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秋來水漣漣┃八月八號,雨

如今天亮了, 他都不用睜眼,就知道盛昱龍已經醒了,在看他, 那只手還不老實, 好像總是試圖摸他的胸。

陶然裹着被子,想他要怎麽辦。

這一回他沒辦法理直氣壯地去罵盛昱龍, 因為盛昱龍昨天并沒有強迫他,最多就是有點不要臉而已, 是他自己立場不堅定, 一時豬油蒙了心。

“你是不是醒了?”盛昱龍忽然問。

陶然躺在那裏繼續裝睡, 盛昱龍說:“你睫毛一直抖。”

陶然臉上發熱,這才睜開了眼睛,然後用被子蒙住了頭, 說:“你怎麽不起?”

盛昱龍說:“這不是下雨麽,多賴會床。”他說着一掀被子就要往裏頭鑽,陶然怎麽可能會讓他得逞,這可是大白天, 就算盛昱龍不要臉,他還要呢。所以用力一蹬,就把盛昱龍給蹬開了。

盛昱龍說:“我的腿!”

“活該!”陶然說着趕緊裹着被子跳下床, 鞋都沒穿就跑出去了。

他身上白嫩,容易有淤痕,到浴室照了照鏡子,果然脖子上有兩塊。好在昨天盛昱龍要脫他T恤的時候他拽住了沒讓他得逞, 算是保住了部分“清白”,就是嘴角有點腫了,這都睡了一夜了,腫都沒消。

他就又想起盛昱龍昨天親他的時候,真不知道盛昱龍怎麽那麽喜歡親嘴,翻來覆去也不會膩,他不讓他亂摸,他就啃他的嘴巴,把他嘴都啃腫了,好難看。

陶然洗漱完之後就下樓去買早飯了,順便買回來一把蠟燭。盛昱龍在洗漱,問:“你買這麽多蠟燭?這電不會一直停,今天就會有電工去維修了。”

陶然沒說話,打算一整天都不跟盛昱龍說話。

盛昱龍吐了牙膏沫子,覺得他昨天晚上真是太仁慈了,沒把陶然收拾的服服帖帖。

好在沙發上的被子都幹個差不多了,陶然把床上的被褥全都換了,換的時候聞到很濃重的腥味,臊的他滿臉通紅。

他真的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跟盛昱龍幹這些,還是在清醒的情況下,他肯定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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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盛昱龍卻像是偷了腥的貓,看他的眼神都變了,變得更加放肆,好像知道了他的美味,就沒有以前那麽能忍耐。

陶然心中警鈴大作,白天的時候都獨自在卧室裏看書,不讓盛昱龍進來。但他也看不進去書,因為心裏實在太亂了,可又不敢細想,趴在桌子上看地球儀。

快中午的時候周強來了,盛昱龍問了服裝店的情況,陶然在旁邊聽着,好像生意并不是太好,這兩天一直下大雨,超市裏人都少了。

“我們那昨天都停電了,你們這停了麽?”周強問。

“停了,現在還沒來電呢。”

“昨天不光雨大,風也大,我家樓下的車棚都給刮跑了,還砸碎了一樓的窗戶,我聽江子說還有的下呢,咱們這可別跟B城一樣淹了。”

周強走的時候陶然順便跟他一起出去了,他要去買菜。周強跟他說:“你多買點放冰箱裏頭,尤其大米啊油啊這些,方便面什麽的也多儲備一點,萬一咱們這淹了,物價肯定漲的離譜。”

“會麽?”陶然問。

“現在周邊莊稼地全都淹了,你沒發現現在蔬菜瓜果都貴了一倍了麽,我一哥們如今都在收購玉米了,說是今年咱們這一片的玉米全都爛地裏了,估計收成少的可以。如今正是瓜果蔬菜下來的季節,這一淹,蔬菜什麽的肯定貴。你買點備着嘛,反正糧油能儲存,我們家英子現在天天跟我丈母娘往超市跑,就在囤這個。”

陶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回來的時候就買了一桶油,然後給他媽打電話說了這個事,劉娟說:“我還正想跟你說呢,咱們就在超市裏賣衣服,我剛認識了超市裏的幾個姐妹,她們說有打折的時候會告訴我,到時候我來買,你跟你六叔吃不了多少,我連帶你們的一塊買了,到時候給你們送過去。”

盛昱龍聽見了他們打電話的內容,說:“你們這搞的跟要世界末日了一樣。”

陶然說:“這不是給你省錢麽。萬一将來物價上漲,可能得花兩倍的錢才能買到一樣的東西呢。”

過了一會劉娟又給他打了電話過來,讓他等會來超市一趟,說今天超市生意不好,很多蔬菜都沒賣完,如今在搞活動便宜賣:“你以後就來這邊買,到底認識人,能花很少的錢買到很好的東西。”

陶然說:“我今天剛買了菜,明天去。”

劉娟說:“行,你每天來這,我給你買,你小孩子不會挑。”

陶然挂了電話就去做午飯,快吃完的時候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陶然放下筷子過去開門一看,原來是周芳。

“周奶奶,你怎麽來了?”

“下雨,沒地方玩,就來看看你們,你六叔在家麽?”

“在。”

盛昱龍也聽見了聲音,喊了一聲“媽”,周芳應了一聲,走到客廳裏才發現盛昱龍的腿上裹着石膏,吓了一跳,問:“你這是怎麽了?”

“他開車出了點意外,把腿給弄斷了。”陶然說。

周芳吓得不輕,又怪盛昱龍不告訴她:“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說一聲。”

周芳就讓他搬到她那裏去,方便照顧。

“不用,這不有陶然的麽,我有人照顧。”

“他一個小孩子能照顧多好,你到我那住,我給你請個看護。”

“請什麽看護,我又不是躺那不能動。”

“你怎麽這麽倔呢,都這樣了,還要逞強?你就當我心疼你,不看着你心裏不踏實,行了吧?到我那住幾天,我那有阿姨做飯,不比你們這吃的好?”

其實剛進來的時候周芳就看到桌子上的菜了,聞着味道就一般,看菜樣更是一般,肯定好吃不到哪裏去:“這飯是陶然做的吧?”

陶然讪讪地點點頭,他今天有盤肉炒糊了,被周芳看見他還挺不好意思的。

“到我那陶然也輕松點,你要是不想請看護,那就讓陶然一塊跟着過去,我那別的沒有,就空房間多。陶然你說怎麽樣?”

陶然一聽就心動了,倒不是他想去周芳家裏,而是他今天上午就一直想他不能再單獨跟盛昱龍待在一起,到了周芳那,盛昱龍應該不至于再那麽不要臉,總要在長輩面前克制點。

于是他就說:“我聽六叔的。”

盛昱龍說:“媽,真不用來回折騰,我這過的挺好的。”

“還挺好的,你就吃這個?”周芳指着桌子上的飯菜說,“你什麽時候這麽苦着自己了。”

陶然臉上有點熱,說:“我确實不大會做飯,做的不好吃。”說完就趕緊把碗筷收拾了,盛昱龍說:“我還沒吃完呢。”

“吃什麽吃,”周芳讓他們去收拾收拾:“別磨蹭了,正好跟我一塊回去。”

盛昱龍很無奈地說:“收拾,收拾。”他說着對陶然說,“那你去收拾收拾,帶幾件衣服就行。”

“別的什麽都不用帶,我那什麽都有。”周芳說。

陶然就去收拾行李,反正随時可以回來拿東西,所以他就裝了一個包,順便帶了兩本書。周芳已經打電話讓她司機上來了,扶着盛昱龍出了門。陶然扛着包跟在後頭,周芳對他說:“你六叔真是的,淨使喚你了,還讓你做飯,他什麽時候變這麽摳了,出去吃個飯能花幾個錢……我就跟他說,找個司機開,他非要自己開,年輕人就愛玩車,這出事了吧?真是叫人操不完的心。”

今天雖然是周日,可雨還是很大,導致客人都沒有幾個,聚福樓的服務員大都很清閑。餘和平知道即便梁成東肯接收他,他也要保住這個工作,這樣他心裏才踏實,所以一整天都表現的特別賣力,晚上下班之後大家都去吃宵夜了,就他還在拖地。

經理笑着說:“你累不累,過來一塊吃點東西。”

“不累,我等會把洗手間也拖了。”

他說着就又去拖洗手間,一個同事跑進來說:“先別慌,等我尿完。”

他說着便跑到小便池那撒尿,尿完了去水池洗手,問餘和平:“昨天你是不是和蘇秋打架了?”

餘和平愣了一下,問:“他說的?”

“他沒說,他說他自己滑倒摔的,可是我明明看見你從裏頭跑出來。”

餘和平一臉純真而無辜,說:“我真的不知道。他進去的時候我都洗完出來了。他傷的重麽?”

“頭破了,眼也腫了。”

餘和平說:“那我忙完去看看他,他在宿舍休息麽?”

同事點點頭。

餘和平忙完去外頭買了點水果,和同事一起回了宿舍。大家都去看蘇秋,他也跟着去了。蘇秋看見他,頓了一下,餘和平卻先笑了,很關心地問:“聽說你洗澡的時候摔倒了,怎麽那麽不小心。我給你買了點水果。”

蘇秋沒說話,餘和平就安靜地在旁邊坐了一會。大家夥跟蘇秋說了幾句話,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蘇秋見他還不走,頗有戒備地說:“你想幹什麽?”

“疼麽?”餘和平湊近了問他。

蘇秋只覺得他可怖,推開他的手說:“你別碰我。”

“你不是最喜歡我碰你,昨天你拉着我的手讓我摸你呢,你忘了?”餘和平笑着問。

蘇秋盯着他,說:“你真是個怪物。”

“對啊,我就是,”餘和平站起來說,“所以你以後別招惹我,不然你肯定會後悔的。”

他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過頭來,說:“你沒死,真好,我還真怕你死了,我還沒活夠呢。”

餘和平在蘇秋畏懼的眼神裏得到了一種莫名的快感,好像意識到自己有一種力量會讓人畏懼,是多麽值得讓他滿足的一件事。

餘和平回到自己的宿舍,收拾了幾件衣服裝在袋子裏拎着就出了門,他坐上了去梁成東那裏的公交車,一路上看着外頭的街景。下着雨的長海市顯得很是凄冷,因為樹木遮天蔽日,路燈就顯得更加昏黃,有些都藏在枝葉後面,風一吹雨水嘩嘩啦啦,地上全是水,映着迷離燈光。但他的心情從來沒有如此輕松過。好像他隐約意識到自己的人生即将掀開新的篇章,好像舊的他就要死去,新的他就要重生。

已經晚上十點半了。他們下班比較晚。

十點半,陶然都要睡覺了。

周芳家裏大,房間也多,他不用和盛昱龍擠在一張床上了,只是到了陌生環境,有點不适應。他拖鞋上了床,剛準備躺下,就看見房門開了,盛昱龍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地走進來,關上門。

陶然立馬坐了起來,問:“你怎麽進來了,你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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