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本以為這次演出會四平八穩,沒想到又有新情況。

生活助理找到他倆,依然笑呵呵的,“咱們臺的陳導演想請你們吃個飯,這是個好機會,你們要好好把握啊。”

丁響莫名其妙地看着生活助理古怪暧昧的笑意,又下意識看眼謝知華,見謝知華微微皺着眉頭,也正看着他。

回了宿舍,丁響忙請教:“咱們助理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吃個飯就是好機會了?”

謝知華古怪地笑了一下,那笑竟然跟生活助理剛剛的笑有異曲同工之妙。

丁響皺了眉,直接扭過身去,心想,不願說拉倒!

丁響對這次和陳導演吃飯相當看重,出門前光是換衣服、捯饬發型就弄了快一個小時。

謝知華在一旁看着,又是不屑又是不忿,越看越要眼睛噴火。

丁響察覺他詭異的目光,挺直了腰板,笑得磊落:“謝知華,你是有錢人,不屑巴結領導,可我們這些凡人是要吃飯的。請你別把看不起人表現得這麽明顯行嗎?”

謝知華一怔,顯然是沒料到他突然就捅破這層紙,一時竟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摔門而去。

丁響無奈地自嘲一聲,上仙最近摔門有點兒忒頻繁了,把仙氣兒都摔沒了。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意興闌珊懶,也懶得再捯饬,直接跟着謝知華出了門。

見到陳導,丁響松了口氣,聽生活助理說的,這個陳導是他們電臺的臺柱,這次的元旦晚會也是他負責,是萬萬惹不起的,卻沒想到見到真人這麽平易近人。

只是陳導有一樣不好,愛喝酒。那勸酒的說辭一套接着一套,丁響完全招架不住,他又沒有謝知華那種“我就是不愛喝酒”的底氣,只能一杯接着一杯。

喝多了,就要跑廁所,丁響往洗手間走的時候,腳步已經有些飄浮。

進了隔間,他剛要關門,被謝知華闖了進來,丁響無奈,謝知華怎麽這麽喜歡在衛生間闖他的門。

謝知華回手把門一插,把丁響堵在角落,惡狠狠地揪住他的下巴:“你就這麽想把自己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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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響着實愣住了,一是他從沒見過“上仙”謝知華有過這麽深刻強烈的表情,二是謝知華的用詞——“賣”,實在是太難聽了。

但是此時丁響喝得身上極為不舒服,随時都可能吐出來,被人強行勸酒後的心情也極為煩悶,正所謂身心俱疲。

面對謝知華的無禮,丁響只是意興闌珊地拂開謝知華那只莫名其妙的手,坐到馬桶上,仰視着謝知華,無比地倦怠:“謝知華,我跟你情況不同,我很缺錢,這次元旦晚會唱一次能給一萬五……我想請你配合一下,如果你不想喝酒,我替你喝,但是請你別沖着陳導擺一副冷臉。你不怕得罪他,我怕。”

自倆人鬧翻以後,丁響從來沒跟謝知華說過這麽長一段話。謝知華愣了愣,他剛也喝了兩杯,此時好像酒意上頭,竟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靠着身後的門才能站穩:“一萬五?你為了一萬五就肯跟人上床?丁響——”

他想說,“丁響,你怎麽這麽賤。”卻沒說出口,他看見丁響驚詫的目光。

“上床?!”那吃驚絕不似作僞。

謝知華心頭猛地湧起狂喜,不由握住了丁響的肩膀:“你真不明白?”

丁響怔愣地看着他,酒精讓他思維遲鈍,漂亮的眼睛裏像起了霧,迷蒙地讓人心癢。

丁響沖着謝知華眨了好幾下眼睛,才猛地往後一仰,眼睛瞪老大,“我了個去!”

謝知華一笑,松開了丁響,聲音比他平時唱情歌時還要溫柔,“你個傻瓜。”

丁響還沉浸在剛剛領悟的震驚中,瞪着謝知華:“早知道剛就不喝這麽多了!這狗娘養的老王八蛋!”

謝知華扶額悶笑,他第一次聽見丁響罵髒話,還真挺帶勁兒的。

謝知華給生活助理發了個短信,說丁響喝得難受了,他得趕緊帶丁響去醫院,兩人就直接溜出酒店打車跑了。

回了宿舍,忍了一路的丁響大吐特吐,紅酒後勁兒大,丁響吐完以後全身軟得像面條,由着謝知華擺弄。

謝知華伺候了他半宿,心猿意馬地給丁響擦完身體、換好衣服,他撫摸着丁響的頭發,低聲問他:“丁響,你上次為什麽親我?”

丁響已經迷迷糊糊快睡了,勉強睜開眼睛看着他,口齒不清地說:“我什麽時候親你了?你cp文看多了吧,你又不是霸道總裁。”

謝知華嘆氣,“你要真是因為錢……我也不是不可以。”

對方已經沒了回應,只有均勻的淺淺的鼾聲。

第二天丁響一開機,手機就跟炸了一樣各種提醒不斷。

生活助理原地爆炸了,隔着手機都差點震破丁響的耳膜:“快來找我當面解釋!你忘了你合約裏怎麽寫的!信不信我算你違約!”

丁響放了電話,臉色僵硬到可怕。

謝知華見他臉色實在難看,安慰他:“他也就是吓吓你,咱們這事兒不算違約。”

丁響眼神空洞地看了他一眼,舔了下嘴唇,默默地起身往門外走去。

謝知華一把拽住他胳膊:“丁響,你怎麽了?真不用害怕,我仔細讀過咱們的合同,只要好好比賽就行,其他的演出跟合同沒關系。”

丁響偏過頭,有種任命的麻木,“謝知華,為什麽助理只給我一個人打電話,不給你打呢?”

謝知華一愣,看着丁響慘敗的臉色,心裏驟然一空。

丁響沖他自嘲地一笑,“謝知華,咱倆的合同不一樣。”

丁響的這個笑容實在是太慘淡了,謝知華心頭一痛,不由地松了手,丁響走出宿舍。

生活助理見了丁響,直接開門見山:“丁響,我直接跟你說吧,陳導喜歡男生,他看上你倆了。你和謝知華,必須得有一個人陪陳導睡一覺。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這個圈子不就是這樣嘛,既然你決定了進圈子,享受了這個圈子帶來的金錢和榮譽,那你也要做好付出的準備。謝知華性子傲,他也不缺錢,所以我直接找的你。他什麽都不知道,你見了他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事兒,到最後都會只有你、我、陳導三個人知情。”

雖然已經看見命運殘酷的手,但是丁響還是忍不住負隅頑抗一下,“如果我也不去呢?”

助理一攤手:“那公司只能告你違約了。”

丁響了然地點頭,“我知道了。”轉身往外走。

助理在身後喊他:“願意了?”

丁響點了下頭。

“那——就今晚吧。”

丁響依然點了下頭。

“那什麽,陳導昨晚挺生氣,你,懂事點兒,順着他點兒,好好哄哄,要不然還是你自己受罪。”助理也是見慣了的,此時卻突然有了不忍,“丁響——”

丁響轉過頭,“張老師,您有什麽話一氣兒說完吧。”

助理抿了下嘴,“你是直男吧。”

丁響眼裏終于有了絲悲哀,點了點頭。

助理嘆氣,“你上網查一查,多了解一些。這個……第一次,都會疼,弄不好還會受傷,你要做好準備。”

丁響勾着嘴角一笑,“知道了。”那笑中滿是嘲諷,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嘲諷對方,還是嘲諷這不公平的世道。

丁響回到宿舍,無視謝知華的追問,自顧自地坐在床上拿手機搜起“男同性戀怎麽□□”。

謝知華的關心與追問都撞上銅牆鐵壁,不由急了,一把奪過丁響的手機,“我和你說話呢!”眼神掃到丁響的手機屏,愣了一下,氣急敗壞地把丁響的手機狠狠摔到地上。

三星的手機不抗摔,頓時四分五裂。

丁響擡頭看着謝知華,一字一頓地說:“謝知華,你賠我手機。”

謝知華氣喘籲籲地瞪着他,像個暴躁的困獸,惡狠狠地道:“好!我賠你一個手機!你如果還想要更多,我也可以給你!怎麽樣?”

丁響眯起眼睛看着他:“我想讓你替我去陪那個陳導睡覺,你會願意嗎?”

謝知華一怔,“什麽?”

丁響的怨氣瞬間像蹿出封印的妖氣,彌漫到二人之間,他死死盯着謝志華,問他:“謝知華,陳導說咱們倆,必須得去一個,不是你就是我。”憑什麽有的人生來就衣食無憂,有的人卻不得不為金錢出賣尊嚴!

謝知華哪裏還有什麽氣,只覺得心疼得不得了,他蹲到丁響跟前仰視着他:“你也不用去,你跟我,違約金我替你賠。”

“啊?”

謝知華擡手撚着丁響的耳唇,震驚中的丁響竟然都沒有反抗,石化着聽到謝知華溫柔地看着他說:“陪我睡總比陪那個老頭子睡要好,是不是?你之前不是也試過,并不讨厭,不是嗎?”

“啊?~~”丁響覺得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不小心穿越了,為什麽這個謝知華突然間好像換了個人,說的話自己全然聽不懂。

謝知華打量着丁響,看他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又是吃驚又是懷疑又是擔心自己有精神病的樣子,不由又微微皺起眉頭:“你知道我什麽意思吧。”

丁響震驚地往後一縮,直接穿着拖鞋縮到床角:“還真不知道。”

謝知華沉着臉站起身,心裏噗通亂跳。

他終于明白了,兩人之間果然有誤會,但是話已說到這裏,哪還能往回圓?

謝知華深吸一口氣,本着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原則,幹脆一句話說到底:“丁響,我包養你,幫你還違約金,更多的,也能給你。”

丁響已經徹底石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不是cp文看多了?”

謝知華皺眉:“我從來不看那些東西,你怎麽老是這麽問我。”

丁響聲音顫抖,“我我我怎麽老問你了?”他可不願讓謝知華知道自己經常偷摸看論壇裏那些小黃文。

謝知華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丁響,你昨晚喝多了一直吐,你知道嗎?”

丁響搖頭,“不記得了,我喝多了就容易斷片兒。”

謝知華長長地嘆氣,他早該知道!平白弄出這麽多誤會。

他擡起一個膝蓋支在床上,欺身上前,頗具壓迫性地看着丁響,“我給你擦的身體,給你換的衣服,你都沒印象了?”

丁響顫巍巍地指着他:“謝知華,你是彎的?”還對我有企圖?

謝知華平素淡漠的臉上露出一抹頗具深意的笑,“丁響,我是讓你掰彎的。”

丁響猛地收回手指,這鍋他可不背!老子是直的!

謝知華勾起嘴角,本就英俊的臉上充滿魅惑,“上次你喝多了,摟着我又親又摸,我硬生生讓你摸出反應了。”

丁響渾身僵硬,立馬甩鍋:“不可能!我不喜歡男人!”其實他心裏沒底,因為曾經高中的室友也說過他有喝醉酒就親人的毛病。

但是那個室友也沒讓他親彎了啊!

謝志華,你讓男生親一親就彎了,其實你本身就不直吧?

謝知華嘆氣,“當時我接了個電話,跟家裏人說了幾句生意的事,放了電話,你就摟了過來,一邊親我,一邊說:‘謝知華,你家很有錢嗎?真羨慕啊。’我當時也喝多了,讓你摸得硬了,咱們倆就互相——”

丁響抽筋般地擺手:“停!停!停!”

他氣急敗壞地瞪着謝知華:“我那會兒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幾乎是懇求道:“謝知華,你是不是酒還沒醒,求你別鬧了,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

丁響簡直要給他跪了,還說沒看過那些cp文,可他剛剛說的對白分明就是一篇cp文的原話!還非常下作地把兩人的攻守屬性置換了一下!

本來晚上要被人爆菊,他都開始懷疑人生,這會兒讓謝知華一打岔,心裏愣是沒那麽難受了。如果謝知華是為了讓他輕松些,那他的目的真的達到了。

丁響想誠懇地對他說聲“謝謝”!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憂傷了,他只覺得——很!尴!尬!

謝知華盯了他兩秒,拿出手機打電話,丁響豎着耳朵聽,媽蛋,竟然都是英語。他高中成績不錯,但是偏科嚴重,英語就是個渣渣,謝知華語速又快,他只聽懂他說了好幾次“回去”,然後好像說了自己的名字,還有“合同”這個詞出現了幾次。

丁響驚疑不定地看着謝知華,大腦飛速運轉着。

如果謝知華剛才說的是真的,那——這就實在太好了+實在太尴尬了!如果謝知華是在逗他玩兒,那這人絕對精分+妄想症,必須得趕緊送醫院。

謝知華挂了電話,密切注視着丁響的表情。其實他也是在試探,試探丁響剛才是不是在演戲。

兩個人互瞪了快一分鐘,謝知華突然一清嗓子,直接把丁響吓得一哆嗦。謝知華不由低笑出聲,聲音低沉性感。

丁響晃了下腳上的拖鞋,無語望天。

現在這種姿勢、這種場景,自己已然攻氣全無。如果真的要被……包養……那自己依然是被爆菊的那個……不過确實比被陳導那個又禿又猥瑣的老男人爆要好……天啊,我都在想些什麽啊,早知道就不看那些小黃文了……

謝知華脫了鞋坐到丁響床上,一臉深沉笑意:“我剛剛還沒有講完。你在我打完電話以後,就對我又摟又親又摸,我直接讓你——”

丁響無力地擡手舉在謝知華面前,一臉的不忍直視:“好了我知道咱倆互相打了個飛機,請不要再說了。”

謝知華又是低低地一笑:“不是打了個飛機——”丁響眼裏驟然迸發出希望——“是互相打了半宿的飛機,還互相——”謝知華伸出一只手擺了個“六”,又伸出一只手擺了個“九”,“你也是新手,沒想到這麽會玩兒……”

丁響難以直面人生地捂住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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