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當年之事
事情都談得差不多了,華懷允最後總結并下命道:“那便這樣說好了,蔔愛卿你回去做些準備,只等南邊主動挑釁,我們就出兵,至于李愛卿,下朝後由你去聯系那些氏族,朕命你三日後給朕一個結果,今日你們便退下吧。”。
蔔兇擡頭與陛下對視了一眼,便與李澤一同告退。他心中有些許郁悶,明明自己昨天晚上陪了他一整夜,怎麽現在他卻跟個沒事兒的人一樣?明明早上起來的時候表情那麽可愛的。
蔔兇走出大門口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華懷允,見他此刻已經握着筆開始伏案認真工作,他就覺得心中有些郁結,有時候他很懷疑,陛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他?若是不在乎,為什麽又會在做噩夢的時候就只喊他一個人的名字?若是在乎,怎麽連多看他幾眼也不願意?
其實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在意陛下的想法?
他低着頭悶悶地跟在李澤身後,還沒走了幾步就聽到了吳常侍叫住他的聲音。
李澤與蔔兇同時停住腳步,兩人一齊好奇地向他看過去,只見吳常侍懷中抱着什麽腳步略快地追過來,等他走進一看,他抱着的原來是一個細長的木盒子。
兩人正欲與他打招呼,吳常侍便笑意盈盈地将手中的木盒子遞給蔔兇,他說道:“這是陛下特地吩咐我拿給你的,蔔兇,這回你且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他暗中打聽到原先那副陛下送他的字在前幾天被鮑鴻軒毀了,他将這事通報給陛下,陛下這才明白他那天說的‘若事成,再求一副字’的意思了,陛下面上雖責怪蔔兇沒有将字保存好,但吳常侍第二天去伺候陛下穿衣時,就發現陛下竟然連夜将字寫了出來。
現在吳常侍明白陛下的一番真心沒有白白付出,所以對着蔔自動的臉色就好了了不少。
蔔兇還是第一次見到對他笑成這樣的吳常侍,當即受寵若驚地接過木盒子,打開縫看了一眼,剛才還郁悶的臉色頓時多雲轉晴,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陛下絕對是重視他的,這可沒跑了。
“我知道了,謝謝吳常侍特地跑這一趟。”蔔兇規規矩矩地謝道,他對吳常侍尊敬的樣子倒讓旁邊的李澤十分詫異,等吳常侍離開後,他開口問:
“太尉您為何對區區一個宦官如此尊敬?雖說他是陛下身邊的近侍,但你可是堂堂三公之一的太尉大人吶。”
蔔兇抱着盒子心情大好,他邁出腳步,一邊走一邊同李澤說話:“總是太尉太尉的叫我,過于陌生了些,我與你還算談得來,以後私下見面,你喚我瑞之就好,至于吳常侍,當然是另有隐情的,反正現在鮑賊已經死了,我便是告訴你,也不礙事。”
“哦?”總覺得裏面會有很震驚的大消息,李澤腳步停了一下,蔔兇腳步輕快地繼續向前走,立馬就将他甩開三四米,他立馬追上去好奇地問道:“究竟是何事?我竟然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過,不瞞瑞之兄,我雖權勢不大,但是家中世代經營下來,這消息卻是頗為靈通的。”
“不僅是你一點風聲都沒有,當年即便是我,若不是因緣巧合還有各種調查之下,也不可能知道吳常侍原來是這般厲害的人物。”
李澤的內心被他勾得心急難耐,忍不住跺腳問道:“究竟是什麽,瑞之就不要再故意買關子了,快告訴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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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有個人謀劃了一出對鮑鴻軒刺殺。”他說得雖然隐晦,但是剛才李澤問的那個問題的答案卻已經呼之欲出了。
李澤倒吸一口冷氣:“原來竟是如此,難怪了……唉,瑞之兄你等等我,你走的太快了。”停下來震驚了一下,擡頭就發現蔔兇竟然已經遠遠地快只剩一個背影了。
等他總算追上了,兩人卻已經到了宮門前,兩人家中的奴仆正在宮門口等候他們,此時見他們出來,便驚喜地上來請安,而來接蔔兇的家僮卻面色焦急,不過見有外人在場,所以他們也只是焦急地等候着,不敢多說。
到這裏,兩人就要分道揚镳了,臨別前李澤走到蔔兇面前,對他道:“我名澤,字子濯,下次再見,瑞之叫我李濯或者子濯都可以,小弟還有要事,明日早朝再見。”
蔔兇倒也對他露出個笑,道:“子濯走好。”
李濯點頭離開了,他心想,原以為這人是個冷面閻羅,如今處下來感覺卻不是那麽壞,不過看他家侍從如此着急的摸樣,恐怕是發生了什麽事了,他猜想,最有可能的恐怕就是蔔兇傳說中愛財的那個母親蔔原氏了。
不過這都是別人的家事了,他又不是長舌婦,只是想了想便抛之腦後,專心去想如何去讓那些世家大族同意拿出一部分田地給百姓的計策了。
而蔔兇與李濯道別之後,他坐上自家的馬車,便問那家仆:“神色如此匆忙,可是家中發生了什麽事?”
“大人,夫人她……她今日知道您将家中所有錢財和良田都拿給了陛下之後,便一直吵鬧不休……甚至還叫回來了小少爺,說是……說……”後面大逆不道的話他猶猶豫豫不敢說出來。
蔔兇在軍中一向直來直去地命令手下,他見自己家仆說話如此拖拉,不由地冷下臉來,厲聲令道:“說!”
小家僮被他眼神一吓,當即就跪在了地上,帶着哭腔道:“夫人說大人您要是真把家中東西都送給別人,她就死給你看。”
聽到原委,他思索了一瞬,随即恢複到面無波瀾:“罷了,你先起來,随我去一趟鮑賊原先的府邸。”
“唉?好!”接到命令他立馬從地上爬起來,熟練地駕馭起馬車來。他剛才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畢竟蔔将軍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威名誰人不知,甚至還有人說他家的主人是吃人的,而且他剛才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雖然他不明白蔔兇為什麽不先回家,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照做了,沒過多久,他就将馬車停到鮑府前:“大人,地方到了。”
蔔兇下馬一看,鮑府的牌匾也早就被人拆了下來放在門口作墊腳之用,不時有人搬着財務進進出出,想來抄家工作還在進展當中,門口守衛着的兩個侍衛見到蔔兇的官服,認出了他的身份,便立馬上前來跪拜。
“讓負責抄家的官員來見我,我有事要交代。”蔔兇吩咐道。
很快負責此事的官員出來,是一個面生的小官,蔔兇也不知道他名字,只是對他吩咐道:“将鮑賊府中所有爐竈都給我毀了,做好後明日上朝來告訴我。”
那小官戰戰兢兢地答應了,蔔兇走後,他才由旁邊的侍衛扶着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驚嘆道:“太尉大人果真乃天上武曲星下凡,有這般駭人氣勢,也難怪能夠戰無不勝了,這般人物,到那戰場上一站,敵人恐怕就忍不住要投降了吧。”
旁邊的兩個侍衛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吩咐完心中挂念之事後,蔔兇命童仆加速回家。
果然一進家門,遠遠地就聽到蔔原氏吵鬧的聲音,他蹙了下眉頭,吩咐下人将他手中的盒子送到書房,随即面色鎮定自若地走進去,就看到自己的幾個手下被不依不饒的蔔原氏抓着不放。
“母親,有什麽話與兒子說,讓他們先出去吧。”那些人終于得以脫身,臨走前各個感激又佩服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兒啊!你究竟怎麽了,聽說是你殺了你義父,你怎麽能做這般弑父的大逆不道之事?難道你的孝心都被那狗吃了?”
“母親慎言。”蔔兇冷下臉看着她。
蔔原氏被他這麽一看,身子一抖,收住了自己口不擇言的嘴巴,
“兒子,娘不是說你沒良心,雖然那只是你義父,不是你親生父親,但是這麽多年來他對你的好大家是有目共睹,他甚至與我隐晦地提過,将來他若是沒有兒子,他的一切都會交與你來繼承,還說過想把女兒嫁給你,可你為什麽不僅殺了他,還親手将自己家中的一切都拿去送給那個外人陛下?比起那什麽陛下來,你更應該信任的不應該是你的義父嗎?”
蔔兇不為所動,他道:“娘親,鮑鴻軒不是個好人,他的東西都是壓榨百姓來的,我不想要,稍後那些東西都要拿去作軍費,購置糧草用。”
蔔原氏越發着急:“不是好人怎麽了?你老娘我當年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但那又如何,他能夠給我們帶來榮華富貴的生活,你怎麽就是不聽我的話?難道現在翅膀硬了,不将我這個娘當娘了嗎?都怪你爹死得早,我辛辛苦苦一手将你們兄弟兩個帶大……”說到這裏她猛然想起來那件事,立馬心虛地看自己兒子的臉色,不敢再說下去。
蔔兇見自己母親有些心虛了,就順便将財物地契之類的事情都給辦好了。
對于當年的事情,他與蔔原氏都不願多提。