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誅暴讨逆
可是接下來戰局的發展,讓申豪大出所料,越打越心驚!
盧禹顯然不算個“會家子”,粗手毛腳的搏鬥水準毫無章法可言,最多也就和尋常的地痞混賴差不多,甚至還不及申豪帶來的手下,面對如山般襲至的重重拳影,抵擋、躲避根本無從談起,霎時間陷入包圍圈,連中數拳!
如果申豪的拳頭能像子彈一樣有穿透力,那麽此刻的盧禹早就體無完膚,被射成了篩子。
可這種“恃強淩弱”的對抗持續近一分鐘,申豪卻驚訝的發現:這小子明明落盡下風,仍然硬的像一塊石頭,不但強撐有餘,甚至還很舒服的占據着“劣勢”!
原因很簡單,就一條:盧禹非常“抗打”,簡直就像披了一層堅甲的怪物!
申豪的每一記重拳不說開碑裂石吧,起碼對于常人來說是無法消受的,哪怕捱上一下也苦不堪言;而盧禹眨眼間額頭、脖頸、胸口、肋下中的拳頭難以數計,居然全都被他生生捱住,渾若無事!
這可邪了門,申豪無法置信,他發起的亂潑風組合拳究竟打的是個大活人,還是一袋沙包!
尤其在交鋒中,盧禹每中一拳,都會用死灰色的目光斜睨過來,面上不見一絲異狀,反而冷的像冰、硬的像鐵!仿佛他全身的痛覺神經已被麻痹封鎖,只留下一副失去靈魂的軀殼。
這種狀況,就很難說他們倆誰占到真正的優勢了。申豪看似神勇威匹,氣勢淩人,居于絕對的主動,把暴風雨般的亂拳盡數招呼到他身上,可實際上收不到打擊效果,就等于白忙活。
而盧禹不管對方如何發威,攻勢如何猛烈,只維持着自己的基本水準抵抗:封擋住那些看得見、來得及的拳影,至于看不清也無從預防的,幹脆棄之不顧,任由皮肉筋骨硬捱,愛咋咋滴!
這個過程描述起來繁瑣,實際發生階段不過數十秒,漸漸地,盧禹在劣勢下僵持的更加沉穩,身形更加的厚重,腳步更趨于靈活……神情也愈發的淡定!
他就像一艘在滔天風浪中飄搖起伏的貨輪,經歷過最猛烈的風暴沖擊後,最終還是找準了航向!
申豪額頭的冷汗涔涔冒起,喘息已出現滞重,內心裏的驚駭更遠甚于體力上的消耗!
他上來就盡全力狂攻,面對的又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青年,已經算極為特殊的“破例”了,可萬萬不曾想到只得來這麽一點“勝勢”,真正的意義近乎為零。相反,局面再持續下去,他的體能和打擊力度就會逐漸減弱,而盧禹還能這樣撐住……祭出可怕的絕地反擊将勢不可免!
申豪突然有了種莫名的恐懼:這一戰,不但是對方早就布好的圈套,也極有可能是他的滑鐵盧,從此終結他光鮮耀目、常勝不敗的“金牌打手”稱號!
真是做夢都想不到,以他如此過人的體魄、淩厲的攻擊和強大的自信,又在如此占優的局面下,竟然無法撼動盧禹的根基……這小子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無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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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以申豪的實力都不足以拿下他,那得換成誰才行?!
靖熙蓉靜靜的坐在一旁,目睹着兩人激烈交鋒,靓麗絕豔的面容依舊平靜,就和看着他們倆吃飯一樣。
不知因為她是女人,天生就看不懂搏擊格鬥中的優劣層面;還是因為她有着一顆榮辱不驚、強悍如鐵的大心髒,可以包容世間的一切,輕易不表露出喜怒哀樂。
盧禹在亂戰中,甚至有時間掃了她兩眼,冷冷的表情中夾雜了幾分期待!
大嫂,深沉女……滾你妹的臭鴨蛋吧,離老子親手收拾你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再待一會,看你還怎麽保持這份高高在上的華貴風範!
能接住申豪這番狂轟濫炸,盧禹确實小費了一番波折。實際情況是他低估了申豪的實力,但也同時低估了結界之魂的神奇。單純的采取守勢,一招之間被震退數步,只能說事發突然,體內的魂界甚至連“熱身”運動都沒做完,才被申豪占了先手。
等到後面實打實的交鋒展開,盧禹壯着膽子如往常一樣發揮……才發現結界之魂猶如一顆牛皮糖,韌性和粘性都遠比想象中強大,既不會剛折之下彎崩,亦不會抻拉之下裂斷,遇弱則弱、遇強愈強!
所以任憑申豪的快攻疾風驟雨,拳拳到肉的打擊沉重猛烈,盧禹只消不去主動意控,結界之魂便始終能發揮出與之對等的抵消力,輕輕松松化解掉勁道。
這個特性類似太極拳裏的精髓,緩慢、輕靈卻又內外兼修、剛柔并濟,秉承的是無損無利的中庸之道。申豪發瘋似的猛打猛攻,既奈何不得盧禹分毫,于自身也沒有什麽反噬,真就像平日裏對着沙包的搏擊訓練,所損耗的僅僅是體力罷了。
盧禹在這個過程中,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稍稍分散點魂界之力,幫助他把下盤加固住,至于身體上的其他部位,能擋則擋,不能擋則棄之不顧,就當任性的給申豪“喂招”了。這樣一來,他隐隐中蓄勢,不知不覺的站穩了腳跟,基本上等于什麽也沒做,就把申豪拖進了一個可怕的漩渦。
這種無聲的此消彼長,不管一旁的靖熙蓉是否看懂,至少在他們兩人心底已經凸顯無疑。所以申豪才會在震駭吃驚中暗暗叫苦,而盧禹則用近乎于神的視角對他冷然漠視,成竹在胸!
再過一會,申豪喘息加重,身形虛浮,疲态盡顯。畢竟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了,縱算還有短暫的爆發力,可随着身體機能的日益衰老,任憑他有多高的心氣也難複當年之勇。再說,盧禹近乎變态的抗擊打力根本不屬于“拳怕少壯”的範疇,申豪即使倒退回服役時的巅峰狀态,又能把他怎樣?
亂戰中,盧禹萬事俱備,終于開始反擊了,首次引導着魂界貫穿右臂,揮拳和申豪硬碰硬的對撞!
嘭!一聲沉悶的撞擊後,盧禹穩如泰山,拳頭上的骨節硬如堅鐵;申豪則渾身一凜,整條手臂牽連着肩膀、腋下酥麻陣陣,像被高壓電流碾過……一滴豆大的汗珠從禿頭上潸然灑落!
結界之魂一旦趨于正軌,果然威力無匹,擋者披靡!
盧禹得勢不讓人,五指張開閃電般前抓,一把叼住申豪的手腕順勢上滑,同時箭步蹿上,在他肩窩處微微發力……嘎嘣一聲,已然把整條臂膀摘臼!
剎那間,申豪痛的臉色慘白,右拳掄起一陣風般來援,自下而上狠狠一記勾在盧禹下颚……然而這種常規戰中百試不爽的“攻敵所必救”徹底失效,盧禹僅僅是頭顱微晃,絲毫不顯痛楚,反而雙手收攏,将他右腕也夾在臂彎中,近身之下再次發力,又是嘎嘣一聲,摘脫這條臂臼!
申豪不愧是成名多年的老辣之徒,雖然雙臂脫臼、痛入骨髓,也只緊咬牙關悶哼一聲,寬大的額頭迅猛下壓,祭出一招類似鐵頭功似的頭槌……盧禹目光冷冽,幹脆棄掉雙手,腳尖微微發力,也以額頭迎上對撞!
嘭!兩人再次火星撞地球,申豪踉跄後仰,鼻血和着半顆牙齒飄灑半空,盧禹則如影随形的跟上,一把掐住他脖頸,重重撞在牆壁上,跟着臂彎發力,硬生生将申豪挫的雙腳離地,像被訂進了牆裏!
這一幕生猛殘酷,觸目驚心,但也略顯滑稽,因為盧禹的身高本就比申豪矮了一頭,體型也單薄了近半,這會再把他強行舉高,距離上就頗為吃力,只能踮起一只腳尖,畫風極為詭異。
正常來講,他們兩人現在的位置互換,看起來才更“合理”些。
靖熙蓉還是端坐不動,但不可否認,她千年不變的表情終于有了波動,靜如止水的眸子裏仿佛牽起一絲漣漪,泛出淡淡的驚訝,此外還夾雜着某種極為隐晦的亢奮!
這也就是她,面對如此不可思議的場景,仍然能坐得住,還保持着不失體面的沉穩;倘使換成外面那些人或者侯天勇、蔡彥斌,恐怕早被驚得離座而起、駭然色變。
盧禹在和申豪一對一的單挑中,居然能如魔鬼降世般的逆襲完勝,根本就是一個無法想象的結果!
嘭!嘭嘭!電光石火間,申豪仍不放棄,屏住呼吸奮力揚腿,盧禹的右耳下颚連中三下,可他渾然不覺,五指再度發力,眼裏布滿了灰蒙蒙的死氣:“你再踢一腳,我就捏碎你的膝蓋!”
話音一落,申豪屈膝上頂的動作戛然止住,僵在了半空!
他因為呼吸受困,臉上額頭被憋的脹紅一片,白眼仁越翻越多,想開口說話已經不現實了,但是心裏還留存着一分清明:如果此子剛才說這句話,還可以被視為吹牛逼;但現在這麽說,就真不摻半點水分了!
能做的嘗試,申豪此前全都做了,這一刻的氣勢完全衰洩。如果能對盧禹形成有效的傷害,他既不會落到這步田地,也無需徒勞的多踢這幾腳了。倒是現在雙臂已經脫臼,再搭上碎裂的膝蓋,值得麽?
“趁着你沒斷氣前,回答我兩個問題。”盧禹微微仰頭,聲音像來自冰窖:“第一,紫葡萄歌廳的事,到底錯在誰?王薇在被我打之前,都做過什麽,你知不知道?”
申豪兩條手臂無法動彈,只憑脖頸上的肌肉筋骨勉強支撐,艱難的低頭,臉色已經變得醬紫。
盧禹視若不見,依舊發問:“回答我。”虎口稍松,申豪如遭大赦,拼命的呼進幾大口空氣,然而接下來肋間嘎嘣嘎嘣……兩根肋骨被盧禹生生捏斷,終于痛得仰首慘嚎!
霎時間,房門被砰砰敲響,外面人聲嘈雜:“豪哥!”“老大……”
盧禹面色陰狠,淡淡道:“回答他們沒事。”右手五指輕輕下滑,摸到了另外一根肋骨。
申豪拼命的點頭,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沒事!你們不要……進來!”說完這句,已然滿頭大汗。
“你知道麽……”盧禹幹脆不去看他,緩緩垂頭:“其實人活一世,少年輕狂也好,中年持重也好,都無所謂。最重要的就是別操着黑心辦事,別昧着良心說話!回答我,你做錯了哪一條?”
“紫葡萄……是我們不對!”申豪的呼吸又見緊促,嘶聲道:“王薇……想……勒索你!”
“很好。”盧禹淡淡道:“可你為什麽向侯老板、蔡老板解釋的時候振振有詞,壓根越過了這兩節,好像道理都在你們這邊似的?”
申豪無言以對,因為恐懼和痛楚,禿頭上布滿了顫抖的汗珠。
嘎嘣!盧禹再捏斷他的一根肋骨,厲聲道:“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