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3)
前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楊思。
顧潇猶豫了很久,最終他決定去楊思的家裏去找她。
将自行車停在樓下後,他踏着一階又一階樓梯,雖然腦子一熱決定這麽做,可是見到楊思之後該怎麽說,該怎麽做,在他的大腦裏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還沒有等他想好,就已經到了楊思那褐色門漆已經褪落大半的防盜門前,不知怎麽的他的心跳像極了做虧心事的人一樣胡亂跳個不停,幾度伸手想要敲門的他後來又猶豫不決的将手放了下來,本就像是蒸籠一般的樓梯道好像要将他烹熟一般的氣溫,使顧潇的整個臉頰連同脖子泛着閃亮的油光,加之他昨天才剛剛因中暑住院,內心不免有開始焦躁了起來。
眼前的視線又開始模糊起來,腳步也開始搖晃。
門打開了,此時顧潇好像也到了極限,筆直的朝前方開門的那個人的懷裏到了下去。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肯定有事中暑了,下意識的跳了起來,額頭上裝着冰塊的超市袋子也随即掉在了地上,不過當他冷靜下來之後很快發現了這裏并不是醫院,而是某個人的家裏。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裏。
衛生間裏傳來水龍頭防水的聲音,他立刻警惕的看着那個方向。不一會兒,穿着藍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從裏面走了出來,手裏拿着毛巾在左右手相互擦拭着。
這個人顧潇見過,從見到這個人開始他就明白自己身處什麽地方了。
因為朝他走過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和楊思的父親。
我父親本想出門上班,沒想到剛打開門就有個不明物體朝自己倒了下來,幸好他及時抓住了鞋櫃的邊角才沒有摔倒,而仔細一看昏倒的這個男生正是前一段日子,和楊思抱在一起的男生,父親一時間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可是他明白的這個男生現在處于中暑的狀态。
拿白酒替他擦了胸口之後,他将風扇搬到了顧潇的面前對着他吹,随即從冰箱裏取出了一些冰塊放在袋子裏蓋在他的頭上,而忙完了之後,他才将已經被顧潇的嘔吐物弄髒的工作服脫了下來,并去洗一個澡。
(借口)
本來顧潇以為我父親一定會問他些什麽,比如和楊思的關系。
可父親見他醒後說的第一句話不是質疑性的提問,而是短短的五個字:
“你好點了吧?”
顧潇坐起身,将晾在沙發上的那件T恤拿起來穿在身上,而後站起身,滿懷歉意的對我父親躬了躬腰:“真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
父親見他基本沒什麽大礙了,也不再說什麽,拿起桌子上的鑰匙對他說:
“你站在我家門口有什麽事嗎?”
從我父親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并不知道楊思懷孕這件事,他也就不能說出自己來的目的了,只能編個理由敷衍過去:“我是來找楊思的,之前一直想找她借那本書的。”
嘴裏雖然這麽說,可是一時間還真說不出來要借哪一本。
面無表情的從上到下對顧潇一番打量之後,父親走過去将電風扇關掉後,将它搬到角落裏:“楊思現在不在家,我現在要去上班,不過你可以在這裏等她。”
此刻顧潇才注意到我家裏除了我父親之外空無一人,而他居然這麽放心自己一個外人呆在空蕩蕩的房子裏,令顧潇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連連擺手道:
“不用了,既然她不在的話我改天再來找她好了。”
見顧潇沒有要留下來的意思,父親只看了他一眼就扭過臉将門打開,自己一個人出了門。
将顧潇一個人留在了家裏。
頭一次與我父親對話的顧潇覺得他好像是個很難捉摸的人,态度沉悶而且話也不多,完全是一個怪人,逐漸他開始對有楊思的孤僻性格聯想到我們家的氛圍,因此心生畏懼。
這次顧潇來我家的事,父親既沒有和我說過,也沒有向楊思提起半個字。
(飓風)
長達兩個月的酷暑每年都會迎來一兩周臺風送來的清涼。
對于那些沿海城市來說,每年暑假的臺風總是或多或少額給他們造成一定的損失,然而對那些既不挨着大海又離海不是很遠的城市來說臺風無疑是久旱逢甘霖般的救贖,有氣象常識的人都會明白:一般臺風從沿海城市登陸後的熱氣壓都會減弱,對靠近內陸的城市來說只會有一些小的波及而已,根本造不成大的損傷,相反的卻是個降低氣溫的上佳途徑。
可是今年的臺風似乎并不那麽溫柔了。
自從代號“莎朗”的臺風從海邊登陸以來,氣壓似乎完全沒有減弱,肆虐完登陸城市之後朝着內陸不斷移動着,平江這個離海只有短短五百多公裏的城市也沒能夠幸免。
早在三天前氣象局就發布了臺風紅色預警,大街上除了少量的車流之外罕有人跡,只有那快要被連根拔起的樹木發出額婆娑悲鳴聲,有些店面商戶上方的廣告牌也被剝了下來,在地面上被刮來刮去,路邊廣告燈箱也搖晃不止。
起初還在慶幸每年都有的臺風沒有放自己鴿子的市民開始焦慮不安,他們擔心自己的財産會不會受到損失,這時的他們似乎并不那麽讨厭炎熱的夏天了。
平時人群絡繹不絕的公園此刻也顯得空曠,楊思一個人坐在小坡上,完全不在乎會被吹到的危險,任由不斷增強的氣流粗魯地拉扯着自己的頭發和衣服,以及奪走了她眼眶裏的淚水。她抱着膝蓋,右手握着手機,本想撥打那個男人的電話,可是最後還是放棄了。
而我和父親卻在四處尋找着已經關機的楊思,為了盡量為狂風中保持自身的平衡,我們只能冒着如同子彈一般的雨點到處奔走,然而一無所獲。
我們都不知道,楊思已經有了放棄自己生命的念頭。
誇嚓一聲,從白的吓人的一團團濃雲之中劈下了一道深紅色的閃電,雨滴不斷以要将其鑿破一般打落在窗戶上,顧潇正在窗下書桌上寫着暑假作業的作文,雷電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随即手中握着的鋼筆不知是自己太過用力還是原因。
筆尖被折斷了。
楊思依舊是一個人坐在那裏,慢慢的雲層之中的電閃多了起來,雷鳴聲也忽大忽小,此刻這裏沒有一個人,即使有也沒有人會在意她的死活。
醫生的那句“胎兒非常健康”瞬間将她想要殺死這個孩子的想法打碎了,她想到我們的母親,忽然注意到生命是多麽的來之不易,又是多麽的脆弱,自己根本沒有資格決定孩子的生死,唯一能做的就是帶着這個孩子一起下黃泉。
“楊思!”
在那一瞬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的症狀,回過頭卻看見一個人側着臉冒着風雨朝着自己的方向逆風奔跑着,而那個男人的名字,叫顧潇。
她笑了,不僅僅是幻聽,連視覺的開始恍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