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網球王子7
周一的天氣還算不錯,鼬抽時間遞交了交換生的申請書,随後就被西裏斯知道了。他大聲嚷嚷着“太不夠哥們兒了”,很是憤怒地向鼬表達了不滿,結果被亞倫殘酷地鎮壓下去了。
知道他要離開半年的時間,他們一群人就計劃着給鼬辦上一個小小的送別晚會,鼬有些感動,又覺得他們純粹只是想找個理由玩罷了。
他前去尋找戲劇社的社長說明時,那個頭發卷卷的棕發少年死死地盯了他很長時間,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剝的樣子,最後垂頭喪氣地說:“好不容易養的可以見人了,居然要跑了。”仍舊放他離開了。只是他在走之前狠狠地把鼬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才算滿意。
又上了兩天課,學校終于将交換生名單确定下來。鼬也得到了通知,這兩天他就可以申請離校。
晚上的時候,他們在寝室小小的熱鬧了一下。人并不是很多,只有班級裏熟悉的人,還有一些交好的同級生。前輩們知道他要走的,都含蓄地表示了一番,并沒有加入他們的聚會。社長專門從四樓過來,贈送給他們兩瓶香槟,不過是無酒精的,倒是讓西裏斯失望了一下。
鼬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安靜地拆着包裝得花花綠綠的禮物,看着少年們熱切地打開酒瓶後為四溢的氣泡歡呼。他微微後仰,心裏慢慢地高興了起來。
突然間就不想離開了呢。
“喂,鼬,快過來啊,這是你的份。”沖着他舉着半杯酒液的西裏斯興沖沖地喊他。鼬放下手中的盒子,起身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去上課了。鼬去辦理了最後一道手續,被告知之後的事務會有專人聯系,順利得到了二十多天的空閑時間。他并沒有在學校多待,在課間前去教室和同學及老師做了最後告別後就離開了。
鼬背着自己的書包,拎着友人們送的各式禮物,不緊不慢地走在前往校門的路上。車子在校門口等着,司機見到他過來,馬上就下了車。鼬和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過來,自己開了車門坐進去,吩咐他直接回家。
車子行駛在背離學校的路上,兩旁都是他看慣了的風景。再一次回到這裏就是半年後了吧。鼬想着,閉上了眼睛。
田中管家依舊在門廊下等着他。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身邊有一個小孩和他一起等着——是凜。他穿着白色的襯衣和燈籠背帶褲,眼睛巴巴地看着,像只圓滾滾的南瓜。見到鼬下了車,還有些羞澀地往田中管家背後躲了躲。
鼬來到他們面前,淡淡地說:“我回來了。”田中管家彎身行禮:“您辛苦了。”鼬蹲下來,和小孩平視後,輕笑道:“我回來了,凜。”凜抿抿嘴,看着少年溫柔的笑容,很是躊躇了一會兒,才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答道:“歡迎回家,哥哥。”
鼬笑着摸了摸他的頭,進屋去了。
需要解決的事情他用了幾天就逐漸處理完了,公司的日常事務也交由管理層代理,只是确定了一周一次的視頻會議。雖然沒有那麽忙碌了,但鼬仍然經常停留在書房。他現在忙于利用搜集的資料盡可能地了解日本,畢竟那是他即将生活的地方,而他對此還并不了解。
那并不是個完全陌生的國家,雖然地形環境完全不一樣,但仍舊有着熟悉的影子,甚至在某些地方與忍者世界有着驚人的相似。鼬翻着手中的書籍,上面印着各色和服,隐隐有了期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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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他一直沉浸于此,翻閱着不同方面的資料,不管是人文歷史,還是小吃購物,樂此不疲。有一本太刀鍛冶的書籍他很有興趣,即使都是一些冷僻生硬的詞彙講解,他依然看得入迷。偶爾也會被花鳥浮世繪的畫本吸引,為其丹繪的上色技巧專注。
有一次鼬翻到了一本新書,是一本游記,作者零零散散地寫着自己旅途所遇所知,山下溪水中沉積的卵石,路邊茶社的粗點心,孩子們新發明的游戲,電車遮住落日的光線,鄉下祈求豐收的祭舞,兩個路人不知怎麽爆發的争吵……有一章他着重強調了仙臺某個小鎮有一家拉面館新推出的拉面多麽多麽難吃,尤其是其中的炸蝦天婦羅,被他形容“肉老鹽重”,隔着書頁都能感覺到作者濃烈的怨氣。
雖然找到了新的興趣,有些事情鼬也依舊堅持。因為作息不相同,他們一般不在一起用餐,但是晚飯是要和祖父,凜一起吃的;每天下午要和祖父對弈,以兩三子的劣勢輸掉;凜和他相處越來越自然,田中管家甚至建議他教凜彈琴,他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有時候鼬去了書房,凜知道那是他的私人領域,并不會跟着,就安靜地抱着讀本在二樓的小客廳待着;閑着無事的時候他也會去看凜上課,家庭教師教得仔細,他聽得也挺認真,鼬見他那麽小的一
只,卻總是板着臉點頭,不由得就想笑。
有天夜裏,鼬進了書房,想收拾一下自己喜愛的讀物帶走,作為在日本期間閑暇時間的消遣。有時從某個書架的角落裏找到很久以前看過的作品,就會興致滿滿地翻看;有時也會抽出一本毫無印象的書,怎麽也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帶回來的。就這樣折騰了很久,等他察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将近十二點了。
鼬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出了門,卻被一邊坐着的凜驚到了。小孩穿着棉布睡衣,抱着有他一半大的枕頭,窩坐在書房門旁。似乎是睡着的樣子,眼睛閉着,呼吸偶爾有些急促,雖然是室內,但是溫度還是有點低,鼬摸了一下他的手,涼涼的,不知道在這坐了多長時間了。
關上了房門,鼬彎腰一把抱起小孩,雖然被細心地照料者,但并不是很重。凜的房間被安排在西側樓的二樓,鼬的書房在東側樓的三樓,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跑過來的。鼬本來想送他回卧室,但估摸了一下路程,嘆了口氣,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只手攬着凜,掀開平鋪着的被子,将凜放在床上;盡管動作很輕,凜還是被驚到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鼬輕輕地拍着他的背,見他無意識地看着自己,就用手蓋住他的眼睛,安慰道:“睡吧。”再一拿開手,凜已經重新睡熟了。
鼬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睡得很香,就起身去洗漱了。
半夜的時候田中管家過來敲門,說是女傭去凜的房間查看,卻發現人不見了。老人實在着急,鼬寬慰了他幾句,和他解釋了一下,他才安下心來。
第二天早上,鼬一睜開眼,就感覺到了凜的視線。他側過頭,凜就在躺在他的右邊,目不轉睛地看着他,見到他醒來,似乎有些害羞地往被子裏鑽了鑽,把頭埋進被子了。鼬一時興起,側着身子拿右手支着頭,笑着問他:“早上好,凜。”凜擡起頭看他,見他似乎并沒有因為自己昨天的行為生氣,才不好意思地回道:“早上好,哥哥。”
鼬擡起左手,獎勵似的摸了摸他的頭,立刻就感覺到小孩的體溫似乎隐約的有些高。他并不肯定,于是掀開自己的劉海,靠過去和凜對着額頭——果然是有些發燒了。
凜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一動不動。見鼬掀開被子下了床,就要跟着起身。鼬叮囑他:“躺着別動。”出門去讓傭人請了醫生過來。
确實是發燒了,但并不嚴重,估計是由于昨晚受涼的原因。醫生只開了點藥,說是靜養幾天就好。凜喝了些白粥,吃了藥後,有些恹恹的。鼬留他在自己房裏休息,又吩咐取消了凜這兩天的課程。
鼬雖然讓凜休息,但他睡得并不安穩,總是在即将睡着的時候突然醒來。鼬本來覺得是自己的房間小孩不太習慣,想讓他回去二樓的卧室,凜卻倔強着不願意。大概是因為生病的緣故,他膽子大了很多,鼬一說出口就拼命的搖頭;鼬無奈,就讓他好好睡覺,自己準備出去,他就拉着鼬的手不放開,眼睛瞬間就積滿了淚。
鼬拿他毫無辦法,搬了椅子在床邊坐下,拿了傭人交給他的凜的讀物,翻開來念給凜聽。他現在看的是英文版的《小王子》,是凜的語言老師安排他看的,很單薄的一本書,沒有什麽深刻的大道理,但是每個單詞,每段對話都透着孩童的天真和憂郁。鼬讀的并不快,凜一直睜着眼睛看他,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剛讀完小王子和一只狐貍發生的一段話,擡頭一看,凜已經睡着了。
将手中的書放到一旁的櫃子上,鼬把凜露在外面的胳膊塞回被子裏,用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總算有點虛汗了,體溫似乎也降了點。他沒有離開,只是拿回剛剛擱置一邊的袖珍小書,慢慢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