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渴骥奔泉

林語姿呢喃呓語，不知道又含含糊糊叨咕着什麽，突然一翻身，頭顱和肩膀探出床邊，整個人往下滑……盧禹一步上前攙住，又将她擁了回去，看到床頭櫃上擺着空調遙控器，順手打開，調到最冷模式。

林語姿嚷嚷熱，大概不全是來自于環境，還和她中招後自身生理有關，盧禹估計打空調也是“治标不治本”，但現在這狀況只能多想些手段，別無良策。他走南闖北的混跡，掌握的醫學常識并不多，更別說具體系統的治病救人了……類似怎麽“療助”一個吃了謎藥的女警察，絕對是第一次。

随後，盧禹又去衛生間投濕了毛巾，回來幫林語姿擦臉，只可惜她根本不配合，好像喪失了神智，但身體偏偏能動，一個勁的亂抓亂撲，只消逮着盧禹便死不放手，整個身體貼上來又扭又蹭，毫不顧忌什麽敏感部位、男女之嫌，一副來者不拒、如饑似渴的樣子展露無遺。

這麽一來，盧禹剛剛平複的情緒再掀波瀾，只能強忍着同林語姿“頑強搏鬥”，跑又跑不掉，躲又躲不及，還不能就此一走了之，将她扔下不顧。一邊極力躲避林語姿狂熱的糾纏，一邊在心裏大吐苦水：老子做了什麽孽，平白無故要受這樣一番折磨煎熬……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叫住夏卿她們留下，也比現在強出許多。

這世上還有什麽滋味，比拒絕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主動投懷送抱更難受？說的再直白點，把一塊上好的大肥肉遞到餓狼嘴邊，卻要逼着它耐住饑腸辘辘和原始的本性，假裝自己是只謙謙溫文的大白兔，可有多難？

盧禹是個純爺們，而且還處于打着光棍、龍精虎猛的全盛年齡，林所長容貌上傾國傾城，身材上曼妙綽約，此時此景不考慮其他，僅這兩點要素擺在眼前，再加上她如此勾魂蕩魄的“撩撥引誘”，換成哪個男人，要是沒有犯罪的沖動，不是瞎了眼就是得了病！

問題是，盧禹救人的過程妙到毫巅，“英雄主義”色彩較為濃重，非但達到了目的，也沒驚動任何人，甚至首惡朱哲宇都懵逼錯愕……卻沒想到救回來一個“燙手山芋”，現在不管他如何尴尬、如何難受，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只能老老實實裝作一只“大白兔”。

不然能怎樣？讓他這個救人的英雄改弦易轍，鬼迷心竅、稀裏糊塗的“收了”林語姿？

那成了什麽事？！江湖上流行“黑吃黑”，可在朱哲宇手裏搶來的這單買賣，絕不能吃！

他原本動手之際，确實存了“獨來獨往”的心思，原因有三：第一，夏卿等人、包括林語姿在內不是醉酒，就處于模糊狀态，頭腦沒有清醒的……這種狀态下很難像平時一樣，對事态做出正确、理智的應對，如果盧禹一個人就能搞定，沒必要非得尋求幫助。

第二，音樂串吧是朱哲宇的大本營，考慮他囤積在此的勢力和事先做的準備，馬上就與其對質，絕難挖出有利的證據，更不用說指望着朱哲宇供認醜行，而且事情一鬧大，必然還會驚動更多的人，比如說範兆傑，比如說朱柏昌。

這兩個人份量又不一樣，尤其朱柏昌是朱哲宇的親爹老子，還是派出所一把手，他轄下的“親兵”們和親兒子鬧出激烈的矛盾，很難說這老狐貍會徇私袒護，還是一碗水端平秉公處理。不管怎樣，影響大到了這個地步，反而會給盧禹揭露真相制造出重重障礙。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盧禹一再以低調示人，甚至都不想被那兩名服務生看見，就是隐隐伏下了一個反擊的計劃！盡管這個計劃還很模糊，很不完整，但出發點肯定不在于幫林語姿出頭，而是關乎他自己的“複仇”。

“救人”只是責任和良心驅使，“複仇”才是盧禹越來越明顯的主觀意識！

自打聽完夏鐵峰自以為是的連環毒計，盧禹就恨的險些把牙齒咬碎！

你妹的，夏老二啊夏老二，咱倆是不對付，自小打架打到今天，彼此看着都不順眼，但林孝生、夏箐等人說得也沒錯：那不是什麽不共戴天的世仇，也不是殺父奪妻之恨，如今時過境遷，大家做做表面文章也就罷了，可你小子居然在背後想出這麽惡毒陰險的招數，把我往死裏整……他嗎到底安的是什麽心，至于嗎？

我就那麽該死，那麽招你恨嗎？

好！既然是這樣，事情反而好辦了，有仇不報非君子，你不仁，我也沒什麽義氣好講！

栽贓陷害算什麽，扯進去一個女警察又算什麽，你等着，這回老子一定要讓你好好喝一壺！

經過簡單思考，盧禹覺得目前能采取的，除了“救人”這一環必須進行，其他最好都保持原樣，誰也別驚動到。當然朱哲宇機關算盡，最後卻莫名其妙的“丢了”林語姿，這肯定算一個重大轉折性點，也可以說他的如意算盤盡數落空，什麽都沒撈着……根本不能算“沒被驚動”，甚至可能因此改變整件事的走向。

但關鍵在于，就算他把消息通知給範兆傑、夏鐵峰，這三個人除了疑窦滿腹，絕不會想到暗中搗鬼的人是盧禹！這樣一來，他們就會馬上制定新的應對方案，把林語姿“失蹤”的可能性考慮到方方面面，甚至還要提防她第二天醒過腔來登門問罪，唯獨不會把盧禹加入進去。

按照計劃，那小子應該是一無所知的倒黴蛋，這會還在家呼呼大睡呢，只有“背黑鍋”的時候才會出場。那接下來這幾個家夥碰頭商議，還會否陰他一把，幾率就變成了一半一半。

關鍵人物，取決于莫名“失蹤”的林語姿。

倘使她今晚受辱吃虧，明天肯定會天下大亂，盧禹必然被“順勢舉報”；但是現在她不知去向，究竟是自己清醒了逃離，還是另外被人搭救，會否知曉朱哲宇的圈套……這一切都成了未知數，所以還要不要“舉報”盧禹，就得視情況而定。因為沒有了林語姿的“仇恨值”加持，好像誣陷這小子的力度總要打些折扣。

話說回來，在盧禹心底，他真不願意事态改變方向，換言之，就是他希望自己被“舉報”！

只要範兆傑、夏鐵峰付諸了行動，盧禹的反報複計劃才具備了“藥引子”，他有把握在身遭誣陷之際，将林語姿的仇恨值順利導向範、朱、夏三人，并且發現如山鐵證……但現在卻沒把握左右這一幕如期上演了。

因為最大的破綻是他親手造成的：救走了林語姿。

倘使狠下心腸不救，讓朱哲宇得償所願，倒是不影響複仇了，可白白犧牲林語姿，是他不忍看見的。

兩相權衡，他的複仇之火縱然旺盛，可選的途徑和方式還有很多；用這些對比林語姿的清白安危，甚至是以後的人生之路，都顯得不那麽重要了。盧禹唯一能做的，除了救下她，就是不暴露，不讓任何人知情，甭管那幫家夥接下來做出什麽舉措，至少他還能繼續扮演“無辜”的角色，保留“備選”的條件。

眼下要緊的，當然還是盡快讓林語姿恢複神智，可惜盧禹漏算了一點：夏鐵峰搞來的謎藥姓藥着實“高端”，肯定不是假冒僞劣的，否則以林語姿威儀嚴肅的女警形象，怎麽可能在他面前出醜到這般田地？

原本呢，盧禹還打算稍事休息，把她送回派出所的宿舍，或者留在此安睡，然後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撤離……現在看來，林語姿好似才被藥效催發，完全喪失了理性，盡顯狂野放縱的狀态，這種情形下身邊沒人相陪，她指不定要出多大糗。

盧禹無可奈何，暗想鬧就在此間鬧吧，出醜就在此間出吧，豁出自己一人相陪便是。要把她獨留或送回派出所，難免被更多的人知情，日後堂堂林所長得知自己的不堪醜态被廣大群衆目睹，只怕羞憤難當，再沒臉見人。

接下來兩個小時內，情況更加惡劣！林語姿片刻不離盧禹，像條野蠻的巨蟒将他緊緊糾纏，一會窩在懷裏又蹭又鑽，一會香吻連連不斷奉上，頭發淩亂、眼神迷離，甚至因為燥熱又把T恤扯撕了好幾處，還解開了牛仔褲的腰扣……吓得盧禹奮勇阻擋，這才沒被她得逞。

時間漸漸推移，已經過了淩晨三點，盧禹還是不能脫身，也不見旅店老板來“催促”自己離去，只好一遍一遍擦拭林語姿的臉頰額頭，又強硬的給她灌下兩瓶礦泉水……終于又過了半小時，林語姿哇的一聲吐出大量酒水和食物後，情況好轉了許多，倚在盧禹懷裏沉沉睡去。

相比于剛才的“奮戰”，這一刻顯得難能可貴，盧禹雖然溫香軟玉抱個滿懷，也勉強做到了柳下惠之風，長長籲了口氣。他試探着挪動身體，想把床下的污穢收拾打掃，怎料動作稍大，就被林語姿察覺，還是雙臂環抱着纏繞而來，只不過沒剛才那般激烈，嘴裏嬌嗯之聲不絕……盧禹長嘆一聲，只得乖乖不動。

這麽迷迷糊糊，他也逐漸起了困意，不住打盹。本來靠魂界傍身，說疲累感還差得很遠，只是這一晚不但和林語姿“鏖戰”傷神耗心，還要不斷在克制着自己的欲望，這才是最為辛苦的付出，非魂界所能替代。

也不知過了多久，盧禹突然感覺懷中一輕，林語姿觸電般起身……堪堪過了一秒鐘，耳畔生風，啪的一下，被她狠狠掄了一記耳光，響徹房間！

盧禹猛然睜眼，坐直身體，只見她滿臉惱怒、咬牙切齒，扯起毛毯裹住褴褛的T恤衫，反手又一記耳光襲來！

這次沒有“啪”，而是無聲無息的戛止：盧禹後發先至，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冷冽。

“盧禹！”林語姿奮力掙紮：“你這個畜生，你……你對我都做了些什麽？”

盧禹不說話，目光清冷，手上并不松勁，任憑她如何發力都掙脫不開。

“我問你話呢！”林語姿索性不動，眼裏激憤難名：“你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嗎？”

“第一記耳光，”盧禹淡淡道：“我可以當你突然醒來心理不安，是本能打出的；但是第二記再打，林所長睿智精明的形象，就難免在我心中大打折扣了。”說着松開了五指。

林語姿扼住手腕揉搓，英氣勃發的雙眸布滿疑慮，咬牙道：“好，那你給我個合理解釋，為什麽我和你孤男寡女的待在這裏？還有，我……我的衣服怎麽變成了這樣？”

“不如你先解釋一下，”盧禹道：“昨晚你男朋友是怎麽把你接走的？”

“胡說八道！”林語姿脫口就道：“我哪兒有什麽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