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耳聞,心蕊真不敢相信那具古琴,竟能發出如此醉人的音韻來。
她本嗜琴如命,這陣琴聲,真足以把她聽得如癡如醉,漸漸入其韻中,竟連發話也忘了。
這玩琴人,想是有意賣弄不凡身手,這一曲“雁唳長天”,真是彈得得心應手,高山流水,幽咽流泉,套用白香山的絕句,可真是“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正當心蕊聽得入迷的當兒,室門開處,一身披綠色羽毛披風的美少年,迎面而立。
這少年生得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長眉人鬓,目如朗星,加以眉梢含笑,真是說不盡的風流調傥,春意盎然,他深深一揖道:“姑娘玉體安适否?”
心蕊這時突地認出來人,當下“呀”地嬌呼了一聲,猛地一陣顫抖,即又昏了過去。
羽衣少年,劍眉微蹙,淺淺一笑道:“我真是大大罪過了,何至如此呢?”
他說着遂行至床前,将心蕊輕輕抱在膝上,望着心蕊那張吹彈可破的玉臉,他耐不住地低下頭,輕輕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遂恣意運用雙手,在她周身捏拿一番,最後伏下俊臉,在她身邊輕輕喚了聲:“姑娘醒來。”
幽幽中醒轉的花心蕊,只覺得全身為人輕輕地托着,耳邊聽的是溫存的軟語。
可憐她日夜來心力憔悴,玉體如綿,此刻杏目含淚地慢慢睜開來了。
她所看見的是一張俊秀絕倫的臉,對方那風流多情的目光,真令她不敢逼視,她再次發現到,這人竟和心上人萬斯同長得太相似了。
她由不住全身再次地顫抖起來,并且用力地掙紮着,她大聲道:“放下我……放下我。”
“姑娘,你身體有傷,千萬不要亂動,我放下你就是。”
這人說着把她輕輕地又放回到床上,花心蕊猛地睜開雙眼,她鼓足了內力,飛掌直向這人面上打去。
羽衣少年突然一笑,輕舒單手,已托住了對方的玉手,并且把它合于握中。
心蕊急喘着把手抽了回來,她只覺得這少年有一股無法抗拒的誘惑力,深深地引誘着她,頓時她只覺臉上發熱、發燒。
她把身子轉到一邊,嗔怒道:“你是誰?你的膽子太大了。”
少年嘻嘻笑了笑,心蕊覺到,他似乎已經坐在了自己身邊。
她直覺得全身血管都要破裂了,她想大聲地喝叱,可是現在她是提不出這份勇氣了。
不可否認的,這美少年的翩翩風度,早已吸引了她,她無力地閉上眸子,眼淚不覺由一雙眼角流了出來。
“姑娘你哭了。”這人一面俯下身子關心地問,一面用白綢滾藍色細邊的手絹,為她小心地揩着淚,他的臉垂得幾乎都要挨着她的臉。
心蕊用力地把他的手一推,又翻過了一個身子,顯然的,她的勇氣,只允許做些類似如此的反抗。
少年一只手搭在了她臂上,心蕊搖了一下沒搖掉,她也就不再搖了。
于是,這羽衣少年,輕輕彎下了身子.在她火熱的臉上吻了一下。
花心蕊臉是那麽的紅,她忽然捂着臉哭了。
“你是誰?問你怎麽不說呢?”她睨了他一眼,卻又閉上了眸子,雙腿連續地踢着。
少年狂笑了一聲,把心蕊吓了一跳,她只是覺得羞,無比的羞!
這少年用力地把心蕊捂在臉上的雙手拉開,湊近道:“妹妹,你不要怕,我名葛金郎,乃天臺山鬼面神君葛鷹長子!”
心蕊不由一驚,因為這“鬼面神君”四字,似乎聽母親說過,她沉着臉掙了一下雙手道:“你放開我。”
葛金郎露出玉齒一笑,說:“小東西,你不要慌,等我說完了你就知道了。”
心蕊這時近着這美少年,愈覺英俊潇灑,他雖然沒有萬斯同那樣英雄氣質,可是萬斯同卻遠不及他風流俊俏。
她嬌喘道:“你快出去,不要在這裏,快走呀,我求求你。”
葛金郎又朗笑了一聲,說:“你為我身受重傷,我雖不義,亦不能棄你,你還是小心養傷吧!”
他說着道站起身來,在一張石椅上坐了下來,面目若春地望着花心蕊。
心蕊這時鼓足了勇氣,她用僅有的一點良知,央求他道;“葛金郎,我求你,你還是走吧,我的傷不要緊……”
望着對方那俊美的笑容,她的話再也接不下去了,可憐她在飽嘗寂寞空虛之後,正渴望着有所放縱的時候,而這命中的魔星,竟會突然地闖進她的心靈,偏偏這葛金郎,又是如此英俊潇灑,和萬斯同又如此相似,試問她有什麽力量去拒絕他,何況對方又是如此友善,雖然他舉止輕浮,可是試想自己已經裸體地和人家擁抱過了,這些小動作又算什麽呢?
她這一剎那,內心真可謂千頭萬緒,索性很大方地睜開了眸子。
她長嘆了一聲,冷笑道:“葛金郎,你不要以為姑娘是喜歡你的,我起初只是認錯了人,我以為你是萬……”
葛金郎并不怪罪,他揚了一下長眉,點了點頭笑道:“這我知道。”
心蕊白着他道:“那你何故還在此纏着不走呢?你莫非不怕他回來,取你性命麽?”
葛金郎哈哈一笑,目光如炬,他揚了一下雙手,說道:“我葛金郎生平不懼任何人。”
說着又看了心蕊一眼接道:“你說那人,不回來還則罷了,否則,你看我是怕他不怕?”
他說話時那種豪邁的神态,加以他瞳子內散放出的光芒,心蕊倒真有些信他的話了。
她望了他一會兒,心裏真有說不出的味兒,瞳子裏含着淚,良久,她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葛金郎忽然撲向床邊,緊緊地握住了她一只手,并用嘴去親。
他疾喘着說道:“我……我喜歡你,我……”
心蕊奪回了手道:“你坐好。”
葛金郎仍然不聽話,他更大膽地擁抱她,就像發了瘋似地在她臉上、身上狂吻着,心蕊費盡了力氣才把他推開。
她嬌喘籲籲地道:“你……你坐好,聽我說……聽我說嘛!”
葛金郎意似未盡,他用力地在捏着自己的雙手,癡癡地望着心蕊。在他左右手中指上,各戴着一枚血紅色的珊瑚戒指,閃閃發光,甚是好看。
心蕊喘成了一片道:“你如真的愛我,怎能如此對我?再說我……我怕!”
葛金郎劍眉一挑道:“怕什麽?我敢作敢當,你丈夫回來一切有我就是,我在此不走。”
心蕊見他如此,心中反倒是有些安慰,因為一個女孩子怕一個不負責的男人,是遠過于怕一個所謂的壞人,到此她那滿腔的忠貞意思,以及一力尋死的心,早已飄然無影,她癡癡地看着他。
過後她就冷然道:“其實他并不是我丈夫,我們沒有結婚。”
葛金郎大聲笑道:“那麽怕他何來?哈!”
他作勢又要上前,心蕊秀眉微颦道:“你怎這麽如此激動呢?”
葛金郎微微笑道:“好,好,我就坐在一邊,只是我看着你,心裏才舒服!”
心蕊有意無意地又對他瞟了一眼,似怨似嗔地嘆道:“你住在天臺山,卻又如何來到雁蕩?這其間相隔很遠呢!”
葛金郎這時把他那一領綠羽披風脫了下來,現出猿臂蜂腰的身材,他望着心蕊笑道:
“每年春季,我都要來此山一趟,只是不一定是來這一峰,想不到這一次湊巧會遇見了你!”
他接下去道:“我來此山,是采一種藥,想不到姑娘竟隐居于此,這也是姻緣天定了!”
心蕊不禁粉面通紅,瞟了他一眼,心說這小子說話也太放肆了,比起萬斯同的儒雅端莊,确是不及,只是她此刻已墜入情孽之中,想從容抽身,真是談何容易!
想着內心不無戚戚之感,同時一腔訴不出的怨恨,卻種在了萬斯同的身上,當下咬了咬牙,憤憤忖道:“萬斯同,這都怪你棄我,才會有今日下場,你既然這麽狠心令我空守寂寞,我也就說不得另謀他就了。”
她內心存下了這念頭,羞辱之心即去,一切也就順理成章,豁然而通了。
就在這冷碧軒中,葛金郎小心體貼地服侍了她整整二十多天。
這期間,花心蕊享受到以前不曾夢想到過的愛情和溫馨,葛金郎服侍她可謂無微不至,每日床前調笑,彈琴吹笛,極盡風流之能事。
這不得不佩服葛金郎的手段高明,當他認明了花心蕊絕非一般普通尋常女子,他對她顯然改變了戰略,他放長線,要釣大魚!
二十天,他只是以至情去打動她,絕不作出輕浮的舉動,如此那原本并不堅固的圍牆,在心蕊的內心,算是完全崩潰和撤除了。
就在傷愈的第三天,心蕊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