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焦山
回到府中,杜梓藝向她哥彙報了整理的情報,随便再一起讨論了案情。最後,杜梓藝告訴她哥,她明天早上準備上焦山。
杜梓楚沉默片刻,一針見血的指出:“難不成你還想實地走訪每一個地方?”
杜梓藝肯定的點點頭。
“不行,很危險。”
“我可以保護好自己。”
杜梓楚看着小妹堅定的眼神,良久之後微微的嘆了口氣,最終妥協:“好吧,我把蠻阿奴讓給你,從今以後由他保護你的安全。”
杜兒姐一聽,滿臉激動,趕緊撲過去聲情并茂的謝過自家大哥。蠻阿奴武藝高強,絕對可以稱得上武林高手。想想這樣一個頂十個的高手将要成為自己的貼身保镖兼打手,杜兒姐就不由得在臉上笑開了花。
第二天一大早,杜梓藝在青梅的服侍下換上利落的男裝,剛到前廳就見到了傳說中的蠻阿奴,果然是個威武雄壯的漢子呀。她圍着蠻阿奴轉了一圈,越看越滿意,瞧瞧這矯健的身姿,這精壯的身材,這有力的四肢,簡直讓人不能更有安全感!而蠻阿奴那高鼻深目,充滿異國風情的俊朗面容同樣讓杜梓藝十分滿意。她在心裏得意的想,不愧是我的貼身保镖,連長相都這麽帥!
杜梓藝笑眯眯的看着蠻阿奴,有意和他拉近關系般的閑聊着:“看你的長相,不是大唐人氏?”
蠻阿奴年輕精悍的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憨厚的笑容,解釋道:“我的母親是唐人,父親是胡人,我身上有一半唐人血統。”
“那你是怎麽來到長安的?”
蠻阿奴神情有些低落:“幼年時,族裏和其他幾個部落發生沖突,我的父親和母親也在那場沖突中……死掉了。”
看着他低落的情緒,杜梓藝有些無措,正準備出口安慰幾句時,蠻阿奴卻又打起精神滿臉虔誠的接着說:“在我和弟弟差點餓死的時候,是杜老爺把我們撿了回去,給我們飯吃,送我們到長安,而且還讓人教導我們武藝哩。所以阿奴當時就想,以後我阿奴這條命就是杜家的。”
杜梓藝定定的看着他,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聲音柔和的說:“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哦。
“小姐放心,阿奴必定拼死以護!”
杜梓藝聽了他這話,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狀,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于是,穿着一身利落男裝的杜梓藝,攜帶着新鮮出爐的保镖,騎着馬就飛奔出了府,路過延壽坊時,還順便在坊門口買了幾張熱氣騰騰的胡餅。
整座長安城從沉睡中剛剛蘇醒,還籠罩在清晨的薄霧中,街上就走着許多習慣早起的唐人,街邊的坊口小攤上傳來陣陣食物飄來的香氣,伴随着各種語言聲調的叫賣聲,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杜梓藝一邊騎着馬,一邊在馬上啃着餅,坦然得不得了。反正她又不是官員,才不怕突然冒出個監察禦史,以她“有辱官緘”告到皇帝那裏,然後就是一系列的罰俸降職外放。
等她吃完餅,騎着馬趕到了城門口,就看見王泓瑾穿着常服配着劍騎在馬上等她,沒有官服的威嚴加身,使得他看起來相當灑脫随意。杜梓藝走上前去,笑眯眯的打了聲招呼,王泓瑾點點頭,看見她身旁跟着的蠻阿奴,眼含審視的問道:“他是誰?”
杜梓藝拉着缰繩,語氣微帶炫耀:“他是蠻阿奴,我哥專門派來貼身保護我的。”
王泓瑾挑了挑眉,竟然頗為贊同的說:“清古兄做的對,是應該派人保護你,這次的兇手滅絕人性,而且專對女子下手,說不定你會遇到危險。”說完,他也不等杜梓藝再說什麽,徑直轉過身,騎着馬先走了。杜梓藝見狀,撇撇嘴,立刻跟了上去。
騎着矯健的駿馬飛奔在清晨的官道上,風從耳邊呼呼的吹過,頭發散亂飄揚在風中,這種體驗,讓杜梓藝不禁渾身舒爽,頓時有種想要縱情高歌之感。
她不由得側過頭,偷偷的看了一眼和她并列而行的王泓瑾,這一看就不由得呆住了。只見王泓瑾身體前傾,禦風而行,衣袂翻飛,發絲飛舞,神情專注,唇角竟然還微微帶着幾分笑意,讓他本就精致的側臉在晨光下竟有種勾魂奪魄的異樣美感。
王泓瑾似有所感的側過臉,杜梓藝見狀飛快的轉過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等他們三人到了焦峰腳下後,就特意去找了那個最先發現屍體的,住在山腳的樵夫,王大年。等他們到王家小院時,王大年正準備上山,一聽他們的來意,自然是十分樂意,二話不說就同意帶他們去案發現場。
王大年是個年約四十的漢子,常年靠山吃山,頗為強壯,說起上次的經歷,頓時止不住話匣子,一時間滔滔不絕。
“哎喲,小姑娘,你不知道,當時雨下的得那個大啊,我尋思着得找個地方躲雨啊,本來看見那間小房子還挺高興,結果進去一看就把我吓蒙了。”
杜梓藝一邊氣喘噓噓的爬着崎岖的山路,一邊和他聊天:“那是挺吓人的,當時那三具女屍都在一起嗎?”
“對呀,當時把我吓得,雨都不躲了,直接冒着大雨摸下山報了案。”
杜梓藝接着問道:“你以前上山的時候,去過那間小房子嗎?”
“去過啊。”
“什麽時候?”
王大年轉着眼珠子想了想,回答道:“就在我發現屍體的三天前吧,我還在那裏休息過一陣子。”
杜梓藝點點頭,想起自己看的卷宗,這麽說來,屍體出現是在三月初十到三月十三之間。這麽想着,她又笑着問道:“那王大叔,你知道那間小房子以前是用來做什麽的嗎?”
王大年笑着說道:“能不知道嗎?那時以前的獵人打獵時住的,不過已經廢棄很久了,現在供上山之人占時落腳用。”
正說着,他們就來到了那間小屋處。
由于坐落在樹木繁茂光線幽暗的林間,使這間常年不見陽光的小屋顯得有些陰冷。小屋是間茅草屋,狹小非常,屋頂的茅草稀疏雜亂,看起來相當破敗,顯然是廢棄良久了。
他們一行人推開小屋的門,只聽見搖搖晃晃的木門發出“嘎吱”一聲,一股混雜着灰塵和淡淡腐敗氣息的味道就撲面而來。
杜梓藝一邊用手在面前揮了揮,一邊小聲嘀咕:“這房子是多久沒人進過了啊,空氣都不流通了。”
王大年跟在她身後頗為無奈的解釋道:“這間房子發生過震驚長安城的兇案,誰還會來這種死過人的地方啊,晦氣!”
杜梓藝深以為然,連連點頭。等她利落的擡腿邁進後,才發現小屋內部比她想象的更為凄涼。
窗棂上糊的白紙已經爛掉了,不時有風從破口湧進房裏,吹得爛紙“嘩啦啦”的響,房梁上還挂着蜘蛛網,地上更是黑乎乎的一片,似乎還有些泥漿,屋內還存有一些簡陋的生活用具,此時已經落滿灰塵。
杜梓藝正在四處觀察時,一路上安靜的王泓瑾開口了:“你是在這茅屋的哪個位置發現女屍的?”
王大年指了指茅屋的中央地面位置:“這裏,當時那三具女屍就躺在這裏。”
杜梓藝蹲着身子,仔細的看了看那處黑乎乎的位置,擡起頭望着王泓瑾遺憾的說:“當時雨下的這麽大,這屋子又破成這樣,估計從屋頂漏下的雨水一沖,攪成泥漿,基本上痕跡就沒了。況且現在還過了這麽久,更是什麽都看不見了。”
說着,她起身又圍着屋子轉了一圈,有些驚訝的自言自語道:“這裏山路這般難走,小屋條件又這般簡陋,況且王大叔之前還來過,那三名揚言想要尋訪仙緣的女子不可能住在這裏。那麽,她們為什麽要上山,并且死在這裏呢?”
蠻阿奴立在一旁,好奇的看着自家小姐和那位公子四處轉悠。當他聽見小姐的自言自語時,不由得接過話頭:“小姐,她們想要尋訪仙緣?”
杜梓藝看着他點點頭,語氣微帶嘲諷:“她們留下的書信上是這麽說的。”
蠻阿奴見得到肯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開口道:“那會不會是她們想要上山見神仙啊?”
這話一出,杜梓藝渾身震了一下,和王泓瑾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難道她們上山是為了見某個人?
杜梓藝想了想有些遲疑的開口:“如果說她們要見某個人的話,也沒有必要上山來見啊?”
王泓瑾接過話頭,随意的開口道:“或者那個人身份特殊,只能躲在山上?”
杜梓藝不由得笑了起來:“難不成那個人是全國通緝的江洋大盜?”
王大年本來安靜的站在一旁,聽她這麽一說,也來了興趣,不由插嘴道:“說起來這一帶傳聞中還真的有江洋大盜出沒過,據說他飛檐走壁無所不能,江湖名號燕三郎。”
杜梓藝聽得眉開眼笑:“喔喔,那她們來見的人一定是燕三郎了。”
王泓瑾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有些好笑的搖搖頭:“有可能,但更可能是某個平日裏不會和她們有交集的人,為了掩人耳目在這裏見面。”
杜梓藝嗤笑了一聲:“掩人耳目的地方多了去了,沒必要上山,我到覺得是大盜的可能性比較高。”頓了頓,她又笑嘻嘻的說到,“比如說,她們和大盜是一個犯罪團夥,特意來這裏分贓,結果分贓不均,大盜一怒之下殺了她們,還不解恨,就拿刀削掉了她們的臉。”
王泓瑾目瞪口呆的聽着這無稽之談,無奈的搖搖頭。他在心中不禁有些頭疼的想道,和她合作說不定就是個錯誤……
王泓瑾繃住臉,幹淨利落的打斷她各種奇妙的聯想,面無表情的說:“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性?”
“什麽可能性?”
“就是,這裏可能并不是那三名女子被殺的地方。”
“什麽?!”杜梓藝聽後,差點跳了起來,大聲說到:“你的意思是這裏不是兇案第一現場,是用來抛屍的地方?”
王泓瑾贊許的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杜梓藝頓時就激動了:“這不可能,誰這麽有病,殺了人還要特意背着三具沉重的屍體,爬過崎岖的山路,然後将屍體抛在一間廢棄的茅草屋裏。再說,背着這麽重的東西,爬得上山嗎?”
“三名嬌小的女子,體重加起來不超過二百八十斤。”王泓瑾面無表情的說道,然後他望向蠻阿奴問道,“如果你背着二百八十斤的重物爬得上山嗎?”
蠻阿奴點點頭,然後補充道:“健步如飛。”
王泓瑾點點頭,望着杜梓藝,似笑非笑的開口道:“莫說是蠻阿奴,就是我背着這點重量,也能輕松的上山。”
杜梓藝徹底無語了,算了,她不和常年習武,體力好得變I态的人一般見識。
“況且,”王泓瑾又悠悠的開口道,“兇手可能不止一個人,他還有同夥。”
杜梓藝無奈的開口:“好吧,就算要抛屍,将屍體抛進山谷裏,這樣永遠不讓人發現豈不是更好?特意抛屍在容易被人發現的茅屋裏,根本毫無道理。”
王泓瑾意味深長的看着她:“對呀,為什麽要特意抛屍在容易被人發現的茅屋裏呢?”
杜梓藝聞言,頓時愣住了。一會兒後,她猛然反應過來,驚呼道:“你的意思是……”
王泓瑾目不轉睛的望着她,緩緩的勾起了唇角。
林間小屋光線昏暗,他的臉有一半藏在陰影之中。而那嘴角突然綻放的笑容在光線的明暗流轉之間,竟襯得他那張過分精致的臉無端的生出一種妖異之美。
杜梓藝有些呆愣的望着他,心跳有些急促,等她反應過來,頓時像炸毛的貓一樣跳起腳來:“你那只是毫無根據的猜測!”
王泓瑾看着她那副炸毛的樣子,挑了挑眉,笑得一臉嚣張:“本來就是毫無根據的猜測,就如同你猜測江洋大盜一般。”
杜兒姐頓時失語,神情複雜心情微妙的看着王泓瑾,少卿大人你這麽任性那些愛慕你的少女們知道嗎?!
時間飛逝,杜梓藝眼見沒有更多的發現了,和王泓瑾商量了一下,便準備下山,打道回府。在下山的途中,王大年極其熱情的邀請他們去他家吃飯,杜梓藝等人推脫不過,便盛情難卻的同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唐朝的姑娘流行穿男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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