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五歲就開始了

路沉吟往外跑的步子一頓,射箭最重要是心無旁骛穩得下端得住,任周圍環境風雲變幻我自巋然不動那種,上了賽場其實她也端得住,不過近來環境所致整個人特別浮躁,像一鍋燒熱的油,一星半點水花濺進去都能炸起滿天星……

收回邁出的腿,深呼吸幾次讓糟亂的心恢複平靜,彎腰撿了腳邊的另一支箭,引弓瞄準屏息放箭,箭嗖一聲破空飛出,然後命中。

“再來。”李定雲的聲音響起,她轉頭對上他嚴肅的表情。

用力抿着嘴,撿起最後一支箭射出,脫弦時手腕顫了下,箭打在上一支箭的箭羽部位偏了方向,擦着靶子射進了灌木叢裏。

路沉吟攥拳,三箭脫靶兩次……就算是兩個月沒訓練,這應該是一個奧運冠軍的水準麽?

突然好恨自己的手,恨它不争氣,若不是它自己又怎麽會到這個破地方來,這個時候就應該在熱血備戰奧運會,除了訓練什麽都不用想……而現在呢,除了訓練什麽都要想……

老天為什麽要這麽對她?是因為她奪冠之後驕傲了麽?可因為自己努力獲得的成績而驕傲有錯麽?她又沒因此而不可一世……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有一點飄飄然……所以訓練的時候大意了……

現世報來得這麽快……

心裏難受,她緩緩蹲下來,丢了弓捂着臉想哭也哭不出來。

李定雲起身走到她身後:“不就是沒射中麽,至于這麽難過?”

路沉吟啞着聲音說:“你不懂……“

你怎麽會懂……在奧運會上那麽多國家的高手面前,一箭沒射好就全完了……更別提三箭脫靶了兩箭……

李定雲沒說什麽安慰的話,走出去幫她把三支箭都找回來。

屋前臺階有十幾公分高,他在臺階下蹲着,再稍稍低下頭與路沉吟平視,把箭橫到她面前:“射不好哭是沒用的,站起來繼續練。”

路沉吟捂臉的手放下一些露出眼睛,眼眶紅了一圈,但沒掉眼淚,用力吸吸鼻子,手一撐膝蓋站起來。他說得對,哭是沒用的,只有繼續練,拼命練,才能回到原來的狀态,才有資格去争奪下一屆奧運會的金牌!

“給。”李定雲拿了她丢在地上的弓也站起來,把弓和箭遞給她之後退到一旁看着。

她雙手捧着弓箭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練習。

由于只有三支箭,射完之後必須跑過去取回來才能繼續,看她來來回回跑得累,李定雲幫她取過幾回,在她停下來休息時也射了幾箭,還提點她一些有關于射箭的要領。

雖然這些基本原理路沉吟早就爛熟于心,但李定雲說她還是認真聽。這光景仿佛回到了剛開始學射箭的時候,每天練着基本功,枯燥得要死,累得要命,每三天都要躲在被窩裏哭一次怪爸媽為什麽這麽狠心要把她送過去學射箭……

她捧着杯子盤腿坐在地上看李定雲取了箭回來,那拿弓的模樣就像一個大俠,雖然這位大俠現在正穿着簡陋的粗布袍子,可還是像個大俠。什麽人靠衣裝的話在顏值面前就是個謬論!

李定雲走到她跟前,她倒了杯水遞過去:“你箭法這麽好,學了多久啊?”

将弓和箭靠放到牆邊,李定雲拖了椅子過來坐下,接過她遞來的水喝一口:“五歲就開始了。”

“哇!”路沉吟擡手比劃,“你五歲時多高啊,有弓這麽高麽?”

李定雲看她一眼:“我用的是特制的小弓,誰有本事用跟自己一般高的弓射箭?”

“哪吒!”

“誰?”

封神演義是明代的小說,不知道哪吒那就說明是在明朝之前,武則天之後明朝之前,這範圍可又縮小了!路沉吟在心裏給自己鼓掌,看來答案呼之欲出啊!

她兩手抓着腳踝身子前後晃了幾下,歪着頭說:“哪吒是我家鄉一個傳說中的神仙,他母親懷胎三年才把他生下來,天生神力,一點點大的時候就能拉動連他爹都拉不開的神弓,結果放了一箭射到了大魔頭石矶娘娘的洞府裏……”

路沉吟思維有些混亂,将看過的電視劇動畫片內容雜糅一通編成一個邏輯淩亂的故事,還有模有樣的講給李定雲聽,一直從哪吒出生講到他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李定雲終于開口:“這個傳說是你自己瞎編的吧?”

“哪有!”路沉吟瞪大了眼睛一臉無辜,“這真的是神話傳說啊,你是不是覺得太誇張了,可神話傳說不都很誇張麽?”

李定雲看她一眼無奈的笑了下,她不依不饒:“你別不信我啊,這麽精彩離奇腦洞大開的故事我要是編得出來就去當作家了好伐!”

聽她又開始說讓人聽不懂的話了,李定雲輕籲口氣站起來:“好好好,我信你。”

路沉吟:“…………”

***

遠處,樹屋的窗開了一條縫,王大石站在窗後看着老屋的方向,臉色很凝重。

他一直在這裏盯了路沉吟他們半天了,看他們射箭的模樣架勢就知道絕對是練家子,來路不明的兩個人,又身懷武藝,實在是不得不防。

他們一直以來小心翼翼步步為營,倘若因為這次的決定而毀了一切,那他們就全完了。這是大家一起做的決定,那就一起來擔。

伸手将窗拉上,轉身出門往父母家趕,過去時老婆子正拿了個小筐在籬笆前剪花,見他急吼吼跑過來,手裏剪刀朝他揚了下:“跑這麽急做什麽,那倆孩子怎麽了嘛?”

“娘,”王大石隔着籬笆停在她跟前,伸手去扶籬笆,卻被花藤上的刺紮了,輕吸口氣縮回手,“那兩個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箭法都相當了得,我們是不是放棄計劃盡快讓他們離開啊?”

“離開?”老婆子挑起眉頭,額上擡頭紋一層又一層,“若他們此番前來不懷好意,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讓他們就這樣離開絕對不可能,我們不能置自己于險境。”

“那怎麽辦啊?”

老婆子想了想:“這樣,你去同其他人說,明兒開始不必暗中監視了,實際接觸,能探出他們的來頭最好,要是探不出來,那姑娘還是按原定計劃看着,那小子留得下就留,要是實在壞事處理掉。”

“是。”王大石點頭,目光落在老婆子手裏那一筐花上,“這花要不要給他們送點過去?”

老婆子搖頭:“我給了那丫頭一瓶花粉,只要他們每天的飯菜中放上那麽一點,足夠了。”

“花粉?”王大石臉色霎時變了,一激動身子往前撞在籬笆上,壓扁了一朵開得正好的花,“這花粉的藥性可是花瓣的數倍,萬一要是過量了成了傻子,那一切不就白搭了?”

“你放心,那花粉是混在香料中的,分量方面娘有分寸的。你們要做的就是把他們留住一個月,一個月後藥性發揮得恰到好處,他們便任我們擺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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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路沉吟伴着昏暗的燭火終于想起補她那件扯破了面子的棉襖。

看她眼睛都快湊到衣服上了,李定雲說她:“白天不想着補,燭光這麽暗看得清麽?”

路沉吟頭不擡:“還成吧。”

她坐在床沿上,蠟燭擱在床前凳子上有些矮,她還得彎着腰去就燭光,李定雲看不下去,過去拿了燭臺在她邊上坐下,伸手幫她照着。

她擡頭朝他感激的笑笑:“有勞了!”

李定雲目光落在她手裏的衣服上,看得出來她女紅做得并不好,縫針的樣子總讓人擔心她會紮到手。

“要不你還是明兒再補吧,這大晚上的縫得好不好都看不出來。”

“那不成,”路沉吟搖頭,“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日日複明日我這衣服還補不補了?況且放到明天萬一又忘了呢,還是今日事今日畢吧。”

說着擡頭看他一眼:“你不必陪着我,先睡吧,我很快就好。”

李定雲坐着沒動,靜了一會,問她:“今後你有什麽打算?”

路沉吟随口就說:“打算賴着你呀,你去哪我就死氣白賴跟着去哪!”

李定雲神色微變,若有所思的又問了句:“你跟着我做什麽?”

“跟着你有飯吃呀,你之前不也幫我分析過麽,我這樣的找不着正經工作,不正經的工作呢我又不想做,那怎麽辦呢,只能賴着你了。”

說完剛好最後一針縫好,打個結低頭咬斷了線,一邊扯針腳一邊扭頭看他,看到他微蹙着眉嚴肅的表情,就笑:“我就随口說說,別緊張,我不會賴着你的你放心吧!”

“那你打算怎麽辦?”

路沉吟用力将衣服抖了抖疊起來,低聲說:“還沒想好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定雲看着她應該還想說什麽,可她疊好衣服收了針線之後打着呵欠說困了,也就什麽都沒說。

吹了蠟燭兩人各自躺下,隔着那條石塊碼成的分隔線,路沉吟很快就睡着了,李定雲卻一如既往的失眠,只是今天失眠的原因是路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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