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乖，去做飯
路沉吟看到王大石過來，有氣無力擡手朝他擺擺：“石頭哥，你又來給我們送吃的了？”
“是啊，”王大石擡了擡手裏的籃子，“今早殺了一只雞，炖了湯我娘讓我給你們送一碗。”
“謝謝啊！”路沉吟手撐着膝蓋打算站起來去接，但被李定雲伸手攔下。
覺得莫名，正要轉頭問他做什麽，就聽他說：“給我吧，多謝王大哥還專門跑一趟，也替我們謝謝大娘。”
見他已經起身去接了，路沉吟就沒再動，兩手托腮看着他們。
手裏籃子給李定雲之後，王大石兩手在後腰上蹭了蹭，笑呵呵的說：“快嘗嘗吧，雞湯要趁熱喝。”
好久沒喝過雞湯，路沉吟挺饞，舔舔嘴唇準備站起來去接李定雲手裏的籃子，可還沒動，李定雲卻對王大石下了逐客令：“王大哥，我們主仆有些話要講，要不你先回去吧，等會我讓沉吟将碗洗幹淨了給大娘送過去。”
王大石站在門前臺階下，李定雲站在臺階上，本就身高就差距，現在更是被壓了一頭，而且李定雲看他的眼神中帶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度，他愣是沒站穩往後退了半步。
見他不動，李定雲展臂：“王大哥，請吧。”
他遲疑了片刻，笑着擡手撸了把頭發：“那成，我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說話。”
路沉吟始終坐着沒動，一如他剛來時候那樣朝他擺擺手：“石頭哥慢走！”
看着王大石穿過雜草叢生的那條小徑走沒了影，路沉吟扭頭擡着下巴問：“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講？”
李定雲收了目光退到她旁邊坐下，将籃子放在遠離路沉吟的那一邊，然後轉身對她說：“你好幾天沒做飯了吧？”
“對啊，這不是最近大娘天天讓石頭哥給我們送吃的麽。”路沉吟皺眉，“你幹嘛突然這樣問？”
李定雲歪了下頭：“我不喜歡吃他們做的菜，沒你做的好吃。”
“诶？”路沉吟一愣。
李定雲朝她眨眨眼睛：“做給我吃好不好？”
見她還愣着，李定雲突然伸手在她頭頂輕揉一下：“乖，去做飯。”
路沉吟一顆老阿姨的心被他這突然的舉動撩得七葷八素，摸頭殺哎！不就是要吃她做的菜麽，做做做，想吃什麽都給你做！
丢下一句“等着”路沉吟一躍而起跑向廚房，瞬間脫離了這幾日半死不活的狀态滿血複活。
李定雲微笑目送她跑開，等她轉過屋角看不見了，臉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拎過王大石送來的籃子掀開上頭那塊布，裏面一個帶蓋的粗陶盅。伸手拈起蓋子打開，一陣雞湯的香味飄出來，湯水很清，面上漂一層燦黃的油，底下是大塊雞肉，可以說是很誘人了。
噠一聲将蓋子蓋回去，他擡頭去看王大石的樹屋，若這雞湯真動了手腳，那現在王大石恐怕正躲在那扇窗後偷看這邊的情況。
他撚着手指有些遲疑，該怎麽處置這碗雞湯呢？他的懷疑要告訴路沉吟麽？
想到那丫頭傻裏傻氣的，估計跟她說了也不會相信，怕還要說他信口開河，就決定不告訴她了。
擡手捂着額頭又坐了會，伸手從籃子裏端出那盅雞湯起身繞到屋後找個雜草叢生的地方倒了，之後進廚房将空碗拿給路沉吟：“洗幹淨了還回去吧。”
路沉吟正在切前幾天自己挖回來的竹筍，聞言擡頭朝他看去，然後眼睛瞪得老大：“你全喝了？”
“嗯。”
切菜刀往砧板上一跺，刀後半部的尖紮進砧板中，菜刀直接立在了砧板中央，她袖子一拉叉腰氣鼓鼓的說：“合着把我騙過來做飯是為了獨吞雞湯的！李雲哥我記住你了！”
李定雲往後退離三尺遠，拿着碗的手背到身後将碗藏起來，一本正經的哄她：“我沒騙你啊，确實是你做的飯菜好吃，而且你不覺得我們借住在這裏還要他們天天給我們送飯，很過意不去麽？”
他避重就輕繞過“獨吞雞湯”這個指控，打算将路沉吟的思維往另一個方向引。
聽了他的話，路沉吟默了片刻，點頭：“我同意你的這個說法，但是這不能成為你獨吞雞湯的理由！”
李定雲苦苦掙紮：“……你就當是給我進補讓我的腳傷好得更快不行麽？”
路沉吟鼓着腮幫子想了會，撇着嘴轉回去拔出菜刀繼續切菜，一邊切還頗郁悶的說：“我已經好久沒喝過雞湯了，就不能給我留一口麽……”
李定雲擡手摸摸下巴，他自己也一口沒喝好不好，所以誰也沒有對不起誰！
不過這話他也只能在心裏想想，看路沉吟撅得都快能挂油瓶的嘴，在心裏嘆口氣，三叔說過，女人生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哄哄就好了。他雖沒哄過女人但他哄過小孩，順着她稍微讨好一下應該就夠了。
切菜洗菜炒菜他幹不來，但燒火還是可以的，于是走到竈膛前一撩衣擺坐下：“要點火了麽？”
鮮筍已經切完，路沉吟掀了鍋蓋舀一瓢水進去涮鍋，竹刷用力在鍋裏刷着，嘴上說：“點吧點吧。”
這幾日家裏都沒開火，除了這幾棵竹筍之外只剩了四個雞蛋和一塊風幹的臘肉，她将臘肉洗幹淨切片，留了幾片等會炒筍，剩下的都用來做臘肉飯。先将臘肉下油爆香，按說最好還要加些香菇之類的輔料這樣味道更鮮香，不過在這種要什麽沒什麽的時候也就不苛求了。将爆炒之後的臘肉鋪在已經加好水的米上，蓋上鍋蓋喊李定雲：“煮飯的鍋也可以點火了。”
飯煮上之後，炒菜鍋裏的水也開了，将竹筍下水焯過瀝幹，就下油鍋爆炒，加上臘肉丁再加一些醬油調味，出鍋後撒上蔥花點綴，一道油焖筍出鍋。
自己嘗了一塊，筍很嫩伴着臘肉的鹹香回味無窮。
做菜做得高興一下忘了李定雲剛把她雞湯全喝了的“仇”，像往常一樣夾了一塊筍給他吃。這樣的場景經歷多了，李定雲早已經淡定自若，不過今天因為先惹了路沉吟，沒想到她還會夾給他嘗，愣了一下舌頭就被燙到了。
呼哧呼哧吸着氣看到路沉吟得逞的笑，真是有苦說不出。
這丫頭簡直睚眦必報！
炒完筍，又做了一個蔥花雞蛋湯，等湯出鍋時隔壁的飯也蒸好了，陣陣臘肉的香味飄出來，李定雲坐在竈膛後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你做的什麽呀，這麽香！”
“我做什麽都香！”
“是是是，你做什麽都香！”李定雲從竈臺後面出來，探頭看她掀開飯鍋的蓋子，一陣更濃郁的臘肉香味飄起來，他很詫異的說，“你把肉和飯一起煮？”
路沉吟往飯上撒了點鹽，拿了鏟子将臘肉和米飯攪勻，擡眸看了他一眼：“這叫臘肉飯，沒吃過吧？”
李定雲搖頭。
“今天食材太單調可能不夠好吃，以後有機會給你做地道的臘肉煲仔飯！”路沉吟盛了滿滿一碗遞給他，“嘗嘗喜不喜歡這口味。”
李定雲捧着碗，看碗裏因為浸了油而泛着光澤的米飯，配上紅色的臘肉，看得人食指大動，然後他擡起頭來對路沉吟說：“你這手藝，我覺得可以和宮裏的禦廚一較高下。”
“你又知道了？”路沉吟給自己盛了一碗飯之後将鍋蓋蓋上，轉身拿了筷子一起塞給李定雲，“端出去端出去！”
等李定雲出去了，她聳着肩搖了搖頭，還和禦廚有得一拼，這恭維的話說出來也不怕閃了舌頭，先不說她的水準根本不可能比得上禦廚，就算真比得上，他又吃過禦廚做的菜？
一手湯碗一手菜碗端出去，李定雲已經在門外根藝桌椅前坐好了等她，還真是頭一回看到他吃飯如此積極！
她走過去坐下來，調侃李定雲：“雲哥，你這樣我可要真的相信你喜歡吃我做的菜了啊！”
李定雲夾了一塊筍剛要送進嘴裏，聞言手一頓，皺起眉頭：“你以為我是為了讨你歡心裝的麽？”
路沉吟沒答，低頭夾了飯上的臘肉送進嘴裏，味道還是差了點啊，要是有香菇就好了！
往嘴裏扒了口飯，慢慢嚼完咽下，李定雲又強調了句：“我是真覺得你做菜好吃。”
“對了，”路沉吟突然擡起頭來，“你說我要是實在找不到活計去當個廚子能成不？”
李定雲先是一愣，然後點頭：“比當丫鬟靠譜。”
路沉吟想了想之後卻搖頭：“不成，光你一個人說好沒有普遍代表性，我得讓其他人嘗嘗我的手藝。”
擇業得謹慎，說實話她也不是那麽喜歡做飯，如果不是百分百受歡迎那就還得再考慮考慮。
只要不再吃村長家送來的飯菜，李定雲是怎樣都無所謂，她說什麽是什麽，反正不是他下廚。對路沉吟表示過支持之後，他又說：“等會你去同大娘他們說一聲以後別再費心幫我們準備飯菜了，我們在此借住已經太打擾他們，怎好再勞煩他們天天送飯。”
路沉吟咬着筷子點頭稱是，頓了頓又說：“不如明天開始讓他們來這裏吃飯吧，我做。”
其實李定雲有過這樣的想法，就是沒好意思說，她現在主動提了自然贊成，剛準備開口，屋後突然傳來一陣狗打架撕咬的聲音，像炸了鍋一般，到嘴邊的話就給吓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