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下第一劍果然好劍
累了．
兩人到達博川之時, 天色漸晚。
博川是大梁繁榮城鎮之一，街道繁榮，人煙阜盛。
街道房屋幹淨整潔, 商販熱情迎客, 街道旁傳來不同地吆喝聲和叫賣聲, 讓這座城更加熱鬧榮興。
入城下馬，在門口接受士兵的路引盤查方可入城門。
程歡扶着牧歌下馬，将手中僞造的路引給士兵檢閱，士兵大致看了一下, 核對了一下身份就放兩人入城。
臨近武林大會, 博川中多了許多江湖人士，光看眼神和氣勢就能分辨出與常人的不同之處。
去往“倚闌客棧”的路上，程歡就見到了許多江湖中人，那一身煞氣藏都不藏，就那麽浩浩蕩蕩的在人群中走來走去，像是故意示威自己的勇猛。
程歡找到倚闌客棧，特意選了天字三號房, 如今銀子不多, 只能先交三日的房錢。
等男主後日來博川, 到時候就有錢給女主續房費了。
倚闌客棧是博川很好的客棧，其天字房間更是裝修精致豪華, 房間的窗戶雕花精美秀雅, 從窗外看去剛好可以看到博川城內最大的湖泊“清源湖”。
牧歌坐在軟塌上, 看着面前被風吹拂的珠簾, 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房間很貴吧？”
程歡：“...還好。”
貴的要死, 一晚竟然要她十兩銀子。
剛才店老板說出這個價格, 程歡都要拔劍拆了這個黑店。
但見過這天字號房間的裝飾, 程歡勉勉強強忍下了。
程歡給牧歌倒了杯茶，一聞，竟然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香氣鮮嫩，滋味甘醇。
程歡倒了兩杯茶，遞給牧歌一杯，問：“你來博川要幹什麽？”
牧歌看着杯中的茶葉，“找一個人。”
程歡沒多問，只是點了點頭。
牧歌見程歡不再問下去，主動開口：“你不會問我找誰嗎？”
程歡聳肩：“這是你的私事。”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程歡笑笑：“算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注意安全就行。”
牧歌看她如此信任自己，心裏暖洋洋的。
她喝了口茶，“程歡說過要來博川玩一玩，你想玩什麽？”
程歡看着窗外街上挂着的彩燈紅綢緞，“後天就是博川的七夕節，聽說七夕節很有趣，看看熱鬧。”
牧歌雖然未出過梵梨谷，但也聽聞了解過博川的七夕節，“那後日我們一起去玩吧？”
程歡點頭：“好。”
就算牧歌不主動出去玩，程歡也會找機會将她帶出去。
畢竟，七夕節當天，男主盛嘉澤就來了。
──
七夕佳節，皓月當空，月光如簌簌雪花墜入，與姑娘們精美的發簪輝映，襯的更加婉轉動人。
街道被絢麗多彩的花燈點亮，人流攢動，摩肩擦背。
姑娘們被面帶輕紗，眉間點花，秀雅清麗，公子們手拿牡丹，吟詩作對，風度翩翩。
街上熱鬧繁華，天上五光十色，河流中漂着各色紙船花燈，似銀河跌落。
夜空上繁星稀疏點綴着，一閃一閃與街道上的花燈交相輝映。
真是應了“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的好光景。
因有面紗擋臉，程歡沒讓牧歌易容，省的到時候男主認不出女主，錯過就尴尬了。
只是一雙眼眸在花燈之下更加璀璨，有些讓人移不開眼。
牧歌挑着花燈，拿着一個兔子燈許久不肯放手，眼中的渴望近乎實質。
程歡給了老板五枚銅板，牧歌頓時笑的比天上月牙還要漂亮。
“謝謝程歡。”
程歡笑笑不說話。
牧歌揉了揉肚子，“程歡，我有點餓了，你能去前面給我買個糕點嗎？”
程歡點點頭：“好。”
牧歌看着程歡走遠，她走到剛才的花燈攤子，看着木架上的“獨木舟”标識。
“你們宗主在哪？”
賣燈小販收斂笑容，低聲道：“對面成衣鋪，姑娘挑一件月牙白鳳尾羅裙試一試。”
牧歌轉身進了攤子對面的成衣鋪，夥計見客人來，立刻迎上來：“姑娘看看衣服，看上哪款試一試？”
牧歌掃視一圈，指向角落裏挂着的鳳尾羅裙，“我想試試那件。”
夥計眸光一閃，“姑娘，那是舊款了。”
牧歌：“我喜歡舊物。”
夥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牧歌，将鳳尾羅裙取下，交給牧歌，“姑娘往裏走。”
牧歌接過裙子，推門走進成衣店後院。
後院有人在等，穿着黑衣勁服的男子見牧歌來，拱手道：“牧小姐，我家宗主在房間裏等你多時了。”
牧歌颔首，把羅裙給了男人，走進那半開半掩的房間。
屋內只有微弱的燭火，勉強可以看清坐着的男人，緋羅袍，銀蛟帶，環形玉佩手搖扇，頭戴碧玉發簪，更顯矜貴俊秀。
男子嘴角噙笑，五官俊美，氣質清貴卻帶一絲風流浪蕩。
“牧歌，你終究還是來了。”
牧歌走到他面前，“陌臨，滅族之仇，我不得不報。”
“以你一人之力，如何能報？”陌臨嘆氣，“那些都是惡毒兇狠之人，哪怕加上我不渡州，都無法将他們一舉殲滅。”
“不渡州不用參與進來。”
陌臨不解：“為何？不渡州雖然無法一手遮天，可我也是能幫你一二。”
“難道你希望那位青霜居士幫你複仇奪寶？”
牧歌身邊有個青霜居士保護，金蟬閣雖然知道，但并未将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陌臨能知道，是牧歌告訴他的。
當初牧歌走出靈昌山後，就在靈昌村聯系到了陌臨，陌臨想派門外駐守的木兮去保護牧歌，牧歌拒絕了并告訴陌臨身邊有青霜居士，讓他先不要輕舉妄動。
“青霜居士早已退出江湖，隐居山水，她從不問世事，也不參與江湖鬥争，她真的肯為你進入這場生死不知的亂局之中嗎？”
牧歌從靈昌村出來後發生的一切陌臨都清楚，自然也能察覺到兩人的關系越來越親密。
“用不到她，”牧歌眼眸幽深，“我也不會讓她入局。”
陌臨眉頭蹙起：“你打算以一人之力去跟那幫人拼了？”
“牧歌，你腦子是被驢踢了？！”
“你到底想幹嘛？”陌臨看她這幅絲毫不在意的态度，心裏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當初我就讓你跟着木系回來，有我不渡州保護你，也可以讓你隐姓埋名，安穩到老。
可如今你非要主動來博川，武林大會在即，江湖各大門派紛紛聚集在此。
若是發現你的蹤跡，我到時候都沒辦法救你，你知不知道啊？！你…你這根本就是自投羅網，引火燒身啊！”
牧歌目光銳利，泛着寒光，濃烈的殺氣讓陌臨哽住。
“引火燒身，”她語氣平淡卻沉重無比，“那就同歸于盡。”
陌臨正色道：“你想做什麽？”
“幫我找幾種藥材，”牧歌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遞給陌臨，“務必在武林大會之前集齊，等找到了你在叫我。”
陌臨打開紙，上面都是一些藥材和動物血肉，大多都是有毒之物。
“你這是要做什麽？”陌臨不解，“你要制藥煉丹嗎？”
牧歌推開門，“梵梨谷是醫谷也是毒谷。”
“他們真以為梵梨谷是這麽好進的嗎？”
陌臨看着牧歌離開，将紙條遞給木兮，“讓不渡州所有人去尋，不管多少錢，務必找到。”
木系：“是。”
程歡沒剩多少銀錢，買完糕點後就沒錢了，她是可以從之前的任務世界中兌換珍寶出來，但眼下她也沒空去典當鋪。
看着眼前三文錢的兔子饅頭，程歡竟有些無措。
程歡餘光瞥到人群中走來的盛嘉澤，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盛嘉澤看着面前容色絕麗的女子，納悶道：“這位姑娘攔住我是有什麽事？”
“借我三文，明日必還。”
程歡想着明日去典當鋪換點銀子。
盛嘉澤還未說什麽，旁邊的玩着花燈的男子笑道：“我們與姑娘素不相識，姑娘借錢，說明日必還，叫我們如何相信？”
程歡看過去，男子目若朗星，鼻梁高挺，笑容透着幾分稚氣。
程歡想了想，确實是這個道理。
她兌換了一顆東海明珠，遞給盛嘉澤，“我拿這顆珍珠跟你換三枚銅板，如何？”
兩人震驚又疑惑的看着她手裏成色姣好的珍珠。
“姑娘既然有這麽好的珍珠，為何要借三文？”男子好奇道。
程歡：“我要買個饅頭，就值三文。”
“你可以用珍珠去...”男子想了想，拿珍珠換饅頭，實在虧本，他好心提醒道，“姑娘拿這個珍珠去附近的典當鋪，可以換來許許多多的三文哦。”
“我用不到那麽多錢，我只要三文，”程歡看着盛嘉澤，“珍珠給你，你給我三文，咱們兩清如何？”
盛嘉澤頓了頓，拿出一兩銀子給程歡，“珍珠你留着，一兩銀子你拿去，多買些饅頭，別餓到自己。”
程歡：“...”
我看起來很像餓壞了？
程歡懶得繼續跟男主理論，把珍珠往他手裏一放，拿着銀子就離開了。
男子看着程歡真的買了饅頭，笑道：“這姑娘真是有趣，有趣。”
“行了，方逸舟，你說的倚闌客棧還未到嗎？”盛嘉澤問，“不如我們随便找一家客棧住下算了，反正只住一晚。”
“着什麽急，就算住一晚，本公子也要住最好的，”方逸舟拿着花燈往前走，“前面就是了，倚闌客棧可是博川最好的。”
盛嘉澤面帶愁容，“你知道...我本不想耽擱這一晚的。”
方逸舟看了他一眼：“你就算不眠不休的趕過去，哪怕找到了她，到時候若是體力不支如何保護她？”
他摟着盛嘉澤的肩，往前推，“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陪你早點出發。”
“過兩天盛伯伯也會到博川，我們在博川留一晚，也算是等等盛伯伯了。”
盛嘉澤心裏再焦急也知道自己沒辦法瞬間趕到“離崖”，只能聽方逸舟的話，在博川住一晚再趕路。
“好吧。”
牧歌從成衣鋪出來，等了半天也未等到程歡回來，她也不敢随意離開，怕程歡回來找不到她。
她見人群中有人和程歡的身影很像，一襲白衣，手裏還拿着食盒，像是裝着糕點。
牧歌以為是程歡，立刻追了上去，結果與人相撞，身子往後倒去。
盛嘉澤見狀，立刻去扶。
牧歌看清與她相撞之人的面容，驚呼道：“...嘉嘉？”
盛嘉澤聽到這熟悉的稱呼，借着路邊的微弱燭火，看清面紗下的臉。
他欣喜若狂道：“小牧！”
牧歌站直身子，看清人群中那個身影并非程歡。
盛嘉澤拉着牧歌上下查看，喜悅之色溢于言表，方逸舟趕上來見到牧歌也是非常激動。
程歡站在遠處，看着男女主相遇，兩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行為舉止也很是熟絡親密。
盛嘉澤和牧歌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又有婚約在身。
親密些正常。開心些正常。
他們之間做什麽都是正常的。
程歡不再看，轉身進入人群。
小刺猬擔心道：【宿主，你又嘆氣了。】
【你是不開心嗎？】
程歡把糕點給了路邊乞讨的孩子，看着手中的兔子饅頭，想了想，還是拿在手中。
“沒有不開心。”
她只是有些累了。
【作話】
接漢疑星落，依樓似月懸——取自《十五夜觀燈》盧照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