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晚上夏初見去上班的時候,大腿好了很多,不是因為皮膚修複能力強,而是遲文彬給他塗了藥,準确來說是強制性加壓倒性的非塗不可,之後薄薄的包裹了一層柔軟透氣的紗布,可以說保護措施做的非常到位了。又逼他換上了新買的褲子,柔柔的布料又舒服又涼爽。最後某人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原則,不但提前準備好了晚飯,還把他的衣櫃收拾了一遍,美中不足的是把舊衣服塞進袋子裏全扔了,好多都還能穿呢!夏初見試着抗議,被無情駁回,遲文彬的理由是:衣櫃那麽小,不扔怎麽放新衣服?那要不再買個衣櫃?不過整體風格就不搭了,還是應該重新裝修。吓得小夏同學馬上投降,扔吧扔吧。
夏初見換上了工作服,試着走了幾步,感覺還可以,自己本身腿細再加上褲子肥,還真是一點都磨不到。
估計是昨天的活動餘熱未消,今天客人還是挺多的,夏初見忙過了高峰期,正想着歇一會就在角落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他悄悄的接近,一把拍在那個人的後背上,吓得邵一晨一哆嗦。
“你在這幹嘛呢?”夏初見疑惑的看了看他,“就你一個人?”
邵一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還在怦怦的跳,“對啊,就我一個。”
“怎麽了?”夏初見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邊,輕輕的分開兩條腿,避免摩擦。
“什麽怎麽了,昨天來了之後覺得氣氛不錯,我挺喜歡,所以今天再來看看。”
“也不事先聯系我。”
“反正來了也能見到。”
“我昨晚沒看見你,藏哪兒了?”
“……”邵一晨頓了頓,“一會就走了,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
“海龜昨天和你一起?”
“沒,我先走的。”邵一晨有點落寞的轉了轉杯子,“你不用陪我,去忙吧,別被看見了扣錢,那不是挖你的肉。”
“你倆是不是發生什麽了?”夏初見皺着眉頭盯着他,語氣中透露着擔憂。
“能發生什麽啊,還不是蕭師兄,昨晚突然給我打電話要他之前放我那裏的材料,我把櫃子鑰匙帶在了身上,別人取不出來,沒辦法只能提前回去,老師就自己多呆了一會。”邵一晨彎了彎嘴角,拍着夏初見的肩膀,笑的沒心沒肺。
“蕭楚見?就是那個長得特陽光的那個?他把資料放你那幹嘛?”夏初見懷疑的看着他,正想追問什麽,就聽見耳機裏老板喊他去送酒,于是連忙起了身,“你趕緊回去,晚了不安全。”
“恩,喝完這杯就走。”邵一晨舉了舉手裏的杯子。
等到夏初見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邵一晨才收起了笑容,看來今天來這裏也是一個錯誤。他起身結了帳,走出了寂夜。晚上九點多,街上車水馬龍,燈光璀璨,偏偏自己的心就那麽涼。
其實他挺期待昨晚的,也興致勃勃的準備好了服裝,和秦文哲兩個人都裝扮成了吸血鬼,一個俊秀一個冷冽,看着真的很般配,可是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時候,一個特別漂亮又清純的小男孩突然撲進了秦文哲的懷裏,簡單的白體恤,露出精致的鎖骨。
“阿哲,你怎麽在這裏?最近都沒去北吧玩,是不是又勾搭到別的伴兒了?”說完一雙大眼睛不住的打量邵一晨,“沒想到你的口味真是始終如一啊。”
“誤會了,最近有點忙。”秦文哲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
“我以為你厭煩了,找到別的小鮮肉了,還好你記得人家。”男孩又一步上前,勾住了秦文哲的脖子,踮起腳緩緩的送上自己的嘴唇。
邵一晨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秦文哲,他希望海龜一把推開那個男孩兒,他希望海龜能牽住自己告訴所有人這是我的男朋友。但是,秦文哲什麽都沒做,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後低頭和男孩吻在了一起。
周圍傳來了口哨聲和起哄聲,但是邵一晨的世界突然一片寂靜。他看着男孩子的臉,對比着自己的臉,同樣的白體恤,同樣的風格,他一下子就懂了,在海邊秦文哲瘋狂的要他,不是因為他是他,而是因為他只是那個類型中的一個。
他笑了,一個巴巴求着自己上的男學生,一個恰好符合自己口味的男學生。秦文哲騙他了嗎,當然沒有。第一次的時候,人家已經明确的告訴了自己,上你可以,但是抱歉,愛沒有。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很豁達,但當現實擺在面前,居然還是這麽難受。他非秦文哲不可,可是秦文哲的身邊的位置卻不是他的專屬。
海邊兩個人瘋狂的幾天真的只是沒有愛的性,虧他還以為海龜迷戀自己的身體而沾沾自喜。然而最讓他痛苦的不是這些,而是即便這麽痛了,他還想犯賤的呆在海龜身邊。要做個懂事的小情人,他在心裏默默告訴自己,要堅持要忍耐,成年人不都是喜歡乖孩子嗎。
他擡起頭,對着秦文哲笑了笑,“老師,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你玩的開心點。”
秦文哲依舊平淡無波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後垂下了眸子專注的吻着懷裏的男孩子。
邵一晨咬住了嘴唇,慢慢的轉過了身,一步一步穿過狂歡的人群,他沒有看見目眩神迷的燈光,也沒有看見背後秦文哲直直盯着他的視線,他的心有千萬種質問,卻終成一聲嘆息。推開寂夜木門的時候,微涼的夜風徐徐拂過,邵一晨早已淚流滿面。
而今晚,他又落荒而逃,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寂夜,或許是緬懷昨天錯過的那場狂歡,或許是想看看小夏,或許只是随便逛逛。
邵一晨沿着長長的步行街慢慢的走着,街角的一個店面引起了他的興趣。門口放着一面大大的鏡子,他盯着鏡子裏的自己,清秀幹淨的臉龐,與昨天那個少年的氣質如出一轍。既然這樣,毀掉吧,他有些殘忍的笑了,推開了店鋪的旋轉玻璃門。
周一夏初見剛一進教室,就被女生們哀嚎着拽了過去,“啊啊,夏小攻,快去看看你的受受怎麽了。”他正一臉懵逼的時候,就見邵一晨頂着奶奶灰的發色沖着自己笑的特別燦爛。
“卧槽!你這是怎麽了?”他一臉震驚的摸了摸邵一晨毛茸茸的頭發,怎麽剪的這麽短,還弄了個這麽顯眼的顏色。
“你就說好看嗎?”邵一晨對他眨了眨眼。
“挺好看的。”這是實話,畢竟顏值在那呢,估計剃成禿子也挺順眼。
這節課是海龜的課,邵一晨有點緊張的看了幾次手機,算着秦文哲到教室的時間,他特別緊張海龜的反應,他希望對方能夠感覺到他的用意和決心。
秦文哲踩着鈴聲準點走進了教室,依舊高知範兒的打扮,面癱着臉,冷冰冰的眼神。他放下講義,習慣性的環視一圈教室,在看到邵一晨時不可察覺的頓了一下,接着面無表情的打開了課件開始講課。
越是難過就越應該笑,所以邵一晨笑了,果然無論自己怎麽樣,他一點都不在乎。
“哎,我發現海龜對你的改變反應特別淡定。”夏初見真心服了秦文哲,果然面癱就是面癱。
“那肯定啊,畢竟他那麽喜歡我,我什麽造型在他心裏都是最美的。”邵一晨笑的一臉嘚瑟。
“切,德行!”夏初見抓了他一把,疼得他咧了咧嘴。
下課時邵一晨幾步竄到了講臺上,遞上了課本,“老師,幫我劃下這個文論的重點。”
秦文哲微微一愣,剛要拿起筆,就見書裏面夾了張紙,上面只有一句話:我今天去你那過夜。他擡起頭,眼神複雜的看了邵一晨一眼。
邵一晨見目的達到了,假模假樣的到了謝,拽着夏初見出了教室。
晚上八點,邵一晨去了教師宿舍,為了掩人耳目,還帶着課本。
“老師,我明天可以睡懶覺嗎。”他湊到秦文哲的身邊,将頭輕輕的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
“明早沒課?”秦文哲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手感依舊。
“沒有,所以我們今晚可以睡得很晚很晚。”邵一晨的腦子裏回想着那晚的情形,也踮起腳尖吻住了秦文哲。
秦文哲摟着他的腰,回應着他的吻,總覺得今天的小孩兒很熱情。他以為經過那晚的事,邵一晨會很受打擊,聰明的放棄,沒想到結果讓他意外。
邵一晨将秦文哲推坐在沙發上,随後騎在了他身上,賣力的撩動着海龜的情欲。從海邊回來後,秦文哲也一直沒做,所以沒一會就有了感覺,開始熱情的回應邵一晨。
看吧,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能感覺到你的視線在我身上。邵一晨乖巧的配合秦文哲脫光了衣服,當海龜緩緩進入他身體的時候,他難耐的閉上了眼睛,充實感與空虛感交叉襲來,他的心一下下的抽痛。在到達頂點的時候,邵一晨滿腦子想的都是也許就在前天晚上,秦文哲也曾這樣擁抱了別人,頓時雙眼溢滿了淚水。
秦文哲看見他哭,以為和平時一樣,是因為生理性的刺激,于是輕輕的吻吻了邵一晨的眼睛,一點點的舔着他臉上的淚痕,微微的鹹澀。
邵一晨忘了他和海龜做了幾次,他只是不停的要,他希望自己能夠與秦文哲永遠交纏直到死亡将他們分離,即使單純由性帶來的親昵感也會讓他滿足,愛一個人竟會如此卑微,我這麽愛你,你怎麽舍得讓我難過。
秦文哲看着在自己懷裏睡得昏沉的小男孩兒,輕輕的笑了,沒想到換個發型更顯得調皮可愛了,他低下頭,在邵一晨奶奶灰的頭發上印上了一個吻。
周五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夏初見百無聊賴的趴在桌上刷着微博。作為一名學渣,他對自己的要求就是——不挂科,誰讓補考費太貴。
“你周末要幹嘛?”邵一晨怼了怼他,“出去玩嗎?反正寂夜整頓,你這幾天都閑着。”
提起這個夏初見就頭疼,前兩天消防檢查,标準特嚴,寂夜被要求加強消防設施配備,已經停業裝修三四天了,這表示夏初見這三四天完全沒收入!
“不去,我要宅成一朵小蘑菇。”
“最近你這麽閑,遲哥是不是特高興?”
高興個屁!也不知道遲文彬最近忙什麽,根本看不見人影,信息照發,飯菜照送,就是本人根本沒露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什麽地方鬼混。
“叮鈴鈴”,下課鈴剛響,前坐的幾個女生頓時交頭接耳,一臉的興奮,叽叽喳喳讨論個沒完。“你看那個帥哥是不是就是上次那個?”“就是他就是他,我見到他們一起好幾次了。”“哇塞,配一臉啊。秦老師果然是百搭啊,和誰一起都賞心悅目。”
“海龜?百搭?”邵一晨和夏初見對視了一眼,卧槽有情況!夏初見的內心臺詞是:海龜你敢出軌我剁了你。邵一晨的則是:特麽的又來,讓不讓人活了。兩個人同時怒氣沖沖的沖了出去,準備将奸夫淫夫捉個現行。
遲文彬正和秦文哲聊那塊開發地的事,就看見兩個小孩兒一臉猙獰的沖出來,連忙招了招手,“正想找你們兩個呢,過來有事和你們說。”
洩了氣的捉奸小分隊對視了一眼,突然笑的不能自已,搞得遲文彬和秦文哲一頭霧水。
“小邵,發色不錯,挺适合你。”遲文彬挺喜歡這個顏色,他對着面前的秦文哲挑了挑眉,“你覺得怎麽樣?”
邵一晨一聽心跳都快了幾拍,有點緊張的望了過去。
看着小孩兒那忐忑的眼神兒,秦文哲有點想笑,他決定實話實說:“恩,還不錯,我也挺喜歡,比起之前的發型更符合他的氣質,機靈古怪。”
邵一晨吃驚的張大了嘴,難以置信的看着秦文哲。
“合上,看着好傻。”秦文哲伸出手輕輕擡了一下邵一晨的下巴。
“打情罵俏晚一點再進行,咱們先說正事。”遲文彬晃了晃車鑰匙,“今晚去我家聚聚,順便留宿,我們明天有重要的事要做。”
“什麽事啊?”夏初見一臉的好奇。
“秘密。”
當夏初見和邵一晨真正站在遲文彬的家門口時才真正體會了什麽叫做差距。這是在市中心附近吧,這麽大的獨棟別墅是要鬧哪樣。
“遲哥你這麽豪啊,我們做朋友吧。”邵一晨摸了摸大理石的廊柱,無限的感慨,自己的家也算是殷實了,可兩相一比,完全不夠看的。
“文哲在這個小區也有一棟,不過還沒開始裝修,以後你們一起住了可以慢慢裝成自己喜歡的風格。”遲文彬看着秦文哲別有深意的笑了。
邵一晨笑笑沒說話,太美的夢還是不要做,大學剩下的一年半能保持現在這樣的炮友關系就不錯了,何談以後。
“什麽以後一起住啊,誰留在這兒啊,畢業了我要和小邵回北方的。”夏初見皺了皺眉,“這邊太熱了,暑天都能昏迷。”
“那你把我也帶走吧,”遲文彬按了按門鈴,“我都打算生死相随了。”
夏初見在他背後翻了個白眼,天天可這勁兒的膩味兒他,都快要得糖尿病了。
家裏的傭人連忙過來開了門,看見遲文彬笑着喊了聲“少爺”,随後有禮貌的對着夏初見他們彎了彎腰。
“進來吧,發什麽呆。”遲文彬扯了扯夏初見的胳膊,将他拽了進來。秦文哲也拍了拍邵一晨的後背,“你今天怎麽也跟着犯傻。”
“不是,你這太誇張了。”夏初見邊打量着房子邊吐槽,“還少爺,弄得跟偶像劇裏的霸道總裁一樣,還有這房子,我都不知道怎麽形容。”
“喜歡嗎?”
“不喜歡,”夏小呆特誠實的搖了搖頭,“大的都沒人氣了,一點都不像家。”
“沒事,重裝,按你喜歡的裝。”
夏初見又翻了一個白眼,真是懶得理他。
“少爺,你回來了?”一位灰白頭發的老爺爺走了過來,手上戴着沾滿泥土的橡膠手套,笑的特和藹可親。
“梁伯,你是不是又去後院弄那些花花草草去了?忘記你腰疼的事了吧。”遲文彬的語氣滿是關心,根本不像是在對傭人說話。
“哪有,我就是監工,讓年輕人幹。”梁伯笑着擺了擺手,走到了秦文哲的面前。“哲少爺,你可是有幾個月沒來了啊,是不是把答應梁伯的事忘的一幹二淨了。”
“怎麽可能呢,今天我就帶着呢。”秦文哲一改之前面癱的作風,笑着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紙包遞了過去,“可以讓梁伯你種滿整個花房了。”
梁伯笑着接過去,又湊到了夏初見和邵一晨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回頭問着遲文彬,“哪個是你那心尖兒啊?”
遲文彬拍了拍夏初見的腦袋,“這個。”
“……”卧槽!神特麽發展!夏初見心裏刮着八級臺風,表情尴尬的彎了彎腰,“梁伯好。”
“好好,看着真乖。”梁伯笑眯了眼,又指了指邵一晨,“這個呢?”
“我叫邵一晨,小夏的朋友,梁伯好。”邵一晨笑的特讨喜。
“喲,這孩子長的真秀氣,就是這頭發怎麽和我一個色兒了。”幾個人一聽都笑了。
梁伯又對着夏初見和邵一晨彎了彎腰,“把這當自己的家,好好玩,別拘束。”
“謝謝梁伯。”兩個人也連忙跟着鞠躬。
“好了,你們年輕人玩吧,我去後院看看去,這人一不盯着,就不好好幹活。”
遲文彬再三囑咐他要小心腰,回頭對着夏初見解釋般說道:“梁伯是我爺爺恩人家的兒子,從小看着我長大,照顧我三十多年了,是我們的家人。前段時間閃了腰,偏偏又不肯休息,唉,上了年紀的人真是像小孩一樣,說不聽。”
“你不也是說不聽,還好意思說別人呢。”夏初見潑了一桶加着冰塊的涼水。
邵一晨和秦文哲默默的坐在旁邊看戲,只覺得遲文彬真是被吃的死死的,一點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先吃飯吧,吃完我們商量正事。”某人硬性的轉移了話題,帶着三人去了餐廳。
晚餐吃的是家常菜,但是味道特別好,幾個人吃的很滿足,尤其是夏初見和邵一晨,撐得的肚子滾圓滾圓的。
遲文彬好笑的摸了摸夏初見的肚子,“你這怕是幾個月了吧。”
夏初見拍掉了他的爪子,“別亂摸,動了朕的胎氣。”
邵一晨看着兩個人互動間自然流露出來的親昵,眼神暗了暗,說不羨慕是假的,兩情相悅真是件美好的事。
秦文哲将他的反應盡收眼底,突然間胸口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讓他想把邵一晨按在床上狠狠地蹂躏一番。他努力壓抑那股情緒,面無表情的敲了敲桌子,“先說正事。”
“是這樣的,明天我們一起去趟流浪動物收容所,去捐點寵物用品,順便領養一條小狗。”
“真的嗎?”夏初見興奮的抓住了遲文彬的胳膊。
“恩,除了這事以外還有別的,不過之後的事到了那裏再說,怎麽樣,你和小邵有沒有興趣過來看看,順便幫幫忙。”
“有興趣!我也特別喜歡小動物,就是我媽一直不許我養。”邵一晨高興的拍了兩下手,一臉羨慕的說道:“真好,兩個人一起養只小狗,看着它慢慢長大,多浪漫。”
“浪漫個屁!”秦文哲突然出聲,聲音比以往更冷,語氣更是毫不客氣,頓時氣氛變得異常的尴尬。
邵一晨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低着頭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你有病吧!”夏初見的火氣“蹭”地一下上來了,他瞪着秦文哲,口氣同樣不善:“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你當啞巴,兇誰呢你!”
秦文哲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依舊木着一張臉,臉色卻是更加的難看。
別人不明白秦文哲爆發的原因,遲文彬的心裏卻是一清二楚,他安撫地拍了拍夏初見的後背,“罵也罵了,別氣了,文哲一時口誤,他知道錯了。”
“該生氣的人是我嗎?難過的人是我嗎?”夏初見看了一眼低着頭的邵一晨,感覺肺都要炸了,“小邵對你怎麽樣你心知肚明,你別沒事把別人的真心當垃圾,你這種人,有沒有心啊?”
遲文彬一聽這話心裏一驚,連忙看向秦文哲,果不其然對方臉色發白,抿緊了嘴唇。他怕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更怕秦文哲受到刺激,連忙用力把夏初見拽出了餐廳,留下那兩個人在尴尬中沉默。
邵一晨聽着夏初見憤怒的聲音越來越遠,慢慢的站了起來,不用想也知道,他在這裏只會讓秦文哲更生氣。他垂着頭,小心的繞過凳子,走到餐廳門口時,聽見身後的人問他:“去哪?”沒有一點溫度的聲音滿含怒意。
邵一晨的腳步微微一頓,空氣壓抑的讓他難以呼吸,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咬着嘴唇不知如何回答,身後的秦文哲站了起來,凳子“吱”的一聲。邵一晨頓時像受了驚的兔子,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
秦文哲愣在了原地,望着小孩兒消失的背影,沮喪的坐下了,為什麽跑?他又搞砸了,他明明不想這麽做的。這是遷怒,邵一晨是無辜的,卻要因為別人的罪孽被他傷害。秦文哲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夏初見的那句話不停的在他腦子裏來回播放,讓他幾乎快要失控,“你到底有沒有心?”秦文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有心,怎麽可能會沒有,只是被傷的千瘡百孔。
遲文彬拽着夏初見來到了自己的書房,夏初見一把甩開了他的手,出奇的憤怒:“你為什麽不讓我說下去?就因為他是你哥們兒你就這麽偏袒他?告訴你,我早就想問問他了,別當我是瞎的,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他沒把小邵當回事,他以為他是誰,憑什麽這麽做?”
“不是偏袒,文哲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他是有苦衷的,真的。他對小邵也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無論如何,小邵選擇了在他身邊,所以你不應該幹涉,這對誰都不好。”遲文彬扶住他的肩膀,認真的看着他,“相信我一次。”
“你讓我怎麽相信你?你看看他對小邵的态度,打死我也不相信那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為什麽啊,憑什麽啊,小邵那麽在乎他,他到底有沒有心啊。”
“就這句話,”遲文彬加重了手勁兒卻不自知,深邃的眼睛裏也沒了往日的溫柔,語氣裏隐隐帶着威脅,“不要再對文哲說第二遍,絕對不能說,懂沒?”
“你在威脅我?”夏初見受傷的望着遲文彬,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心更疼。
遲文彬進退兩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認真的有些沉重:“對,所以不要再說第二遍,不要!”
“呵,”夏初見笑了,語氣疏離的說道:“遲哥,我記住了,還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遲文彬微微一愣,夏初見用力掙脫了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邵一晨跑出來之後怕自己找不到遲文彬的家,所以沒敢走遠,就靜靜的坐在臺階上直勾勾的看着月亮,他苦苦思索,真的不懂為什麽海龜突然就生氣了,海龜雖說不愛他,但是平時對他很溫柔的,今天到底是怎麽了。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夏初見臉色難看的走了出來。
“你怎麽了?”他擔心的抓着夏初見的胳膊,“是不是因為我和遲哥吵架了,我幫你去解釋。”
“不用,沒吵架,咱們回去吧,我不想在這裏呆着了。”夏初見聲音有點低,安慰的拍了拍邵一晨的手。
“我也是,”邵一晨走下了臺階,“我們回去吧。”
“恩,走吧。大學城在西邊,你現在回去時間怕是來不及。我的鑰匙和包又在遲文彬的屋子裏,可我不想回去拿。”夏初見有點為難的撓了撓腦袋,“哪裏能讓我們蹭一晚?”
“酒店!”邵一晨揮了揮手機,“錢管夠。”
夏初見一把摟住他的脖子,“開房去喽。”
遲文彬在書房平複了一下情緒,想着去找夏初見好好談談,結果客廳根本沒人。他去了餐廳找秦文哲,果然那尊石佛根本沒動地方,面前是幾個煙蒂。
“小邵呢?”
“跑出去了。”秦文哲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遲文彬頭疼的拍了拍腦袋,連忙撥夏初見的電話,關機了。
“你打一下小邵的電話。”
秦文哲撥了號碼,随後皺了皺眉,“不接。”
遲文彬突然間想起了什麽,跑去了客廳,果然夏初見的包還在。
他拿起了包折了回去,一臉的的擔憂,“估計是走了,可關鍵是鑰匙在這,身份證也在裏面,他們晚上睡哪兒?”
“連累你了。”秦文哲又點了一根煙,滿眼盡是疲憊。
“咱們之間沒必要說這個,不過你是怎麽想的?”遲文彬拿過了他的煙,扔在地上踩滅了。
“不想談感情,太累。”
“小邵知道嗎?”
“知道,我還故意傷他,沒用,他沒走。”
“呵,”遲文彬冷笑一聲,“你騙誰呢?什麽叫沒用,什麽叫不走。你想逼他走是吧?找幾個人輪他一遍,看他走不走。”
秦文哲看了遲文彬一眼,臉色有點難看,“別說這種話。”
“講到底,你還是舍不得,貪戀人家的愛,又不敢付出,我突然發現,某種程度上,你和夏初見是一樣的。”遲文彬笑的有點落寞,“你們站在高處俯視着我們,所以永遠不懂我和小邵的痛苦和無奈,感情果然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真的很難受?”
“很難受,”遲文彬對着秦文哲擺了擺食指,“而且夏初見和你不一樣,他比你坦率,他會告訴我他在乎我,他會考慮怎麽回應我。但你不是,你只是一味的逃避,一味的傷害,就連拒絕都帶着暧昧。”
秦文哲摘下了眼鏡,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沉默着不說話。
遲文彬盯着他,記憶中的小男孩再次浮現,他敲了敲桌子,“回答我幾個問題,我要聽真心話。你讨厭小邵嗎?”
“不讨厭。”
“想象一下他和別的男人上床,憤怒嗎?”
秦文哲的腦中浮現出邵一晨泫然若泣小聲哀求的臉,皺了皺眉,“這個問題沒意義。”
“答案已經有了,文哲,”遲文彬的語氣變得格外的輕柔,“那個女人已經死了,那個男人也消失了,你還在怕什麽?你知道嗎,邵一晨告訴我他喜歡你的那一刻,我就覺得他可以,我想讓他試試,所以我慫恿了他,我知道這很殘忍,我利用了他,我沒有臉去面對那個孩子。但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們一起長大,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幸福,真的。”
“你為什麽覺得他可以?”秦文哲有點無助的望着遲文彬。
“簡單,直接,單純,無所畏懼又一腔熱情,你沒有的他都有。最主要的他幹淨,而且是你喜歡的類型。”
“也許這是原因,”秦文哲猶豫不決,“他确實是我喜歡的類型,可總感覺又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我自己都不明白,真的。”
“好好想想,小邵值得你去勇敢一次。但是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他們去哪兒了。”遲文彬煩躁的又撥了夏初見的電話,依舊是關機。
“還是不接,”秦文哲也放下了手機,看了看時間,“應該會回宿舍,趕一趕差不多來得及。”
“最好是這樣,”遲文彬稍稍放了心,“咱們惹惱了兩個小祖宗,看來明天的計劃要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