,所以不讓我告訴你。”

被徐晨這麽一說,羅子君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好好和小孩聊過這事兒,主要是很多意外太突然了,快到只夠精力去應付突發狀況,之前的舊賬就壓根沒心思去翻了。

“我和你說件事兒,你們剛到那兒的時候,大巴翻溝裏那事兒還上新聞報道了。”

“哦是。”就因為這破事兒,自己手機才壞了好一陣子。

嘟嘟叉了一塊蘋果送到他嘴邊,羅子君張嘴咬下了,順手攬過小孩的腦袋胡嚕兩下毛,小孩也不躲,在他掌心裏回蹭幾下。

“那天我和亮亮還有許知遠正好在吃火鍋,你猜他看到新聞什麽反應?”

“大概是,要來找我?”

吃了會兒水果,小孩噼噼啪啪穿着拖鞋去洗漱準備睡覺了。羅子君懶人癱在沙發上,斜眼兒撇着小孩進進出出的背影。

“對了一半兒,原本是要來找你打的,被我攔了,再猜。”

“哭了?”

“差不多,沒完。”

羅子君笑起來:“別賣關子了,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許知遠開了個玩笑,說你指不定缺胳膊少腿的,這小孩就說你五髒六腑缺什麽,他就給你什麽,反正他廢一樣是廢,廢兩樣也是廢。”

羅子君慢慢坐直了身子,散漫無章的笑凝固在臉上。他胸口劇烈起伏着,徐晨說得每一個字都像鋼釘似的,一顆一顆被釘進他腦海裏。

小孩從屋裏三兩步蹦到羅子君面前,有點氣憤地指指卧室:“你是不是把我的老虎拿走了。”

老虎是嘟嘟從小睡覺抱在懷裏的,羅子君這次去山區之前,鬼迷心竅地塞包裏一起帶走了,只因為上面全都是小孩的味道。

還沒從徐晨剛才的電話裏回過神來,羅子君還有點恍惚:“啊,是嗎我沒注意啊,可能是他舍不得我吧。”

小孩瞅着他傻乎乎的臉半天,開始笑,笑得前俯後仰停都停不來。

羅子君用繃帶手去錘他背:“笑什麽啊這麽開心?”

小孩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沒什麽,就,挺開心的。”

想了想他又補充:“我這還有幾個睡覺帶着的,你要麽?”

羅子君作勢要打他,他一溜煙跑進大卧室,看到老虎畢恭畢敬地被擺在大床中間。羅老師從背後跟進來,從容淡定地掀開薄被。

“睡麽?”

都城易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他想跑,但這張床看上去實在是太暖和,羅叔叔撩人的低音炮,又貼着他的耳朵在飛,一圈圈蠱惑人心似的。

小孩咬咬牙,還是滾進被窩了。羅老師輕笑,把他撈進懷裏。

兩人都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時隔幾個月又能觸到熟悉的體溫和味道,舒服地全身都松懈下來。小孩打了個哈欠,眼角濕潤。羅老師的下巴冒出點點青渣,看着有點頹又有點性感,小孩悄悄擡眼瞅了半天,沒忍住去舔了一口。

羅子君的身體一下繃緊了,他懲罰性的一拍小孩屁股:“別亂動,睡覺。”

“嗷。”嘟嘟又打了個哈欠,終于是困了。

那一晚,小孩睡得很安穩,羅老師卻作繭自縛,小孩一晚上八爪魚似的攀着他磨磨蹭蹭,從脖頸到腰肢再到下半身,四處點火,羅子君又默念了一晚上馬哲,幾乎是睜眼到天明。

當然另一方面,他也在思考問題。羅子君不是個喜歡暧昧不清的人,眼前這種情況,他對小孩的感情,小孩對他的感情,都已經是擺在臺面上清清楚楚的問題,那既然是兩情相悅,與其每天患得患失,不如順其自然地接受,不管未來發生什麽變故,都見招拆招。

羅老師喜歡挑戰,羅老師相信,所有的因緣際會,都不會是偶然。

夏日淩晨,天邊的第一縷晨曦微露,小孩動動眉頭,醒了。

意識一恢複,他就覺得下半身有根滾燙的燒火棍抵在羅子君兩腿間,小孩一激靈就往後滾,差點摔下床,又被羅老師攔腰一抱撈回來。

“早。”

羅子君的聲音裏有笑意,看來他也醒了,不光醒了,可能也看到了。

嘟嘟把臉埋在枕頭裏,只露出兩只通紅的耳朵:“叔叔早。”

嘟嘟腦子裏瞬間跳出十幾種化解尴尬的方法,說自己要上廁所,讓他先去刷牙洗漱,沒想到羅子君壓根沒給他這機會,勾起嘴角,湊到小孩耳邊吹了口氣:“我的小東西長大了。”

頓了頓,他又說:“尺寸不錯。”

不活了,我真不活了,讓我死這兒吧。小孩絕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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