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國寺祈福

男子抱着劍靠在門口,身姿挺拔,俊逸非凡。冷硬的氣質令路過的丫鬟面紅耳赤低頭不敢直視。

他到現在還記得軍師聽聞陛下要求他去保護月主時,那一臉的複雜。他刻意的保持距離卻抵不過內心潛意識的想法,在陛下要求的當天,又将房間搬進了北院,直到他踏進北院的那一刻才在管家沉重的注視下回過神來。拒絕了管家請大夫的提議,他關門避客了好多天,一直逃避到現在才不得已守在沉家門前。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

出神的男人沒想到門突然打開,一時竟沒站穩朝後倒去。

一雙手穩穩的抵住了男人欣長的身軀。

“多謝……”只一眼,男人這麽多天無處安放的情緒像是找到了歸處。

若說前幾日的在意躲避,到現在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門內的少女一襲白衣無暇,寬大的衣袍更顯少女飄渺纖細,墨發柔順散落在肩上,衣角在昏暗的屋內泛着銀白的月光,與少女清冷的目光交映。

沉辛收回手,擡頭疑惑問道:“容将軍怎會在此?”雖說陛下要求他保護她,但他沒有拒絕也沒答應,她就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如今卻出現在她門口,她實在有點奇怪。

“咳、”容隐低咳一聲,冠冕堂皇的解釋:“陛下恐今日國寺祈福有小人作祟,特命我前來保護月主。”

“如此便多謝将軍了。”兩人互相寒暄着遠去。

家仆将兩人送到沉家門口,禁衛軍早已等候在此,首領看見兩人出來,下馬抱拳:“末将奉陛下之命在此迎接月主,這一路就由我等護送前往國寺。”

沉辛若有所思:“沉辛在此謝過陛下,那這一路就麻煩各位了。”說完跨上了攆轎。

首領撓了撓頭,憨厚笑道:“應該的。容将軍怎會在此?”後一句話顯然是對一旁的容隐說的。

容隐感覺到少女上轎前飄過來的視線,一本正經道:“陛下命我随行左右,如有小人便查出幕後之人。”

在禁軍首領眼裏,容隐不光是百姓的英雄,也是他們所有軍人敬畏的神,他恍然大悟:“如有容将軍同行,我等也安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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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奮的禁軍首領為容隐牽來一匹馬,兩人一左一右陪行在轎攆兩側。

這邊還在去皇宮與皇帝彙合的路上,而城內主幹道上早已水洩不通。沉瑜在醉仙樓二樓推開窗,桌邊一群人也湊過來看熱鬧。

魏嚴腦袋都探出窗外,驚訝道:“這簡直比容将軍那日回朝還誇張啊,你看這街上擠不下,城中百姓都沿路守在城外!”

魏小姐壓着自家弟弟的腦袋:“畢竟兩國聯姻是大事,皇上可要親自帶着元安公主和梁國太子去國寺為百姓祈福啊。”

趙小姐也露出笑容,“不僅如此,如今月主入世,怕是這一半的人都想要見一見月主罷。”

魏嚴聞言壞笑:“世人難睹真容的月主,居然一個月前與我在一個桌子上吃飯,想想就刺激。”

立在趙小姐身後的溫潤男子竟也打趣道:“也是托了沉兄和二小姐與五小姐的福了。”

沉瑜正在給沉晚倒茶,囑咐她別噎着。聞言一頓,平靜看向溫潤男子,笑道:“小王爺說笑了,那日是家主一時起意,也是與大家的緣分罷了。我家大哥有些事情耽誤在家中了,讓我和五妹妹先來替他賠罪。”

大家都友善的笑了起來。

這時,一雙筷子夾着一個漂亮的蓮花糕放在了她的面前,沉瑜順着筷子望向它的主人。

寡言的青年并沒有參與窗邊的讨論,而是穩穩的坐在她的身邊。見她愣愣地看着他,寬大的身軀都有些僵硬起來,耳尖卻染上粉色。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遠去,記憶中給她夾蓮花糕的面容慢慢清晰起來,他一直像影子一樣在他們所有人的周圍不引人注意,等到你關注到他,才會驚嘆。

“趙世子……”沉瑜輕不可聞道。

青年故作鎮定回望,忐忑的聲音卻出賣了他。

“怎、怎麽了?”

沉瑜心中仿佛有什麽一瞬間塌陷了。

“來了來了!”

街上的人聲瞬間達到高潮。

由禁軍首領開道,老皇帝坐在為首的轎攆中,微笑接受百姓的拜伏。梁太子随行在元安公主轎攆一旁,不時朝轎攆之中低聲說些什麽,嘴角一直挂着笑容。跪着的百姓随看不見公主,單看俊美的梁國太子對待佳人的态度,也不難想象出公主的尊容。皇上太子公主都見到了,那麽後面的一頂轎攆,裏面坐着人就是月主咯?

有膽大的人早已借着人群遮掩看去,只看到轎攆一旁高頭大馬上坐着一個面容冷硬的男子,銀色衣袍泛着肅殺的氣息,彰顯着他的身份。

白色輕紗忽隐忽現間露出少女纖細的身影,雖着白色衣裳,卻脫離白色轎攆的顏色。恍惚間折射着月光的顏色,清冷聖潔。

隊伍一路朝着城外而去,落在隊伍之後的百姓卻不約而同的跟了上去,心中的驚奇一點不少卻更多了。

直到吊橋前,百姓才被禁軍遠遠隔開。

禁軍首領禀報道:“陛下,已到國寺吊橋前,恐需要步行過去。”

老皇帝從容下轎,讓禁軍首領吩咐下去,便在禁軍首領的帶領下一步步走過吊橋。

待到老皇帝走過,梁國太子下馬在轎攆前伸手,元安公主在他的攙扶下下轎。遠遠的跟來的百姓也感到了公主的風華。

容隐接到命令,低聲囑咐轎中的少女:“在這等我一會,等我回來便護你過去。”

說完,便引着元安公主兩人過橋,交給禁軍首領保護。等他準備返身時,少女早已下轎,寬大的白色衣袍被崖邊的風席卷的獵獵作響,他遠遠的看着少女身邊跟着一個小兵,不知對少女說了什麽。少女緩緩點頭,便在他的引領之下準備過橋。

容隐眸中冷光一閃,正準備過橋迎接,突然兩岸一片驚呼。

只見高高懸挂的吊橋竟從中裂開,而已經走上吊橋的兩人措不及防掉落下去。

百姓還在為月主的氣度感嘆,就見那清冷少女掉進崖中。

容隐猛地竄到崖邊,這時,異象突生。

只見月主身上那件毫無花紋的白色衣袍,散發出朦胧的白光,附近的萬千紅線托起少女來到崖邊後又消失在空氣之中。在衆人眼裏,竟像少女淩空漂浮在空氣之中又安全落地。

短暫的沉默後,百姓中爆發了一陣不可思議的狂熱呼聲。

沉辛提着小兵,将他扔在崖邊,反應過來的禁衛軍立刻按住他。

落在最後維持秩序的副将上前請罪。

“此人身上有你們禁軍的令牌。”

副将鄭重點頭,又說道:“吊橋已斷,還請月主在此稍加休息,我等這就禀明陛下。”

“祈福在即,耽誤時辰就不好了。我先過去,你們随後吧。”

沉辛調動衣袍之力,萬千紅線在她眼中鋪出一條路,直通對面懸崖。

她身姿輕盈,一步一步踏在虛空之上,裙角翻飛。崖底是湍急的河流,對岸是隐在雲中的青山古寺,好似少女真的就要乘風而去。

老皇帝将一切竟收眼底,眼中黑雲彌漫。

“查!”

之後祈福的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

山上的夜晚來的格外的早,繁瑣的祈福程序。結束之後,天色早已暗沉。

沉辛在小沙彌的指引下來到自己的客房,合掌送走小沙彌,便卷起衣袖查看。

白皙的胳膊上滿是猙獰的傷口,暗紅的血液早已凝固。千鈞一發之際,她拉住那個士兵,士兵看她穩在空中,卻死死拉住她的胳膊,想要與她同歸于盡。

她神情淡漠,手指剛搭上腰間,門外便有人敲門。

沉辛打開門,門外恭敬跪着一個侍衛,見她出來,從懷中取出一物。

“月主,這是我家将軍給您的。”

是一瓶金瘡藥。

沉辛默然,最終還是接過。

侍衛一拱手就消失在廟宇中。

沉辛垂首站在院中,手中攥着冰涼的藥瓶,臉上有些迷茫。

侍衛趁着夜色回到一處客房複命,一身肅殺的男人還未脫下戰袍。

“将軍。”

男人擡頭,眼中寒意未散。

“屬下已将物品送到。”

“下去吧。”

容隐看着審訊的結果,士兵已服毒自盡,身上除了禁軍令牌并無任何信息,只有指甲裏藏着血肉。想起白天少女不經意間僵硬的手臂,卻若無其事的舉行儀式,心下直嘆氣。

“這麽逞強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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