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奇妙反差
“長安。”季安年嘴中反複念叨着這兩個字，眼神空洞，神情木然。他清俊的臉上帶着一種深切的疲憊，看起來全無年輕人應有的情态，如同一位遲暮之年的老人，麻木而又滄桑。
杜梓藝看見他的第一眼，腦中就閃過四個字，心如死灰。這個人已經沒有生存下去的欲I望了，她冷冷的想道，他現在就只是一具還能呼吸的屍體罷了。
“這是什麽？”王泓瑾眼神平靜無波的看着他，徑直從桌上拿過那個木匣子，當着他的面将裏面的器具“嘩啦啦”的全部倒出，語氣冰冷的發問。
季安年還是癡傻一般的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麻木依舊，如同未曾聽見一般，嘴唇還在不停的開合，反複的說着兩個字，長安。杜梓藝蹙了蹙眉，心道，這個人莫不是已經瘋了吧。
王泓瑾見狀，玉面含霜，大掌一揮，狠狠的拍在地面上，發出“啪”的一聲巨響。他長身而起，大步走到季安年的面前，攥着他的衣襟，将他整個人提起，眼含戾氣的吐出一個字：“說！”
季安年的身軀像破麻袋一樣，任由他大力的攥着提來晃去，臉上的表情仍然無動于衷。
“季安年，你非要本官動用大刑伺候才肯招嗎？本官耐心很差，你最好不要惹怒本官。”王泓瑾眼神似刀，冷酷的威脅道。
然而，季安年神情呆滞依舊，似乎外界的一切都無法對他造成影響。杜梓藝猜想，即使是拿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或許也不會有任何反應。想到這裏，她眼神閃了閃，悠悠的開口道：“季安年，趙歆瑞和你是什麽關系？你們兩個真的是相攜私奔的嗎？我看，不一定吧。”
她話一落地，王泓瑾不禁挑了挑眉，神情驟然變得有些微妙。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杜梓藝，便眉目一轉，眼睛緊盯着季安年，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絲毫破綻。然而，令他們失望的是，季安年的表情依舊癡傻麻木。
杜梓藝見他毫無反應，眯了眯眼，話鋒一轉，涼涼的說道：“季安年，你能否告訴我，那三名可憐的女子是不是被你所害？”
此話一出，季安年本來不停開合的嘴巴驟然閉上了，空茫的眼中也泛起了一絲波動。但，也僅此而已，他整個人還是沒有太大的反應。
杜梓藝見狀，心中一喜，臉上卻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對着王泓瑾怪聲怪調的說：“我就說嘛，那三名無辜的女子并非被他所害，全部是被高晴岚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殘忍的殺害的。”
“不是的。”季安年眼神掙紮，終于艱難的說出第一句話，聲音幹澀嘶啞，“是我殺的，不關晴岚的事。
“哦？”杜梓藝嘴角噙着一絲冷笑，緊盯着他，口齒清晰的問道，“那你為何要動手殺人，理由是什麽？”
季安年卻沒有再說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動作遲緩的搖着頭，嘴中翻來覆去的說着：“不是她。”
“季安年，你這個懦夫。”杜梓藝露出一臉不耐的神情，語氣略煩躁，“你不是自诩深愛高晴岚嗎？怎麽，你把她害得這麽慘，現在她死了，你竟然連個清白都不肯還給她麽？”
Advertisement
她看着季安年空茫的眼中浮現出絲絲酸楚，嘴角冰冷的弧度緩緩拉大，再接再厲的說道：“難道不是你聯合高晴雅毀掉了高晴岚的容貌嗎？”
聽聞她這番話後，季安年木然的臉上肌肉抖動，露出了瘋狂的神情。他猛然撲過來抓住王泓瑾的衣擺，仰着臉，大聲嘶吼着說：“殺了我！殺了我！讓我去陪晴岚！”
還不等王泓瑾做出反應，杜梓藝臉上挂着譏諷的笑，大步走上前去，直接飛起一腳，将他從王泓瑾身邊狠狠踹開，看着他捂住心口像蝦子一樣蜷縮着身體，冷冷的說道：“想死了去陪她麽？你不配！”
王泓瑾見她這般動作，眼睛陡然睜大，臉上神情動容。但他很快就收斂了驚容，抿着唇看着杜梓藝的背影，臉上卻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這一腳是替高姐姐踢的，我想，如果她沒有死，一定會希望自己親自動手。”杜梓藝蹲下I身子，在他身邊輕柔的說道，“季安年，你這種人，就算去了黃泉路，又有何面目見她呢？”
“杜梓藝，你這是在幫高晴岚出氣嗎？”王泓瑾在她身後，聲音平靜的說道。
杜梓藝身體一僵，轉過臉去，杏眼彎彎，笑眯眯的說：“當然。”
王泓瑾也不再多說，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杜梓藝唇邊帶着笑，毫不畏懼的和他對峙。最後還是王泓瑾率先将眼睛移開，邁步走到季安年身邊，平靜的說：“季安年，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季安年蜷縮着身體，艱難的搖着頭，只是凄惶的不停的說道：“殺了我！”
“你到底是為什麽不肯說？難道有人威脅你？”王泓瑾見他死活不肯說出真相，沉默了片刻，猜測道。
季安年聞言，将身體縮得更緊，看起來十分無助。他的頭深深的埋在自己胸前，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聽見他嘴中不住的哀求，懇請一死。
兩人發現無論如何都撬不開季安年的嘴，便互相對望了一下，決定先放過他，去隔壁趙歆瑞的房間那裏尋找更多的線索。兩人出了房間，王泓瑾吩咐門口的的守衛好生把守後，便轉過頭看着杜梓藝，有些躊躇的說道：“你......”
杜梓藝面無表情的回望他，眼睛幽深如潭，微擡着下巴，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王泓瑾見狀，眼神閃了閃，臉上露出一個淡笑，接着剛才的話頭繼續說下去：“你覺得季安年是被人威脅了嗎？”
“嗯。”杜梓藝淡淡的回答道，眼中卻泛起絲絲笑意。
“好吧，那你認為威脅的人是誰？”
她搖搖頭，臉上露出不确定的表情：“一般想來，應該是想要殺了他的人，比如說高晴雅。但是，我剛才發現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但這不合理。所以，我有了另一個懷疑的對象。”她話一說完，和王泓瑾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同一個名字，趙歆瑞。
杜梓藝一推開趙歆瑞的房門，就看見她身着素色襦裙，姿态端莊的坐在房中央。陽光透過窗棂斜斜的傾灑入房，讓她整個人幾乎被籠罩在柔和的光暈中。她眉目舒展，清妍的臉上帶着溫柔的淺笑，風華絕代不外如是。
由于兩個房間的對比實在太強烈了，所以杜梓藝和王泓瑾一踏入房門，都不約而同的愣住了。杜梓藝的瞳孔微微張大，當她看見趙三小姐本人時，終于明白為什麽她風姿卓然的大哥會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也終于明白她為何會被世人稱為“長安四姝”之首。美色動人到這個地步，确實是可以颠覆一個國家的。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王泓瑾，又看了一眼溫柔淺笑的趙歆瑞，不禁垂下眼簾，心道，真是可惜。
杜梓藝臉上泛起了一絲莫名的笑意，輕笑着打破了柔和安寧的氛圍：“趙三小姐，果然姿容出衆，不負盛名。”
“杜小姐也是名滿長安，今日一見，果然不負盛名。”趙歆瑞輕笑着回應道，只是笑意并未到達眼底。
杜梓藝從鼻腔中輕哼一聲，臉上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心想，怪不得尉遲羌玉這麽讨厭她，果然是很有道理。她也懶得在和她兜圈子，直接問道：“季安年殺人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
趙歆瑞聽聞，臉上露出一個适當的驚容，搖着頭，嗓音柔和：“他殺了人？這件事，我并不知情。”
“竟然如此，那你知道些什麽？”杜梓藝露出一個冷笑，繼續追問道。
“我什麽都不知道。”趙歆瑞神情平靜，回答得十分幹淨利落。 顯然，杜梓藝根本不相信，她掀起嘴唇，涼薄的說：“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他總是把自己關在房裏，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他的一切都瞞着我，因為......”她在杜梓藝嘲諷的神情中，輕聲說道，“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與他私奔？”王泓瑾輕笑一聲，在一旁冷淡的問道。
趙歆瑞聞言，眼中泛起絲絲喜悅，清妍的臉上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她眼神悠遠，語氣十分虔誠：“那是因為我愛他。”
杜梓藝立刻被這話噎住了，覺得這理由簡直無懈可擊。她下意識的望了一眼王泓瑾，發現他臉上的神情果然也十分難看。杜梓藝咧了咧嘴，對趙歆瑞用充滿同情的語氣說道：“那你還真是不幸。”
趙歆瑞臉上挂着溫柔的淺笑，凝視着她，聲音柔和優雅：“杜小姐，我真的特別讨厭你。”
杜梓藝冷笑兩聲，心中估摸着也問不出更多的情況了，于是她下意識的望向王泓瑾。王泓瑾微眯着一雙桃花眼，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冷淡的說：“既然如此，那我們明日公堂上見。”說完，他便拉着杜梓藝離開了。
等兩人出來後，杜梓藝的臉上還帶着惱怒。她盯着王泓瑾，語氣急促的問：“明日是要做什麽嗎？”
“三司會審。”王泓瑾淡淡的說道。
“這樣啊。”杜梓藝聞言，眼中頓時閃着興味的神采。她懇請的望着王泓瑾，真摯的說，“推遲一天好不好？說不定，我有辦法可以逼出他們的真話。”
王泓瑾狐疑的看着她，思索片刻，最終同意了。杜梓藝望着他，杏眼微彎，臉上露出了一個略顯神秘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眼睛終于好多了，必須馬上發一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