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抹上扶桑終遇葉
從醫院出來,鄒田走在前面,她失落的低着頭,心中郁悶不散。夜風呼呼吹着,将浮現在暮色中的華燈變得肅然而驚駭,忽明忽暗,飄飄然然。
等金貝娜醒了他們才離開,介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鐘,空氣降至最冷,江翊然一慣穿西裝上班,所以并未覺得寒冷,反而鄒田忍不住在他眼前打了個冷戰,摩拳擦掌哈吐着熱氣。
“你的車呢?”回頭問。
當時情況緊張,他是跟着金貝娜乘救護車到的醫院,因為金貝娜離不開家屬,而親眼目睹他匆匆趕來的交警理所當然把他當做受害者的家人,所以現在他的車極有可能被交警遺安置于察局門口。他淡然地說:“到路邊,乘出租回去,等明天再去領車。”
“車呢?”鄒田沒聽明白,急着又問。
“可能在警局,也有可能還在那裏,當時情急之下沒拔下鑰匙,交警應該會顧及到。”
“可你是怎麽知道貝娜出車禍的?”鄒田的手灌入外套口袋。
江翊然望着冷風中亂飛亂舞的長頭發,脫下西裝裹到她身上,“你的手機呢,找找看還在不在身上。”
“啊?”鄒田趕緊翻包。最後将整個包袋倒過來抖了兩抖,蹲在路燈下像個覓食的乞丐翻找倒扣的垃圾,路人紛紛投以好奇目光,甚至有位好心大嬸走過來問她丢了什麽,損失多少。
江翊然雙手插在褲袋裏,居高臨下的站在她面前,全身僵硬由內而發,也不知是不是冷的,表情更苦不堪言。
鄒田這才想起,他讓自己去找晨陽的那個電話打的是櫃臺座機,而不是手機。“我的手機呢,明明一直放在包裏的啊。”
“看我做什麽,我怎麽知道。鄒田,粗心大意這輩子跟定你了。”大喇叭似得燈,籠罩下來,直射他右肩上,“金貝娜開車出事後,第一目擊者破開車門發現的其實是你的手機,他按快捷鍵1打到我辦公室……”他附身蹲下來,與她平視。
鄒田,你可能不知道,當那個陌生聲音告訴我你出事的時候,我有多慌。心好像一下停住了。
鄒田伸手撿攤在地上的東西,突然紅色皮夾上空墜下另一只手,指間溫度柔軟,力道卻不言而喻愈發收緊。江翊然将她一把摟入懷中,單膝空空的觸碰着地面,“以後別這樣吓我,更不要讓我找不到你……答應我。”
曾不管自己如何撒嬌如何索取,此時擁抱自己的人怎樣都不肯張開雙臂,給予現在這般溫暖的胸膛。鄒田登時受寵若驚的埋了埋下巴,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小心的拍拍江翊然的肩,“我以後再也不粗心大意,丢了自己也絕不再丢了手機。”因為她知道,就算有一天她把自己遺忘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只要他還能聯系到自己,就定然能把自己找到。鄒田小的時候常聽奶奶講故事,故事主人公是個長得十分漂亮可愛的山姑娘。
山姑娘沒有父母,從小被山爺爺拉扯養活,長到18歲的山姑娘有一天在樹林中遇見了進山打獵的大隊伍,大隊伍以馬頭為首,一路朝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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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姑娘提着裝野菜的籃子靈活一閃,躲進身後一棵老樹背後。
為首的男子頭上戴了一頂皇冠,看上去性格暴力,又不講理。王子命尾随其後的副将砍掉擋住前方去路的老樹。身挂黑色風衣的副将上前拔出配劍,劍鋒落下,山姑娘再也藏不住自己,被騎坐在馬背上的王子一見鐘情。
可是山姑娘不愛王子,她愛上了大樹倒下那刻,第一入目的英俊副将。
縱然副将也被山姑娘驚吓受怕的樣子所迷,可他還是把山姑娘帶到了王子身邊。
又過了一個冬,千裏迢迢跋山涉水趕來的山爺爺救下了被迫要嫁給王子的山姑娘。當山爺爺褪下臉上髒兮兮的面具,露出猙獰而扭曲的面容時,山姑娘流下了滾燙的眼淚。
這個故事的結局來得倉促,就像山爺爺找到山姑娘,及時但匆忙,他不具備任何物質條件,也不奢望山姑娘對自己有所精神報答,只因為十八個春夏秋冬,他們曾相依為命相互取暖。奶奶告訴鄒田,夫妻二字并不像看起來這麽簡單,夫妻之間也并非浪漫和熱情能夠維持長久,而是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關愛、相互扶持、才能得來牽手共度漫漫人生的緣分。
鄒田發覺江翊然對婚姻的參透,就同奶奶說的一模一樣,他可能不會每天對你甜言蜜語,加之浪漫的香槟玫瑰,但他還是讓你感受到切切的關心;他可能在你感到寒冷的時候不會張開雙臂,等待伊人投以入懷,他只會不顧自身把衣服褪下來讓你穿。因而淡淡的,鄒田本以為不是自己想要的,然而無法否認它是真實的。
鄒田攀着江翊然的胳膊站起來,笑眯眯地對望着他。上次生病的場景重現,江翊然伸出手幫她攏了攏肩上的西服,轉而牽着她冰涼的手,完全包在掌心中,一步步朝回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