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一、荒村07

此時除了阮暮燈三人,村子裏還活着的人,已經只剩一個巴掌的數了。

女主角陳茜仰面倒在地上,兩眼圓睜,紅唇大張,表情猙獰,早已絕了呼吸。

一只黑色的甲蟲趴在她額角,錐形口器從足鈎戳出的洞口探入腦中,起伏蠕動間,原本嬰兒拳頭大小的腹段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足足撐到有橙子大小。

還活着的五個人,男主角臧佳寧一路跌跌撞撞,左眼一道垂直的傷口,劃裂了眼皮傷到了眼球,已經失去了視力。但他的求生意志非常強烈,手裏揮舞着一把不知從哪兒找來的柴刀,瘋狂嘶吼着,胡亂劈砍圍上來的蟲子。

女二號沈蕊卻意外地并沒有受什麽傷,只是在手肘膝蓋處有些跌倒後留下的擦傷,一身淺色的連衣裙污漬斑斑,涼鞋跑掉了一只,眼妝髒污,整個人縮在身材高大的場記後面,邊哭邊凄聲尖叫,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五個人被幾十只八足蟲逼到一處巷道拐角處,靠着地形的優勢且戰且退,勉力支撐着。

然而不過十多秒後,沈蕊身前的場記剛剛掃開一只迎面撲來的甲蟲,便覺得後腦一疼,在姑娘的尖聲驚叫之中撲倒在地。

意識消失之前,他看到矮個子的收音師手足亂舞,試圖将剛剛落到自己頭頂的一只蟲子撲打下去,但這掙紮也不過持續了三秒,便被釘穿太陽穴,慘叫着倒下了。

此時最後幸存的三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最多不過再掙紮那麽幾分鐘,便要全軍覆沒了。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沈蕊捂住嘴,吓得瑟瑟發抖,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她已經沒法再躲在其他人後面,即使縮到最貼近牆角的地方,但五步開外就是場記的屍體,再無任何遮擋。

八腳蟲的背甲即使在月色裏也能反射出金屬質地的綠色光澤,油光锃亮,很是顯眼。她眼睜睜看着停在場記後腦上的蟲子身體如同充氣球般逐漸膨脹,顯是吃得很是暢快。

下一秒,另一只蟲子從牆頭掉下, “噗通”一下摔在場記屍體面前,沈蕊驚恐地瞪大眼,傻愣愣地看着它八腳朝天撲騰一陣,翻身而起,朝着她撲了過來。

沈蕊腦中一片空白,因為太過絕望,她身體僵硬,根本連躲都不會躲了。

就在這時,一大團黑色突然從天而降,比蟲子來得更快,劈頭蓋臉将她半身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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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脫掉!”

就在沈蕊驚惶掙紮着試圖扯掉蓋住頭臉的黑布時,她聽到了一聲嚴厲而清晰的命令。

聲音來自于一個年輕的男性,她覺得有點耳熟,戰戰兢兢撥開一個邊,從縫隙裏往外看。

借着月色,沈蕊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擋在了她的面前,身上同樣披着一塊黑色的布料,手裏倒提着一根扁擔杆子,揮舞起來架式漂亮極了,淩厲的破風聲中,一掃便将三只蟲子抽到牆上,“碰”一聲砸成了三灘蟲餅。

“阮、阮——”

沈蕊險死還生之餘,又驚又喜之中,大腦一片混亂,根本想不起來這個以前她從來不放在眼裏的小小武替的全名,這會兒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鴨子,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阮暮燈回頭看了她一眼,扁擔一頭指向院牆拐角處,那兒堆疊着幾個足有半米高的大醬缸子。

“躲到那邊去,黑布披好,絕對不能脫下來。”

沈蕊雖然長得柔弱,但骨子裏卻十分精明。

就算她不知道這塊髒兮兮的黑布到底有什麽用,但披上了以後,蟲子不再靠近她卻是真的。她自然扯得緊緊的,半點不敢松開,只恨不得連臉也藏進去,然後貓着腰縮進牆角,躲到了一個大醬缸子後面。

此時主演臧佳寧和他僅存的唯一一個助理,也都接到了王朝馬漢抛給他們的保命符,在兩人大喊大叫的提示中,慌慌張張披上了黑布,堪堪在即将喪命之際,保住了性命。

果然,待所有人都用布罩住自己之後,那幾十只八腳蟲便如同退潮一般,飛快倒騰着它們鋒利的長足,刷拉拉退後,和幾人拉開了數米距離,但卻不肯徹底退走,摩擦着隐藏在甲殼下的鞘翅,發出刺耳的吱吱聲,如同鳴叫一般。

“嗷啊!”

臧佳寧一手捂住劇痛的左眼,一手高舉,朝着蟲群嘶聲大喊,“來啊!來啊你們這些狗娘養的!看我踩扁你們!”

然而對于他的恐吓,蟲子們卻不為所動,只是鞘翅摩擦的聲音更加響亮,逐漸形成一種有節奏的,如同潮水起落般驟起驟伏的尖銳蜂鳴。

就在這時,阮暮燈注意到,原本趴在女主角陳茜屍體頭上的那只八足甲蟲,随着同伴們的鳴叫節奏,身體一起一伏,長長的口器伸縮間,吐出一股股黃中帶紅的粘液,那液體很快順着陳茜那精致的美麗臉龐流下,淌了她一頭一臉。

随着粘液被吐出,八腳蟲脹到橙子大的身體逐漸回縮,很快恢複到嬰兒拳頭大小,随後它便飛快地爬到陳茜頭部的傷口處,八只長足攢成簇,探進那指甲大的小洞裏,同時全身艱難蠕動着,用力扭動幾下之後,便整只鑽了進去。

——它将肚子裏的腦漿全都吐了出來。

正在阮暮燈皺眉思考它為什麽要這麽做的時候,讓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陳茜的屍體忽然四肢抽搐起來,如同羊癫瘋發作的病人一般,關節僵直,抖動的幅度卻十分明顯,不僅她的屍體,連燈光師和收音師的那兩具也和她一般,四肢亂揮,突然一個鯉魚打挺,便猛地彈了起來。

“卧槽!詐屍了!!”

王朝和馬漢異口同聲驚叫道。

三具屍體起身之後,雙眼毫無焦距,臉上沾滿紅紅黃黃的血和腦漿,步子也走得搖搖晃晃的,像是随時都有可能跌倒一樣。

但三人卻徑直朝着離他們最近的活人走了過去。

光照很暗,加之注意力都在遠處的蟲群上,除了阮暮燈,其他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八足蟲鑽進屍體顱腔裏的那個細節,在他們看來,那就是三具屍體忽然死而複生,跟看生化危機似的,變成了喪屍朝着他們襲來。

八腳蟲不能靠近那些黑色的布,但爬進屍體頭顱中之後,卻能操縱屍體,不再懼怕那些布料的保護。

高大的燈光師離衆人最近,一開始他步履蹒跚,走得很慢,關節似乎都不能打彎的。但即便是用這別扭的步姿,它幾步之後,便已經邁到了臧佳寧面前,兩手一伸,十指張開,就朝他面門而去。

臧佳寧原本就是個特別色厲內荏、外強中幹的性格,見到原本慘死的同伴突然跳起,不僅動了,還徑直朝着自己而來,一時間已經吓得腿都軟了,兩股顫顫,理智告訴他應該盡快躲開,但卻吓得邁不出步子,只在燈光師的手快要抓到他的時候,本能地擡起手臂擋了擋。

随即,他便感到小臂傳來一股巨力,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臧佳寧覺得自己好像被鐵鉗夾住了一般,骨頭都要裂開了。

這不是一個正常人的力量。

堂堂男主發出殺豬般的嚎啕,死命掙紮着,但只聽咔擦一聲,他的左臂已經被生生擰到了背後,肩關節脫臼,小臂骨折,徹底廢了。

而那被八腳怪蟲鑽了腦的屍體,另一只手已經直奔着他的脖子而去,眼看着就要對他的頸骨來一套一模一樣的連擊了。

“救、救命啊!”

臧佳寧又疼又怕,幾近絕望。

以為自己馬上就要命喪黃泉之時,一根長棒從旁刺出,頂部撞到燈光師那具行屍的胸口,力道之大,臧佳寧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骨頭裂開的聲音。

燈光師被撞開了半米,然後棍子橫掃,抽在屍體脖子上,直接将它抽得整個腦袋旋轉了将近一百八十度,後腦朝前,想是頸椎已經折斷了。

“你們快走!”

阮暮燈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臧佳寧等人回過神來,這才連滾帶爬地起身,扯緊身上的黑布,将那三具被阮暮燈撂翻在地的活屍留給青年,頭也不回地逃進了黑暗的村子中。

但王朝和馬漢卻沒有逃走。

這一路行來,一來他們見識過阮暮燈的戰鬥力,認準了與其跟着臧佳寧那三人,還不如在這年輕武替身邊來得安全,二來他倆也的确把阮暮燈當成了可交生死的兄弟,做不出讓兄弟獨自抗怪的事兒來,就算戰力不足,起碼也能站在旁邊打個call什麽的。

馬漢甚至在這種情況下仍然顫顫巍巍地端着他那臺手提攝像機,鏡頭對準阮暮燈,很有點兒不懼危險堅守崗位,戰鬥到最後一刻的意思。

根據兩人看過的喪屍片的經驗,主角打喪屍都很輕而易舉,一槍爆頭什麽的,一招一式都是秒殺。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武器性能沒跟上,還是他們攝制組成員化成的這些喪屍特別彪悍,阮暮燈一扁擔下去,每次都能把三人挑翻,但很快便又爬起身來,锲而不舍地朝着還活着的人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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