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晉升
是日,百官上朝。
朝陽殿。
太子呂郢篆站于東邊,王壽站在他後面,謝嚴站在西邊,其餘百官分開左右兩列排列。
呂郢篆一身的赤紅色,戴黑色珠串,戴隆重的頭冠,文绉绉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儒雅。他的眼睛泛着靈光,微微一笑,“父皇,兒臣有要事啓奏。”
“說吧。”呂光正襟危坐,穿着正式的龍袍,極度威嚴。
“兒臣奏請父皇招安青州白頭賊。”呂郢篆一行禮道。
“臣附議。臣亦認為,對于白頭賊,與其征之,不如撫之。”身後的王壽跪下道。
“哦?此話可解?”呂光撚須道。
呂郢篆面上平靜無波,徐徐道來。“父皇,您想,太平盛世誰願意出來造反?老百姓對于政治其實沒有想法,誰做這天下之主根本不管,他們只求有飯吃。青州之所以亂,亂賊之所以出,全因‘災年’ 二字。由于旱災,老百姓沒有飯吃,因此才會反我們大涼。只要我們對其加以安撫,開倉赈災,他們自會放下幹戈而歸順,豈不美哉?”
王壽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聖人常說,以仁治國,是為王道也。不夠飯吃的老百姓,只要有飯吃,為什麽還要造反呢?”
呂光撚了一撚須,點點頭道:“對啊!有道理!卿家所言甚是!朕之前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謝嚴卻持不同意見,他話鋒針對王壽,一行禮道:“王大人此言差矣。逆賊雖是饑民,卻也是光明正大打着僞齊的旗號在反我們大涼的,恨不得殺到武威來呢!連我們的皇上都不認!此等逆賊,何可姑息?”
“謝大人有仁義之心嗎?”王壽諷刺道。
“哼!就是你們這一種儒學術士,沒點兒武将意氣,才助長白頭賊如此氣盛!”
“呵呵,武将意氣?學骧王嗎?”
“沒錯!骧王殿下就是被你們這一些無病呻吟的白臉書生要好上千萬倍!”
Advertisement
……
這一對歡喜冤家又開始了第一萬零一次的争吵。
“好了,好了,衆愛卿別吵了。”呂光揮揮手道。“朕已有主張。”
“陛下英明。”王壽、謝嚴齊聲道。
呂光宣布道:“就這麽辦吧。朕決定了。一于招安白頭賊,開倉赈災,看他們是否願意歸順我大涼。如果成功,那這事兒就解決了。如果失敗,那就派軍去剿滅他們吧。”
“陛下聖裁。”王壽、謝嚴齊聲道。
“可是,還有一樁事。”呂光嘆了口氣道。“朕這次派墨兒領兵,其實是想作為上次解決長安糧價事件的獎賞的。現在,這事兒就這麽吹了,好好兒的獎賞沒有了,朕心裏覺得怪對不起墨兒的。”
呂郢篆作揖道:“父皇,可以換一個方式來獎勵晔王。”依然面帶自信的微笑。
“怎麽個獎法?”
“賜尊號。”仍是溫潤雅麗的一笑。
謝嚴喊道:“萬萬不可!皇子上尊號,是為骧王殿下破的例,怎可一破再破?而且,這是為了突出骧王殿下獨一無二的尊貴才封予的,安可再給第二人?”
王壽針鋒相對道:“謝大人此言差矣。既已為骧王開過先例,何以不能再授予晔王呢?難道我大涼只可有一賢王,不可有二賢王嗎?”
呂郢篆微微笑道:“多添一位賢王,是錦上添花,實乃我大涼之福。”
見狀,呂光深受感動,“篆兒,難得你心胸廣闊如此!別人為人東宮,巴不得自己弟弟落魄無能,而你卻為大涼在已有的一位賢王之上,多添一位賢王而高興!不愧是朕的太子!”
“連你都如此了,朕還有不應承之理嗎?”
他發布命令,
“傳朕的旨意,賜晔王二字尊號,稱‘光孝郡王’ !”
“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晔王府。
風簫一接到消息,便徑直闖進門來,喜道:“主上!您晉升了!主上!您晉升了!您晉升了!”
風簫笑着說:“歐公公來傳聖旨,說:陛下已經下旨向白頭賊招安,開倉赈災,若白頭賊不肯歸順,才剿滅他們。主上不用出征了!為了補償主上,陛下賜主上上二字尊號,晉升為‘光孝郡王’ ,在乾擎殿舉行晉升大典!歐公公還送來了禮服一件,讓主上穿着去晉升大典呢!”
呂郢墨喜出望外,“真的嗎?”真是超越他預想的最好的結果!
風簫歡喜道:“千真萬确!”
雪杏聞言,行禮,笑道:“雪杏女給主公賀喜!”
風簫說:“風簫子給主上賀喜!”
雪杏說:“這麽說,骧王是二字尊號,主公亦是二字尊號,咱們主公跟骧王是平起平坐了!”
風簫說:“可骧王是親王啊!這不一樣吧!”
雪杏說:“這大喜日子,別說這種掃興的話!總之,這是主公第一次晉升,可喜可賀!”
“太好了!”呂郢墨大喜若狂,笑得合不攏嘴。這個結果,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沒想到,太子在推辭戰事之餘,竟還會争取到一個尊號送給他!
這麽久以來的辛苦,終于沒有白費了!終于令他感覺到,一切努力都付出得很值得!
乾擎殿。
當時,骧王就是在這裏晉封的。沒想到,今天,晔王也有資格踏入這裏,做與骧王當日一樣的事情了。德毅骧親王,光孝晔郡王,兩個都是得封尊號的跑出頭來的王。
“晔王到——”
穿上了那套禮服的呂郢墨,穿過人群來到了大殿的正中間。大涼的皇親國戚都來到了這裏,看他受封“光孝郡王” 。禮節儀仗方面,雖然與骧王的親王級數差了一等,各方面都差了不少,畢竟他只是個郡王,只能用郡王級數的。但是,在場沒有人敢輕視這一位剛剛冒出頭的新王爺,敢不對這位矚目的政壇新星刮目相看。
事到如今,這大涼的天下,是再也沒有人敢把三皇子和四皇子相提并論了。
呂郢墨一邊走,一邊踢着他那件厚重的禮服的下擺,一身威嚴之氣油然而生,從今天起,他在衆人眼裏再也變得不一樣了。金色的上衣,淡紫的下袍,弱冠之年的男子,紫與金,盡是顯得尊貴及至高無上的顏色。他就像是騰雲駕霧的仙人,金光閃閃,淡紫悠悠,令人不由自主地覺得他很矜貴,想要臣服他。
“兒臣叩見父皇。”
呂郢墨行跪拜禮。
“平身。”
呂光朗聲道。
“謝父皇。”
呂郢墨從地上站起來。
歐幸式宣讀手中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晔王整長安糧價有功安長安之亂極善特賜尊號光孝二字晉封為光孝郡王欽此。”
“兒臣謝父皇聖恩。”
呂郢墨行空首大禮。
“好。”呂光道,“儀典已經完畢,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晔王府。
元松從元宅趕過來道喜,急沖過去抓住呂郢墨的衣袖,新奇道:“嘩!郢墨,你這一身衣服酷斃了!”
呂郢墨一拳撞在了他的前肩上,朗聲笑道:“對吧?帥氣吧?你小子是羨慕不來的了!”
姚暄夏安靜地站在離極近的兩人好一段距離的位置,笑道:“恭喜殿下了。”
自從來到京師,姚暄夏便買了一處宅子,一直地住在那裏。他打量着呂郢墨這一身煥然一新的禮服,紫金的顏色令他眼前一亮。
呂郢墨看到他打量自己的眼光,沒來由心跳加速起來,一呯一呯的。自己從來沒試過這樣,可就是覺得很尴尬,莫名地羞恥起來,“那個,你別盯着我看了啦……”
風簫、雪杏看到自家主人對元松的自然态度,和對姚暄夏的不自然态度,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态度……總覺得哪裏很不對。
“你左手有事。”姚暄夏說出口的竟是這句話。
“你居然知道?”呂郢墨心裏一驚,然後是一陣溫暖。他沒想過有人會細心到發現了這個。他在被刺殺時左手受的傷一直沒有全好,今天這一身禮服緊得厲害,下人服侍了他很久他很艱難才穿得下,左手的傷口一直都被緊身的衣服緊壓着,不斷地冒着痛楚。
“我看出來了。我是軍旅中人,傷患自是沒少見。”姚暄夏走過去,提起他的手,拉起他的衣袖,端詳着他的傷口。傷口已經閉口了,但還是有一道駭人的裂痕。
呂郢墨感受着對方的手與自己的手交觸的觸感,覺得心跳得快要猛跳出來了,唯有說點兒什麽緩和氣氛,“哎,不會留疤吧?”
姚暄夏為他拉回衣袖,放下了他的手。“我們華北軍有一種藥膏,對傷口特別好,晚上我拿來給你用。好好用,不會留下疤痕的。”
“額……”呂郢墨尴尬得要死,“謝謝你了……”
元松在那邊嘶吼,喚回了他們的神智,“喂喂喂!你們到底還有沒有記得我存在?”
“有!”二人異口同聲道。
晚上。
姚暄夏取了一瓶藥膏過來,“殿下,藥膏我取來了。”
呂郢墨說:“哦。麻煩你了。”
“我幫你塗吧。”姚暄夏輕聲道。他走近他,一手提他的左手,一手拉起他的衣袖,将藥膏抹在他的傷口上。
一陣冰涼的感覺傳來,不知道是來自藥膏的涼意,還是來自他手指的溫度。
塗好之後,他拉回他的衣袖,放下他的手。
呂郢墨靜靜地看着他的動作,疑惑道:“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他們只不過是政治利益上的盟友關系,為什麽他要這麽關心他這個人?
“因為,我想照顧你。”他默默地看着呂郢墨,沒有半分虛言。這是事實。當別人只看到這位三皇子的嬉皮笑臉時,他卻看到了他內心的傷痛。當別人只看到這位三皇子的風光莊嚴時,他卻看到了他左手的傷患。當別人只看到這位三皇子的霸氣強大時,他卻看到了他心底的真誠。他也說不出為什麽,他真的覺得他很可愛,真心想照顧他。
聽了這句話,呂郢墨不由得笑了笑,“我也一直想被人照顧。”
是的,笑容面具下的呂郢墨其實活得很累,壓力很大,一向樂于索取別人的關心,汲取別人的溫暖,尋求別人的慰籍。他喜歡被他人照顧着,這樣會令他覺得很有安全感。
他依戀這一份溫存。
呂郢墨把他拉過去一邊的長榻坐下,說:“那從現在開始,你來照顧我吧!說過的不準反悔!”一臉的慵懶,“我渴了!給我倒杯茶喝喝!”
“好好好。”看到他這副不要臉的樣子,像揮使傭人一樣的态度,姚暄夏惝恍無奈,還是去給他沏了一杯熱乎乎的茶回來。
呂郢墨雙手捧着那杯熱乎乎的茶,茶杯還冒着熱熱的煙,不喝,只是環抱着卷起的雙腿,依偎在長榻上面,感受着熏出來的溫度。
“你冷嗎?”
姚暄夏見案上有一件呂郢墨的被肩,便把那件被肩拿來,打開,覆在了呂郢墨的身上。
“還好吧。”
呂郢墨沒有動作,由着他把被肩覆在自己身上。
“累了。”呂郢墨将頭靠過去,挨在了姚暄夏的肩膀上,換了這個姿勢稍作歇息。
一夜到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
文文很冷,每次更新都沒有人留言。上了榜單都沒有漲幾個收藏,心塞。沒有什麽動力寫。
陪我到現在的小夥伴,求你們評論,冒泡,告訴我,你們在。
我會多多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