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黃泉（四）
白夜這才看到夏九淵懷裏多出的貓，輕微的掃一眼過去，又定住眼睛，瞳孔驟縮，身體緊繃住。白夜穩定心神，随意道，“它是和那個鬥受傷的。”
夏九淵點頭，“嗯。”
“明天把它還到原位。”白夜道。夏九淵皺起眉頭，這貓傷的這麽重，不養一段時間，都不見得好。怎還丢到原地，別說這貓救了自己，就算是只受傷的野貓，夏九淵也不會說不管。一下就不高興起來，“它明天好不了。”
白夜說的直接，“它不是一般的貓。”
夏九淵當然知道，一只敢和鬼打架的貓，肯定不凡。可貓因為就自己受了傷，不管的話，會心裏過不去。
夏九淵打着商量，“養幾天再送走吧。”
白夜眼神清冷，否定，“不行。”
夏九淵抿嘴，突然心口疼了一下，單手捂上心口，感覺一股腥甜往上翻湧。夏九淵頭一偏，一口血吐在了白夜的腳邊，暈了開來。白夜急切的一把扶住夏九淵往後倒的身體，招手讓玄武把那黑貓抱走。玄武低下身子，想去抓起黑貓，夏九淵把手抱緊，虛弱的靠在白夜的身上。
“放手，它陰氣重，你受不了。”白夜聲音裏帶了冷意。
夏九淵抖了一下，松開了手勁，玄武抱起那黑貓，去了一旁的飯桌，白虎跟了上去。
夏九淵吐了血，沒多大難受，看了四周，疑惑問，“乖寶呢，你把他送回去了？”擡眼看白夜，白夜搖搖頭，指着夏九淵的房門道，“昨晚你不在，鬧了一夜，現在在你屋裏睡覺呢。”
夏九淵‘哦’一聲。
白夜托起他的手，食指和中指搭上夏九淵的脈搏處，心跳律動正常，溫度也平衡，只是有點虛弱。白夜看着夏九淵頭頂上方，黑色的發頂上，盤旋了一股忽強忽弱的寒氣，消散不去。
白夜吩咐青龍，“取根針過來。”
青龍應下，卻不動步子，一臉糾結的問道，“九淵，你家的針線盒放在哪？”
夏九淵指了個方向，青龍微笑的取了過來。細小的針發着隐隐銀光，白夜又喚朱雀，“火。”
夏九淵剛想說，電視機旁有打火機。下一秒，朱雀就接過白夜遞過來的針，站離了原來的位置，然後把針舉高。夏九淵還懵圈呢，朱雀張開烈焰紅唇，一團火焰從裏面沖了出來，把那針燒了個通透。
夏九淵：……
白夜瞧他樣，解釋，“朱雀屬南，主火。”
朱雀把針遞給白夜的時候，那燒紅的針被白夜一把捏住，眉頭都不帶皺一下。夏九淵心裏一驚，就去抓白夜的手，被白夜躲了開，“別動，燙手。”
“那你？”
“我與你不同。”
夏九淵明了。白夜等那針稍微冷卻後，讓夏九淵靠在自己懷裏，另一只空出來的手，抽出了夏九淵脖子上的紅繩，把玉佩給抽了出來，放在手心。玉佩的顏色一會兒淺一會兒暗，色澤不穩定。夏九淵看過去，摸了一下，冰涼。
“你被近了身？”白夜問。
夏九淵沒印象，搖頭。針冷卻了會，溫度不那麽高，白夜要求夏九淵閉眼，等對方閉上眼，才把針紮到了人眉心處。血珠迅速出來，如同死血一般，凝固住。白夜又紮了一下，夏九淵疼的輕皺眉。白夜又紮一下。
三次後，血珠才活躍。
如同有腳一樣，鑽入那玉佩裏。
白夜用手捂住他眉心處，一秒後放開，血已經沒有了，只有細小的針孔。白夜離他近，看到，夏九淵的眉心處不止剛剛紮的針孔，而是有好幾個，愈合了又紮，摸上去有些粗糙，因老圍着一個地方紮，那裏腫了一點，乍一看，像一個痣，微紅。
玉佩也被白夜放回去，再去看夏九淵的發頂，寒氣消失不見。白夜籲口氣，把針交給青龍，抱起夏九淵往自己房裏走，把人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夏九淵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白夜出了房間，去看玄武他們照顧的黑貓，一雙眼睛陰沉的看着那黑貓。
青龍上前，“大人，這貓？”
“趁他睡了，送走。”白夜道。不是他不懂得報恩和同情心，而是這貓，不是貓。
夏九淵就那麽一夜睡了過去，清晨睜開眼，就看見白夜的睡臉，正對着他。夏九淵沒有動，就看着他，眼睛閉着時候是細長的，鼻子秀挺，有棱有角的嘴巴有些泛白，往下是陷下去的鎖骨。
夏九淵擡手摸上去。
鎖骨露在外面，摸上去微涼。
順着鎖骨，夏九淵想往下探索，手一動，被白夜擡手抓住，握在了手裏。
“醒了？”
“嗯。”
“松開手，我摸一下。”
“不行。”
“摸一下。”
白夜翻身起來，拒絕。
夏九淵一時懊惱，心想他不會在為自己前晚一夜沒回來在怄氣吧
越想越有可能，夏九淵巴到白夜身上，挂在人肩上，手暗戳戳的就要從前襟往下。
白夜一把握住。
夏九淵扁嘴，“算了，摸一下都不行，小氣！”
白夜下床，只穿四角褲的他把夏九淵眼睛都看直了，眼巴巴的趴在床上看着。白夜側身對着夏九淵，後者賤兮兮的用手指戳了一下。白夜低頭，眼裏分明有情/欲，可就是不跟以前一樣，抱着人滾上一圈。
夏九淵想到一種可能，失去了感覺！
休息一晚的夏九淵，精氣神好多了。起來第一件事是去隔壁看乖寶，乖寶睡的正香，被夏九淵搖醒，也不惱，抱着撒着嬌道，“慫包哥哥，我好想你啊……”
夏九淵心都化了，好想要個小孩。
又想起昨晚那只黑貓，去客廳看了一圈，貓毛都沒找到。問他們四人，得到四人一致看向白夜房間的眼神，頓時明白，趁他不備，給送走了。
算了算了，送走就送走吧，以後見到多給幾個小魚幹就是了。夏九淵亂糟糟的想。
去了公司，易如君滿面紅光的哼着小曲，一副心情‘好的不得了’的樣子。夏九淵湊過去問，“怎麽，最近幾天和鬼老攻的夜生活如魚得水？”
易如君挑眉，“情天孽海。”
夏九淵哼一聲，“呵呵……”
蘇溪來了，提議晚上去夏九淵家，把乖寶接回去，說楊敘想乖寶了。夏九淵也沒心情陪乖寶玩，就點了頭。窗外一只氫氣球飄過，粉嫩的顏色抓住了夏九淵的眼神。夏九淵想了一會，不如帶白夜去游樂場玩一下？
他和白夜雖沒明說在一起，但也是心照不宣，只是兩個大男人不好磨叽，平時也不太在意獨處，大多數邊上都有人。夏九淵上班，白夜就會去渡鬼，以完成地府給他安排的指标，到了晚上，兩人差不多前後進門。
随意吃飯，匆匆洗澡，偶爾溫存。
夏九淵從來沒對白夜說過一句情話，倒是上次，白夜說了三句：我喜歡你。
這樣可不行，風花雪月還是得要的。
下了班，夏九淵回家九跟白夜說了想去游樂場的事，白夜有些懵，“游樂場？”
夏九淵點頭。
白夜有些不懂，他雖活的時間長，但關心的東西不多。從這三個字裏，白夜大概理解了字面意思，詢問道，“是玩的地方？”
夏九淵道，“對啊，可好玩了，去不去？”
白夜還沒說話，白虎在一旁興奮道，“九淵，我也要去，帶我一起。”
“不行！”夏九淵拒絕。
白虎失望的搭下臉，“為什麽啊。”
“因為我和白夜是去約會啊，帶你個電燈泡幹啥玩意。”夏九淵說的直白。
白虎懵懂，還是朱雀懂事，把白虎拉到一邊，繪聲繪色的解釋一通，白虎才稍許明白。也不管白夜的回答，夏九淵把時間定在了這個周末。
是夜，青龍他們四人趁着夜色，掩藏起來。
夏九淵去陽臺上收衣服，低頭間，看到一只黑貓矯健的從陽臺上跳下，吓了夏九淵一跳，蹦老遠。黑貓正是昨晚救他的那只，此刻精氣十足，靈活的很，豎瞳在夜裏發着幽幽的光。夏九淵心虛的往屋子裏看了眼，白夜正在浴室洗澡，剛進去，一會出不來。
夏九淵抱着衣服蹲下，與黑貓視線平齊。
黑貓舔了毛，張嘴道，“小魚幹。”夏九淵‘哦’一聲，去屋子裏找到一包小魚幹，裏面還有幾個，掏出一個最大的遞到黑貓嘴邊。
黑貓銜着小魚幹，點了頭，跳上陽臺，往下一躍。夏九淵趴在陽臺上向下看，黑貓矯健的身姿在空中劃成一道弧線，輕松的落地，像是感知到夏九淵的眼神，擡頭望了一眼。黑貓往綠化裏走，夏九淵看到有另外一只貓閃了一下，白色。
白夜出來，夏九淵正往裏走。白夜一眼看到對方手中的袋子，白夜認得，是小魚幹。頓時眼睛一凝，往夏九淵身後看，擡腳就往夏九淵這邊走。
“怎，怎麽，了？”夏九淵有些心虛。
白夜指着小魚幹，“這個？”
夏九淵眨眼，“哦，這個啊，我餓了。”白夜斜眼看他，夏九淵假裝不慌，拿出一個最小的放到嘴裏，咬了一個角，面不改色的吃了起來。
白夜，“好吃？”
夏九淵，“難吃。”然後呸呸幾聲，把小魚幹又放進去，塞到原位。
白夜莞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