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網球王子6

鼬出了祖父的房間,準備回到三樓自己的卧室,卻被一樓的聲音驚動了。他扶着欄杆向下看去,女傭們急急忙忙地互相讨論着什麽,田中管家也來到大廳,身後跟着一名傭人;衆人見了他都安靜下來,但仍然是隐隐約約的焦躁。

“到處都找過了?”田中有些着急地問,一人站出來回答到:“都找過了,哪裏都沒有。”眼看着他就要急匆匆的跑出去,鼬總算開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衆人這才看到他在樓上,立刻收起來原本的情緒,瞬間鴉雀無聲,只有田中管家回他的話:“是凜少爺,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到處都找不到。”

鼬原本也猜到了一些,并沒有太驚訝。他嗯了一聲,吩咐田中管家:“多派些人去找吧。”仍然上了三樓,換下了身上的制服,着了簡單的家居襯衣和休閑褲,去了隔壁的書房。如果要去日本的話,他的許多計劃就需要重新整理了。

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不管是學校還是公司,短短的一個周末是很難收拾好的。所幸申請交換資格後他就可以暫時停下學校的課業,而日本的開學日期在四月,這中間有二十多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他準備了。

并沒有做太多事,剛剛和公司的總經理通過電話,約好下次視頻會議的時間,就有傭人上來請他用餐。他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下樓去了。

祖父還沒有到,只有小男孩一個人在餐桌旁邊坐着,衣着整潔,乖巧安靜,根本看不出讓人着急地尋找了一個小時的樣子。鼬剛問了傭人,最後也沒人找到他,倒是他自己不知從哪裏回來了。小男孩看到鼬,起身站到了座椅旁邊。鼬停頓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對他說:“坐下吧。”

祖父到底也沒有下來用餐,田中管家說是為他身體着想,不過鼬猜測他大概是想給自己和這個孩子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罷了。其實并不需要如此小心吧?鼬這樣想着,沉默地用着自己面前的午餐,不經意的看了對面的孩子一眼,皺起了眉。

大概和生長環境有關,這個孩子出奇的安靜,或許這方面和當年的鼬确實很像。今天他們用的是日式定食,考慮到年齡問題,傭人特地将他的蛋餅和肉餅切開,換上叉子給他使用。本來對小孩子來說可能比較方便,但鼬見他使用叉子并不靈活,不過因為動作緩慢,倒也不怎麽明顯。

看來他以前并沒有用過吧。都來這裏一個多月了,竟也不出聲,倒是個善于忍耐的孩子。不過這麽久還沒學會,該說什麽好呢。鼬心中暗想,邊吩咐一旁的傭人:“去給他換上筷子。”

小孩聽鼬這麽說,動作一頓,擡起一直盯着餐具的頭,直勾勾地看着鼬,眼睛黑白分明,水洗得一樣。鼬并不和他對視,仍然沉默地用餐。

等到傭人将一副筷子放到小孩的手邊,那孩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将叉子擱置在餐巾上,拿起新放上來的筷子,重新開始用餐。一開始還有些不倫不類的生硬,沒幾下就靈活了,動作比原來快了一些,但仍是一口一口地細嚼慢咽。

鼬用餐完畢,本準備離開餐桌,就見小孩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也跟着起身離座。他想了想,還是坐了回去,拿起桌上沒有喝完的橙汁飲了一口,對那孩子說:“不用急,慢點吃。”

小孩子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手足無措。他見鼬一直坐着默默地喝着手中的半杯橙汁,僵硬着站了很久,終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起剛放下的筷子,繼續低頭吃了起來。吃着吃着,他突然間嗚咽地哭了起來,卻怎麽也不肯擡頭,只是一邊用空餘的左手胡亂在眼上抹着,一邊繼續大口地吃飯。

傭人有些驚訝的樣子,但看了看鼬,還是沒有上前。鼬并沒有開口說話。他只打量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一直靜靜地看着牆上的壁畫出神。等到小孩子終于吃完飯放下餐具,哭的打起了嗝,臉上也被他揉得亂糟糟的花貓一樣,看起來凄慘可憐得很。他止住了哭聲,但也不敢擡頭看鼬,只有低着頭呆呆地坐着。

鼬這次沒有遲疑,起身離開了餐廳。那孩子本能地從椅子上跑下來在後面追了他幾步,不過終究沒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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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下午的時間,鼬一直待在書房處理事情。臨近傍晚的時候,傭人請他用晚餐。這次祖父也下來了,三個人坐在餐桌旁,秉持着食不言的原則,安靜地用着餐。祖父看到小孩熟練地拿着筷子,倒是有些驚奇。大概在他看來,這樣的孩子用筷子實在有些早,不過鼬除外,他除了剛出生時被拍打出來的啼哭,其他時候都異于常人。

換了餐具啊……老人暗暗思索,頗有深意地看着鼬。鼬不動聲色地回視他,順便将最後一顆西蘭花夾起來吃下。他放下餐具,說了聲“我吃好了”,并沒有起身離開,而是接過傭人端給他的蜂蜜水,靜靜地坐着把玩手中的杯子。小孩一邊吃着飯,不時地擡頭看一看他,他也沒有在意,只是偶爾喝口水,證明自己坐在這裏是有原因的。

祖父看他的眼神越發詭異,還好在他開口之前那小孩用餐完畢,鼬喝下杯中僅剩的最後一點水,起身離開了餐廳。

老人看着他走掉,又轉頭去看小孩,只見那孩子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鼬離開的背影,專注的不得了。他摸了摸下巴,低頭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鼬就起床了。他沒有用餐,只喝了一瓶牛奶就出門去了後山。每天早上的鍛煉他堅持了很久,從來不會間斷。例行做了基礎的訓練後,他試着做了以前經常做的忍者訓練。動作生疏了一些,雖然是必然的事,但鼬還是決定要加強訓練了。

等他回到房間,沖了澡下來,也不過剛剛七點。祖父被田中管家監督着去院子裏散步,那小孩好像還是沒有起床。鼬想了想,決定帶上很久沒看的那本小說去後山坐着。

很晴朗的天氣,有着涼爽的風。鼬靠着榕樹坐着,随意地翻閱着手中的書籍,不知不覺就入了神。這裏平時很少會有人來,因此當鼬看完了整本書,才發現已經臨近中午了。

大概有點晚了吧。這樣想着,突然間就懶散起來了。他幹脆把書放到了一邊,找了個舒适的角度倚着,安心的閉目養神。

風聲,鳥鳴,太陽偶爾被雲遮住的陰影,四周彌漫着的草木的清新,好像樹上有落葉飄下來打到了他的腿,也會聽到樹葉被吹得嘩嘩地響……鼬一直沒有睜開眼睛。上輩子他就經常試着這樣感受,因為知道自己将會失明,所以總是會暗中臆測黑暗的世界;不過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因為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堅持到徹底失明。

其實這樣偶爾偷個懶,好像還不錯的樣子。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等他睡醒,已經是下午兩點了。他淡定地回去,無視傭人驚訝的目光,用了些點心就上樓去了。

傍晚的時候,他讓田中安排車子送他回學校。畢竟周末過去就要遞交申請了,而學校的事情也要準備一下。祖父好像正在休息,鼬并沒有驚動他。

拜托了田中替自己轉告問候,鼬提起了背包就要出門。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樓梯後面跑出來,飛奔到他面前,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角,怎麽也不肯放手。田中管家和傭人連忙上前安撫他,但因為并不能強行讓他松開,甚是無奈。小孩子也不說話,就是擡頭看着他的眼睛越來越紅,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卻仍然強忍着不讓它流下來。

鼬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他伸手拉住小孩扯着他衣角的手,将它拿下來。見他又要哭,不禁頭疼。細細思索了一會,他将書包遞給傭人,伸手将自己脖子上帶着的一塊玉牌解了下來。并不是意義很特殊的東西,是祖父在他七歲那年送給他的,據說可以祛邪避兇。他并不信這些,帶着它也不過是喜它質感細膩。

他把這塊玉牌小心地挂在小孩脖子上,并為他調整好長度。小孩一直安靜地看着,玉牌垂在他的胸前,他就好奇地伸手握住,然後又擡起頭來看鼬。

鼬輕笑:“謝謝呢?”小孩立刻漲紅了臉,半天才小聲道:“謝謝。”鼬嗯了一聲,從傭人手裏接過包,用空着的左手戳了戳小孩的額頭:“叫哥哥。”那孩子更加局促不安了,鼬做出轉身開門的樣子,剛剛轉身,就聽到他着急地叫:“哥……哥哥!”

鼬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轉過頭時,仍然一臉平靜。小孩背後的田中管家和傭人也是忍俊不禁,臉上滿滿都是笑意。只有這個孩子,左手握着胸前的玉牌,右手捏着自己的袖口,一臉的緊張與急切。他大概是真的怕,怕他被自己讨厭吧。鼬這樣想着,伸手揉了揉小孩柔軟的頭發:“在家等着,我很快回來。”

雖然這麽安撫他半天,鼬出門時,小孩還是跟着他出來了。他坐上車時,那孩子明顯又紅了眼睛,但總算沒哭出來。車子快開出大門的時候鼬回頭看了看,那小孩仍然在遠遠地看着,站得很直,像一座小小的石像。

真是個小笨蛋啊。鼬坐在後座,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樹木,出神地想着。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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