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之霖不知道樓下為何忽然變得喧嘩,他也無心顧及,此時,他已勢如破竹地來到六樓。
舉座都是大派的嫡傳弟子,梁天逸與他們年紀相若,侍立在旁時,不卑不亢,令人大生好感。
與這麽多人試了劍,陸之霖臉上已不由自主現出了一絲殺氣,遠遠看到梁天逸,他便運氣将自己的聲音送了過去:「梁天逸,你躲躲藏藏,行蹤隐秘,可惜,還是被我找到了。三年前你做過的惡事,可還記得?」
梁天逸看到是他,臉上明顯掠過一絲驚駭,似乎不明白陸之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想必是買通了誰,拿到請帖混了上來,旋即哈哈大笑:「我道是誰,原來是隐山派的餘孽!你隐山派算計我家武功,可惜技不如人,死傷于我手,你還好意思找上門來?」
若非王越早就将此事告知他,陸之霖乍然聽到昔日大師兄說出這句話,只怕氣得心神不穩,他怒道:「胡說八道!玉虛劍分明是先母所創!若是你家傳武功,你又怎會練不成?」
衆人一聽,紛紛鼓噪起來:「你們就比一場,誰贏了就是誰的家傳武功了麽,這還不簡單!」
「就是就是,比一場!比一場!」
江湖上永遠不缺少起哄的人。
武功絕學單靠秘笈極難練出,只能靠口口相傳的心得體會,所以師父所占的作用至少要占七成。這也是王越為何要他衆目睽睽之下斬殺梁天逸的原因,只有憑借一樣的武功招式勝過了梁天逸,別人才無話可說。
陸之霖沉聲道:「不錯!你我二人比試一場,誰是真傳,誰是偷的秘笈,一看便知。」
梁天逸冷笑道:「聽說你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個你爹以前的記名弟子,從那個病秧子醜八怪手裏學了點武功,被你混到了先天境界。誰知道你和我打,用的是玉虛劍法還是從哪裏偷學來的劍法?」
他二人針鋒相對,然而樓下的動靜已然超過了樓上,幾乎像是趕集一般,整棟樓都由下而上地沸騰起來,而且越來越有洶湧之勢,依稀夾雜着各種吵鬧喧嘩:「不是吧?真的是東陵侯!」
「讓我看看!」
「不要擠,再擠我就要放護體罡氣把你們都震翻了!」
「你放得出就放啊,誰管得着你了?……」
徐徐的腳步聲已經從樓梯傳來,王越慢慢出現在了六樓衆人的眼前。他并沒有急于上頂層,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到了一張沒人的桌子前,坐了下來。倒引得守衛前去行禮:「東陵侯遠道而來,天道盟未曾遠迎,還祈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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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守衛已急急忙忙地上了第七層,禀告卓無極。
王越道:「我只是來看看,喝杯酒就走。」
陸之霖轉頭一看,已然看到了他,心中雀躍無比,在這關頭,他并沒有急着上前相認,面對剛才梁天逸的嘲弄,他居然還露出了一抹微笑:「竟敢這麽說我師兄,我師兄若是生氣起來,怕是你死無葬身之地。不過,要殺你,也用不着我師兄出手,我一個人足可收拾你了。」
衆人并不關心陸之霖的師兄是誰,既然梁天逸說他是個醜八怪病秧子,那就沒啥可看,只是起哄道:「打一場!打一場!」
由于王越在場,衆人倒是不太敢放肆,只叫了幾聲,聲音便低了下去,紛紛用眼神交流,猜測他的來意,是不是前來挑戰卓無極。
東陵侯來去無蹤,因此卓無極并沒有邀請他,難不成就因為這事,激得東陵侯發怒?
不管怎樣,這次壽宴是來得太值了!
雖然這場頂級高手的大戰将會讓人熱血沸騰,但是真正要爆發的話,尋常人也只有圍觀的分,畢竟一打起來,登天樓絕對會承受不了一劍之威,先行倒塌。
人這麽多,終究是要壓死人的。
梁天逸道:「此處不是比試之地,我們到外面空地上去吧。」話音落時,梁天逸已然一個箭步,竄到了窗前,翻窗從六樓一躍而下。
陸之霖一劍向他斬去,劍未落下,劍氣先行劃開了窗戶,将欄杆斬成兩半。
梁天逸只覺劍氣直逼後心,吃了一驚:怎麽會有這麽快的劍氣!就算陸之霖晉級先天境界,那也不過就這一、兩年的時間,比起自己早就穩固境界,幾乎判若雲泥!
他連忙拔劍來擋,陸之霖的身形已然逼近了他。落地之時,兩人已然飛快交手了十餘招。
梁天逸不禁暗暗叫苦。
進入天道盟後,他雖是一個管事,但也享盡了榮華富貴,武功難免停滞不前。他自知如此,人也變得越來越怕死,但凡出入,都帶着好幾個守衛,尋常人很難找到他的行蹤。若不是卓無極下令附近管事都要前來接待貴客,他根本不會出現。
和陸之霖一交手,他便發覺,明明他也有練過武功,但仍然手生得厲害。一種莫名的恐懼忽然湧到心頭。
王越仍然坐着不動,許多人跑去看陸梁二人比劍,更多的人留在了六樓,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王越,卻都只是圍觀而已,只是幾個人上前攀談,但王越理也不理。
武功越高的人,膽子也就越大,在沒有确認卓無極會迎戰之時,六樓的很多人都不會急着離開。
身披鶴氅,腰攜長刀的卓無極自樓上下來,素來冷酷的俊美面容在看到王越時露出幾分笑意:「天下第一人前來,天道盟蓬荜生輝,,卓某不生之喜。」
王越看了看他身邊小鳥依人的方夫人,果然容貌昳麗,但他只是一掠而過,并沒有上心,甚至沒有從座位上起身,對卓無極道:「今日一見,才知天機榜有誤,原來卓盟主已達到先天境界頂峰。若是本侯猜得不錯,卓盟主所走的武道是星辰道?」
卓無極神色微變,卻是很快恢複:「東陵侯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這都看得出來。」
兩人一問一答,周遭的人盡皆耳聞,不由大是嘩然。卓無極到了先天境界頂峰,那就是天機榜前在的地步,而卓無極卻坦然承認了王越的天下第一,那麽王越應該是到了什麽境界?
整個六層靜悄悄的,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等着王越的回答。
王越淡然道:「學武之人,踏入先天境界才真正叫做進了武道。此後會根據自身氣機不同,會有不同道路,我所走的諸天道,和你的星辰道略有相通之處,待你突破後,我們可以切磋一番。」
卓無極微微颔首:「那麽東陵侯今日前來是……」
「為我不成器的師弟掠陣。」王越站起身,向欄杆走去。
此時陸之霖已然一劍刺中了梁天逸的心口,報得了畢生大仇。他站在梁天逸的屍體旁邊。梁天逸臨死之前臉上露出驚恐神色,似乎不敢相信這個昔日完全看不起的小師弟真能殺了他。
陸之霖嘆息了一聲。
在剛被滅門之時,陸之霖滿腔的報仇之心,為的是宗族之念、殺父之仇,後來經歷了許多,才漸漸發覺,他其實一直在期待父親的關注和大師兄的認可贊許,所以在父親去世和大師兄背叛以後,他才會那麽痛苦。可是在父親看來,自己是個沒什麽前途的兒子,在大師兄看來,自己是他成功路上的攔路石。
仇是要報的,不單是為了父親,也為了和他交好的那些同門師兄弟。
這世界上,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更值得的人。那些不愛他的,他實是沒必要花太多心思去揣度珍惜。他雖然心裏清楚,可是真正要做到,卻覺得無比困難。
他舉起長劍,在梁天逸身上,擦幹淨了劍身的血跡。
「看夠了沒?夠了就走。」
耳畔忽然傳來了王越的聲音,這熟悉的譏嘲令他幾乎立刻從悲傷愁緒中掙脫,歡欣喜悅滿溢心底:「師兄,我好高興,又能見到你了!」
「就你話最多。」他熱情的态度,讓王越有些不自然,抛下一句,轉身就走。
衆人只見到王越從登天樓飄然躍下,落地時毫無聲音,整棟樓都驚呼起來,卻見東陵侯走到那少年劍客身邊,不知說了什麽,便已離去。行走時姿态緩慢潇灑,偏偏速度極快。
那少年劍客沒再逗留,随他而去。兩人一前一後,衣袂飄拂,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之中。
這一場比試亦能稱得上頂尖高手過招,只是衆人大多數關注東陵侯和卓無極,竟是沒有多少人關注這場戰鬥,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沒來得及觀看就結束了,都是捶胸頓足,後悔不疊。
陸之霖跟着王越,飛奔了兩個時辰,雖是早就力竭,卻是一聲不吭,咬牙堅持,直到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倒,王越才停了下來,卻沒有上前扶住他,只離他三尺之外,冷眼旁觀,等待他調息休養。
此時已到僻靜之處,經過方才的狂奔,陸之霖迷亂的情緒得到發洩,狀态恢複了許多。
「師兄,你怎麽會來!」陸之霖激動歡喜,看着王越,像是永遠也看不夠。
「卓無極此人極為護短,就算你能成功殺了梁天逸,也必然會遭到無窮無盡的追殺。我怕你太沒用,才剛報仇就死了。」
「師兄,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陸之霖完全無視了王越最後那句的嘲諷,撲到了王越的懷中,将頭埋到了他的肩膀。
王越推開了他,冷冷道:「別高興得太早!我是順道過來提醒你,你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陸之霖思索了一下,仍然眼神十分迷茫:「因為就要和師兄翻雲覆雨,所以太過激動而死嗎?那我也心甘情願……」
「閉嘴!」王越面頰微紅,怒視了他一眼。
看到陸之霖方才的情緒不對,他還想要不要開解他一番,誰知道這小子這麽快就恢複!
想來也是,陸之霖又不是初次殺人。在京城起事時,對于平常人或許是一個大考驗,殺人難免會感覺不适,但陸之霖卻根本沒有多大反應,反而有閑心來假裝重傷。也只有殺到曾經親近的人面前,他才會神色有異。卻也很快就恢複了,幾乎稱得上是人形武器。
此時再要拂袖離開,已是來不及,王越按下了心中那種想要逃避的異樣情緒,對陸之霖道:「我離開的這兩天,收到了侯府侍衛打探到的隐秘消息,你有沒有興趣聽?」
「師兄說的話,我都是有興趣的。」
明明陸之霖的神色無比誠懇自然,王越還是感覺自己被他調戲了,眉心微蹙,才道:「半年前,馮柏從小隐山拿到了玉虛劍譜,強練不成,反而走火入魔,成了個瘋子。消息傳出去,揚威镖局被競争對手擠壓,馮雲舒無法,只得在母親安排下嫁給了少年英俠鐘遠。這件事你知道罷?」
「知道。前兩天和馮姑娘巧遇,寒喧了幾句。但我真的沒和她多說什麽話!師兄,你一定要相信我!」
王越轉過了身,沒去看他激動的神情:「那你運氣不錯。」
「我運氣為什麽不錯?是因為沒和馮姑娘在一起,所以師兄終于相信我了嗎?師兄,我……」
王越擡手阻止了他再繼續沒臉沒皮的示愛,對他道:「恐怕有些事情,她沒有全告訴你。那鐘少俠惦記上了馮家的産業,于是讓人灌醉了馮雲舒的弟弟,在他馬鞍止做了手腳,害得他跌落馬背。本來這件事做得十分隐秘,鐘遠以為無人知曉,誰知道還是被馮雲舒發現。不久之後,她就在歡愛之時,殺了丈夫,給弟弟報仇。如今,她幾乎家破人亡,已然心性大變,只怕是恨你入骨,認為是你故意留下玉虛劍譜,害得她淪落到這個地步。所以,你最好小心些,別中了她的美人計,死在她手上。」
陸之霖聽王越說完,一怔之下,忍不住道:「難怪……難怪她那天考我秘笈上的字句,原來她懷疑我故意做了一本假秘笈來騙她。」
王越有些詫異,陸之霖曾經愛慕馮雲舒,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就算陸之霖把自己教他的全部轉授給馮雲舒,也絲毫不令人驚訝。沒想到陸之霖竟然沒給。「你沒把全本秘笈給她?」
「我母親很是大度,若不是玉虛劍法沒有完善,她定會開誠布公地把劍法傳授給所有弟子的。但師兄所撰的那個部分,卻未曾允許我交給別人,所以我只留下了半本。」
「令堂是大度之人,我自然是一個小氣之人了。」王越冷冷一笑。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那是師兄送我的東西,我不想給第二個人看到。」
王越哼了一聲:「巧言令色!」但面上神色卻是緩和許多。
陸之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其實就是想看他生氣時的模樣,不過這一點就沒必要告訴師兄。
轉而想到揚威镖局恐怕會從此一蹶不振,他又是嘆了一口氣:「我留下那部分玉虛劍譜,只是想成全他們,并不是想要她家破人亡。那部分的劍譜其實我試着練過,最多也就心潮起伏而已,如果不強練的話,其實不會走火入魔。姓梁的也是練過的,就曾出過事。大小姐是鑽牛角尖了,馮總镖頭一心去練來歷不明的武功,就應該有承擔後果的準備。我們練錯武功,可從來沒有怪過誰。」
「只有我練錯過,你沒練錯。不必為了維護我的面子,說什麽‘我們’。」
陸之霖嘿嘿笑了幾聲:「我沒練錯,還不是托師兄的福,少走了許多彎路?」
王越還以為陸之霖聽到馮雲舒的遭遇後,會回去再尋馮雲舒。卻沒想到陸之霖感慨悲傷的同時,卻又清醒至極,可以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馮家發生的事。
對于陸之霖的感激,王越并無半點開懷,忍不住提醒他道:「若你當初娶了她,你們夫妻一體,她看了劍譜又能怎地?如今她會那麽恨你,自然也是因為愛你極深,若是不愛,早八百年把你忘了。」
陸之霖一怔,笑容中帶着近乎寵溺的無奈:「師兄!我心裏有很多話,擔心說出來,讓你多想,又要不高興,所以一直沒有提起。可是現在發現,不說是不行了。」
「你說。」
「我進镖局的那幾年,身份低微,從未想到過大小姐和我之間會有可能。」
王越冷冷道:「你現在武功高強,不必妄自菲薄了,和她正好雙宿雙飛!」
陸之霖笑了起來:「師兄剛才說,愛得越深,恨得越深,那師兄動不動就沖我發火,自然也是因為愛我極深了。我知道的。」
王越冷聲道:「你越來越放肆了,是不是又想要和我比試?」
「不不不,請師兄聽我說完。」陸之霖沒敢再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而激怒師兄,連忙道,「後來我踏入先天境界,總镖頭或許是覺得我配得上大小姐了,才有了議婚之事。如今想來,我對大小姐,也就是那突如其來的一縷情愫,但是畢竟時日不久,感情不深,所以雖然感情是有一些,卻完全不耽誤我去找師兄,然而和師兄在一起時,我卻能什麽都能忘了,看着師兄,都會感覺腦子一片空白,什麽也不想,感到滿心都是甜蜜滋味。所以,這一定就是深愛吧?」
「小小年紀,能懂什麽愛不愛的!」
「直到此時今日,師兄仍然不肯相信我嗎?」
他情真意切,王越數次欲言又止,過了半晌,才悶聲道:「斷袖終究不是正途,若是可以的話,還是及時回頭得好。只是最好不要找馮姑娘,她仇恨之心太強,不适合你。」
陸之霖松了一口氣,聲音變得越發柔和:「師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陷入得太深,回不了頭了。我知道的,若是我當真遵從師兄的心意,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師兄以後再也不會見我了吧?如果下半輩子不能見到師兄,我寧可死了得好。」
王越心下大為震動。雖然他和陸之霖做過親密的事,亦對陸之霖有不少好感,聽過許多甜言蜜語,甚至約定過終身,但他始終感覺不現實。如今陸之霖忽然在他面前提到生死大事,不覺恍惚。
他能感覺得到陸之霖語氣中的認真,可是心底仍然有着掙紮,似乎不願沉溺在這令人迷醉的甜膩情緒之中。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道:「師弟,世人都說人生無奈,但憑天意命運,但你應該知道,很多路都是自己選的。若在三年前,你一直對我毫無半分敬意,即使被我打趴下仍然還能保持倔強,不願向我低頭,那我就會讓趙先生帶你闖蕩江湖,另外請名師教你。若你在镖局庸庸碌碌,不思進取,那麽我會勸你不要報仇,至少能平安一生。若你今日與我分別,以後你不會有嬌妻愛子,享盡人倫之歡。你每一步都沒有步錯,若是今後與我在一起,我脾氣暴戾,又非大度之人……我們未必會有好結果。」
聽到師兄語氣中難得的擔心,陸之霖不由失笑:「只要能在一起,我一生別無他求。他日若是我有違今日之約,便任由師兄處置,好不好?」
「你……」
「師兄是吓不倒我的。你對我越兇,就是對我期望越高,若是不相幹的人,師兄還不稀罕看他一眼。
王越哼了一聲。
陸之霖若有所思道:「好像這是師兄第一次對我說那麽多心裏話,定然也是因為愛着我,怕我行差踏錯了。「王越忽地沉下了臉:「滾吧,今後你就是死了,我也不會再管!」
陸之霖捉住他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中:「師兄,我說錯了話,原諒我好不?你看,我們都是夫妻了,若是再吵吵鬧鬧的,是不是不太好?」
「你的手怎麽這麽多汗?」王越面色不愉,但沒有掙脫他。
陸之霖苦笑道:「我有點緊張。」
他老實承認,反而讓王越心中微微一蕩。
手心盡濕,自然不只是有點緊張而已,這般癡迷着他的一個俊美少年,如此誠懇而又溫柔,如何不讓人心動?
「有什麽可緊張的。」他輕輕斥責了一句。
陸之霖紅着臉道:「師兄說過,待我報仇以後,就會和我行房了。」
「……」
回想起當日,被陸之霖折騰得死去活來的那幾天,王越也不由得眉心發脹,感覺自己腦袋都要大了。
這少年那方面的能力簡直可怕到難以形容。
「我只知道師兄是在想盡辦法拖延。所以,師兄,不能再拖了哦,都欠了我兩次了。」
王越極度震驚:「我怎麽欠你兩次的?」
「第一次你說等我傷好,第二次說等我報仇……」陸之霖掰着手指數。
「哪有你這麽算的?」王越不由氣惱。
「哦哦,那就是還差利息沒算?」陸之霖一派天真純潔,「利滾利的話,那可就更多了。」
「你有完沒完?」
看到王越折身便要離開,陸之霖連忙加了一句:「師兄是要逃走嗎?」
王越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要做也要找個地方,你要在官道邊上做嗎?」
陸之霖歡呼了一聲:「好,我們即刻就去找個客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