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避

離開是逃避傷害的最終選擇。

華朝搬離周玲家,一個多月了,她斷了所有的聯系,期間,周玲去找過她,兩個人面對面在咖啡廳坐了半天,華朝沒有說一個字,哪怕是在分別時的“再見。”

沈一凡想去找她,卻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因為對現在的華朝來說,任何話她都覺得虛僞,都是謊言。好幾次停在她新家的樓下,卻始終無法邁上樓。

紅燈亮了,沈一凡的車停在斑馬線前,來來往往的人流裏,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前經過,她剪了短發,一身的職業裝顯得更加的幹練,旁邊有個年輕的女孩緊緊的跟上她的步伐,她轉過頭說了什麽,小姑娘點了點頭,邊走邊在手裏的文件袋裏翻找着。

沈一凡笑了笑,這樣的華朝他見過,只是現在的她少了之前的笑容。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她的身邊少了欺騙,少了讓她傷心的人,失去的笑容總有一天她還是會找回來,因為她是華朝。

此刻,他想起了林正陽的話,“沈一凡,如果你不能承諾給她幸福,那就不要再去打擾她。”

晚上,沈一凡約林正陽碰面,周玲和宋昊也來了。

“今天見到華朝了,”沈一凡對林正陽說。

林正陽沒接話,只是喝酒,自己每天都會見到華朝,看着她一點點的改變,只是沒有人知道,包括華朝自己。

沈一凡接着說,“你說的對,離開我們,她确實生活的更好。”

“你愛她嗎?”林正陽問,這話是問沈一凡,也是問他自己。

“也許吧,你呢?”

林正陽沒有回答,是沒有答案,或是不想承認,只有他自己清楚。

華朝選擇離開是對的,一個她曾經以為愛着自己的男人,還一個自己曾經愛過的男人,她都付出過自己的真心,而他們最終都是離開,因為在他們心底,一個是也許,一個是沒有答案。

周玲喝的酩酊大醉,一個勁的打電話給華朝,卻不想始終錯打給了秦歌,當秦歌到場時,她抓着秦歌的手,“華朝,對不起,對不起。”接着開始大哭,哭完又拉着秦歌,“華朝,對不起,對不起。”

如此反複,所有人都拿她沒辦法,到最後,她緊緊抱着秦歌,”華朝,你不要走,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們都錯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騙你了,再也不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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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歌用力推開周玲,“周玲,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華朝,你別跟我這撒酒瘋,她華朝就那麽好,讓你們一個個牽腸挂肚的,還有你,”她指向沈一凡,“你不是說你愛她,當初怎麽要把她一個人撇在教堂,還有你,”又指向林正陽,“當初她那麽愛你,你怎麽就選我沒選她呢?周玲,你也一樣,你口口聲聲的對不起,你以為你做的事情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彌補的嗎?你對不起華朝,你更對不起我。”

“夠了,”宋昊厲聲打斷她,“你們要這樣相互折磨到什麽時候?”

當其他人在相互折磨的時候,華朝努力的在開始新生活,她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忙碌,這樣就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她盡量避開可能遇到他們的所有場所,這樣也許會忘記的更快。可是越是努力,越是斷不開。就如此刻,華朝端起酒杯,“林總,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對我們的公司的支持。”

華朝進公司才不過兩個月,根本還沒資格來這種見大客戶的場合,但是老板非要她來,來之前,還一個勁的叮囑,晚上的客人是TP亞太區的總裁,對公司很重要,讓華朝機靈點,從一進入包廂,就不停給華朝使眼色,用嘴型無聲的催促,“敬酒,敬酒”。華朝實在沒辦法,這才端起酒杯。

林正陽笑了笑,也端起酒杯,“華小姐,客氣了,美女敬酒,我先幹為敬。”

酒桌上就是這樣,一旦開了頭,就沒完沒了了。

華朝剛把杯子放下,酒杯又給滿上了。

“華小姐,真是好酒量,來,我也敬美女一杯。”

等到散席,華朝的頭暈暈的,她使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痛讓自己清醒了一點,努力維持站穩,酒勁還是湧了上來,沖到洗手間吐了個天翻地覆,恨不得把整個胃都掏出來,用冷水洗了把臉,總算恢複了點理智。

走出洗手間,其他人已經散了,林正陽等在走廊裏。

華朝本想視而不見,可是今天卻是來讨好他的,強迫自己擠出笑容,“林總。”

“他們都走了,你沒必要這樣。”林正陽不喜歡看她臉上比哭還難看的假笑。

既然這樣,華朝也不想勉強自己,收斂了笑容,錯身離開。

林正陽抓住她的手,“我送你。”

“不用了,”華朝想掙開,林正陽抓得更緊,拉着她走向電梯。

華朝使勁想甩開他的手,卻無濟于事,“你放開。”

電梯門開了,林正陽拉着她走進電梯,反身把她逼到角落,湊到她耳邊說,“你再動,我真不知道接下來會做什麽,你要試試嗎?”

華朝不敢再動,她聞到他身上濃濃的酒味,原本已經半分清醒的頭腦又開始發暈,整個人開始發懵。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華朝頭痛欲裂,想擡手使勁揉一揉,卻發現手被另只手抓着,轉頭,林正陽的臉在面前放大,華朝騰地一下坐起來。

林正陽被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伸手摸了一下華朝的額頭,“頭痛不痛?”

華朝彈開他的手,起身退開到床邊,“你幹什麽?”

林正陽也起身下床。

“這是哪裏?”華朝又往後退了兩步,戒備的眼神看着林正陽,問到。

看她這樣避開自己,林正陽心裏很不是滋味。“我家。”

昨晚的記憶一幕幕開始在華朝腦海裏倒帶,卻還是有些斷片,想不起怎麽會到了這裏。眼前這樣的場面和氛圍都太尴尬,華朝急于離開,“我先走了。”說完,急急忙忙走向門口。

開門的瞬間,聽到林正陽在背後說,“華朝,對不起。”

華朝停住開門的動作,站在門口,沒有回頭,半晌,她說,“太遲了。”

林正陽走過去,從背後緊緊抱住她,“對不起,你知道,當初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掰開他的手,華朝轉身,與林正陽面對面,“什麽迫不得已?你跟我最好的朋友上床?還是你跟我最好的朋友結婚?重新開始?我們什麽時候開始過,結束過嗎?”

“那是因為我喝醉了,所以才會跟秦歌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至于結婚,你不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秦歌她懷孕了,事情鬧得有多大,當時我還只是個學生,如果不同意結婚,我這輩子就毀了,這些事,你不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嗎?”

華朝不想聽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只問他一句,“你愛秦歌嗎?”

“不愛。”林正陽一秒都沒有猶豫就給出了答案。

“那你愛我嗎?”

林正陽沒有回答。

華朝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抽在林正陽臉上,“你就是個混蛋。”說完摔門而去。

離開林正陽家,華朝在市中心廣場坐了半天,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人,以前的事,等到心情平複,回家換了衣服再趕去公司,剛進辦公室,華朝發現所有人都投給自己異樣的眼神。

華朝悄聲問對面的肖雲,“我臉上有東西?”

肖雲搖了搖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敲了幾下。

電腦彈出對話框,“你慘了。”

“什麽事?”華朝敲了回去。

“姑奶奶,昨晚你闖禍了。”

華朝覺得莫名其妙,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沒有吧,闖什麽禍啦?。”

“昨晚吃完飯你去哪了?”

“回家。”

“你确定?”

“确定。”

“林總家還是你自己家?”

華朝明白了,這就是女人世界裏的是是非非,想想覺得可笑。

同事妮娜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拿起自己桌上的一疊文件,走過來扔到華朝桌上,罵了句“狐貍精。”轉身回了自己的座位,幾個女同事巴巴的圍了過去。

“算了,算了,你消消氣。”

“就說嘛,人家花了一兩年才談下來的案子,某些人才來幾天就能跟着徐總出去見人家大BOSS,原來是下了功夫的,你們可都學着點。”

“學她,狐貍精,不要臉。”

“臉皮真厚。”

“下手還真狠,一下就看準了TP這塊肥肉,她就不怕撐着自己。”

“以後都精神點,省得煮熟的鴨子被人連鍋端。”

再多難聽的話都是過耳風,華朝不想做過多的解釋。

看了眼桌上的文件,“TP”的字樣顯得格外刺眼,華朝起身走向總經理室,敲了門進去。

“徐總,我想從今天起開始辭職。”

等華朝走出辦公室,徐總打了通電話,“林總,華小姐,辭職了。”

走出公司大樓,華朝攔了輛的士,“去火車站。”此刻,她想遠的離開這座城市,想回家。

然而在半路,派出所打來電話,說孫啓找到了。

走進派出所,見到孫啓的那一剎那,華朝把手裏的包包狠狠砸在他身上,“你這混蛋,你還敢回來,你還有臉回來啊?”

辦案民警攔過來,拉開華朝。

孫啓擡手狠狠扇了自己兩巴掌,“對不起,華朝,對不起。我一時鬼迷心竅,我是個混蛋,我該死,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華朝用手裏的包包砸向他,“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怎麽可以那麽做,為什麽?你這個騙子,混蛋。”

民警只得再次把華朝拉開,“華小姐,你別激動,先冷靜下來。”

華朝覺得可笑,每個背叛她的男人都是因為女人。

孫啓也一樣,當他卷走所有錢帶着那個女人遠走高飛的時候,有一天醒來,人不見了,錢也不見了。他說他是鬼迷了眼,才會做出那麽糊塗的事,他跪下來求華朝,說他錯了,他求華朝原諒,他說不想坐牢,他還有老母親要伺候。

現在想起要伺候老人了,當初走的時候,良心被狗吃了。

華朝是真的很恨他,可是她還是心軟了,她打電話給了沈一凡,把孫啓保釋了出來。

接到電話,沈一凡推了會議,立即趕了過來。

走出派出所,華朝對沈一凡說,“謝謝你。”

“該說謝謝的人不是你。”

接下來,倆人相對無語。

“你最近過得好嗎?”還是沈一凡先開口。

“還好,你呢?”

“也還好。”

沈一凡和華朝都不明白,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之間變得這麽客套和疏遠。

“今天麻煩你了,謝謝,再見。”華朝轉身走向幾米開外等着的孫啓。

“華朝,”沈一凡在後面叫住她,“我要結婚了。”

華朝身形一怔,回頭,笑着說,“好啊,恭喜你。”

又是這樣的笑容,沒有快樂,沒有溫度,沈一凡明白自己有多殘忍,但他還是說,“我希望你來參加婚禮,玲玲和我,最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華朝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幕。

那一天,華朝穿上潔白的婚紗在教堂站了整整12個小時,直到因低血糖導致頭暈倒下,也沒有等到那個承諾愛她一生一世的新郎出現。

在醫院醒來時,沈一凡坐在她的床邊,面容憔悴。

華朝拿起枕頭砸過去,“你滾。”

沈一凡沒有躲,他撿起枕頭放到華朝頭下,“對不起。”

華朝別過臉,止住淚水,不想讓自己顯得更狼狽,她不想看到他,可是想知道理由,“為什麽?”

沈一凡沒有說話。

出院的時候,是宋昊來接的華朝,沈一凡沒有出現,華朝也沒問。

宋昊說,周玲回來了,她跟秦偉離婚了,昨天早上在家裏割脈了,也許是最後的時刻意識到死亡的恐怖,或是人的求生本能驅使,她打電話給了沈一凡,當沈一凡趕到時,一切幸好還來得及。

當華朝在教堂傻傻等着幸福到來的時候,承諾給她幸福的沈一凡卻在急救室門口苦苦守候着另一個人。這時的華朝意識到,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其實心裏裝着另外一個女人。

同樣的背叛來第二次時,華朝只是慶幸,這一次自己是被愛的那一方,盡管不知道這份愛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明白了一切的時候,華朝沒有恨過。周玲說她不是故意的,華朝信了。沈一凡說對不起,華朝也原諒他了。這麽些年,華朝曾經想過,如果他們真走到一起,自己也會深深地祝福他們。

然而,此刻,華朝一字一字,重重地說,“不,可,能。”

沈一凡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然而華朝的祝福對他,對周玲,真的很重要,“華朝,原諒我們,好嗎?”

淚水從華朝的眼角滑落,“沈一凡,請允許我也自私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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