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訪雲陽

第二日,薛洋一早便去了茶館,誰知這茶館裏早就座無虛席,具是昨日沒聽完裴素故事的茶客,只聽內中有人議論道:“張兄,你平日不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得身往這茶館裏來聽書,怎地今日這樣早?”

“還不是昨天那老家夥不願意将裴探花的姻緣講完了,害我心裏惦記得緊。”

另一邊又有人道:“李哥,兄弟知道你每常往返京城同成都間做些買賣,可不知這京城真有裴素這號人物不,莫不是那說書的老兒胡亂編了些段子欺我們鄉下人沒見過世面,想我也到過成都,在那茶館裏也常聽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就這老兒講得羅氏雙姝我卻覺得多半是他套了人家現成的話本來框我們。”

李哥道:“官場上的事,我們這些下九流的哪能清楚,不過裴探花這樁案子倒确有其事。”

茶客裏好些聽他這麽一說,都來了興致,央這姓李的先透露些內情給他們解解饞,那姓李的笑道,反正說書的老兒馬上便要到了,不如等他說去吧,我且看看他究竟有沒有胡說八道,萬一跟我聽得對不上號,且看我上去打他嘴巴子,跟兄弟們逗逗樂子。

薛洋心想,這些下裏巴人還是一點長進也無,先前聽我跟道長的故事怎麽一點也不起勁,除了會罵我人渣敗類流氓又能奈我何,他穿過人群,走到他每常坐的那個位置,這裏也是二樓的窗口,他忽然想起什麽,探頭朝外面望了望,但此時的街道上并沒有多少人往來,心裏莫名覺得有點郁卒。

“雲陽山似乎還不算太遠,要不要……”他心裏這麽盤算着,卻聽人群中騷動起來。

他扭過頭,原來是說書的老兒來了。

接下來的故事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沒有勾心鬥角,沒有跌宕起伏,沒有波瀾壯闊,也沒有聲淚俱下,羅氏雙姝雙雙出局,苗女成了裴夫人,但過程卻被說書人省略了,并且直接跳到了裴素與苗女成親之後搬到了這信陽縣。

臺下聽書的便有人不服,說書人苦着一張老臉道:“不是老夫不願意講,這其中恐怕是有些故事的,若真的知道,老夫便是說上七天七夜恐怕也說不完,只是這裴家與羅家那邊都封了知情者口舌,小老兒便有通天的本領也打聽不出這其中紛雜。”

“那老先生昨日說起這個故事是何用意,如此狗尾續貂實在讓我等心裏不爽快,就像是吃到一只蒼蠅還得合着唾沫咽下去。”臺下茶客捶胸頓足表示抗議。

說書人卻道:“不過後面卻有段稀奇的故事可以講講。”

這天下第一世家出生的裴探花娶了一位萍水相逢的苗女,本身是詭異的,說書人其他沒打聽出來,但有一樁事情卻是坐實的,裴素和苗女是在眉山羅家成的親,羅老太太親自主得婚,且老太太讓裴素大舅認了這苗女做義女,所以裴家面上倒也沒怎麽說法。

薛洋聽了這段,眼珠子轉了轉,越發覺得裴素此人有趣,也越發想去雲陽山瞧個明白。

苗女來自苗疆,苗疆有邪教,只不知她是否同那教派有所聯系。

他想起自己在義城小心翼翼用盡各種辦法守着曉星塵的屍體,那恍恍惚惚過去的十幾年,差點忘了自己所求為何。後來突然闖入的魏無羨激起了那一絲微弱的希望卻突然成了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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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啊,可有不少奇人異士,他居然都不曾想起這一層,薛洋陡然間覺得靈臺清明。

說書人遂講起裴素與苗女到了信陽的異事,他們起初是住在信陽縣城中賃來的房子,但後來不知何故搬進了旁邊的雲陽山裏。據在裴府當過下人的說,裴素舉家搬進雲陽山很是突然,須知山裏沒有房子可住,要仔細找地才能建房,若要建到山頂開闊處,沒有一年半載怎麽起得了房子,若只是圖快便只能在半山腰上用木樁子壘起平臺建幾間簡陋的竹屋,當時裴素似乎很焦急,花了不少銀錢,在十日之內找了好幾名粗壯漢子不停不歇累起了三間竹屋,他便先帶着夫人和從羅家跟來的丫頭搬進了雲陽山,後來又花了半個月,多建了幾間房子,才将他原來裴家跟來的書童并兩名仆人一起帶進了山裏,其餘的粗使和仆婦都辭退了。說來也奇怪,自那之後,縣裏的人便再也沒見過裴家人,或者說他們有時能見到裴家人,但都是他們自山裏出來采買東西,或有獵戶進雲陽山去打獵,以及村民進山采藥卻從未見過裴素的茅廬,想來信陽是個小地方,總共就幾百戶人家,衆人便覺得此事奇怪,那幾個被裴素雇去建房的粗壯漢子中有好事的聽說了此事,就道自己知道他竹屋建在哪裏,要帶村民去尋尋看,可當粗壯漢子找到他記憶中的裴家草廬時,卻什麽也沒有尋到,一行人頓覺詭異異常,這裴家人竟像是憑空消失了。

薛洋聽到此處,心說:這有什麽,必是使了障眼法,這裴家定有十分見不得人的光景,才使了這個道法。裴素一個讀書人哪裏知道這其中奧妙,多半是那裴夫人搞得鬼。

臺下衆人聽到此處都覺背後冷汗涔涔,兩股戰戰,好端端的人怎麽會消失了。

其中道也有知曉這裏頭奧秘的修仙人道:“恐怕與那裴夫人脫不了幹系,苗疆人自小會使蠱術,依我之見多半是這個道理,只是不知道這裴家人想要遮掩些什麽。”

“還是這位兄弟有點見識,大約走得地方多了,見聞也多,其實找不到裴家在雲陽山裏的竹屋倒還是其次,最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是那裴夫人随裴素進山時已經不知是死是活。那一行被粗壯漢子帶着去山裏找裴家的村民回到信陽,頓時把這事傳遍了整個縣城,內中有個大夫便出來說道,想不到裴家人竟然如此奇怪,他突然搬家之前,曾請我去他府上替他夫人診脈,說是受了很重的傷,我聽了便趕緊去了,須知之前裴夫人因為有了身子總覺不太爽利,便叫我去開過幾幅藥治她孕吐兼調理身體,算起來,第二次同我說裴夫人受傷時,她不過半月即将臨盆,我去了他府上替夫人把了把脈,哪知她着實傷得極重,就我愚見,應該是被外力所傷,當時裴夫人已然氣若游絲,脈相紊亂,漸露死相,我自知無力回天,便告知了裴老爺,他當時面色陰郁,雙目通紅,顯是在我去之前哭過了,我見他悲痛異常只得起身告辭。後來卻聽說他将夫人帶入了深山,但依我看來,裴夫人那時已是将死之人,便是用鼎好的高麗人參吊着一口氣,也絕不可能拖過半月了。”

剛才那插話的修仙人見說書人停了片刻便道:“雖然那大夫沒法子救治裴夫人,但她是苗女,我常年游歷在外,聽說起死回生之事也不算少,何況還有奪舍米數,且依後來那障眼法看,也定是她所為,說不定他們躲進深山就是有了法子救治那苗女。”

說書人聽他說完搖了搖頭:“裴夫人死了,她産下一對龍鳳雙生子便死了,這是有回這雙子中的男孩偷跑出山玩,被進山采藥的信陽縣民遇上了,拿糖給他哄着他說出了這事衆人才知道的,不過只這一次,後來人們便再也沒見過這男孩子,并且自那之後,雲陽山變得詭谲起來,先是進山的獵戶被不明物襲擊受傷,後來又有采藥的村民失蹤,更有人說山中時常能見到被撕碎的動物抛得到處都是,人們覺得可怕便漸漸不靠近雲陽山了。”

薛洋想多半山裏有了鬼祟,那修仙人替他開了口:“依我看多半是雲陽山出了鬼祟,在下雖不才,但一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今日既然聽到了這事,便定要插手,待我今晚前去夜獵看看究竟是何物。”

薛洋瞟了他一眼,這修仙人不過弱冠之年,樣貌與穿着具是十分普通,手上的武器也不是什麽仙門法寶名器,他卻忽然想起曉星塵,曾經也是這樣年輕氣盛,這樣喜歡多管閑事,管到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了進去。

他忍不住嗤笑一聲,也罷,反正我也不認得去雲陽山的路,既然這位好兄弟要去,我正好順路也去看個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 裴家副本要刷很久,畢竟後媽是立志洗白垃圾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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