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徐燕婉扶着陸夫人離開, 原地只剩了岑悅和陸鶴州。

岑悅站在那裏糾結了一會兒,對着自己的手知不知道該說什麽。

陸鶴州也便十分耐心地看着她。

“今天……太後叫你們,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岑悅仰起腦袋, 清亮的眼睛裏,帶着倔強的疑惑。

“是陛下的意思, 想要我娶裕華公主。”陸鶴州怕她多心,也就沒有多加隐瞞, “自己說服不了我, 便找了太後,想太後給我施壓。”

他無奈嘆口氣, “可太後卻答應了咱們的婚事。”

岑悅一愣, 呆呆地“啊”了一聲。

事情怎麽突然急轉直下, 變成這樣了。

“我跟太後說心有所屬, 太後就答應我了,不過陛下不肯給我賜婚,要我帶你去太後的壽宴, 到時候見一面再說。”陸鶴州嘆口氣,“我估摸着,他是想找你麻煩。”

岑悅便忐忑不安,“那, 那該怎麽辦?皇上啊……”

“你也別怕, 到時候只管跟着母親就好了。”陸鶴州安慰她,“沒人敢得罪母親的。”

岑悅哪容易這麽被安撫,那是皇帝啊, 她真的害怕。

就好像一下子,心被放進了油鍋裏炸,翻來覆去,宛如湯煎,一點都安定不下來。

她的腦海裏已經有很多想法了,萬一她說錯了話,皇帝要砍頭……岑悅打了個冷顫。

她對皇室最大的了解,便是看過的戲曲裏面,皇家人動不動就是殺人,砍頭,兇神惡煞,碰上了就沒有好下場。

更不要說,她搶了公主的男人,皇帝鐵了心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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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鶴州心裏便有點後悔,不該跟她說這麽多,但是不說的話,她沒有心理準備,到時候恐怕應付不來。

“真的不用擔心。”陸鶴州想了想,換個角度安慰她,“到時候是太後的千秋,陛下事母至孝,對太後極為孝順,無論如何都不會在那一天發難的。”

岑悅眨了眨眼,“可是我要搶公主的男人?”

“誰是她的男人!”陸鶴州極力否認,“我跟裕華公主沒有任何關系,我愛娶誰就娶誰,她管不着。”

“若不是父親給我做主,我更不用在意他們了。”

“真的悅悅,陛下對太後特別特別孝順,一向都是太後說一他不說二的,到時候實在不行,你就找太後求情。”陸鶴州拉着她的手,“有我在,肯定會保護好你的。”

岑悅對他的鬼話一個字都不相信。

但是人家皇帝已經說了,她不去也不可能。

懷着這樣忐忑不安的心情,岑悅終于等來了這一天,一大清早,被丫鬟按着穿上陸夫人送來的禮服,戴上繁複華麗的首飾,岑悅往鏡子裏看了一眼,當即吓了一跳。

鏡子裏的人,哪兒還像是村子裏那個做粗活長大的岑悅,活脫脫是個貴族女子。

果然人靠衣裳馬靠鞍,穿上這樣一衣服,她一個平民女子,竟然也能裝成哪家有底蘊的千金小姐。

陸如誇贊,“姑娘就是生的好看,平常素衣常服便是淡雅出塵的仙子,今天換上這一身,便是公主娘娘也比不上。”

岑悅臉色微紅,“瞎說什麽呢?”

“陸如這話可沒有瞎說。”另一個丫鬟笑眯眯道,“姑娘就是生的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崔嬷嬷站在門口催促:“姑娘,該出發了,夫人也要出門了。”

岑悅笑了笑,提着裙擺走出去,“你今天跟我進宮嗎?”

“是的。”崔嬷嬷笑言,“小丫頭們不懂規矩,我去陪着姑娘,也好提點一二。”

“有勞嬷嬷了。”岑悅緩緩勾唇,扶着她的手,兩個人一起往門外走去。

陸夫人倒是還沒出來,徐燕婉和陸挽挽兩個人卻已經等在了大門口,看見岑悅,眼中都流露出一絲驚豔之色。

陸挽挽心直口快,“悅兒膚如凝脂,美貌絕倫,我二哥真是賺了。”

徐燕婉笑着拍了她一下,“小小年紀,還沒有嫁人的姑娘家,瞎說什麽呢?”

“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實話。”陸挽挽揚眉,“反正我又不嫁人,要那勞什子名聲做什麽?我二哥簡直是個人才,在外面被人追殺,都能碰見美人相救,我怎麽就不行?”

她十分困惑的撓了撓頭。

徐燕婉懶得理會她,只挽住岑悅的手,對她解釋,“老二先進宮去了,他是太傅,今兒要安排手底下人的位置,不能陪你,你就跟着我們,不要走遠。”

岑悅乖巧點頭,徐燕婉善解人意,知道她害怕,就眉眼彎彎笑道:“沒事的,太後娘娘很和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謝謝少夫人。”岑悅咬唇,“我都明白的。”

陸挽挽道:“悅兒,要是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我打不死她。”

“你就不能像個姑娘嗎?”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帶着淺淡的笑意,溫潤如玉。

幾個女人同時回頭,只見來人穿着件侯府世子的官服,卻難得有種淡然出塵之感。

徐燕婉松開岑悅,溫柔喊了一聲,“郎君。”

岑悅第一次看見這位神龍見尾不見首侯府世子,就愣了愣,這個人和陸鶴州長的很像,容貌俊美,卻難得的是宛如谪仙的氣質。

陸宴明笑着走過來,低頭問徐燕婉,“這就是老二的那位岑姑娘?”

徐燕婉點頭:“是啊,郎君還未曾見過她,以後都是一家人,怎麽能這麽久不出現。”

“最近有些忙碌。”陸宴明好聲好氣的解釋,他和徐燕婉站在一起,正是一對璧人,溫雅公子和窈窕淑女,當真相配。

陸挽挽啧啧兩聲,在背後編排自己哥哥,“你別看我大哥跟個神仙似得,其實他就是個傻子,什麽都不會,不要被哄騙了。”

陸宴明道;“陸挽挽,你之前看上的那個金玉樓的擺件,是不想要了?”

陸挽挽當即擠出一個燦爛又讨好的笑容,“哪兒能呢,我大哥溫和大度,仙人之姿,絕對不會跟妹妹計較的,哥你最好了。”

陸宴明拿手指推開她的額頭,“你啊……有你這麽個妹妹,我的神仙早晚裝不下去。”

徐燕婉溫柔似水,拉住他的手臂,“好了,郎君且別說了,待會兒小心挽挽撓你。”

陸挽挽吐了吐舌頭。

岑悅站在一旁,溫和的笑着。

幾個人覺得疏忽了她,陸宴明道:“岑姑娘見諒,這一時忘形……”

“沒有。”岑悅淺笑,“我看着世子和少夫人感情真好。”

徐燕婉低頭羞紅了臉,陸宴明淺笑,“自然。”

陸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走過來,“行了,大家都知道你們夫妻感情好,可別擱我跟前顯擺了,上車,咱們該進宮了。”

“是。”

岑悅第一次進宮,陸鶴州又不在身邊,便覺得十分忐忑,陸挽挽陪着她,也沒有辦法安慰,只能安安靜靜陪着,直到宮廷裏。

下了馬車,岑悅看着眼前高聳巍峨的宮門,心裏便覺得震撼。

紅牆黃瓦,遠遠望去,在陽光下隐隐反射着光芒,宛如萬丈金光被鎖在了宮牆內。

岑悅咽了咽口水。

陸夫人笑着握住她的手,“你不用害怕,貴妃娘娘也在呢,沒人能傷害你。”

不過一個裕華公主罷了,陛下雖然疼愛女兒,但跟陸貴妃相比,十個公主也不算什麽。

陸夫人笑眯眯地,“常常有人疑惑,我陸家的姑娘進宮,怎麽就做了個貴妃,沒有做皇後?悅兒是不是也在奇怪?”

岑悅的确有些好奇,只是覺得其中有什麽秘密,沒好意思問出口。

陸夫人拉着她往宮中走,“這事說來話長,貴妃和陛下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小時候就定了婚約,只是到了婚嫁之齡,我的公公,也就是貴妃的父親去世,她要守孝三年,又恰逢先皇病重,太醫說時日無多,駕崩前放心不下陛下,要看他成親,看他有人輔佐才好。”

“可貴妃守孝,天大的理由也沒有孝期成婚的。”陸夫人嘆口氣,“沒有辦法,為了讓先皇瞑目,陛下便另娶了別人家的姑娘為太子妃,後來登基之時,總不能讓結發妻子屈居人下,便立為皇後,再後來貴妃進宮,只能做了貴妃。”

皇後不得寵,反而陛下和貴妃情深意重,這在京城裏不是什麽秘密,雖然看上去皇後凄慘了些,可她這個皇後之位,本來就是白撿的,陛下冊封為後,也沒有對不起她。

何況陸貴妃好好一個自幼定親的,現在只能做個貴妃,心裏的憋屈不比任何人少。

因此多年來,陛下對貴妃,一直都是千依百順的,貴妃所出的二皇子,也受盡寵愛。

皇後無子,他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這話本不該跟你說。”陸夫人道,“只是我看你太擔心了,便向你透個底子,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驚慌,咱們陸家的底蘊厚的很,誰也別想招惹咱們。”

岑悅這才明白,陸家人為何如此淡然,若是事情如此,陛下對陸貴妃情深意重,自然不會對陸家有什麽動作。

她聽過的幾出戲文,皇帝沖冠一怒為紅顏,為了寵妃禍國殃民的事情,太多了。

有陸貴妃這層關系,陸家若不橫行無忌,就太可惜了。

這樣說着,她的确是安心了,若是皇帝對她不利,陸貴妃肯定不高興的。

說話間就到了一間宮殿前,陸夫人跟她介紹,“這叫寧安殿,是皇室辦宴會的場所,今兒先聚在這裏給太後賀壽,接下來還要去聽戲,看節目,好玩着呢。”

岑悅什麽都不懂,也不敢多說,便安靜的跟在她身後,聽她一一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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