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常聯系

門口那一張床的人正坐在一起鬥地主,其中一個年輕人擡頭看了眼門口,就應聲了:“你找趙奕飛啊,他在這裏。”

許瑞傑沖那個應聲的年輕人笑笑,就擡腳走了進去,直奔趙奕飛睡覺的床鋪。

許瑞傑一進來,房子裏大多數的目光就齊刷刷的投到了他的身上,趙奕飛看着他,表情裏的驚訝一閃而過,他沒想到許瑞傑會再次過來,還跑到這裏來找他,他到底想幹什麽?

許瑞傑知道那些人在看他,他沒去注意那麽多,腳步停在了那個和趙奕飛說話的中年男人的床邊,畢竟趙奕飛的床在最裏面,中年男人的床在外面,其他床鋪還有人,并且都圍在一起鬥地主,有的在炸金花,他也不好繞過去。

趙奕飛見他都來找自己了,他二話沒說的掀開被子坐起來,他早上起來出去買了早飯,就穿着衣服上床了,所以掀開被子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是穿的好好的,還是上次許瑞傑過來看到的那件,幾乎沒怎麽換過。

許瑞傑看他彎腰系鞋帶,就轉身出去了,臨走時丢下一句,“我在門外等你。”

許瑞傑打着傘站在門外,一分鐘沒到,趙奕飛就出來了。

“你怎麽又來了?”趙奕飛的語氣并沒有不耐煩,更多的是好奇。

許瑞傑撐着傘走進雪中,雪是越下越大了,剛開始零星的小雪點,現在就像鵝毛那麽大了,地上的積雪又積了厚厚的一層,穿着鞋踩在上面,都蓋住了一半,幸好許瑞傑穿的是深筒靴,到小腿那裏。

再看看趙奕飛的腳上,是一雙洗的泛黃的運動鞋。

聽不到許瑞傑的回答,趙奕飛只是在許瑞傑的傘下,跟着他沒有目的的走着,不管曾經許瑞傑對他做了什麽,在趙奕飛的心裏,許瑞傑永遠都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對于那件事,一開始他也有恨過許瑞傑,想着和他絕交,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可是當他步入社會,嘗到了學校裏嘗不到的人情冷暖,世态炎涼,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在讀書的時候,許瑞傑對他的幫助和照顧,他和許瑞傑的點點滴滴,怎麽也抹不去。

越想就越想念他們在學校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大約過了一年多,他才真正的釋懷了,原諒了許瑞傑對他做的那件難以啓齒的事,他知道許瑞傑之所以那麽做,或許是因為喝了酒,又年輕氣盛,一時酒後亂性,男女不分了才會那樣的。

“你帶我去哪裏?”趙奕飛發現許瑞傑把傘往他的身子傾斜了一大半,而許瑞傑的半邊身子都在傘的外面,上面布滿了雪花。

“這裏冷,我們到車上去聊。”許瑞傑說話的同時側頭看了眼趙奕飛。

趙奕飛看着他看過來的視線,伸手把他握着傘的那只手往他的那邊推了推:“往你那邊打點吧,你的半邊身子都在傘外面。”

許瑞傑又傾斜了過來:“我沒事,關鍵是不要讓你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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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奕飛被許瑞傑這句不輕不重的回答說的心中猛然一跳,在學校也是,許瑞傑每次都是為他着想多過他自己,每次都能在不易察覺的小事情中讓他感動。

兩人走出了工地,來到工地入口,那裏的空地上停了幾輛車,有白色面包車,黑白小轎車,都是長城牌子的,許瑞傑走到一輛黑色奔馳轎車旁停下了,他首先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進去吧。”

趙奕飛或許不認識其他牌子的車子,但是對于寶馬和奔馳,他還是認識的,至于這輛車子要多少錢,他就不得而知了。

見許瑞傑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讓他進去,他身為好朋友好兄弟的身份,自然也就不客氣的坐了進去。

只是一坐進去,他心裏的失落感和差距感就油然而生,他只要和許瑞傑待在一起,心裏的落差就像天堂和地獄,攪的他一刻都不得安寧。不想去比較,那是不可能的,在學校許瑞傑就比他優秀,現在步入社會,許瑞傑還是比他優秀,不僅優秀,家裏環境更上一層樓,他也是事業有成的半成功人士一枚,如今都有車了,車還不算什麽,關鍵是車的牌子還是奔馳的。

而他呢,在學校就是學渣,家裏又窮,考不上大學之後就出來找工作,十七歲的年齡出來打工賺錢,這一晃就是二十二了,沒有事業,一事無成,家還是在農村,仍然家徒四壁,家裏還有幾畝田,他每年過年回去都存不到多少錢,能夠他自己花不問家裏要錢就已經非常不錯了,哪有多餘的錢貼補家用?

如今父親因為出了車禍在家裏養病,光是住院醫藥費就花了好幾萬,要不是因為父親出車禍,他也不會開始存錢,努力工作賺錢,曾經工作都是進電子廠或是當服務員,輕輕松松的每個月拿着兩千多塊錢的工資混日子,現在不一樣了,他為了每個月能多掙點,開始找重活累活幹,工地也是他自己找過來的。

這就是生活,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許瑞傑把傘收好,在進車的時候把傘折疊着放進了腳邊特制的專用槽子裏。

“你家是越來越好了,我家還是老樣子。你現在是事業有成,有房有車,我還是一無所有。在學校裏,我玩的比你潇灑,在社會裏,你混的比我成功。”趙奕飛自嘲道。

許瑞傑知道趙奕飛在自嘲,用這種半開玩笑的口吻發洩他心裏的不平衡,也就一笑而過:“那都是表面上的東西,撐不起臺面,對于房子車子,如果沒有人和我一起分享,沒有任何意義。”

“你把我叫來,到底要說什麽?”趙奕飛目視前方,表情淡然,語氣也是淡淡的。

許瑞傑把準備好的紙條遞給他:“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以後有事打給我,上面還有我家的地址,随時可以來我家找我。”

趙奕飛猶豫着接過,拿在眼皮底下浏覽,上面是一串電話號碼,號碼的下面是地址,寫的清清楚楚。

“過年來我家玩吧,對了,我父母常常叫我相親,不過都被我拒絕了,因為我告訴他們,我心裏已經有人了,那個人的存在已經讓我的心再也容納不下任何人了,你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嗎?”許瑞傑說着說着又撇過頭靜靜注視趙奕飛的側臉。

趙奕飛的心開始緊張的撲通亂跳,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感覺到許瑞傑在看他,他想把視線轉過去,又因為太緊張沒有動,最後動了動嘴:“不想知道。”

不會吧?這一定不是真的,他怕說想知道後,許瑞傑說出的那個人讓他意想不到又在意料之中,他不敢面對這樣的結果,或許這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的猜測,他希望也只是他的猜測就好。

“為什麽不想知道?”許瑞傑不放過趙奕飛臉上任何一個輕微的表情變化,他知道趙奕飛緊張了。

“我不喜歡聽別人的私事,你喜歡誰也沒必要說給我聽。”趙奕飛側頭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情。

“好吧,那我不說了。”許瑞傑被趙奕飛看的心裏一涼,撅噘嘴,心情低落的回了一句。

“沒什麽事的話,那我走了。”趙奕飛不想繼續待在車裏了,他不是不想和許瑞傑繼續聊,而是他不想坐在車裏聊,車裏讓他感覺到一陣壓抑,說不出的壓抑,壓抑的他直想逃離。

面對打開車門就要下車的趙奕飛,許瑞傑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十分無奈的丢下一句:“記得有事沒事常聯系,我不會換號的!”

“知道!”趙奕飛沖他揚揚手裏的紙條,這時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吹落了他手裏的紙條,許瑞傑心中一急,就從車窗邊看見趙奕飛跟着吹落的紙條跑了一小段路,然後彎腰撿起和雪地快融為一體的白色紙條,用手指輕輕擦掉上面的雪花,還拿在嘴邊吹了吹,接着塞進口袋裏,轉身進入了工地。

看到這裏,許瑞傑不由地心裏一暖,眼角也有些濕潤,別看趙奕飛總是喜歡說着不冷不熱的話語,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其實,他還是很在乎他們之間的友誼的,看到他對那張紙條保護的那麽小心翼翼,他真的被感動到了,也真的很想哭。

他想哭的原因不是因為被感動的哭,而是他只要看到趙奕飛的現狀,他的生活,他的穿着,他的住宿,他的勞作,就心疼無比,他為趙奕飛感到心疼,他非常心疼趙奕飛。他不想再讓趙奕飛在工地裏幹重活,住在臭氣熏天的十幾個人的陰暗潮濕的房子裏,吃的連豬都不會吃的飯菜,穿的是單薄又破舊的衣服,拿的每月用苦力換來的微薄工資,他想照顧他,讓他過着衣食無憂的好生活。

許瑞傑了解趙奕飛的性子,讓他喜歡男人就是要了他的命一樣,何況還要他和一個男人結婚?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他寧願繼續過苦日子,繼續用雙手掙錢,也不會被一個人男人養着,因為這是對他的恥辱,除非他是真的愛上那個人,他或許會考慮,不對,就算是愛上,他也不會被男人養,除非真的逼不得已,能讓趙奕飛和他結婚,除非讓趙奕飛愛上他,可是,怎麽才能讓趙奕飛愛上他呢?

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吧,渺茫到幾乎沒有任何希望,只要有一絲能和趙奕飛在一起的希望,他都不會輕易放過,哪怕讓他做那個惡人,他也願意。

就像五年前把趙奕飛強了一樣,明知道趙奕飛會恨他,他不還是借着酒勁做了?其實對趙奕飛這類人,有時候無限寬容還不如适當的讓他就範,對他硬來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這裏的許瑞傑随即無奈的搖搖頭,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只可惜,老天沒有給他一個可以和趙奕飛結婚甚至在一起的機會,那就只過過想象的瘾吧,人生長的很,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和精力,他願意等。

雪一直連續下了三天,工地放了三天假。

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趙奕飛吃了午飯就窩在被子裏玩手機,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個不停,他退掉游戲界面,看着來電顯示,居然是沈婷?

他和沈婷的聯系是在前兩年過年回家的時候,沈婷來他家拜年,兩人互相留了聯系方式的,那個時候的沈婷還有一年就大學畢業了,他不是村裏唯一出過的大學生,但是是唯一一個女大學生,所以總是被長輩誇獎,一誇就是連帶她的父母都誇贊一番。

雖然手機裏有沈婷的聯系方式,但是大多數時間都是沈婷打給他,他倒是幾乎沒怎麽打給沈婷。

這次沈婷突然打電話過來,也不知道是什麽事,他也就毫不猶豫地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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