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狂奔
毫無疑問,夏鐵峰向錢小菊合盤端出的連環毒計,都被盧禹聽了個一清二楚。
但是随着獲得的信息越多,他越膽戰心驚,聽到最後幾句,既沒時間慶幸事先得知了這個驚天陰謀,也顧不得整治這對狗男女,掉頭就撤!
夏鐵峰接起電話說“兆傑啊……我在家,嗯嗯……什麽,能成是吧?”
實則電話裏的範兆傑則是這句:“二峰,那妞已經把酒喝下去了,哲宇今晚好事能成!”
前後一印證,原來“那妞”就是林語姿!而宇哥今晚“能成”的好事經夏鐵峰一講解,卻是這麽一出下流卑鄙的行徑……盧禹再也藏不住了,當機立斷的轉身就走。
他和林語姿無親無故,昨晚才第一次謀面,而且觀感真談不上優良,但不等于就有理由見死不救!
事分輕重緩急,範兆傑、夏鐵峰的毒計對盧禹而言已然蒼白乏力,是否遭到陷害,至少還是明天的事;可這一刻林語姿卻身陷龍潭虎穴而不自知,面臨受辱失身的巨大威脅,說什麽也得搭救于她!
別看林所長是風華絕代、英姿飒爽的天之驕女,還身為威嚴神聖的人民警察,可她首先是個女性,尤其是個年輕貌美、前程無量的精英女性,真要被朱哲宇之流的人渣侵犯亵渎,不啻是場無法挽回的災難!
這個噬心攝骨的巨大傷疤,可能幾年、幾十年甚至永遠都不會在她的身心上愈合,遺憾終生!即使事後把“作案團夥成員”全吊在望水村最高的歪脖子樹上槍斃一萬次,再一刀一刀剁成肉餡也于事無補。
發自內心的責任和惶急,催促着盧禹奮力甩開步伐,向8裏地外的鎮上飛奔。
泗官鎮地處通往市縣兩級重要所在地的咽喉要道上,自身又和蒙內自治區、河冀省隔鎖龍山、依哈虎河三界相連,被一條國道、兩條省道縱穿而過,旁邊還有一條鐵路線、一條在建的高鐵客專線,盡管因為各種因素制約,縣域經濟始終差強人意,可地理位置的優越性毋庸置疑,所以鎮中心的規模并不小,可以說是澤平縣北部的NO.1。
在這種環境下,鎮上就滋生了範兆傑的音樂串吧,還有牛四的“鑫聲歌廳”。這兩個娛樂場所不但規模大、客源多,吊打少得可憐的同行,也具備輻射性質,是周邊數個鄉鎮村民們消遣聚會的首選。
因為既想吃喝玩樂,又不願意走遠,不來泗官鎮,人們無處可去。在其他鄉鎮,想找條像樣的街道,甚至找家像樣的超市都難。硬件這玩意就像真理,經過無數次實踐,根本無從悖離。久而久之,泗官鎮“名聲在外”,南來北往的過路客、十裏八村的老百姓絡繹不絕,成為了澤平縣北部名副其實的經濟貿易重鎮。
有客流,有名聲,再有便利的交通,自然就有了挖掘商機的基礎,腦袋瓜活泛、最先投資經商的一群人中,就有範兆傑。這人和盧禹、顧海志還是同班同學,也一路從小學念到中學再到高中畢業,但關系不咋滴。
說白了,道不同不相為謀。範兆傑這人膽子大,野心大,接觸社會更早,行事的作風也更“危險”。在學校的時候就無心學習,倒是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觸頻繁,把自己的“底子”打的更為堅實,當時連橫行學校的夏家兄弟都不敢輕易招惹他。
後來不知怎的,範兆傑就和時任泗官鎮派出所指導員朱柏昌結識了,還拜他為“幹爹”,沒過多久,關系網進一步擴展,到朱柏昌任職所長時,甚至巴結上了當時的黨委書記和鎮長,在鎮中心搞到了一塊最好的地皮,着手打造起一家名為“夢幻大酒店”的飯莊,也算是現在“音樂串吧”的前身,生意火爆。
不少人猜測這裏面有朱柏昌的影子,但他實際摻合了多深,撈了多少好處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後來随着黨和政府對公職人員經商、利用職務之便打擦邊球、攫取不合法的灰色收入等行為加強規範,又不知查處了多少貪官污吏,朱柏昌就漸漸疏遠了範兆傑,彼此之間不再頻繁走動了。
盧禹離鄉太久,除了識得範兆傑這個人,其他情況知之更少。今晚聽到夏鐵峰偶然提及,才知道事情遠不像表面上那麽簡單,朱柏昌和範兆傑還有沒有來往不好說,反正他兒子朱哲宇卻名正言順的在音樂串吧占了三成幹股,這似乎什麽問題都能說明了。
啥叫幹股?可以反過來解釋,就是沒有任何幹貨,全憑虛拟價值換來的實質好處。
一般這樣占比的股東,要麽掌控着無法替代的技術,要麽有超強的能力,要麽就是有天然的優勢。
按照錢小菊所言,朱哲宇若是個百無一用的廢物,憑啥能白占範兆傑飯店的三成幹股?
範老板是精奸似鬼的老油條,可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社會的大傻帽,怎肯輕易将30%的利潤拱手讓人?
盧禹想到這兒的時候,已然奔出了村口。一開始,他還猶豫要不要回頭,找尋代步的交通工具,以免沒趕出多遠就累成狗,反而誤事;可現在打消了這個念頭,全力疾沖。
人好像在有壓力的時候,才會找到很多解決問題的辦法,也會發現很多深藏的“潛能”。
這話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但絕對适合盧禹,再确切點說,是适合他體內神奇的結界之魂!
從夏鐵峰家距離村口,就接近有一公裏,盧禹撒腿飛奔,起初腦子裏急的是林語姿安危,想的是範兆傑發跡史,漸漸卻發現情況不對……這一番狂奔,好像根本沒消耗體力!
再一體會,他的雙腿雙臂被魂界滿滿灌注,就似得到打架爆發時那種臂助,體力不但充沛飽滿、源源不斷,一路活躍的魂界還像沸水在火爐上蒸騰,大有蹿升爆表的跡象!
很明顯,盧禹現在奔跑消耗的動能,幾乎全部來自魂界持續不斷的供給。
更吓人的是,這種供給方式一旦燃燒開來,非但沒有衰減中斷,反而越來越生猛。也就是說,盧禹一公裏跑下來,始終處于加速狀态,還沒法取一個“穩定值”!
他越跑越驚悚,只覺得兩耳生風,旁邊的民房、樹木呼呼掠過,像是在馬路上開起了過山車!盡管有心理準備,也知道這一定是魂界發揮出的功效,可身臨其境的首享這份刺激,真難以用語言形容個中滋味。
非要用一句話總結,就是這輩子,他從來就沒跑出過這種“境界”!
理論上來講,甭管普通人還是運動健将,在短時間內完成高爆發的動作,都會進入無氧代謝狀态,即體內預存的三磷酸腺苷瞬間消耗一空,氧在血管裏的運行一時跟不上,血糖就必須在無氧狀态下,迅速合成新的三磷酸腺苷來供能。盡管如此,這一過程仍不足以維系15至40秒左右,之後就“累成了狗”。
基本上沒經過專業級訓練和長期大幅健身的人,砍完這三板斧,就算你怎麽有信心、有毅力、有頑強不屈的拼搏精神,也不可能再振作起來,把之前的動作再來一遍。即使勉強為之,強度也是相差懸殊。
因為體力體質在那放着呢,沒有足夠的三磷酸腺苷後續供給,就像車油箱見了底、手機電池耗盡,再也無法正常運轉。盧禹約略懂點這個道理,但也只是皮毛,這一刻不由得深深懷疑:是不是魂界改變了自己的“供能”系統和方式,或者直接自行生成種“新能源”取而代之,否則他怎麽可能不知疲累,還跑得像個侯天勇(竄天猴)?
轉瞬之間,他已經跑過一座漫水橋,岸邊矗立着一座廢棄的水文觀測塔……小時候盧禹和夥伴們經常光顧這裏玩耍,場景再熟悉不過,馬上意識到8裏地的路程已經過半,而他依然沒有任何不适!
這個速度實在太驚人了,3公裏的距離眨眼即過,盧禹總共用時沒超過7分鐘,粗略核算一下,他的時速幾乎接近了25公裏/小時,等于每秒都奔出了7米!
乖乖,博爾特夠牛逼了吧,有好事的粉絲曾經計算出,他奧運會百米奪冠的時速是37公裏/小時,相比之下,盧禹好像還差了一籌,可實際上他是“真刀真槍”的狂奔出了近3000米;而博爾特的時速只用一百米推算而來。
不服的話讓那位老兄也來個3公裏狂奔……結果一定是分分鐘被盧禹虐成渣!
只是按照“慣例”,每當魂界釋放出一個驚世駭俗的神奇功能時,盧禹都沒時間充分領悟,往往會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騷擾分心,無暇體會,要等到過後才有機會“溫習”。這次也不例外,他必須争分奪秒的狂奔,沒法停下來思考、再融彙貫通,也許晚到鎮上幾分鐘,那邊的黃花菜就涼了!
再過一會,鎮中心主街上影影綽綽的燈光映入眼簾,這下目标很好判斷了,夜深人靜,該睡的早睡了,沒睡的自然都集中在串吧、歌廳尋歡作樂,像其他的商網、旅館、企業等建築,即使亮燈也不會這麽“奪目耀眼”。
盧禹甫一跑入主街,就注意隐蔽身形,盡揀些路邊小道的捷徑走,盡量減少暴露的幾率。原因之一在于,他這麽疲于奔命的狀态被人看見,一定會引起懷疑;之二在于,他也不想和範兆傑或其他熟識的人撞見。
當然後面這條不太好實現,林語姿就身陷此間,想無聲無息的把她救出又不驚動任何人……恐怕有點懸。
盧禹快速前行,在街對面躬身蟄伏,臉色緊張,飛快的做着救人計劃。
但下一秒,五彩斑斓的“量販式音樂串吧”招牌下,一批客人步出正門,是四個身形窈窕的年輕女子,她們明顯都喝了酒,神情亢奮,莺莺燕燕的嬌笑不斷,後面還跟出兩名恭謹的服務生相送。
盧禹眼尖,馬上便認出其中一個是夏箐,但仔細分辨其他人,沒有林語姿在內!
果然!這都要臨走了,林語姿卻不見蹤影,肯定着了道!盧禹焦急萬分,暗想夏箐她們也真糊塗,同來的夥伴少了一個,就算喝得再開心,也不至于忘記找尋吧,怎麽一個個都和沒事人似的?幾番思忖,再也顧不得了,起身倒豎衣領,低着頭橫穿馬路!
很快,他的出現引起了那兩名服務生的注意,詫異的眼神一起看來,而夏箐等人卻說笑依舊,其中一個醉态可掬,甚至還講起了葷段子:“喂喂姐妹們,語姿姐不夠意思啊!平時看起來威風嚴肅,對咱們也蠻好的,可終究也是個見色忘義的腐女,今晚被她男朋友接走,招呼都不多打一個,可惜我給她新買的那些茄子黃瓜了!”
“哈哈哈……”夏箐帶頭,和其他幾女爆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腳步踉跄。
就在這時,後院隐隐傳來“嘭”的一聲,像是汽車關門,緊跟着低沉的引擎鳴叫。
盧禹面色一凜,閃電般穿過小巷,直撲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