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2)
要陪你一起倒大黴了。
“誰把這個放在我鞋子裏的?”宿舍的氣氛格外的沉悶,我暗地裏祈禱着班導趕緊來。
僵持了大概兩分鐘,一個教官放下了手上的啞鈴走到我們身邊:“你們夠娘的啊,身上還帶着這個東西,我們問過了執勤的人,今天中午吃飯後只有你們幾個男生去過那裏,一點後吳教官就把鞋子拿回來了,你們沒有想到吧。”
看樣子是沒有辦法躲過去了,小強的身體慢慢向前移動,他準備主動承認錯誤,免得我們陪着他一起遭受意想不到的危險。
正欲開口之時,門口傳來了咚咚咚的敲門聲,一個頭稍矮的教官把門打開,我們沒敢轉身,卻聽到了身後傳來的是女生的聲音:“報告!”
“進來吧。”吳教官讓她進來,原本被拉着的窗簾被拉開了,光線一下子沖進了這間宿舍,打敗了黑暗,占領了這裏。女生徑直走到了教官的面前,我們擡頭時大為驚恐。
正是中午的那個女生!
(解圍)
“有什麽事嗎?”因為是個女生,而且也不是我們連的,吳教官并沒有對她口氣很重。
女生看了一眼桌上的耳釘,黑寶石在眼眶裏一轉:“不好意思教官,我昨天中午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弄丢了耳釘,後來到處找都找不到,一問執勤幹部才知道中午我洗衣服的旁邊放的是您的鞋子,是不是落在您的鞋子裏了?”
教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內心同樣詫異的我們,指着桌上的耳釘說:“你看看是這個嗎?”
女生拿起耳釘仔細端詳之後露出笑意:“是的,這個就是我遺失的。”看到耳釘後,臉頰泛出找到心愛之物的桃花般微笑,她稍微頓了頓:“可能是我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把它弄到您的鞋子裏了。”她低頭看着教官的腳關切的問:
“您沒被我傷着吧?”
這下子緊張的氣氛消減了不少,我們幾個還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是都統一感覺到好像十面埋伏的突破口被打開了,山雨欲來的氣氛似乎是被沖淡了。教官将信将疑的再次掃視了一下我們:“我昨天沒有穿,今天穿得時候發現的,沒有紮到我。”
“但是...”他依舊不放心:“你确定這是你的?”
“恩,哪有人會把自己的東西認錯的呢。”女生略帶羞澀的笑着,我們都感到很愧疚。
一看女生如此肯定的态度,教官也不好再把我們怎樣了,咳嗽了兩聲:“你們出去吧。”
出了宿舍門口,我們都好像從軍統的審問間裏釋放出來一樣,感覺活着是如此美好,也因此對小強的行為進行了嚴厲的譴責,肥凱直接用健碩的臂彎勾住了小強瘦弱的脖子:
“你下次幹壞事要是再把大家拖下水,我就當場把你供出來!省得你坑我們!”
揚子也對他極為不滿:“麻煩你下次挖坑的時候挖小一點,夠埋你自己就行了。”
正當我們對小強進行集體□□的時候,那個不管有心還是無意救了我們的女生,從我們身旁走過時象是不認識我們一樣直接離去了,我們還弄不清楚她目前為止所有的行為。
正當我們竊竊私語的時候,女生象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停下腳步,略微想了想,原地優雅的轉過身又朝我們走了過來,我們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更不知應對。
她沒有看我們任何人,只注視着停下腳步時面前站立的楚希,女生右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伸出左手輕輕捏着楚希的右手中間的三根手指擡了起來,将自己右手的東西放在他手心裏,随即将楚希的四指折起朝掌心再次輕輕的壓了下去。
“這個東西還是放在你這裏比較好。”女生留下神秘的笑容離開了。
楚希卻呆呆地站在那裏,揚子掰開了楚希握成拳狀的手,掌心之物赫然呈現在我們面前。
一顆晶瑩透亮的耳釘,和小強撿到的一模一樣。
(争搶)
我之前曾近說過小強搭讪女生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九十九,至于這百分之一的敗筆,就是對我們有挽狂瀾于即倒之恩的女生,也成了他日後十分懼怕她的原因。
起初,我們根據女生的表現初步得出的結論是她與楚希認識,從暧昧程度上來看很有可能是他的追求者或是楚希的女朋友,但是我們誰都沒有猜她連楚希的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确實,我們這個年齡段的男女想要維持純友誼的關系,希望是十分渺茫的。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也不認識她。”
楚希的回答卻讓我們大跌眼鏡,肥凱習慣性的抱着楚希的肩膀用拳頭搗了搗楚希的胸口:“哎呀,都送你定情信物了還要裝,我們都要好好謝謝她呢,你就別隐瞞了。”
說老實話除了老錢,我們剩下來的人幾乎都清一色認可肥凱的話,然而楚希卻伸手擋開了肥凱的手臂再次進行了堅決的否認:“我真的不認識她,連她叫什麽名字我也不知道。”
“得了吧,我們眼又不聾,耳又不瞎,傻子都看出來你們之間的關系了。”
面對小強酸裏酸氣的話語令楚稀有一點不耐煩了:“是嗎?這話說的絕對有道理,不過小強,不知道把眼耳弄混的人算不算傻子。”
可能是注意到小強對那個女生有意思,楚希索性一下子解除他的疑慮:“你要是喜歡可以去追,我沒有任何的意見,別往我身上扯些有的沒的。”
“這可是你說的!”小強一下子跳了起來,剛才被教官吓夠嗆的他頓時燃起了鬥志。
“我說的。”楚希真的一點也不在意。
我和揚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只好聳聳肩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情書)
得到了楚希的認可後,小強果真對那個女生下手了,要說他搭讪的本領還真不是吹出來的,三下五除二弄到了那個女生的初步信息。
“她叫方莘,是金融管理系的,她母親是證劵公司的總裁。”小強在宿舍裏興沖沖的彙報着自己偵查的戰果,還做起了入贅豪門的白日夢:“要是娶了她,以後可以少奮鬥十年了。”
然而在他說完這句話後随即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臉也陰沉了下來。
“呵呵...”老錢冷笑着:“改變路線了?你不是說要趁着風華正茂閱遍學校美女的麽。”
我也對小強這個目标的可實現性深感懷疑:“眼光先不要看那麽遠,追到手再說。”
正當我們談論這個話題的時候,楚希推門進來,知道我們再談論什麽,沒有急着走進來,停靠在門邊:“你們是不是在開作戰會議?為了避嫌我應該離場吧?”
可以看得出,楚希對于小強這件事也并不抱樂觀的心态。
只有小強對自己好像極為有信心,內心的鬥志分外旺盛,我們不好再勸,只好拭目以待。
為了贏得方莘的青睐,小強通宵達旦的伏案寫字,也不知道他在寫些什麽東西。晚上十點後,諸多舍友因為他開着燈寫情書而睡不着,都很煩躁。
“再不關燈的話查房的教官要來了,到時候你準吃家夥。”
肥凱細小的眼睛眯着,接連打着呵欠。
他卻好像對此完全充耳不聞繼續做他的事情,唯獨老錢早早進入了夢想。
雙手抱着頭的我望着上方的床板,總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麽,試着伸手敲了敲楚希的床鋪,上面個毫無反應,我心想楚希是不是睡着了,便借着上廁所的機會穿着拖鞋站在床邊。
他的床鋪上整齊擺着方方正正、豆腐塊似的被子,而他卻不在。
上廁所的路上我經過小強的身旁,探下腦袋想看看他寫了些什麽東西,被他雙手捂着頁面完全不讓我看,我不禁切了一聲:“看你能寫出什麽東西來。”
再一看他的周邊,全都是捏成球的紙團。
“浪費紙張...”
深了懶腰後我朝着大門口走去,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沉重的一錘子砸在我腦袋上一樣是我恍然大悟:“小強!你用的是我新買的筆記本啊!”
(歸還)
按照規定,晚上九點後是不準長時間在宿舍外逗留的,楚希成了違反這一規定的常客。
他總喜歡以小龍女類似的姿勢躺在單杠上,一條腿屈膝撐着單杠,一條腿挂着,雙手抱着後腦勺看天空,我曾經試過這樣的姿勢,發現想要做到是十分困難的,數次從杠上吊下來。楚希說只要控制好自己身體的平衡就可以了,我暗自咧嘴:這不是和沒說一樣麽...
今晚他依舊是這樣,聽到後面有腳面踩着石頭的聲音,他一動不動習慣性的說:
“知道了知道了,我等下就回宿舍。”
在他的意料中此時走過來的應該是我。
可是身後回答他的聲音卻不是他所想象的那個人:“怎麽?我的腳步聲很男性化嗎?”
楚希覺得聲有不對,立刻坐了起來一個轉身橫坐在單杠上看着朝着自己走過來的女生,她不是別人,正是将耳釘交給他的方莘。
“額...”一下子楚希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
方莘沒有穿迷彩服,夜光照耀下有些烏亮的秀發披散在紫色短袖緊身T恤的肩膀處,瑩面如玉的她月華下依稀能夠看到:曲線身材表露無遺,穿着中褲而露出的小腿泛着白光,雙腳穿着拖鞋在鋪滿石子的道路上,朝着自己笑顏盈盈的慢慢走過來。應該說這個時候的她是極具誘惑力的,楚希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晚了還在這裏。
“看你的表情,完全不認識我一樣。”方莘覺得楚稀有點愣的表情很可愛,不由自主的笑了出來,扶着雙杠撐起身體坐了上去,和楚希對面而坐。
見楚希半晌都不講話,方莘笑道:“你好像很緊張,我給你的耳釘你放在哪兒了?”
他聽後從褲口袋掏出耳釘攤手遞到她面前,方莘略微有點驚訝:
“沒想到你居然還随身帶着,不怕紮着你嗎?”
“我只是不知道把它放在哪裏。”
原本楚希是不想收下這個東西的,他正找機會想把這個還給她,現在正是時機:“我一個男人要這個東西好像很奇怪,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
事實上因為小強即将要對方莘展開全面攻勢,楚希不想和他們扯上聯系。
此時将耳釘歸還是最好的選擇。
方莘聽後嘴角微揚:“你将它還給我,這是第二次了吧。”
(偶遇)
時間回到兩天前的晚上,晚風稍微涼爽了一些,外面依舊是靜谧一片。
楚希剛走出宿舍門的時候,冷風從他的領口灌了進去,令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沒有回去,而是朝着小賣部筆直的走着。腦袋一停止運作的時候,他就會想着桑薄煙。
前幾次的會面,他們都是在小賣部附近。這一次,他想碰一碰運氣。
想是這麽想的,卻不會專程在那裏做守株待兔的農夫。夜間到了這個時段,外面幾乎是沒有什麽人的,所以只要有一個人出現都會顯得非常引人注目。
然而今天,小賣部附近沒有出現桑薄煙的身影,他不覺內心有些許的失落,心想着如果今天能夠見上面的話,說不定就可以和她說上話,能夠進一步認識她。
一切成了空想,他打算轉身往回走,不經意間聽到了不遠處的花圃裏聽到了女生壓低聲調在說話。他側耳聽着:聲音只有一個人,不象是在自言自語,更象是在和誰通電話。
“不和你說了,國防園這兒可不允許使用手機。”女生急于挂斷電話:“當然,如果你那麽想給我換一個新手機的話我是無所謂的,就這麽着吧。”
按下了觸摸屏處“結束通話”的一塊,她從花圃了走了出來,正好和楚希碰個正着。
這樣的畫面使兩個人都顯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女生,但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羞怯之處,依舊保持着平靜,只是看到楚希之後将手背在身後隐藏手機,楚希也沒有太在意,畢竟這和自己是沒有任何關系的,正打算轉身回去。
“你是打算告訴教官麽?”女生叫住了他,語氣中有些疑慮和不安。
楚希背對着她側過臉回答:“前提是你得告訴我你們的教官是哪一個。”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楚希側過臉的同時,女生不知為什麽心跳節奏突然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她聽出來楚希根本沒有打這種小報告的意思,心裏的石頭放下了,無須佯裝鎮定。她倒也不在乎手機被沒收,只是傳出去的話她會成為第一個私藏手機的負面人物。
要面子的人比較在意後者。
同一時間,楚希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女生,轉過身一看,正是洗衣池時的女生。
可是又好像不止一次見過似的。
他将手伸進口袋,掏出了一樣東西,走到女生的面前遞了過去:“這個應該是你的。”
手掌攤開後,女生看到了自己遺失的耳釘,因為軍訓時不允許帶她就把這個放進了迷彩服的口袋裏,但是洗完衣服之後才發現已經找不到了,将耳釘拿在手裏後,可她卻并不是很開心:“應該是有兩個的,還有一個呢?”
接過耳環的那一刻,女生看楚希的眼神看起來有點奇怪,無法言喻。
“還有一個恐怕你是要不回來了。”楚希顯得有些左右犯難:“我撿到的東西已經交給你了,至于別人撿到的我沒有權利去過問。”
女生還沒有弄清楚楚希這句話的意思,楚希已經轉身離去了,她看了看掌中的耳釘,又看了看遠去的楚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自顧自的笑了笑,朝相反的方向離去了。
後來,她在執勤人員那裏聽說了吳教官鞋子裏耳釘的事情,方才明白了楚希的意思。
至于她是出于什麽目的幫助我們,不得而知。
這就是楚希和方莘的第一次正式有對話的見面。
(心跳)
兩個人就這麽面對面坐着,彼此看着對方的眼睛,此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與他們毫無關聯,哪怕是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崩塌了,淪陷了,沉沒了。
漸漸地,方莘的眼裏溢滿了似水柔情,臉頰慢慢羞紅起來,雖然在夜色當中似乎這個并不明顯,但靜谧的夜色中,兩人的心跳節奏完全同步了。
方莘的臉慢慢向楚希靠了過去,眼睛與眼睛、鼻尖與鼻尖、雙唇之間的距離不斷縮短。楚希想躲閃,可是方莘在他的正對面,兩個人相距不過短短的四十公分而已,一旦他向下跳,反而會提前和她的臉頰碰觸。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身體慢慢向後仰,直到失去了平衡,從單杠上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看到他這樣,方莘如同看相聲一般雙手抓着單杠上身抖動着笑個不停:“你可真有意思,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瞧你那認真的樣子。”
楚希卻松了一口氣,要是真的被方莘親了,小強會将他活活掐死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神色有點慌張:“明天還要練習打靶,我先回去了。”
話畢,像是被如饑似渴的狼群追趕一樣,楚希帶着小跑快速往宿舍走。
“你不打算告訴我的名字嗎?”方莘大聲的話語攔住他的腳步,楚希回頭看她,方莘俏皮的斜過腦袋沖他笑着:“我叫方莘。”
眼下不容他思考,楚希沒有回答她,一個箭步沖進了大門,再也沒有出來過。
這一晚的事,他沒有和我們任何人說,尤其是小強。
免得他的自尊心承受毀滅性的的打擊。
就因為這樣,毫不知情的小強第二天晚上托人約出了方莘,打算主動出擊。
而我用來寫軍訓日記的筆記本,已經被他撕去了一半的頁數。
臨出門的時候,楚希神色凝重的叫住了小強:“你真的要去嗎?”
“你不是打算現在告訴我你也喜歡她吧?”小強挑高了眉毛斜視着他。
事實上楚希完全沒有要和小強争的意思,只是他的內心早已确定方莘是不可能接受他的。至于原因,他也一時說不上來,硬要說的話只能是根據方莘昨晚的舉動來判斷了。
(告白)
後果真如楚希所想,情節也簡單得很,卻驚悚的很。
晚上七點多,也就十五分只有的樣子,小強滿心焦慮的站在食堂後門口不遠處等待着方莘的到來。我和肥凱出于好奇,絕非是給他打氣,不過是抱着看熱鬧的心裏偷偷跟過去看。
離約定的時間過了五分鐘,仍沒有看到方莘要來的跡象。
我心想,她八成是不會來了。正打算悄然離去,遠處燈影下卻又人影朝這裏慢慢接近,正打算回去好好奚落小強一番的肥凱嘴巴圈成可O型,目光呆滞的我也很詫異:
方莘居然來了。
看到方莘到來,一向善于和女生打交道的小強此刻卻明顯有些許的緊張,像極了情窦初開的小青年。方莘的腳步很輕,也沒有別的人在這裏,故而此刻的狹長走道是非常安靜的。
靜到連我們的心跳聲、呼吸聲都能聽得見的地步。
“你找我有事?”看方莘的态度倒也不是那麽的不耐煩,但也沒有女生應有的矜持,很随意,象是回答陌生人的問路一般。
小強壓制着自己那混亂的血液倒流,從口袋裏摸出了那一封信正準備交給方莘,并對她表白。方莘看着小強的動作,在同一時間也從兜裏摸索着什麽。
這是站在較遠處看的我們有些着急了,心裏開始恨自己為什麽不找一個更好一點的地方。現在倒好了,方莘在掏什麽東西完全看不清楚。
“該不會她也對小強有意思,也寫了一封情書吧?”我小聲且大膽的猜測着,原本以為肥凱會反駁我的言論,沒想到他居然也認同我的說法:
“我說呢,她為什麽要幫小強,原來是早有好感了。”
被他這麽一說,我反倒對自己剛才的推論深表懷疑了。
不過接下來我和肥凱很快彌補了自己的遺憾,因為方莘從口袋裏掏出來的東西即使站的再遠一點也會看得見,或者聞得見。
方莘從口袋裏掏出一盒香煙,食指熟練地敲着煙盒的上口,不消多時,一根香煙從煙盒裏慢慢跳了出來,她雙指一夾,将其叼在紅潤的雙唇之間,把煙盒放回口袋後随即又從口袋裏摸索着什麽,卻好像沒有帶那樣東西一樣。
這時,她瞅了一眼小強,在雙唇叼着過濾嘴的情況下口齒略微顯得的不清晰:
“你有沒有帶打火機?”
看到此景,我的嘴巴也成了O型。反觀肥凱,張開的嘴裏都能塞進一個橄榄球了。
自然小強也不例外,在方莘對我們施以援手的時候可看不出來:她居然會抽煙。
然而現在驚訝似乎是過早了。
見小強神情呆滞的搖搖頭後,她懊惱的将香煙扔在地上,随即又鞋子踩了踩,“咔咔”地扭動了兩下脖子好像很不爽:“這個鬼天氣,真是太熱了。”
說着還将自己的袖子往上拉,看到她□□的手臂後,小強明顯看到她的上臂上有一條色彩分明的毒蛇紋身,随即方莘左右拎着自己額領口扇着:“你怎麽不說話?”
從衣領開合的過程中,小強看到了方莘那條隐約可現的幽深事業線和粉紅色的蕾絲邊文胸,但是他并沒有燥熱地欣喜若狂,也沒有狂噴鼻血。相反的腳底的冷氣卻不斷從血管和神經朝着大腦內的每一個細胞砍殺過來。
事業線的中間與一條隐約可見的長長刀疤,而左側,又是一條眼鏡蛇的蛇頭,正目光兇狠的瞪着自己。
(逃竄)
看了半天的我們看不懂為什麽小強還不将情書交出去,只見他右手從口袋裏伸了出來,手中空空如也。隔遠了看,他的手心倒是有些微微發亮。
“那個,上次教官的事情,謝謝你幫我們解圍。”似看了《午夜兇鈴》一眼,小強的語氣顯得有些受到驚吓一樣,除了低沉以外,話語的間隔出還有明顯的調節呼吸的節奏。
方莘雙手□□迷彩服的上衣口袋,重重的咳嗽了兩聲:“我可不是為了幫你們。”
後來對話不多,小強匆匆忙忙打了招呼,慌慌張張的撤出了方莘的可視範圍,回到宿舍後急忙将門關上大聲喘着粗氣,老錢看到這番姿态,自然明白結果如何,不作言語。
氣息略微定一定之後,小強快步走到揚子跟前,一把搶過揚子手中的一大瓷缸子水,仰着頭朝嘴巴裏開始一陣猛灌,水從他嘴巴的兩邊溢了出來,順着脖頸流淌,胸前濕了一大片。
“哎哎哎,你想借酒澆愁也搞得像樣一點,你以為你是李尋歡?哪有拿水來充數了的。”
揚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嘲笑他的機會:“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酒可以賣。”
我們随後也回到了宿舍,看到小強這個樣子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翻眼看看我們,知道我們剛才去了哪裏,自然不會給我們好語氣:“看的過瘾吧?”
并随即狠狠瞪了我們一眼,警告我們不要将這件事情說出去。
肥凱哪是那種會對小強言聽計從的奴才性格,不一會兒便将整個過程告訴了他們,揚子聽後也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還真沒看出來,別說小強了,就算是我也的驚出一身冷汗。”
坐在一旁疊被子的楚希聽後,卻覺得十分奇怪。
那一晚他們坐的很近,若是方莘是個慣于抽煙的人,不可能感覺不到任何的煙草味,還有她那晚穿的衣服袖子非常的短,手臂根本沒有什麽紋身。
難道是自己太過緊張,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些?
想到這裏,他便不再去多想:她是什麽樣的人,和自己是沒有關系的。
(受傷)
都說人做美夢是一件好事。可要是做惡夢的話,可能會半夜驚醒的。
對小強來說這都算是輕的,自從到了國防園,他就沒消停過。
被方莘驚吓的那一晚,也不知道他面臨了怎樣恐怖無比的夢境,突然在床上大叫着不要不要,就象是有奇醜無比的六十歲人妖追着他求愛似的。雙手在空中亂抓着,吓醒了幾乎宿舍所有的人,受害最大的要數身旁床鋪的肥凱。
“大半夜的抽什麽風啊!”看樣子肥凱似乎是在做美夢,被小強驚醒後怒上眉梢。
他正想伸手揪小強的耳朵,不成想小強突然眼睛一睜,竟然一手推開了肥凱的手臂,一個轱辘從床上滾了下去,把肥凱吓壞了。
順帶一提,小強睡的是上鋪。
重物落地的聲響傳來後,他趴在冰冷的地磚面上,不斷放大着瞳孔,大聲喘着粗氣,直到老錢将宿舍的燈打開看到光亮後,他才稍稍安定一點。
“看你那樣兒,恐怖片看多了吧。”我睡在老錢的後床鋪,坐起身下床将他扶了起來。
雙手觸及到他肩膀的那一刻,可以感覺到他抖動個不停,我不禁覺得他有些可憐,看來他被方莘給吓得不輕,影響已經惡劣到侵蝕他的夢境了。
“疼!”剛把他扶了起來,他又癱倒在老錢的床上,右手緊緊捂着自己的左肩膀喊着疼:“不行了,好像是脫臼了,動一下就疼!”
肥凱從床上探下腦袋看了一下:“沒有脫臼,就是扭到了。我會接骨的,要不我幫你。”
小強聽後吓得腦袋使勁往下縮,我見狀連忙阻攔:“要是你幫你接的話他就只有兩條路了,要麽被你弄死,要麽被你吓死,我看還是去找找這裏有沒有白藥賣吧。”
第二天。天還沒怎麽亮,楚希就站在小賣部門口等着他們來開卷簾門的那一刻。
不知怎麽的,他對小強沒有事前勸告這件事,心裏總有些愧疚。
(名字)
有可能是因為昨晚小強鬧騰的太兇了,楚希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這時候才有些困意,連續打了幾個呵欠,靠在牆邊上下眼皮像磁鐵一樣急等着關閉他的視野。
即使是隔着迷彩服那粗糙的布料,但他仍舊感覺到有一股微涼的柔軟物觸碰着他的肩膀,使他睜開雙眼,剛能看見東西的時候眼前一片模糊,只覺得眼前站着一個人。
眨了眨眼睛後,才看清面前站的是誰。
“這麽早,你在這裏練習站着睡覺麽?”桑薄煙放下了搭載他肩膀的手,扶着腰間端着的臉盆,身穿青色短袖襯衫的她顯得有些瘦弱,但對楚希說話的語氣似乎熟絡了不少,倒有點開他玩笑的意思了。
“我在等小賣部開門。”這下子所有的瞌睡蟲都一掃而空,楚希頓時半點困意都沒有了。
桑薄煙看了看緊鎖的小賣部大門,有擡頭看了看挂在牆壁上秒針轉個不停的大鐘:“離開門還有一段時間的,你這麽早來,看來是要買很重要的東西。”
他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說要買的是什麽,桑薄煙看了看他,也不作什麽話語,兩個人低着頭一會兒,見楚希也支支吾吾的不說話,她便轉身想要離去了。
“那個...”她剛走沒兩步,楚希腦袋裏一片混亂,竟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桑薄煙背對着他,側臉看着抓着她手臂的手,楚希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趕緊将手放下:“我只想告訴你我叫什麽名字,希望你不要忘記。”
“你叫什麽名字和我有什麽關系?”桑薄煙聽後,背對着他雖然忍不住笑了,但是嘴上依舊拒人千裏之外:“我又為什麽要記住呢?”
情形已經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了,楚希聚集了丹田的氣息,想要說出來,但是不管怎麽樣就是說不出口,此刻的他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兩下耳光,哪怕是為了壯膽。
站在原地好久的桑薄煙見楚希半晌不說話,笑容慢慢淡去,看着像是有一些不高興了,打算不理會他回宿舍:“你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嗎?”
“楚希!”發令槍一樣的話語,楚希緊接着快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之後,桑薄煙依舊沒有轉身,嘴角再次泛起笑意離開了。
終于說出來後,楚希送了一口氣。但萬馬奔騰一般的心跳卻沒有平息下來,直到小賣部的卷簾門拉開後,他才從自我意識中脫離出來。
卻不曾想離着桑薄煙離開已經過了好幾分鐘了。
而現在,從他面前走過的,是已經換上迷彩服卻将外套挂在手臂處的方莘。
兩人互贈笑容算是道聲早安了。
方莘走進了小賣部,此時楚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去做什麽,也趕忙進了去。
在裏面尋摸了一圈後,他感覺有些失望,并沒有任何可以應付跌打腫痛的物品,便走了櫃臺問老板:“你們這裏有沒有雲南白藥這樣的外敷藥。”
不遠處的方莘聽到後握着洗衣液包裝袋的手停頓了一下,看向了楚希所在的地方。
老板的回應依然讓楚希失望,心想這下小強要吃苦了,實在不行只好去教官或者去找班導或者教官去醫務室處理了。
“你哪裏受傷了麽?”方莘走到他跟前,前後看着他,把他所有的關節處掃了一遍。
“額...”特別是方莘問這個問題,楚希感覺特別難回答:“是我的舍友肩膀有些扭傷。”
确定不是楚希受傷後,方莘的表情定下來不少:“我那裏有一瓶雲南白藥,現在快要集合了,估計是沒時間了,你晚上六點半到田徑場那邊,我把它給你。”
還沒等楚希說什麽,方莘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再一看牆上的鐘,果真快要到集合的時間了。
(白藥)
六點半,方莘準時到了約定好的地方,手裏握着雲南白藥站在那裏等待着。
不一會兒,楚希也來了。方莘還以為楚希不會來一樣的失落表情看到楚希後頓時煙消雲散,主動迎了上去:“我還以為你不管你舍友的死活了呢。”
“那個,總感覺不好意思。”楚希認為他們之間也并不是很熟,甚至方莘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來幫自己,再加上她把小強吓壞的舉動,對她很是捉摸不透。
方莘一眼看出了楚希的想法,她伸手撩起了自己的兩邊袖口,楚希一看竟然沒有任何紋身,她手扶單杠一躍坐了上去,身手非常矯健:
“我不好意思拒絕他,只好出此下策了,畢竟他是你的好朋友嘛。”
最後一句聽起來有些怪,看樣子楚希并沒有看錯,方莘繼續說:“那些紋身是我托我們宿舍的女生幫我畫上去的,至于香煙,也是我從小賣部買來的,但我是最讨厭香煙味的。”
“是這樣啊。”楚希不禁對她能讓小強那樣的人主動打退堂鼓的智慧表示佩服。
“差點忘了。”方莘将手裏的雲南白藥遞了過去:“拿去給你的朋友用吧。”
遲疑片刻後楚希還是伸手接了過來:“謝謝你,用完後我馬上還給你。”
“呵呵,我又沒有催着問你要,你不用急着還。”
方莘的臉頰有點紅潤:“不還也沒關系。”
楚希不是太懂她的意思,但是現在的感覺和那天晚上很像,他覺得不是太妙,說了聲謝謝後想快速離去,不料方莘卻不放過他:
“就這麽走了麽?”
“還有什麽事嗎?”楚希轉過身和她保持着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