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九分甜

“是為我學醫?”

陸眠星徑直看向薄桢言眼底,話裏語氣無異, 淨白的手藏在被子裏, 隐隐攥成一個拳,洩露了此刻不太一樣的情緒。

“是。”薄桢言沒否認。這個決定他很早就下了, 卻也沒想會說出口。

他想,這個時候還是少瞞着點陸眠星。他和陸眠星幾乎已經禁不起任何這樣的折騰了。

陸眠星沒反應過來, 帶着些許不确定,“像許知淮那樣的?”

薄桢言聽見許知淮三個字一下敏感起來, 眉眼冷淡起來:“我不是他。”簡言之, 別拿他和許知淮相提并論。

話罷, 薄桢言起身走向窗邊,拉開窗簾。清晨的光徹底透了進來, 飄飄揚揚先落在窗邊人身上,連墨黑的短發都沾染上。

薄桢言背對着她, 背又挺又直, 好像是有點生氣。

是因為她提到許知淮。

陸眠星從薄桢言背影中察覺出幾分意味, 估計薄桢言學的是精神科。

她出聲喊他:“薄桢言。”

“嗯?”

雖然是氣着, 但薄桢言并沒有不理陸眠星的意思,沒好氣地嗯了一聲。

以前的薄桢言才不會這般口嫌體正直地遷就, 所以陸眠星覺得有趣,起了幾分逗他的心思。

“吃醋啦?”陸眠星往窗的方向伸頭,邊觀察薄桢言的反應,“怕我被許知淮的美□□惑?”

薄桢言沒搭話,陸眠星自己自說自話:“其實也很難說, 畢竟許知淮說喜歡我很久了。這麽優秀的人說喜歡我,也很難拒絕,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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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樂意就好。”薄桢言調整呼吸,吐了口氣,轉過身來,神色已然平靜。好似剛剛生悶氣的人不是他。

空氣中醋被打翻酸酸的味道卻愈發濃郁。

連許知淮的醋也吃。陸眠星支着頭,繼續看薄桢言,突然想起許知淮對她說的那句話——在看清一個人之前,你需要先看清你自己,無論是怎樣的自己。

因為她看清了自己,所以她也看清了薄桢言的樣子。

薄桢言其實是個很熱烈的人,比她熱烈。

許知淮用指節輕敲了門,面上還是那副溫柔到骨子裏的樣子,沒因為病房裏些許微妙的戀愛氣息有一分的異樣。

反而唇角微微翹起,深邃的眸子在陸眠星和薄桢言之間流轉。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千百年才能看見薄桢言吃醋的樣子,多虧了許知淮。想着,陸眠星就更感激許知淮了。

陸眠星心情大好,眯起眼連忙說:“沒有沒有。”來得正是時候。

“那就好。”許知淮點頭,笑起來。

病房裏,雪松木幹淨的氣息和薄荷味些微苦澀撞在一起,兩種淡淡的味道竟滋生出一絲熱烈的意味。

許知淮走近,看向薄桢言:“其實我今天是來找你的。”

許知淮放輕聲音,像是刻意不讓陸眠星知道,陸眠星伸長了頭,那角度也看不清許知淮的口型。

只聽薄桢言答應了一聲:“好。”

然後輕輕淺淺撞上陸眠星好奇的目光,裏面的警告不容置喙。

哦。

陸眠星別開臉,視線重新落在窗臺的向日葵上。

向日葵歡快地曬着太陽,絲毫不理會陸眠星幽怨的表情。

·

薄桢言跟着許知淮走後,陸眠星一個人躺在病房裏,百無聊賴。

這樣躺在醫院裏,反而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陸眠星一恢複力氣,就下了病床,抱着那一大簇向日葵一起出去曬太陽。

天氣漸涼,醫院的小路上來往的人稀少,。陸眠星該慶幸她這回不是從精神科出來的,陸眠星走遠了些,所以穿着病號服還抱着一大簇向日葵的陸眠星沒被當成異類。陸眠星該慶幸她這回不是從精神科出來的,陸眠星走遠了些,坐在躺椅上。因為天氣的原因,陸眠星隔着衣料還能感覺到那絲涼意。太陽還懶洋洋曬着,情況不算太糟。

懷裏的向日葵沒心沒肺地把大臉盤子朝向太陽。

陸眠星也不示弱,也把有幾分蒼白的臉蛋面向太陽。

初冬裏日光不毒辣,一人一花就這樣曬着太陽,頗有一種平生知己的意味。

陸眠星突然嘆氣:“你說你們,小向,小日,小葵,你們怎麽在這啊”

顯然,即使是那麽短的時間裏,陸眠星還是給這些陪伴自己的花們取了名字。

和萬千世界裏每個人都不能是一個代號一樣,陸眠星也給向日葵取了名字。

“雖然不知道你們對這些名字滿不滿意,但即使不滿意也無效。”

陸眠星指尖輕輕碰了碰向日葵的花盤,又嘟嘟囔囔,“因為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什麽?”

從後頭竄出來的聲音吓了陸眠星一跳。

是熟悉又氣急敗壞的聲音。

陸眠星扭頭看見薄桢言的臉,被怒氣暈開的眉眼比平日生動。

“沒什麽。”陸眠星心裏突然生出一種狂熱,她覺得薄桢言應該是很在乎她的。

“我給他們取了名字。”陸眠星近乎乖巧地指了指抱在懷裏的向日葵,分別給薄桢言指出來:“這叫小向,這是小日,還有這個是小葵……”

薄桢言的怒氣一瞬被陸眠星的話清空了。

甚至被自己氣笑了。

他沒想到陸眠星會在這個角落給向日葵起名字,還這般的随意——因為叫向日葵,直接拆分了叫小向,小日,小葵。

薄桢言和許知淮約好的專家讨論完陸眠星治療方案,回到病房只看見空蕩蕩的床,一瞬就慌了。什麽都沒想,直接跑出去找了個遍,直到聽見護士說,剛剛有個穿着病服的小姑娘抱着向日葵去了醫院的小路,才松了口氣。

然後就撞上剛剛那個畫面。

小姑娘嘟嘟囔囔地說:因為她已經決定了。

決定什麽。薄桢言沒說過,其實他尤其害怕從陸眠星口中聽見這兩個字,就像是噩夢一樣。

陸眠星擅自做決定,就是薄桢言的一個噩夢。

薄桢言覺得需要像教導小孩子一樣,告訴陸眠星什麽事是不能做的。

“你剛剛就決定了這事?”

陸眠星點頭,發現薄桢言怒氣消散得無影無蹤,她有些猜不透,下一秒的薄桢言是要罵她還是好好說話。

因為猜不透,陸眠星眼神很飄忽,“不……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薄桢言語氣緩了些,甚至上揚得過分。

下一秒,薄桢言聲音清潤,尾音拖長了些,聽起來有些許暧昧。

“我再給你搬幾盆,多取幾個名字,你說好不好?”

“一個叫小陸,一個叫小眠,一個叫小星。”

……

“這就不了吧。”陸眠星分明聽出來薄桢言話外之音,連忙拒絕。

不過她還在猜如果她點頭,薄桢言會是什麽反應。挺好奇的。

薄桢言收了笑意,面無表情繼續說:“然後一個叫小薄……”

小薄。

陸眠星打斷自己剛剛的想法,突然正色:“等等,這個可以。”

薄桢言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裂痕。

随後慢悠悠把陸眠星懷裏的向日葵搶走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擋住照在陸眠星臉上的日光,仿佛一陣黑影覆過來,像風一般把懷裏的向日葵掠走了。陸眠星沒來得及反應,視線依舊停留在自己懷裏,懷裏少了向日葵,空蕩蕩的。

陸眠星視線遲疑地往上移,微仰着頭也只能看見薄桢言流暢的下颔線和懷裏明晃晃的向日葵。

陸眠星腦子一下空了。

薄桢言這是什麽反應。

她遲鈍地想。

難道是吃小薄的醋?

不至于吧。

出來時,薄桢言雖然急,但還是沒忘給陸眠星帶件外套。

薄桢言單手用外套罩住陸眠星,攏好,直至把陸眠星包裹成大冬瓜。

薄桢言沉聲:“回去。”

陸眠星被薄桢言一兇,在外套裏委屈地露出小臉:“哦。”

巴掌大的小臉,很幹淨,也沒帶幾分血色,看起來我見猶憐。杏眸像點了光,水汪汪的,似乎在控訴薄桢言的壞脾氣。

看見陸眠星委屈的樣子,薄桢言太陽穴突突的疼,又想起臨了專家說的話,那幾個字眼極難說出口,又無奈地妥協道:“回去給你……搬……小薄……”

陸眠星眼睛一亮。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天

星星:小薄~(不是)

言言:…………

第二天

星星:小薄~

言言:……

第三天

星星:小薄~

言言:嗯。

薄桢言: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吃向日葵的醋,還會冒領向日葵的身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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