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對一

申豪死死的瞪視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小子，我突然改主意了。”

盧禹波瀾不驚：“那就是一起上喽？”

“不，咱們兩個一對一！”申豪目光裏滿是兇殘：“但不會讓你斷手斷腿那麽簡單了！”

盧禹默默轉身，扶住桌角用力一推……随着桌腿沉重的磨地聲，整張桌子被挪到牆邊，上面的碗碟菜肴叮當作響，登時擴展開更大的空間。随後，他又走向窗邊，雙手扯住紗簾一拉，刷的一聲劃攏。

這個動作，顯然比言語的效用更大，充滿了挑釁和示威的畫風。

“很好！”申豪不屑的冷笑，突然挺直身板，健碩的胸肌高高撐起衣服，勃勃跳動……也不見他如何用力，周身竟然發出輕微的噼啪爆響！

侯天勇和蔡彥斌原地呆坐，驚悚色變。

只有長期從事高體能訓練，或者身體機能極為強悍的特殊人群，才能在瞬間活動開全身的骨節，釋放出這種可怕的聲音！看來傳聞多半屬實，申豪以中壯年之齡，依舊具備如此驚人的體魄，可見他從前都經歷過什麽樣式的魔鬼歷煉，所隐藏的戰鬥力又何等恐怖！

盧禹可能膽魄過人，也可能頗有打架的“天賦”，但歸根結底，都要用實力說話。他以前遇到的對手再厲害，至多也是“同等量級”的水準，分勝敗很容易，但不會觸及根基；而要同申豪這樣近乎“專業領域”的強敵交鋒，危險系數無疑太大了，甚至于他敗了這一次，可能連下次再敗的機會都沒有了！

初生牛犢喜歡頂犄摩角、奮發操練是好事，但真朝着老虎發起攻擊，只能說是急着投胎去了。

尤其是現在，申豪周身都散發出淩厲的殺氣，顯然已經被激怒，不想再留任何餘地，後果只有更糟！他本來就處于“為所欲為”的優勢地位，各方面條件都超出盧禹太多，這麽一較真，侯天勇心底拔涼一片……知道憑自己的能力，再也無法左右局勢了。

盧禹突然伸手，在他的肩膀輕輕一摁，穩如泰山，但卻只字不發。

這個動作傳達出了很多信號，好像是一種信任、一種交待、一種不用言表的默契和感激，侯天勇驀然回首，卻只看見他平靜淡然的目光一如往常，沒有分毫波動！

申豪也突然拍了拍王薇的肩膀：“出去吧，這種場面，你不看到最好。”側首看了看身旁的跟班：“你們也是，帶着這兩位大老板出去候着，別讓他們做傻事！”

持刀的高瘦男兀自不放心：“豪哥……”

申豪搖搖頭，又轉動脖子，噼啪之聲再響：“沒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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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躬身點頭，順手掖起了匕首，近前兩步喝道：“侯老板、蔡老板，聽到豪哥的話了吧，請吧！”

侯天勇和蔡彥斌無言對視，又一起看向矗立不動的盧禹，無可奈何，顫巍巍站起了身。

突然，盧禹骈指點向靖熙蓉：“等等，你留下來！”

剛剛轉身的靖熙蓉戛然止步，可并未側頭，輕柔的挽了一下發際。

申豪眉頭緊皺：“你TM說什麽……”卻被靖熙蓉伸手攔住，緩緩側身，看向盧禹：“你的無理要求怎麽越來越多？”眼底終于浮起一絲不悅，總算是首次表達出了她明确的态度。

“錯。”盧禹淡淡道：“我們之間，究竟是誰無理，你最心知肚明！”

靖熙蓉俊秀的彎眉一挑，眼底熒光閃動，突然似笑非笑的走回兩步，扯了把椅子，緩緩落座。

申豪看得一怔，低聲道：“大嫂……”

靖熙蓉連話都不答，伸出芊芊玉指一擺，随即一雙美腿順勢側屈，坐姿優雅之極。

她從出現開始，一直到現在，都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華貴雍容的威勢加持在身。盡管不言不語，甚至連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可包括申豪在內的餘人全都畢恭畢敬，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喘，這當口穩穩落座，顯是拿定了主意，恐怕就更沒人異議了。

果然，申豪不再多說，轉身向前多邁了一步，眼裏除了兇戾，還多了一抹戒備。

這是個小小的信號，說明他雖然有穩操勝券的心理，可還是無形中多擔了一份責任。因為靖熙蓉在場，待會和盧禹動起手來，必須得力保她不受到任何傷害。

接下來，餘人紛紛後退，魚貫着走出包間。申豪一方的跟班們不在少數，可以說氣勢洶洶的殺來之際，已經如同土匪進村一樣控制了整個飯店，這會肯乖乖的退出去，還任由靖熙蓉留下，無非就是兩點原因：第一，他們得聽命于老大的；第二，憑豪哥的實力，根本就不會出現任何閃失，沒什麽不放心的！

殊不知，這麽一來，正中盧禹的下懷，求之不得！

人越少，越利于他的發揮，也減少了不必要的幹擾。至于靖熙蓉肯留下來，甭管她出于什麽目的，反正盧禹的“激将”奏效了，申豪固然是個強勁的對手，可這位神聖不容侵犯的“大嫂”才是正當香主！

盧禹又不傻，早看明白了，要想解決今天的麻煩，跳過所有人，只需着落在此女身上便可。

房門緩緩阖閉，申豪的目光像刀鋒一樣冰冷，側移兩步貼門，沉聲道：“沒有我的話，你們別進來，尤其看好那兩位老板和飯店的人，別讓他們生事！”随着外面人轟然回應，咔噠一聲，他竟落下了門鎖！

這恐怕也是一種炫耀威逼的心理施壓，申豪想給盧禹制造出一種恐懼：小子，我關好了門，你已經是籠中鳥、甕中鼈了，接下來是死是活，你的命運很難掌握在自己手裏了！

盧禹面色坦然，原地矗立，暗暗調動體內的“結界之魂”運轉，戒備全身。

申豪關門這個細節，對他來說壓根就不存在威懾，反而在心裏樂開了花！真沒料到仗還沒打，對方卻處處為他着想，營造出如此“貼心”的氛圍。如此一來，恐怕真正身處險地的，倒是申豪和靖熙蓉了！

下一秒，申豪再無猶豫，斜身閃至靖熙蓉右前測，占據了房間內最有利的角度，跨步一記直拳襲來！

盧禹看得真切，右臂豎起封擋，嘭的一聲……身體不由自主的後退數步，重重撞在桌角上！

再看申豪，馬步穩紮、鐵拳凝立，在原地紋絲未動……一招之間，雙方高下立判。

這個結果，已經超出盧禹的預估！僅憑單純的防守，他想到過自己可能難撄其鋒，但申豪真正出手以後，強悍的實力還是令他暗暗吃驚。即使借助結界之魂防禦住了對方的拳勁，仍不足以卸掉多餘的沖擊力，以至于他被震退數步、敗相呈露，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

盡管這一拳沒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盧禹的警戒瞬間提升。申豪真不是個普通的對手，別看身材體型和夏金峰相仿，但兩者爆發出的攻擊力相差懸殊，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

這就好比汗血寶馬和駕轅老駒，雖然都能做到四蹄翻飛，可同一條起跑線出發的話，雲泥殊路。

而且昨天在紫葡萄歌廳，盧禹首次領會了如何駕馭魂界的能力，變被動為主動，結果把松哥、王薇一幹人收拾的狼狽不堪，這也是之前和夏氏兄弟打渾架時不曾有過的先例。

雖然事發短短一天不到，他尚處在掌控魂界的熟悉階段，可自忖再和夏金峰之流交手已無需畏懼，輕松取勝完全不在話下；不想這個節骨眼上，新蹦出來的對手是申豪而非夏金峰，形勢又截然不同了。

最起碼，盧禹要對付這個勁敵，可不會像對付夏金峰那樣從容不迫、閑庭信步了。

因為同樣是實戰，對手有了強弱之分，帶給他的壓力也會相應變化。一個成名教授給小學生講課肯定輕松順暢，洋洋灑灑怎麽說都行；轉而再去大學課堂授道，想必思維邏輯和準備功課都要提升N個臺階才成，容不得半點失誤，否則就會當衆出醜，被淪為笑柄。

盧禹面對淩厲兇悍的申豪，這一戰也是不打則罷，交上了手就不容有失，只許勝不許敗！

然而這一刻，巍矗如山的申豪，面色卻流露出明顯的詫異，随之狂傲之态盡收，變得凝重起來。

在他的記憶裏，除了同連隊的幾個戰友、省市兩個散打搏擊的頂級教練，幾乎鮮少有人能接得住他一拳！即使接住了，代價不是後仰也是橫飛，必然摔的七葷八素……而盧禹這個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小青年，在體重身型都不占優的情況下單純采取守勢，居然硬碰硬抗住了他的拳勁，只小退幾步後便神完氣足，渾然無事！

怪不得！

怪不得這小子狂，果然是手底下有兩把刷子！照這麽一對比，他能擺平松哥一幹人并不算意外，砸歌廳、砸奧迪也當然有底氣。申豪暗暗思索，具備這種實力的小青年，他至少十幾年沒遇到過了。

所以繼續下去，他更要全力以赴，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小兔崽子！靖熙蓉就坐在一旁，馬仔跟班們也都守在門外，誰都知道“鏟爺”出手從沒有過差池，說找場子也行，說維護自己“金牌打手”的美譽也行，他都得提起十二萬分精神，如果今天“鏟”到鐵上，一世英名就付諸流水了！

盧禹緩步上前，抖了抖手臂，冷冷的看他：“這點力道，連我的指甲都打不劈，還斷什麽手腳？”

申豪瞳孔猛縮，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突然揉身而上，雨點般的拳頭傾瀉而出！

這次他發了力，不管拳勁是否被格擋、消化，也不管是否擊中對方的軀體，總之頻頻出擊，快如閃電，中間不留分毫喘息，祭出了一種亂潑風似的打法！

基本上，這是近乎只顧強攻、放棄防守的搏鬥方式，适用于兩種情況：第一是對手體力耗盡，已經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發起這種狂風暴雨似的攻擊也就正逢其時，因為不必考慮後顧之憂了；第二，綜合實力全面弱于申豪的對手，也會被打的四面楚歌、風聲鶴唳，縱使能察覺到他的破綻，已經自顧不暇了。

說白了，申豪就是拼着“兩敗俱傷”狂攻，也有信心先于對方祭出勝負手，以小損失換償大收益！

唯獨有一點，遇見實力對等或者更強悍的對手，他就不敢輕易為之了。因為到了這個境界，人家也具備同樣或更高的應對能力，倘若一味的瘋狂進攻無法奏效，就等于把體力、破綻損露太多，進而遭到可怕的反噬！

不過申豪才不相信盧禹和自己是“一個檔次”，甚至還高于他。剛剛一拳已經驗證出，這小子是有些斤兩，可相比之下仍遜了幾籌，所以為了速戰速決，麻利的解決戰鬥，申豪直接就發起了狂攻。

在他心裏，盧禹再怎麽不濟，能逼得自己全力施為，已經算是種榮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