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紅樓夢（三）
賈瑞千恩萬謝送走了馬道婆, 自是放心了一半。他在家門口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整理了衣冠, 才昂首挺胸地回家去了。等到了院中，看到還在打拳的周文, 賈瑞的氣勢就先弱了一半，身形也有些佝偻。
“挺胸擡頭收腹提臀。”周文用腳踢了一下賈瑞的屁股, 真的是恨其不争。他現在已經意識到自己來到了《紅樓夢》的世界裏, 對于賈瑞這個便宜孫子, 自然要多關照幾分。說起來賈家明明是軍功出身，卻一代不如一代, 弓不能拉，馬不能騎的, 一個個長得比人家小姑娘還要俊俏, 帶花抹粉, 真讓人看不上眼。
當周文遇到胡亥的時候, 他懷念三星洞內的那群弟子, 但是等到他遇到賈瑞的時候, 他就知道胡亥有多好了。胡亥那孩子雖然熊，但是至少有男孩子氣啊。反觀這賈瑞天天在家中讀書, 沒機會出去胡混, 唇紅齒白，眉清目秀, 若是氣質好些，端的是一派風流才子的模樣。
賈瑞兔子一般跳出去老遠, 仿佛見了鬼一樣。他想祖父中邪越來越嚴重了，幸好他機智，早早地找了馬道婆。要不然哪天祖父要拉着他一起去喝花酒，他去還是不去呢？當然這個問題是賈瑞自己想多了。賈瑞安定了下心弦，他還是不想讓溫柔的祖父來考驗自己的心髒了。
“呃，祖父，我先回房讀書了啊。”賈瑞找了借口暫且先離開。
賈瑞還沒走開，周文就叫住他說道：“等等，你天天在屋子裏待着也沒什麽意思，過來陪我練練。”周文比劃了一下拳腳。
賈瑞心中一喜，難不成祖父是在找借口揍他？那祖父這是恢複正常了是嗎？真是太好了。
周文見他眼睛發亮，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有深思，就只是拍了拍賈瑞的肩膀，指着不小的院子吩咐：“你今天繞着這裏跑上一百圈，我在旁邊監督你，不許偷懶。”
賈瑞有些反應不過來：“哈？”
“快跑。”周文催促了一句，然後自己率先跑了起來。賈瑞聽話地跟着跑，跑了沒多久，就大汗淋漓，面紅耳赤，氣喘如牛。反觀周文還是那般看似慢悠悠，卻氣息綿長，氣力不絕。
周文也不多說什麽，只是鄙視的眼神丢過去，賈瑞就臊的不行了。賈瑞自認年少體健，可是居然連祖父都跑不過，實在是太丢人了。于是乎，賈瑞提起一口氣，邁開步伐往前沖了幾步，可是有時候差距不是靠着精神意志就能彌補的。賈瑞就算再怎麽往前沖，過不了多久還是會逐漸落後，被周文追上，他感受到了跗骨之蛆般的無形壓力。
“跟着我學習呼吸方式和跑步姿勢。”周文見賈瑞還算有點兒志氣，就開口提點了幾句。
賈瑞緊跟着調整了姿勢和呼吸，沒有祖父的吩咐，他也不敢停下來，就這麽堅持着，後來周文站在院子的正中心監督他繼續跑。賈瑞跑啊跑啊，等越過了某一條線，豁然開朗起來，居然變得特別輕松，原本灌了鉛水的雙腿簡直像是漂浮在雲端之上。
“九十九……一百！好了。”周文數好了圈數，可是沉浸在跑步中的賈瑞已經聽不到周文的聲音了，只是機械地繼續往前跑。周文追過去拉住他，再次喊道，“你跑夠了，今天不用跑了。”
賈瑞雙目呆滞地看着周文，半晌煥發出神采來，他居然跑夠了？！那真是太好了！等等，今天，不是很精明的賈瑞抓住了重點，沙啞道：“今天？”
“明天繼續一百圈。”周文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跑步至少能讓賈瑞長點兒肌肉，省得天天風一吹就倒那樣。不僅從他今天跑圈的情況來看，賈瑞身體底子還是很不錯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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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瑞一聽，眼白外翻，身子發軟就要昏倒，被周文給抓住了。
“祖父，您就讓我休息一會兒吧。”賈瑞欲哭無淚地說道，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就算是中了邪的祖父，也不是好惹的。
“你有的是時間休息，不過現在先走會兒，要不然明天筋骨酸痛，有你受的。”周文半架着賈瑞在院子中又慢慢走了兩三圈。
甭管今天賈瑞有什麽計劃，有了周文橫插一杠子後，賈瑞就什麽都記不得了，他只想躺在軟軟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他累得連飯都不想吃了。而且，比起往常的挨板子和罰跪，祖父還是那個嚴厲的祖父，只是換了個方式吧？
周文拈了拈下巴的胡子，他其實自己也發現了這一次的不同之處。他侵占了賈代儒的身體，心裏卻沒有多少愧疚，而且平日裏行事也沒有什麽僞裝，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也難怪把賈瑞給吓得不輕。
周文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穿越次數太多，才失去了自省愧疚的心态，所以對于賈瑞的教育更加看重，也算是對原本的賈代儒的一點補償。
周文既然把賈瑞折騰得不輕，自然還要處理善後工作。他準備好了飯菜送到賈瑞的房中，見對方睡得正香甜，也不忍打擾，幹脆淨手給賈瑞按摩一番，省得他明天爬不起來。
周文不過剛動了一下，賈瑞就“嗷”的一聲慘叫起來，差點兒滾到床下面去。
“祖父！”賈瑞扯着被子眼淚汪汪地看着周文，也許是因為大夢初醒，也許是罰跑步對于他來說太過痛苦，賈瑞忍不住控訴道，“難不成您也覺得是我克死了我父母，所以才要折磨我嗎？”
周文原本還有些心虛，但是一聽到這話，手勁兒加大，一寸一寸地揉按賈瑞的軟肉。賈瑞顧不上悲傷，只能痛哭流涕，連連求饒。
好不容易，一番折磨結束了，賈瑞松了口氣。
周文洗了洗手，吩咐道：“桌子上的飯菜記得吃幹淨。”
“知道了。”賈瑞沒力氣地回答。
“瑞兒啊，你要知道，在這個世上，最愛你的人就是你的祖父母了，他們、不，我們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才有時嚴厲了一些……”周文忍不住替賈代儒辯解了一番。
賈瑞根本沒有感動到，他聽到了“愛”、“希望”這樣肉麻的字眼，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的祖父果然還是中邪了吧？馬道婆的符咒果然還是早早用上的好。
賈瑞因為疲累而忘記的事情，現在全部記起來了。他拖着酸痛的身軀，抓緊時間按照馬道婆的吩咐，放在了自己祖母的房間內。雖然祖父祖母分房間睡，可是兩人關系親密，所以馬道婆的方法是管用的吧？
賈瑞的祖母出去串門去了，不在家中，所以賈瑞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他一想到剛剛的飯菜都是祖父準備的，胃裏就塞滿了石頭。
然而令賈瑞沒想到的是，祖母回家之後，原本溫柔怯懦的祖母，瞬間性子大變，跑到廚房那裏，提起菜刀就胡亂砍人。賈瑞一個不小心就被砍傷了，幸好周文的身手還在，趁機奪了刀，把人給擊昏。
“你去找個繩子來，把她捆上。”周文理智地說道。
賈瑞吓得連滾帶爬，去拿來了繩子，幫着周文一起把祖母給捆了，期間他看着那帶血的菜刀就忍不住眼前一陣陣發昏。
“你心虛什麽？”因為家中就備有一些繃帶和便宜的創傷藥，所以周文給賈瑞包紮傷口。
“沒、沒有啊。”賈瑞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是嗎？”
“當然啦，我這是疼得一頭冷汗。”賈瑞繼續撒謊，他心想這事絕對不能讓祖父知道。等自己的傷口一包紮好，他就借口給祖母找大夫，溜了出來。
賈瑞找到了馬道婆，氣得一腳踹翻她的火盆，怒道：“你那是什麽破符咒？！我祖父的病沒治好，反倒是我祖母失了魂一樣，見人就砍。”
馬道婆笑笑就是不說話。
“你還敢笑，看我不砸了你這裏。”賈瑞也是有脾氣的。
“你別急啊，我早就猜到了你今天必來。”馬道婆篤定地說道，“如此看來，你祖父身上的煞氣可是不簡單啊，那符咒本身是想除邪的，結果卻害得你祖母被反噬，哎，這可就難辦了……”馬道婆化身成最心善的菩薩，抹着眼角。
“你還胡說！”
“那你說你祖父是不是越來越奇怪了？！”馬道婆大聲質問。
“這……”賈瑞不好往下說了，因為馬道婆恰恰說中了他的心事。
“現在我還有一個辦法救你的祖父祖母，你願不願意試試？”馬道婆誘惑道。
賈瑞掙紮了了一番，還是被說服了，追問道：“什麽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不開森，要抱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