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網球王子5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如白駒過隙,讓人難以把握。

鼬今年已經14歲了,相比較剛入校時稚嫩的樣子,他變得更加成熟。身高長到了175厘米,甚至還要再高一點。臉已經漸漸長開,曾經的嬰兒肥再也找不到,取而代之的是棱角分明的輪廓;五官并非英國人的深刻,與他上輩子并無太大差異,充滿了古典的東方雅韻,只是沒有了曾經經常被佐助取笑的法令紋,顯得青春了不少;唯獨那雙眼睛,依舊埋藏着歷經人事的冷靜與冰涼。

鼬現在已經很少回憶往事,因為他需要關注的東西越來越多。日漸沉重的學業,雖然并不困難但也不能松懈;因為他身體發育了不少,戲劇社的社長心滿意足地感嘆終于可以讓他挑戰主角了,這意味着他原本輕松自由,偶爾上臺客串的見習生活即将結束。

偶爾,有合作關系的同盟家族的在校生會約他一起閑玩,彼此之間不乏試探,但總還是平和的,大概都被家裏叮囑過,也算是聯系一下下一代的感情;去年入冬的時候,祖父将本地一家子公司轉給了他,雖不是全權,仍然由專業的管理團隊操作,但他畢竟開始真正接觸這些,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這個時候的英國剛剛入春,雖然因為地理位置原因冬春的界限不大分明,但也漸漸溫暖起來。

鼬剛剛結束實驗課,抱着書走下了實驗樓,前往下節課的教室。他并沒有穿校服外套,只着了簡單的白襯衣,搭了V領的毛線背心,扣子系到了領口,領帶很是規整;右邊的袖子松松的挽了起來,露出線條優美的半只胳膊,象牙一樣的白。他不緊不慢的走着,并不因同伴的吵鬧而亂了腳步,偶爾會被征求意見,就偏過頭認真表達,根本讓人看不出他剛剛因為院子裏停下的幾只鴿子出了神。

對面有一群一年級生和他們迎面走來,叽叽喳喳的,活潑的如同麻雀一樣。西裏斯稱他們“一群低齡兒童”,亞倫嗤笑一聲,用手在西裏斯和低齡兒童間比劃了一下,立刻惹得西裏斯炸毛,撲上來對他進行新一輪的攻擊。

鼬在一邊回過神來,看他們打鬧,仿佛也被這種氛圍影響,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周周末,鼬推了戲劇社的活動,準備回家一趟。田中管家昨晚來了電話,告知他祖父染上了風寒,并無大恙,不過終究是上了年記,還是被家庭醫生要求卧床休息。鼬有些擔心,本來當即就想回家,但時間太晚,只能等到第二天早上。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路上并沒有遇到很嚴重的堵車,鼬只在車上翻了幾下剛送過來的本季度的投資報告,稍微閉眼養了會兒神,很快就回到了家。

因為學業漸重,雜務繁多,加上由于他年齡不再受限制而增多的聚會邀請,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這麽短的時間,當然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但是鼬還是覺得有些眼生了,無論是新換的大門,前庭的小型噴泉,還是面前有些年代的歐式別墅。只有田中管家在門廊下站着等他走近,一如他每次回家時那樣,行禮問候。

“少爺可算回來了。”田中管家滿臉笑容,推開大門請鼬進去,“老爺在樓上休息,少爺要先去看看麽?”

鼬嗯了一聲,由傭人接過他手裏的包,準備直接走左邊的樓梯上去。剛上了二樓,就見西側樓的小廳門口站了一個小男孩,六七歲的樣子,身體藏在門柱後面,只露了頭,安靜地看着他。

“是親戚家的孩子嗎?”鼬問走在自己身後的田中管家,沒有得到肯定的回答。田中管家遲疑了一下,說:“還是讓老爺親自告訴您吧。”鼬雖然疑惑,但也沒有追問。

祖父沒有在床上躺着,正坐在房間的沙發上看報紙,雖然病着,但精神很好,見到了鼬就叫他坐過來。鼬順從地過去,坐在了祖父旁邊的沙發上。

老人并沒有和他閑話,只遞給了他一張紙讓他看。是國王公學的交換生申請表,已經蓋上了祖父的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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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公學是有與其友好學校交換留學的活動的,為期一年左右。由四年級以上的學生自由報名,可以選擇的學校有六個,分布在五個國家。而在日本的學校,就是東京的冰帝學園。

鼬知道有這個活動,但他琢磨不透祖父的想法。他現在已經差不多熟悉了名下那間子公司的運作,并且參與了幾次決策,慢慢得到了管理團隊的認可。本來以為是時候接觸其他事務了,卻被祖父提議交換留學。他看着滿頭華發的老人,雖然沒有表現什麽,但氣氛還是沉悶了。

老人知道他滿心困惑,但始終不開口詢問,只得自己解釋:“去東京,見見你的朋友不好麽?”

鼬知道祖父說的是跡部。自從跡部去了日本,之後就很少回英國,只有每年的聖誕節會回來和家人過節,休息幾天就匆匆忙忙地回去了。他入學冰帝沒多久就做了網球部的部長,為了争奪比賽勝利每天都進行着刻苦的訓練,就連假期也會帶着他的部員們集訓,雖然成績還不錯,但仍然不能讓他滿意;他又是學校學生會的會長,要處理的事務很多,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日本和英國有九個小時的時差,所以兩個人并不經常通電話,只有通過偶爾的郵件聯系。

這雖然可以作為理由,但并不能說服鼬。他可以在假期旅行的時候将東京列入計劃,探望好友。作為交流生過去,實在不合邏輯。

但祖父最後還是說服了他,只是在他的堅決要求之下,将時間改為了半年。

那個老人是如何的睿智。他說,并不是祖父不需要你,也并不是你能力不夠,只是希望你擁有最後一段自由的光陰;他說,是你父母不好,也是祖父的錯,讓你那麽小的年紀就要背負起重任;他說,跡部景吾是個好孩子,如果沒有當年那場意外的話,鼬也一定會是個在熱愛的領域認真苦惱的少年人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早早地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他還說,去吧鼬,就算不能擁有,也希望你能感受到那份快樂。

“只有這一年了,鼬。”老人艱難地開口,“一年之後,等你再回到這片土地的時候,我會把結城家交給你。等到那個時候,鼬,你就再也沒有自由了。”

他畢竟還是老了,雖然有句話叫做老當益壯,但終究不能和年輕時相比。兒子和兒媳過世後他又重新接管了結城集團,至今已有将近十年,他已經耗盡了太多心血。結城家這些年為求穩妥一直處于低調的狀态,甚少向外發展;如今的世界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他卻已是遲暮。更何況他的身體也變得有些糟糕,所以,結城家已經等不了繼承人再長大一些,他需要在自己還有餘力的時候,盡快讓鼬駕馭這個龐然大物。

他的眼裏滿是歉意啊。鼬想,他覺得對我很抱歉嗎?為什麽呢?因為我不能像普通少年一樣追求夢想?或是因為我沒有任性的權利?還是因為不久之後我就必須成為這個家的支撐?

真是狡猾啊。鼬不再反抗,沉默地拿起申請表,無意識地摩挲着。老人見他這樣,了然的開口:“沒關系的,鼬,祖父老了,但還是能抗幾年的,田中也在啊,我們都多少年的老夥計了。”他見鼬還是不肯開口,只能硬着頭皮轉移話題:“剛剛見到小家夥了麽?”

那确實是親戚家的孩子,是結成家很遠的旁系的一支。祖父說,這孩子因為母親身份不上臺面而不受家裏待見,被獨養在離這挺遠的的後山別墅,由傭人帶着;不久前那傭人私自逃了,小孩子一個人被丢在偌大的房子裏,不知怎麽就跑到了這邊,暈在了門口。“叫做凜,是個可憐的孩子呢,醫生說有些營養不良。”祖父這樣感嘆,又見他乖巧,頗有幾分鼬少時的明慧,就吩咐田中管家去處理了一下,把他留了下來;因為他原本并沒有入籍,就用了些手段,挂到了結城的戶籍下。

鼬知道祖父把那孩子正式記入戶籍,是真的想要收養他了。他只是說:“祖父既然喜歡他,也算有緣;我不在家的時候,有凜陪着,祖父也會精神一些吧。我并沒有意見。”

老人雖然知道鼬不會反對,但見他這樣表示,還是很高興。他興致勃勃地提議:“小凜來家裏一個多月了,但還是很怕生,誰都拿他沒辦法。鼬,在你走之前,請盡量對他溫和些吧。”

鼬并不應聲,他慢吞吞地起身,向祖父告辭。在即将拉開房門出去時,他抿了抿嘴,還是回頭對祖父說:“請不要覺得抱歉,這一切并不是祖父強加于我的,而是出于我的意願。我只有祖父了,還請保重身體。”

說完,他不再去看老人瞬間濕潤起來的眼睛,頭也不回的開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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