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完結章

孟裕正式飛走的那一周,方墨也決定離開了。

他和男朋友徹底分了手,打算辭職去南方換個新環境。

邢昊宇:【合着就剩我自己啦!】

方墨:【舍不得我呀?】

邢昊宇:【廢話。】

方墨:【你放心,我指定更常騷擾你。單身真他媽自由!】

邢昊宇:【但是見面難了。】

方墨:【好辦,我天天給你發自拍,讓你看到吐。】

邢昊宇:【誰要看你臉。】

方墨:【看別的我怕唐爺不高興。】

邢昊宇:【呸!】方墨:【什麽人吶,我這麽大方你還呸我。】

兩人正貧嘴着,消失好幾天的孟裕冒泡了。

孟裕:【他嫌你,我不嫌,給我發。】

【我就知道你得想我!】方墨立刻發過去一個眉飛色舞的親親,然後艾特邢昊宇,叫嚣道:【看見沒?!】邢昊宇故意沒接話,準備看看孟裕的前言說完還有什麽後語。

果然,孟裕說:【我把你當屏保,誰跟我搭讪,我就把你一亮,妖魔鬼怪都退散。】

方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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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昊宇:【哈哈哈哈哈哈。】

由于孟裕那邊有時差,三個人難得湊上時間都不忙,你一句我一句地閑扯了一個來小時,才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

周五晚飯後邢昊宇和唐謹聊起近期這一連串分別帶來的小傷感,感慨萬分地表示幸好“掌下求生”這個群還在,不然心裏更空了。

唐謹正刷手機看新聞,聽完睨他一眼,慢悠悠道:“哪天要是咱倆拜拜了,你得什麽樣?”“呸呸!沒說,沒說!沒聽見啊!”“你呸誰?!”唐謹剛要瞪眼,一看邢昊宇正雙手合十地朝空氣拜着,一副向頭頂神明“請罪”的姿态,別提多迷信了。

“你還不如直接拜我呢。”

“拜您管用嗎?”邢昊宇眨眨眼,沒說出來的意思是:您真能做到一輩子不抛棄我?“你還沒拜呢。”

唐謹一臉高深莫測。

邢昊宇心想我不是天天給您磕頭嘛,納悶着湊過去,兩手攥拳放到唐謹膝蓋上,問:“怎麽拜您啊?”“你崇拜什麽就拜什麽呗。”

邢昊宇明白了,主人這是想讓他伺候,拜什麽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他探頭又靠近一些,試着用嘴把主人的褲子往下拉,結果剛拉動一點,就被唐謹擡腳踹開了,不滿地“啧”了兩聲:“你就這麽個虔誠法?”邢昊宇領會得十分迅速,馬上脫光衣服戴好項圈,把狗鏈叼在嘴裏,擺出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

接下去的這一晚,兩人折騰到半夜。

剛睡下,唐謹放在床頭的手機震起來。

他覺一向輕,沒震幾下就醒了。

邢昊宇在自己房間睡得跟頭豬似的,要不是唐謹過去推他,他根本沒聽見任何動靜。

“……怎麽了,爺?您不舒服?”邢昊宇睡眼惺忪地問。

唐謹說:“我爸走了。”

他語調極其平淡,像在說別人的事。

但邢昊宇還是一下就分辨出他不是鎮定,他其實是懵了,明顯還沒有真正消化這個消息。

邢昊宇一個激靈,困意全散了,立馬翻身下床穿衣服,說要跟主人一起去;這種情況他怎麽也不可能任由唐謹一個人開車。

“人在哪?”“直接去醫院。”

“用不用接伯母?”“她已經過去了。”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除去剛上車時溝通過這兩句話以外,唐謹一個字也沒再說。

邢昊宇也不敢出聲,只一邊開車一邊隔幾分鐘拿餘光瞟一瞟他,心裏替他難受。

等到醫院停好車,邢昊宇問唐謹自己是陪着上樓還是在樓下等?唐謹一愣,仿佛是才反應過來,他一直下意識地以為邢昊宇就應該跟他一起行動。

邢昊宇見他罕見地沒有主意,難得替他拿了回主意,不過也只是跟着上到電梯口,遠遠一看見唐母,便有點卻步,怕這個當口再給人家添一份堵。

唐謹明白他的顧慮,點頭拍拍他的腰,讓他先下樓了。

“主人,您有什麽事兒給我打電話,我就在樓下。”

“……好。”

邢昊宇在樓下轉悠了快一個小時才看見唐謹出來,身邊還跟着個年輕男人,兩人一直在商量什麽。

走近了,邢昊宇得知那是主人的堂哥。

對方先入為主地把邢昊宇認成唐謹的哥們兒了,謝過又寒暄幾句,說咱們仨先回家布置一下,別等天亮了吊唁的人登門連個上香的地方都沒有。

唐父是突發心梗過世的。

本來他一個主任醫師不需要值夜班,但因為下午剛做完一臺重要的手術,他擔心病人夜裏出狀況。

沒想到病人一切穩定,他自己卻沒能再回家。

這件事對唐母的打擊可想而知,她甚至都沒留意在自己家進進出出幫忙跑腿的人中有一個邢昊宇。

唐謹受的打擊也不小,因為事發得太突然,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與他相比,邢昊宇算是個“過來人”,他已經經歷過兩次失去父親的傷痛。

第一次印象不深了,那時候太小,但第二次他是全程參與。

盡管是繼父,也是親人。

農村的喪葬習俗和城市不一樣,愚昧迷信得多,邢昊宇甚至覺得那些形式本身對人的精神刺激不比“誰不在了”這件事小多少。

像唐謹家這樣安靜簡單的哀悼,對活着的親人真該算是一種仁慈。

然而再簡單也難免仍存在一些傳統,比如供奉的燭火和香在逝者下葬之前不能斷,斷了不吉利。

這就需要有人看着,以便将燃盡的香火及時換下來。

邢昊宇主動留下陪了唐謹兩夜。

他第一次看到主人的眼淚,發現主人也有那麽脆弱的一面。

唐謹靠在他肩上,斷斷續續地講着自己從小到大的事,一多半是關于青春期和父親之間的矛盾。

“……我上高中以後,一年跟他也說不了幾句話。

他總是忙,我還挺高興他忙的,這樣他就沒時間管我。

……我有時候不知道我對他有沒有感情,他要是不找我,我都不怎麽想得起他……小宇,你說我是不是個冷漠的人?”“不是。”

邢昊宇篤定地搖頭。

“但我對他特別冷漠,真像笑話裏講的,我看見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爸,我媽呢?’……我不喜歡他很多地方,我媽以前總開玩笑說我們爺兒倆八字不合。

但我現在怎麽想不起來我對他的那些反感了?……我跟你講這些事兒,就是事兒,我記得很清楚,可是我記不得當時那種感覺了,煩他煩到不想叫他爸的感覺……記不起來了……他好像也沒那麽讨厭……”邢昊宇抽了幾張紙巾給他,什麽也沒說。

他知道唐謹并不想聽他反饋幾句無關緊要的安慰,陪着就夠了;能在主人需要的時候提供一個肩膀,這無疑是每個奴的榮幸。

主人不是完人,偶爾展露不夠堅強的一面才更有溫度。

邢昊宇想要的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什麽都願意和他分享的主人。

——所謂主,不是他真的比你強大多少,是無論他什麽樣,你都心甘情願跪在他腳下,聽他的話,叫他一聲“主人”。

他摟了摟唐謹,本想學主人安慰他時那樣也親親主人,又怕主人嫌棄,最後只把口鼻按在主人頭頂上靜靜待了一會兒,感覺懷裏的人不再那麽抖了才起開。

正式下葬那天是個工作日,邢昊宇沒有出席,唐謹也讓他別請假,只叫他下了班過來一趟。

他心裏七上八下,聽不出主人語氣裏是否有潛臺詞,擔心是主人的母親将有什麽不好的“指示”下達,這種特殊時期主人即便再不情願,也不可能像先前那樣無所顧忌地跟母親搞對立。

他心惶惶地登了門。

結果一進屋,唐謹讓他最後上一柱香,靈堂該撤了。

邢昊宇鞠了三躬,起身時正看見唐母過來。

他一時又有點無措,唐母把唐謹也叫了過去,說:“一塊兒給你爸磕個頭吧。”

邢昊宇暈暈乎乎地跟着主人跪下,又暈暈乎乎地磕了三個頭,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官方認可”了嗎?他盼望成真了?今後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做主人的家奴了?!他不知道白天的時候唐母已經和唐謹聊過了。

“結婚能怎麽樣?生老病死照樣誰也逃不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砸到自己頭上,誰也替不了誰。

唉……活着就高興點兒吧。

既然你爸一直不知道這事兒,就當他同意了。

畢竟事兒上才見人,他樂意陪着你總是好事兒。”

唐母至今仍以為邢昊宇是她的“兒媳婦”,無論如何都猜不到兩人的真正關系。

唐謹也不可能解釋,也就将錯就錯了。

只是剛才有那麽一瞬,他餘光瞥見跪在自己身旁的邢昊宇,再想到母親的話,腦中突然冒出一股很強烈的“就他吧”的念頭,覺得就這樣假戲真做也未嘗不可。

其實主奴這兩年多,他和邢昊宇都在不斷試探和妥協一些東西,慢慢才磨合成如今的狀态。

在一起久了,新鮮感不可避免會淡,甚至會出現完全沒有興致的時候,但即使是戀愛也一樣,人不可能時時刻刻對另一個人激情無限。

有時候想想,兩個人單純地說說話,嘗嘗美食,看場電影,約趟旅行……做所有可以并且願意兩個人一起做的事,才是更難得。

何況,一段關系原本就沒有必要硬用一個詞去定義它。

一個人尚且都這麽複雜,由兩個複雜的人組成的關系又怎麽可能幾個字就概括得了?感情這東西常常是嘴上說不清,理智也未必想得清,唯有身體和心的感覺從來不會騙人。

當兩個人把日子過得密不可分,絲絲縷縷纏在一起,他們的關系如何稱呼還重要嗎?假如有人問唐謹“你愛邢昊宇嗎?”說實話他會別扭,無法做出回應;但假如問他“你不愛邢昊宇嗎?”他同樣難以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不想去糾結他和邢昊宇的關系未來會朝着什麽方向發展,就算他們成不了世俗意義上任何一種純粹的關系,他們永遠是家人。

走到哪都分不開的家人。

(完)

斷斷續續半年多,這篇文終于完結了。

也許兩對cp的結局都不符合很多小可愛的期待,但這是我認為最适合他們各自的結局,也是我一開始就設定好的結局。

這篇文沒有《腳邊》甜,也沒有《腳邊》的人設吸引人,尤其主cp,很少有小可愛萌。

我猜也許是因為他們常常太不嚴肅了,或者沒有很多人期待的那種主奴應該有的氣氛。

但是我個人非常喜歡唐謹(臭不要臉地誇自己的角色合适嗎?!)就因為他很像身邊的普通人吧。

跟《腳邊》最後走到戀愛相比,我覺得唐謹和邢昊宇這樣的關系其實更難得。

至于副cp,其實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來,他們不可能往戀愛這條路上走。

(當然,如果沒看出來也是我的鍋,不怪角色,哈哈哈)最後,感謝每一位看文的小天使~愛你們~(*  ̄3)(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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