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時無久忽然很想喝酒。
就在不久前,無常的弟子因姐妹尋死覓活以淚洗面,無常便是一臉無奈,想要喝酒。無常與弟子們比他親近,感情更深,平日裏他也常小酌幾杯,會有這想法也不足為奇。
時無久不怎麽沾酒,只看着他喝。但是如今,他卻忽然想要喝酒了。
尋到無常,正好無常也仍舊因為弟子的事情而煩惱,兩人一拍即合,監督弟子練功的事情便都交給了徒弟,尋到天山一處綠草豐茂的小峰,遠眺群山蓋雪,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厲害。
“當年,我就知道,我的名字起得不好,只是師父,偏偏要我起這個名字……”無常低嘆一聲,道,“我無常,你無久。呵……天山兩三代都沒發生過多少破事,偏偏我們這一代發生這麽多。”
時無久不發一語,只是喝酒。
“我若是有姓也便好了,哪怕是姓‘時’呢?時無長久,聽起來也比世事無常要好得多。”
時無久摸着酒杯的動作頓了頓,道:“水琪的事情是不是有眉目了?”
“……有一點。”無常無奈,卻沒有多說,轉而又很快問他,“萌萌如何了?”
“……”
時無久沒有說話。
無常見他破天荒地要喝酒,便已猜到幾分,祝萌那性子,倔得很,只不過,都這麽久過去了他們還沒和好,祝萌若是傷心,說不準,真的會放棄也不一定——不管他放不放棄,時無久都不好受,這倒也是肯定的了。
“你都答應和他相處了,再疏遠他,莫怪他傷心。”
“我并沒有故意疏遠他。”時無久道,“然而,他自從這件事開始,就很小心翼翼地親近我。”
祝萌越小心翼翼,時無久便也越不知道該以如何的分寸回應他。他想如往日一般待他,但祝萌太有分寸,太如往日,這樣的後果便是,小心之中,多了些生疏。時無久不知道該怎麽對他,而更親密的舉動,他又因那事而無法做出,不知不覺,竟還比最初情況壞了些。祝萌在他無意的回避舉動下,總想做些更親近的事來補救。過度親近,時無久自然不會答應,一來二去,惡性循環。
“師兄,帶徒弟也難啊……”無常長嘆一聲,拿起酒壺便灌了大半下去。
Advertisement
時無久拿了個壇子,直接對着壇口喝,酒液從嘴角滑下,抹去濕潤,盯着對面山上的積雪。雪峰間盤旋着飛過一只只大鷹,叫聲響遏行雲。他目光幽暗,凝視着鷹群底下的群山。
“呼——”
“呼——”
“呼——”
是風聲。
山間風大,發與衣幾乎沒有熨帖下來的時候。無常斜斜地靠在一邊,輕哼道:“天山飛雪度,言是澆花朝。惜哉不我與,蕭索從風飄……鮮潔淩纨素,紛糅下枝條。良時竟何在,坐見容華銷……”
風聲獵獵,時無久忽然又仰頭灌了整壇子下去。
無常笑了一聲,道:“坐見榮華銷啊,坐見榮華銷……”
時無久已經有些醉了,他不怎麽喝酒,這麽烈的酒也從沒一次性喝這麽多,與無常分別,回到房裏,祝萌正耷拉着腦袋猶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東西給收拾了。
時無久進了門後看他一眼,将門關上,也沒理祝萌,便往床上去。
他喝了這麽多的酒,腦子自然也有點暈乎。如果不暈,他不會回來。
祝萌看他不理自己,有些傷心,聞到酒氣,吃驚地道:“師父?”靠近床邊,忍不住道,“師父,你喝了多少酒?”
時無久躺在床上,發絲半散,聞言,雙眼睜開,一瞬間那銳利的眼神射向他,幾乎讓祝萌吓一跳。時無久盯着他,慢慢地慢慢地,道:“萌萌,你我,回不去以前了。”
祝萌一瞬間幾乎感受到了窒息的滋味:“師父!”
“這已是注定。”
不知道是什麽想法,祝萌紅着眼睛便爬上了床去抱住他,
時無久竟然十分冷靜,冷靜得仿佛并沒有喝醉,沒有推開他,卻十分冷靜地重複:“這已是注定。”
“你真的那麽想嗎?一點機會都不給我!”祝萌紅着眼睛,緊緊抱着他不放。
時無久移開視線,閉目道:“嗯。”
這一聲“嗯”字竟比先前那五個字還傷他的心,這其中的輕描淡寫與冷靜,把人的心都撕裂了。什麽體諒、什麽不如放手,陸靈兒說的一切,都從腦子裏消失。祝萌忽然湊到時無久頸邊狠狠咬他,然後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想法,拼命地撕扯時無久的衣服,在他身上親來親去。
“祝萌!”時無久皺眉,要把人推開,祝萌胡亂地壓制他胡亂地又親又摸。
時無久一把把人掀開,從床上起來,酒精帶來的一陣陣眩暈,令他捂額皺眉。
祝萌懷抱空了,便在床上縮起來痛哭失聲,翻了個身背對着他,哭聲比時無久昨晚聽到的更哀傷更絕望。
時無久重又靠近床榻,道:“萌萌……”
祝萌轉過身,拉了他的手臂将他帶上床,翻了個身,又是時無久在下,他在上,兩手撐在時無久的腦側,祝萌的眼淚就從空中掉下,掉在時無久的臉頰上。
那一瞬間,時無久被酒精麻痹了的心,忽然疼了起來,無情絕情的話,都哽在喉中說不出來。
“什麽方法都可以,師父,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俯下`身,頭靠近時無久的頸窩,他親了親被自己咬出痕跡的地方,緊緊抱住他,“若我是個女子,我甚至可以嫁給你!”
時無久身體微僵,一瞬間頭痛欲裂,腦子裏一片混沌,而祝萌落在他面頰頸邊的眼淚,仿佛烈火般灼燒了起來,從點蔓延成線,彙聚到心髒,便蔓延成面,蔓延至全身……
“你要不要我,你要不要我?我直接嫁給你!”祝萌一邊哭一邊道,不再親他,卻靠在他懷裏哭泣。他當然知道他是不可能真的嫁給時無久的,哪怕是先前,所謂“負責”,也不過是他故意氣時無久想和他頂嘴而已。
時無久被他的哭聲惹得心煩,還要再推。
祝萌抱住他的手,道;“你就忍心,你這麽狠心?”
時無久要抽手,祝萌死死抱住不放,硬抽出來,衣裳也被磨蹭開,祝萌為了不被他疏遠,緊緊地貼着他不肯放過一點空隙,時無久喝了不少酒,而這個時候身體敏感,祝萌亂蹭,生理反應便也正常地起了一些。
祝萌察覺到那些微的變化,仿佛溺水者抓住根稻草一般,直接病急亂投醫地去解時無久的衣帶,在他遲鈍了些的反應之下,把自己的衣裳也飛快地解除。
時無久尚還有些神智,推開他坐起身把衣服拉回身上,皺眉而斥:“別胡鬧!”
祝萌從背後抱住他,哀聲道:“我沒胡鬧!”
腦袋靠在他的肩上,雙手環着時無久的手臂與胸口,右手往下,在時無久未來得及掙脫他之前,探入他小腹以下。
嗡地一聲,尚還軟着的欲`望被觸摸,星星之火忽然燎原,時無久的腦子都糊塗了,忘了身在何處,等他反應過來,他卻已把祝萌壓在身下,兩人唇齒相濡,他的雙手按在祝萌的手腕上,緊緊攥着不放。
時無久只覺得腦袋更疼了,松開祝萌,想從他身上下去,祝萌呆愣了半晌,卻是猛然反應過來這是機會,伸出手捉住時無久的衣襟,又把他拉低,主動啃上去。
這一次時無久的神志便已不清了,酒精燃燒着血液,各種情緒在他的血管裏翻湧奔騰,祝萌沒有章法地探出舌尖往他唇裏去,時無久記得要推開他,但是手上無力,竟用舌尖去推他的舌尖,柔軟碰觸到柔軟,達到了某個點,忽然,事情便改變了。
不知不覺,兩人竟都閉上了眼,糾纏在了一起。
衣裳慢慢地褪下,沒有春藥,祝萌在親吻之時心跳急促,幾近窒息,唇舌交纏,肢體碰撞,裸露的肌膚貼近,火苗一點一點地竄起。衣裳被脫光,雙腿被分開,祝萌抱住時無久的頭顱,雙眼幾乎是茫然的。
以下內容需要積分高于 1 才可浏覽
交`合的一剎那疼得哭喊。
身體被穿透,祝萌揚起脖子掙紮,卻又被固定住下半身。
啜泣着用雙手抵住時無久的肩膀,時無久沒有立刻動,只是抱着他的腰撫摸,他半跪着,親吻祝萌的胸口,祝萌下半身懸空挂在他腰間,發絲與衣衫糾纏淩亂地堆在身下。柔韌溫暖的身體無形之中加大了欲`望的燃燒。
時無久只是本能地抱着人,本能地進攻,陽`物貫穿後庭,祝萌哆嗦得厲害,沒有春藥的交`合令他第一次恐慌結合,但是随着進出的頻率加快,叫喊的次數變多,他卻是抓住時無久的手臂,主動屈服。
另一方全然的臣服自然更令這場情事順暢下去,時無久本能地尋找更緊密的姿勢貼合,緊緊抱着懷裏的人,叫他發出更多更難耐的叫聲。
入口處些微撕裂的痛,甬道內也是脹開火辣的疼。祝萌連氣都喘不過來,只是不斷地喊“師父”。時無久閉着眼睛喘氣,把祝萌撞得頂亂了床單,右手往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
祝萌“唔唔唔唔”地叫,被他捅得翻白眼。時無久幾乎将性`器全部捅進他的身體,而情迷之下沒有節制,力道用得很重。無法叫喊的承歡幾乎令人絕望。祝萌從掙紮到屈服又從屈服到掙紮,最後卻是失了力氣,徹底由他擺弄。
悶哼不斷,熱火朝天。沖刺之時繃緊了腳背硬忍,時無久沒再跪着而是按着他的雙腿抱着他挺腰。
祝萌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床頂,随即體內深處被頂到,死死地緊閉雙眼,嗚咽悶哼。
細嫩的軟肉被不住撞開摩擦,暧昧的水聲那般響亮。被強迫承受的貫穿,仿佛永無止境……
“唔哼——”揚起脖子悶叫,不知過了多久,沖刺完畢,時無久狠狠撞擊兩下,捂着祝萌的嘴巴在他耳邊低喘。
祝萌與他一同失神喘氣,喘了幾下,雙手張開,抱住了時無久的腰背,時無久無意識地調整姿勢,翻了身把祝萌緊緊地抱在懷裏,祝萌埋進他的懷裏,眼淚漸幹,這幾日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襲上心頭,困意傳來,十分安心地,就這麽陷入了夢鄉,閉上眼睛,好像從未和時無久生疏過一般。時無久的眼睛也沒睜開,下意識地親了親他的額頭,懷抱着他,沉沉睡去。
日落月升,轉眼便已睡至深夜,醒來之時,懷中細膩的肌膚觸感清晰地提醒了荒唐的一切,時無久睜開眼睛,而後又慢慢地閉上眼睛。手指合攏,捏緊握拳,血管突突跳動,經絡甚至都要暴起。
他清楚地記得一切,也知道這一切因何而起。不是因為酒令他對徒弟産生欲`望,而是酒令他的自制力趨近為零!
竟然就這麽被引誘了?祝萌不過病急亂投醫,想以此法栓他,而他竟然喝了點酒就被勾`引到了!
時無久胸口一陣沉悶,血氣翻湧,幾乎被這事實氣得吐血。月餘以來祝萌讨好的模樣自然令他心軟,若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會認為他們回不到過去。他并不是全然無情冷漠之人,但這世上本就是有事讓人無能為力。此番做下這事,往後又當如何?這事可比他為祝萌解毒還要嚴重!!
心思雜亂之際,祝萌輕咛一聲,在他懷裏動了動,滿心的火焰忽然熄滅,轉而一片溫潤清涼,時無久緊握着的手一下子松開,睜開眼睛,環住祝萌的那只手動了動,猶豫了一下,攤開手指,握住他的肩頭。
祝萌渾然不覺,仍舊好夢,時無久盯着床頂的帳子,半晌也沒動靜。
半晌之後,他閉上眼睛,與祝萌一起,繼續陷入寧靜的夢鄉中去。
白天的時候,祝萌比時無久先睜開眼睛,被窩裏暖烘烘的,他在時無久的懷裏,而時無久抱着他,他的背上又還蓋着被子,肌膚直接相觸的感覺令他怔忪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從時無久的懷裏動了動,時無久眉頭微微一皺,祝萌便不敢再動了。
他盯着時無久,眼珠子一動也不動,只是出神地盯着他。時無久年紀并不很老,而他的面龐,沒有年輕的俊俏卻有久居高位的成熟冷漠。
時無久睫毛一顫,半睜開眼。
祝萌的臉轟地紅了,仿佛一股熱氣往頭頂上冒,幾乎整個人都熱了。時無久一時之間沒有開口,祝萌從他的懷中爬起來,被子随着他的動作而開了大半,所暴露出的時無久的胸膛小腹大腿,祝萌一下瞄見,連忙又把被子給時無久掖回去,自己手腳酸軟地,胡亂地從一邊撿起衣裳穿回去,第一件裏衣,甚至穿成了時無久的。
時無久沒有起床,他只是從床上坐起來看着祝萌忙活,被子漏到小腹之際,卻将私密處蓋了大半。
祝萌蹲在床下喘息一陣,把穿錯的衣裳換了,才站起身來,顫抖着身體,無措地盯着時無久,他是在等時無久發落,同時,心中又是絕望,又是懼怕。他當然不是傻子,雖然絕境之中會想到歪處去挽回時無久,但等冷靜下來,自然知道那法子不可取。
目光從絕望轉到黯然,他抓住床邊的簾子,失力地癱坐下去,嘴唇哆嗦了半晌,身上的難受之處都已忘卻,呆呆地,怔怔地,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師父,我今年十七了,師兄正式下山之時,乃是弱冠之年……”頓了頓,道,“等我十八了,我就下山吧……”
時無久半晌也沒有出聲。
于騰二十歲正式下山,那是他武功已練得差不多了,內功只有時間才能成就,而外功到了一定的程度,除卻江湖歷練,無法再讓他更近一步,祝萌天資還不錯,但若要他将天山武學融會貫通,二十歲只怕不夠得很。
祝萌聽不到他的回應,便自顧自地接下去道:“等我下山以後,我……我再也不回來了……”哽咽着,盈滿了淚水:“永遠都不回來了……”
時無久穿上了裏衣裏褲,發冠早已掉下,發絲散了全身,下得床去,捉住祝萌的手,把他拉起來。
祝萌承歡不久沒有力氣,腿一軟便往他身上倒。
時無久的動作頓了頓,卻沒有阻攔。
祝萌抱住他仿佛抱住根救命稻草一樣,縮起脖子抱着他的腰,緊閉雙眼,抿緊了唇。他覺得,他已做好一切最壞的準備,哪怕時無久,立刻就要把他趕出天山派!
時無久一字一句地,仿佛斟酌一般地道:“此事,為師有錯。”
祝萌一愣,卻聽時無久用那出奇冷靜的聲音繼續道:“教不嚴,師之惰,是為師沒有以身作則,及時勸阻。”
祝萌抱着他,忽然道:“師父很好。”
時無久沒有說話。
祝萌有些難過地又道:“師父很好。”
時無久摸了摸他的頭,道:“只是,錯了就是錯了,為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祝萌忽然聽出了他的意思,知法犯法,罪……罪?
“師父!”失聲而呼,祝萌驚詫地擡眼望他。時無久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淡淡道:“上回的鞭刑,本也該為師承受。你只是受害者,無論如何,也怪不到你頭上。”
不管什麽原因,事情總是做下了,當初他若不顧慮那麽多,直接罰,該罰的罰,罰了之後,再當往事無痕,那樣的話,今天不至于此。
祝萌咬緊牙關,道:“不好。”
“萌萌……”
“不好!”
時無久若認定自己有罪,那麽所犯罪行就還有逆倫一條,天山門規,長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祝萌伸出手去,把時無久身側的手牽起:“天山門規戒淫邪放`蕩,但有一種情況,酌情可免……”
時無久一怔。
十指相扣,祝萌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若不嫌我是男子,師父,我……我願意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